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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定目標,追! 第四章 作者:針葉
    危時衣,她要拆了她!最好胡捏個罪名把她關起來。

    唉,即便真被關起來,那傢伙想必也只當是新奇體驗。結果肯定會演變成不是警員詢問口供,而是她採訪深夜值班的人民公僕。

    那傢伙的男朋友似乎就是被這種方式給套牢的。他是海捷航運的船員,好像是個大副之類的。具體也沒聽那傢伙多說,卻老聽她抱怨又出海了、又是兩三個月見不到面了、休息時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之類的。

    依她看,男朋友出海,最高興的就是危時衣那傢伙。有誰能在滿口抱怨時,還能笑得心滿意足,活似從牢裡放出來一樣?危時衣就是。

    心術不正的傢伙,居然讓她色誘杜瓦,根本是落井下石,只會在背後瞎叫嚷,又不提供具體的行動方案,怎麼去色誘?

    放點輕音樂,點支蠟燭,然後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白滑滑,走到杜瓦面前說我要色誘你,你最好乖乖地被我色誘?

    杜瓦絕對會以為她發燒糊塗了,最後不是他被引誘,而是她被送到醫院掛急診。

    一邊摸著口袋裡的鑰匙,何涵煙一邊暗罵危時衣的餿主意。鑰匙還沒插進防盜門,裡面的木門早一步打開,入眼的是杜瓦滿臉的期盼。

    「這麼晚才回來?」他打開鐵門,問得很隨意,高大的身影形成一片黑雲。

    「嗯。」應著,她換拖鞋,順手關門。

    「涵煙,明天休息,你想吃什麼?」見她走到沙發癱下,杜瓦趴在沙發背上,幫她撥開覆在眼瞼上的亂髮。

    「就吃今天沒吃的。」她記得他買了很多食物,不甚在意,滿腦子裡想的是要不要色誘他。

    「你很累,快去沖涼休息。」見她閉著眼睛不理他,杜瓦皺皺眉,不知該如何回到以前的相處模式。至少涵煙會對他笑,會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輕靈的嗓音和他說話。

    「待會兒。」覺得鼻頭癢癢的,何涵煙伸手一抓,摸到杜瓦溫熱的大掌。

    她的心情已經被危時衣攪得一團亂了,這傢伙居然還有閒情拿頭髮絲撓她的鼻子,「別鬧,杜瓦。」

    「你……是和危時衣一起吃晚餐嗎?」能讓涵煙主動的朋友,只有危時衣一人。

    「不要提那傢伙的名字,被她煩死了。」明明已經不氣了,卻在聽到杜瓦口中的名字時,煩上加煩煩更煩。

    「你們吵架了?」被無故低吼,杜瓦不以為意。他最怕危時衣抱著他的腦袋狂摸頭髮。

    「唔……」以手掩唇,何涵煙無力,「沒有吵架。對了,你晚餐吃的什麼?」

    她必須岔開話題,再聽到危時衣三字,她的腦子裡恐怕只有「色誘他」了。

    「和平時一樣。」她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只是份量多一兩倍,「啊,涵煙,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舌頭舔我的手,好癢。」

    什麼?她何時「舔」他的手了?又不是小狗。她只不過用舌頭舔一下自己的……自己的……

    「哇!」難怪她覺得自己的手掌變粗糙了,原來是杜瓦的。啊,對了,剛才他用頭髮撓她的鼻頭,被她逮到一直沒放,還順理成章地以為是自己的手,拿來拍額頭捂嘴巴。

    看,全是危時衣那傢伙的餿主意,害她分心分神出大糗。

    煩啊,煩啊,好煩哪!

