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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郎 第七章 作者:童炘
    回到台灣之後,已有五天沒見到他了。

    自從谷夢堯出現以後,除了那次他請病假外,她很少連著三天不見他蹤影的;為什麼自大陸回來之後,他會一直避不見面呢?

    像以往,如果那天沒他的課,他也會在她下課後出現在她家,不是跟她鬥鬥嘴,就是跟她吵吵架,很少有哪一天可以讓她清閒過日的。她總是期盼他的出現只是一場夢,哪天她醒來之後,一切便消失了。

    只是,他這幾日的銷聲匿跡,倒教她有些不習慣:他的消失,該是她衷心所盼,可是怎麼美夢成真了,她倒若有所失呢?

    他不會像上回一樣生病了,還是他出了什麼事呢?唉,對了,現在是寒假嘛,也許他去哪兒度假了啊。

    哎,她怎麼了?管他那麼多,他既然不管她死活的話,她幹嘛理那傢伙?

    哼,說什麼回來後要談婚事,好像把她當成很重要的人似的,結果呢?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不是他得到了她,目的達到了,所以開始覺得她索然無味!?男人啊,在他還沒有據獲他的獵物之前,無不費盡心思,可是等到他達成目的之後,他很快便會對他的獵物棄之如敝展了。

    谷夢堯會像那些始亂終棄的男人一樣,開始嫌棄她了嗎?只因為她已為他所擁有?

    哼,她想什麼嘛,谷夢堯對她又沒什麼情愛,哪談得上什麼始亂終棄;而她,也未對他交付自己的真心,又哪裡生出一些自艾自憐的想法?

    他不來找她才好呢,不是嗎?

    她可以不須擔心隨時有不速之客,也不再害怕有人常來窺探她隱私,不會有人來跟她吵架,也不再有人常仗勢威脅她……這豈不是件好事嗎?

    所以,把第一次給他是對的,免得他老來糾纏,她損失的只是一層薄膜而已,卻換來更寬闊的天空,這是因禍得福吧。

    只是,她……為什麼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了,她似乎沒有辦法開心起來,為什麼?

    他——真的已經不再理會她了嗎?

    怎麼搞的?他不來理她才好呢,她要學習過全新的生活了。對,就從畫畫開始。

    將畫架移至窗前,她拿超炭筆構思,只是在她紛亂的腦子裡卻只出現谷夢堯深刻的輪廓。

    她手中的炭筆不由自主地描著、畫著,等到她驚覺時,谷夢堯不怒而威的臉龐已然呈現紙上。

    「怎麼了?我幹嘛畫他?」

    正要一把扯下畫紙,一雙大手阻止了她。

    「你在畫我?」朗俊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凌襄鈺猛一轉身,差點兒撞進一具寬闊的胸膛。

    她瞪視著那突地出現的男子,「你幹嘛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你要嚇死我啊?」不知為什麼,剛剛整個心窩的不適,好像不藥而癒了。

    谷夢堯——他又出現了。

    他並不理會她的抗議,只是自顧自地從畫架上取下她剛畫好的素描,凌襄鈺則生怕被窺見什麼似的急急要去搶回那張畫。

    「還我!」

    他卻把畫拿得老高,她便對他沒轍了。

    「你怎麼這樣?這是我的東西啦。」她伸手欲搶。

    他則抓住她的手,低下頭來,與她近距離對視。

    「為什麼函我?」他黝黑的眸子蠱惑著她。

    「拿來避邪用的。」她瞪著他。

    他微扯了下嘴角,說:「說謊。」更進一步攬她入懷。「你在想我了?」

    「胡、胡說。」她不敢看他,只是手腳胡亂地掙扎著。

    「哼,胡說八道的是你,口是心非的也是你。」

    他右手摟著她腰,左手在空中攤開她的畫。

    「你瞧,你把我畫得多傳神,可見我已經在你心底烙印下深刻的痕跡了。」他沾沾自喜地說。

    她禁不住要去阻止他的自戀。「你少臭美了。這是作業,我之所以畫你,是因為你輪廓明鮮,比較好下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喔?是嗎?」他臉上擺明了不相信。

    他將畫放在桌上,便以雙臂緊箍住她。「我不在這幾天,你可想我?」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來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不在,我可清閒自在呢。說實在的,你幹嘛來啊?」

    「我怕你想我,所以我趕快趕回來了。」他的神情一派靖朗,似乎很愉快。

    「喂,」她用手肘頂他胸膛。「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很噁心耶。」

    他笑了笑,說:「你怎麼不問我這幾天去了哪裡?」

    她當然想問,只是,她才不稱他的意呢。

    「哼,你去哪裡是你的事,不需要跟我報備。」

    「連我去你台中老家,你都不關心?」

    「什麼?」她驚訝地看著他。「你去我家?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

    她戒慎地看他。「你……去我家做什麼?」

    「去提親啊。」

    提親?怎麼用這種古代名詞?什麼!?提親?

    她驚恐地蹬大眼。「什麼意思?」

    他疑惑地說:「就是請你父母把你嫁給我呀,你們沒有『提親』這字眼嗎?」

    「老天,你說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我們——都已生米煮成熟飯了,不是?」他臉龐的線條突地柔軟了下來。

    她聞言,急得抓住他衣襟。「你沒把這事告訴我爸媽吧?」

    「沒有,不過,你希望我說嗎?」他吊兒嘟當地說。

    「當然不希望,別亂講。」她鬆了口氣。

    可是,他到底去她家做什麼呀?還去那麼久。

    「你父母很喜歡我哦。」他跟神中有得意的神色。

    父母親會喜歡谷夢堯?像他這麼冷酷又情緒化的傢伙,竟能討人喜歡嗎?

    「是嗎?」她打量他。「你施了什麼法術?或灌了什麼迷湯?」

    他笑了笑,露出「迷人」的笑容。「我何須做那些,我本身就很有魅力了。」

    好奇怪的傢伙,他最近好像比較愛笑,像剛剛那個笑容就真的有點——魅感人心。

    她父母親也被他給迷倒了嗎?難道就因為這樣,他們就要把她「免費奉送」給他了嗎?

    她疑懼地說:「你可不可以直接說結果。」

    「結果?當然是同意啊。」

    「同意?同意什麼?」她一顆心被他搞得七上八下的。

    「傻瓜。」他撫著她臉頰,說:「當然是我們的婚事了。」

    「吭?!