    「涵煙?」見她嘴裡一會兒咕嚕,一會兒歎氣,眉心一下攏緊一下放鬆,瓜子臉皺得像包子,就是沒有放手的意思,「你在煩什麼?」

    「煩……」怎麼色誘你。

    沒好氣地瞪著無事一身輕的人,何涵煙突然用力拉下他,讓他滑下沙發背,雙手只來得及撐在她兩側,腦袋不輕不重正好撞在扶手上。

    「涵煙!」腦袋撞得並不痛,但她危險的動作卻讓他喉頭忽緊。

    兩手撐在她腰側,俯視的角度將她姣美的五官看得一清二楚。眉毛雖細卻意外地墨黑,大大的眼中閃著惡作劇後的得意,下彎的唇角含著嗔怒,想必仍在氣他的拒絕,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令他想一親芳澤……

    男人是經不起引誘的。

    頭腦中突然閃過這九個字,杜瓦一呆,穩住難以察覺的混亂氣息,想抽身,但有人不放。

    何涵煙一心想著捉弄他,心裡直叫著活該活該,早忘了危時衣剛才出的餿主意。誤以為他呆愣的表情是被撞到腦袋後的吃驚,她心情大好,伸出雙手扭他的耳朵,嚷道:「活該。」

    「涵煙,放手。」他的語氣意外地沉重。

    「不放,就是不放。你咬我啊!」我扭我扭我扭扭扭,把他的耳朵拉成糯米糍最好。

    「涵煙,你有沒有聽說過,男人是經不起引誘的。」任她扭著耳朵,杜瓦放棄抽身離開,反倒一本正經地請教起問題來。

    「有,某巧克力廣告就是這麼說的。」燈光在她的頭頂形成一方陰影,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是男人。」他仍是一本正經。

    「我知道你是男人。但你不是地球人。」想吃巧克力啊,她偏不答應買。

    「外星男人也經不起引誘。」是哦,涵煙不提,他倒真不記得自己來自射手星雲團,完全把自己當成地球人……地球男人了。瞧他說的話,多有創意。杜瓦決定明天打電話給電視台,讓他們修改廣告詞,說不定還能拿到創意獎金。

    「那麼想吃巧克力?我偏不買。」她賭氣嘟嘴,被他的狡辯逗笑。

    他不想吃巧克力,他只想吃……「涵煙,快放手。」

    紅髮無風自動,他掙扎著想爬出沙發。

    「就是不放。」她和他鉚上了。

    「涵煙,放手啦。」他的聲音帶上哀求。

    「哈!哈!哈!」邪惡的巫婆笑響徹空蕩蕩的客廳,她擺明不放。

    「真的不放?」無奈輕歎,他停止掙扎,拉近二人親密的距離。

    「Ofcourse!」

    她仍扭得不亦樂乎,正準備看看扭了幾圈,不想,光滑而溫熱的唇壓上她,伴著低沉得猶如歎息的三個字——我答應。

    答應什麼?

    答應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杜瓦吻她?

    正要驚呼,他卻不讓她有機會開口,霸道的氣息侵佔得她滿口皆是。

    他事先聲明過,外星男人也經不起引誘。

    杜瓦,杜瓦,杜瓦!

    默念三聲,何涵煙抱著軟枕,不知該笑該哭,還是該嘗嘗遲來的害怕。

    危時衣昨天出的餿主意早被她丟到垃圾堆火化,在杜瓦吻她之後。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霸道的他。不僅強行索吻,熟稔的程度不輸經驗老道的情場高手。至少,她是這麼認為,因為沒得比嘛。

    她被吻得稀里糊塗、意識混亂時,那傢伙居然還能發出可惡之極的笑聲。一個吻似乎不解饞,追著她吻了個夠本。害她心臟不盛負荷,差點從喉嚨口跳出來。

    這人,以前故意扮無害嗎?

    又羞又氣地跑回房,仍能聽到身後傳來滿意之極的低笑聲,好像餵飽了的……狼。一頭外星色狼。

    色狼!

    心中暗自嗔罵,令她無暇注意天已大亮。此刻,緊閉的房門已被人打開,紅髮在笑臉的映襯下異常亮眼。

    「涵煙,起床啦!」

    「啊——」左翻右搖的身子在床上一僵,然後,尖叫聲響起(意思意思的那種)。她可沒火雞嗓,叫不出太高的分貝。

    以往也有被杜瓦叫醒的時候,他能進她的房並不稀奇。可昨天剛剛丟了初吻,今天一早,在她心理狀態尚未調節好時,這傢伙就突然跑進來嚇人就不對。

    「出去啦。」她忽地彈坐而起,丟出一顆抱枕。

    「你昨晚答應和我一起去買菜的。」神清氣爽地單手接下飛來的「軟彈」,杜瓦伸出空閒的手梳梳額前散發,一舉手,一投足,全是……全是……

    他是不是在引誘她啊?

    眨了眨沒清醒的眼,何涵煙總覺得今天的杜瓦多了點以往沒有的東西,卻說不出是什麼。

    「回神,起床。」抱著軟枕坐到床邊,他伸手在她眼前晃動。

    「好啦好啦,你先出去。」為了讓眼珠免受荼毒,她捉住搖晃的手,語氣像趕小狗。

    「快點。」他站起身,讓壓下的彈簧床回復原形,強調。

    「行了行了。」快點走,快點走,不要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盯著她,姑娘她也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

    「快點。」掩上房門前,他突然轉身,伸出紅腦袋瓜盯著她,然後一笑,「我……等你。」

    倏——紅潮直線上升。

    捂著雙頰,她能感覺到溫度的升高。

    老天,以前怎麼沒發現,那傢伙的性感段數如此之高。

    禍害,禍害,杜瓦是禍害。

    這是何涵煙洗臉刷牙換衣服時,腦中唯一的字眼。

    「小靚妹,買棵蘿蔔回去燉湯喝吧?」

    「這生菜是剛剛從田里摘來的,你看你看,好水靈的,買一把回去炒著吃吧。」

    咚咚咚!一隻脫光毛的雞被肢解得骨肉分離,很難想像血肉糊爛的樣子能煮一鍋好湯出來。

    叭啦——叭啦!一條想跳龍門的魚被一雙戴著塑料手套的手捉住,按在砧板上準備去鱗去腮,一時魚血飛濺。

    咯答——咯答答——母雞悲鳴,為自己即將成為下一個買家桌上的珍饈命運哀痛。

    好吵的地方!

    跳腳躍過一攤積水,何涵煙一口小籠湯包含在嘴裡忘了嚥下。咦呀,真是髒,也不知那攤水泡過什麼動物的屍體,上面還浮著一層灰白的油污。順著那攤水望過去,豬肉攤老闆揮舞的大刀閃著明亮刺眼的白光,而且毫無血痕,如果用來做殺人凶器,保證刑事化驗所查不出上面曾經沾過豬血漿和豬血細胞。啊呀,肉攤老闆居然敢用眼睛瞪她,信不信讓他歇業一星期去拘留室享受紫外光浴。

    甩過頭,看到的一幕更讓她氣結。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了,還在那兒閃著菜花眼引誘她的杜瓦。

    「靚仔哥,我家的西芹好脆的,買兩把啦,算你便宜點。」熱情不減的菜花娘拉著杜瓦的手正吆喝,完全無視帥哥身後兩道惡狠狠的眼神。

    「是嗎,好,我要兩把。」帥哥微微一笑,被菜花娘說動了心。

    「小哥不如再看看洋蔥吧,個兒大又新鮮。」菜花娘收錢之餘,不忘推銷自己地攤上的洋蔥。

    「不要了,我家涵煙不愛吃洋蔥。」搖搖頭,帥哥提著裝有兩斤西芹的塑料袋轉身,尋找身後亂竄的人影。本以為會看到皺著鼻子的苦瓜臉,沒想到卻是意外燦爛的笑臉,「看到什麼好笑的東西?」

    方才明明吃過他做的愛心早餐卻仍要買一籠湯包解饞的女子,正咧著嘴站在他身後,眼睛因為喜悅染上一抹亮色,晶晶透透。

    「吃包子。」

    一口湯包塞滿嘴,溫度適當,一點不燙嘴。

    「那麼高興?你剛才不是後悔和我一起來菜市嗎?」他明明記得她跳腳叫嚷後悔,後悔不該答應和他一起來買菜。

    「我現在也在後悔。」看他一眼,她再咬一口湯包。一時心饞買的十個小籠湯包,起碼有七個進了杜瓦的肚子,她口裡含的是第二個,手裡提的只剩一個。

    她是很後悔,誰叫她昨晚被吻糊塗了,書上經常宣揚初吻是人生的難得經驗,應該多回味一下,她也就很不好意思地將杜瓦關在門外,一人獨自回味。偏偏那傢伙在門外不停地敲門,嘴裡不知念些什麼,然後大聲問她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他不敲門,讓她發熱的腦袋清靜清靜,她什麼都好。

    果然不能相信餵飽了肚子的狼,隨便應好的結果……就是她被拐來菜市聞腥臭。

    她極少進廚房,當然也沒機會逛菜市,最多在超市買些青瓜土豆。而今天……似乎是第一次陪杜瓦來買菜。

    聞到不舒服的氣味,心情當然不會好。特別是看到1號攤賣青菜的小妹與杜瓦熟稔攀談,看到5號攤賣涼菜的大嬸熱情叫出「如花似玉」的女兒招呼杜瓦,看到16號檔的大叔稱完水果後又多加兩個給杜瓦……大叔的大方值得誇獎,她特地多給了一個笑容。其他那些小妹大嬸,管你長得像菜花還是玉米,最好老老實實做生意,別讓她抓到局裡去「關照」。

    還有,那個菜花嬸嬸也不看看自己年方幾何了,居然敢亂吃杜瓦的豆腐。若不是手裡提著一袋湯包,她絕對來個過肩摔,摔她個七暈八素。

    不用懷疑,她也真準備摔來試試的。最多背上警務人員濫用職權的壞名聲,她才不介意。

    不過呢,杜瓦說「我家涵煙不愛吃洋蔥」呢!

    呵呵,我家涵煙不愛吃洋蔥!

    呵呵,我家涵煙指的不就是她嘛!

    呵呵,很親密的稱呼哪!她喜歡。

    呵呵,菜花嬸嬸看上去似乎也挺慈祥!她要尊敬老人。

    最後一口包子塞進杜瓦嘴裡,何涵煙聞著腥臭,也沒那麼討厭了。

    他們這樣真的算拍拖?

    有哪對情侶第一次拍拖會上超市,還大包小包買的全是食物紙巾洗潔劑,像七老八十的金婚老伴一樣。

    「杜瓦,你真的答應做我男朋友,讓我追?」盯著越堆越高的購物車,何涵煙心生懷疑。

    手裡拈著一瓶鮑魚汁,杜瓦一臉微笑回望她。

    他只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可沒答應讓她追。

    和她一起生活,似乎沒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自從三年前解決掉來自宙外星系的追捕者後,他已經完全像個地球人……地球男人了。吃地球的食物,穿地球的紡織物,看地球的電視,上地球的網,欣賞地球的美女……除非引動能量波,否則他不會渾身骨頭痛。

    這顆藍色的惑星,默默地保護著生長繁衍在它身體上的人們,根本不容外來侵略的存在。

    為什麼生存在這顆行星上的人們,總愛幻想來自外太空的侵略呢?奇形怪狀的火星人、先進的飛碟技術、破壞力超強的神秘武器,真的存在於外太空?

    根本不存在,也根本沒有生物能夠侵略這顆幽藍而充滿生機的惑星。它強大的吸力,不僅是保護生存其上的生物,也為自己撐開了一把強勁有力的保護傘。

    沒有生物願意傷害這顆藍色的惑星,沒有,包括他。

    在這兒生活,也蠻愜意。至少,杜瓦對目前的安寧生活感到滿意,不必時時擔心星際引力平衡,不必擔心宇宙垃圾造成的危害,也不必天天守著空蕩蕩的射手星雲團像狗一樣。

    真的,他過得很輕鬆,完全沒有壓力。

    一,他沒什麼大志願,不會去做暗夜魔剎或黑道教父,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兼神經兮兮。

    二,他沒什麼金錢慾望,不會賺大堆的金錢惹人覬覦。

    三,他沒什麼權勢野心,討厭領著一大堆人在屁股後面轉,還得肩負一干人等的生計問題。

    四,他也沒什麼色心,不是一天三餐離不開女人的花花公子,不敢自詡情聖花蝴蝶。有些個地球人很喜歡把自己比成動物,讓他難以理解。

    基本上,每天能聽到涵煙的聲音,看到涵煙偶爾撒嬌流露的微笑,他就已經很滿足了。絕對不敢色迷迷地欣賞其他美女,否則,涵煙絕對會再次將他從二十六樓掀下去,可能還會順手丟個花盆,讓他腹背受敵。

    他並不覺得做男朋友和做男傭有何差別。無論何種身份,兩人仍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所以,他不想做涵煙的男朋友,真的真的不想。他不過想……

    「好痛。」耳朵傳來的疼痛喚回他不小心的閃神。

    「別以為傻笑就能混過關。你最好坦白從寬,到底是做,還是不做?」何涵煙拉著他的耳垂,額上畫著五道黑線。除了兩天前那晚的吻,他們哪裡像情侶。

    「做什麼呀,傻涵煙?」將她圈在購物車和他的雙臂間,杜瓦莞爾。她總愛在他面前流露孩子的稚氣。

    「做我男朋友。」她嗔嚷,倒退著推車。

    「我已經答應了。」禁不住她毫無心機的引誘。

    「什麼時候答應的?騙人!」啊,竟然又丟了一包加碘鹽進購物車,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放開他的耳朵,她負氣轉身。

    「在……」拉住車柄環她在懷中,噙著一抹寵愛的笑,他低頭悄聲道,「吻你的時候。」

    啊?詫異回頭,雙唇正好擦過他貼在耳邊的唇,一陣燥熱如電流傳遍全身。

    親到了親到了,這次是她主動的?何涵煙愣了愣,飛快調轉頭,試圖掩飾眼中的……羞澀?

    杜瓦相信,這次他絕對沒看錯,涵煙眼中閃爍的正是她一向少有的情緒。

    呵,任誰看到他們推車購物的親密,都會認為兩人若非夫妻便是情侶。只有這個傻丫頭,猶自在那兒使勁強調他必須「做她的男朋友」。

    「我們……去別處看看。」加快腳步推車,何涵煙不理會身後人開懷的低笑,向來平靜的臉第一次紅成關公模樣。

    咦,他的紅臉涵煙呢?不過多拿了一瓶醋,人影就不見了,連車也找不到。

    將醋瓶放在肩頭,杜瓦帥氣十足地揚起迷人、性格、風度翩翩的腦袋,滿場環視。雖然戴著帽子,他出色的外表和後頸間飄落的鮮紅髮澤,仍然吸引購物的人們回頭。

    他的紅臉涵煙,他的紅臉涵煙,他的……找到了。

    背後一個V字形手勢的深藍T恤,身著T恤的女子正鬼頭鬼腦地躲藏在購物架拐角處,不知偷看什麼。

    好奇靠近,看到她的臉不若方纔那般艷紅,已轉成水暈般的粉紅,閃著健康的光澤。

    「看什麼?」學著她探頭探腦,杜瓦向購物架外看去。

    沒什麼稀奇的事發生啊,既無警衛捉小偷,也無淒慘哀號的折價叫賣……她在看什麼?

    將腿伸開站成八字形,以便能與她平視,他順著她的視線和腦袋定格的角度,再次掃視。視野的確是收窄了些,可還是看不到什麼稀奇的事:一對中年夫婦帶著兒子買薯片,一個嬸嬸正安撫要買糖的孫子,一對小情侶正在為買哪種餅乾爭吵。

    「涵煙……」

    「噓,別看了!啊……我不喜歡吃這個,你不要買。這種餅乾不好吃,又乾又硬。啊……這袋好像不錯,我們買一包試試。嗯……這個也不錯……對對對,就這個……就這個……」

    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突然捏著他的下巴硬生生扭轉腦袋,嘴裡嘰裡呱啦說些有聽沒有懂的話,眼角卻偷偷盯著走過他們身側的兩人,腦袋也由左斜60度轉為右斜60度。

    呼,總算是看到了。他以為是長得多奇怪的人呢,不過是兩個和他同性別的男人。兩人皆是T恤牛仔褲,一長一短,不胖不瘦,只能看清背影。

    「你認識那兩個一長一短的人?」跟著她推車做尾巴,他問。

    「什麼一長一短,他們的個子不比你矮。」被他的形容詞引回眼光,她嗔道:「他們是我以前的學長,空手道段數不在我之下。」

    「學長啊?」點點頭,他受教。還好只是學長,看她偷偷摸摸的樣子,他還以為是在逃犯殺人兇手之類。職業病真是害人不淺。

    「看樣子他們應該在一起了?看來以前的傳聞是真的。」調頭繼續做尾巴,她小聲嘀咕。

    「什麼傳聞?」他緊隨身後,也小聲問。

    「有人說他們是一對。」踩著貓兒步,她答。

    「一對?你說他們是情侶?」他對一對的理解和情侶劃等號。

    「嗯,以前讀書時只是聽說,沒想到是真的。」她最喜歡聽八卦,現在也是。

    「哦——這樣也能做情侶?」

    噹噹噹!三個感歎號,加一個問號,在杜瓦頭上亮起。

    兩個男人也能做情侶?

    「真的嗎,涵煙?」

    「這世界上沒什麼不可能的。」她都能撿到他,有什麼不可能。啊呀,差點忘了,他們現在是拍拖時間。見兩人拐彎,何涵煙停止做尾巴。

    「真的假的?」他盯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語中難掩興奮。

    「真的。」

    「我們再跟過去看看。」見她停止不動,他低頭看她。

    「不看啦。」過於興奮的語氣終於引來她的斜視。這麼興奮幹嗎?她已經看見他頭上閃閃發光的感歎號了。

    「為什麼不看?」翹首顧盼,他就差沒踮腳。

    「為什麼要看?」她反問。

    「好玩。」

    好……翻翻白眼,何涵煙差點撲倒。這傢伙,不會對同性之戀也感興趣?

    但凡杜瓦說好玩的事,通常表示他很有興趣,興趣會產生狂熱,狂熱會導致衝動,衝動當然會研究一番,一如初來乍到時的新鮮。難聽一點,與劉姥姥進大觀園同一段數。等到狂熱一過,或是熟門熟路摸透後,他才會轉移新目標。

    對於同性之戀,讓他自己去狂熱吧,她可不奉陪。待他狂熱過後……待他狂熱……狂熱?

    腳底板突然升起驚怵的涼意,何涵煙一時間竟有了詭異的不安。

    杜瓦對同性之戀狂熱?豈不表示他……他喜歡男人?或者,他會找個男人去喜歡,甚至……去愛?

    不會吧,別嚇她呀!

    「杜瓦?」輕聲叫道,她拉低他的頭,看到晶晶發亮的眼睛。

    完了完了,眼睛這麼亮?

    「怎麼了,涵煙?」她乍然變色的難看瓜子臉映在晶亮的眼中,引來他的關心。

    「你……」她思量著如何開口,「你對他們不反感?不討厭?不覺得噁心?不認為有違倫常?不怕隱性疾病的傳染?你不會……」不會也愛上男人吧?

    「涵煙,你很討厭他們嗎?」急促的連環提問終於消滅了他頭頂閃閃發光的感歎號,拉下她的手放在胸口,他凝眉問道。

    他一點也看不出涵煙有厭惡的感覺,似乎……偷偷跟在後面,興致還蠻高的。

    「不討厭。問題是……」你呀!

    「好吧,不看了。我們去買話梅。」見她差點跳腳,杜瓦啞然一笑,以為她仍在生氣購物式拍拖。原本,他並沒打算讓她跟來的。只是她硬嚷著要拍拖要拍拖,拉著他的衣角不讓出門,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她來量販店。

    話梅?她還酸棗糕呢!不行,她一定要問清楚:「杜瓦,你喜歡男人?」

    「喜歡男人?」推著車繼續走,他不明白這天外飛來的一問。

    「就是……就是……你會不會做男人的男朋友?」一咬牙,她僵立著纖長的身子,誓要問個明白。

    「你……」頓住腳,他總算明白話裡的意思,卻不明白哪裡讓她誤以為他喜歡男人。他本身就是男人,雖然不是純種的地球男人,好好歹歹也是男人。況且,他已經喜歡她了,也答應做她的男朋友,幹嗎還要喜歡男人。

    「不要你呀我呀的,老實回答。」心一急,纖細的手一把揪住他的T恤領口,口氣像拷問拘留室的現刑犯。

    「呵呵……呵呵……涵煙!」深吸口氣,他安撫著渾身毛髮倒豎的貓,寵溺一笑,「我已經是你的男朋友了。我喜歡的是你,不會喜歡男人的。」

    「真的?」笑得這麼假,想不讓她懷疑也難。

    「真的。」他起誓。

    「你真的喜歡我而不喜歡男人?你保證以後不會對男人有興趣?」她仍舊昂著脖子拷問。

    「真的。保證。」

    「保證?拿什麼保證?還說喜歡我……喜歡……」她?

    她是不是聽漏了什麼?一二三,開始倒帶……問他是否喜歡男人,他說他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喜歡的也是她,不會去喜歡男人;問他是不是真的,他說真的而且保證;然後,她問他拿什麼保證……卡,倒帶完畢。

    冷靜頭腦,抓住重點。重點是……重點是……

    他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聽清楚了,是「她的」!

    他喜歡的是她?聽明白了,喜歡的是「她」!

    這表示……嘿嘿,她是不是已經把他追到手了?啊哈,既然如此,她就沒必要介意那些亂七八糟的、有的沒有的了。嘿嘿嘿嘿……

    「涵煙,可以放開我的衣領了嗎?」沒被勒著,但如此近的距離讓他想吻她。男人果然不能誘惑,不能開葷,一旦嘗到甜頭,就猶如上癮一般,想更進一步地品嚐甜蜜。

    「呃?哦,馬上放馬上放。」觸電般收回揪住衣服的手,她討好地撫平發皺的領口,別開眼極輕極輕地問,「你……是我的男朋友?」

    「嗯!」他重重點頭。

    「你……喜歡我?」這次問得更輕,最後三字飄飄蕩蕩,若不靠近根本聽不到。

    「嗯!」他還是重重地點頭。

    「是……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雖然量販店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非談情說愛的場所,她就是禁不住好奇。

    「你猜。」皮皮一笑,他賣關子。

    喂喂喂,她是容易害羞的女孩子耶,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問題怎麼能讓她猜呢?

    小手自動自發地拉上他的T恤衣角,她賴皮不依。

    而杜瓦,任由一隻小手拉著衣角,從雜食區拖到鮮果區,獨自樂呵呵地補充著食物。

    他來量販店就是為了買東西的,原本一小時便能採購完畢,還可回家陪涵煙看卡通,不想被她一鬧,三個小時都過了還耗在量販店裡。

    嗯,有只小手牽著衣角買東西,感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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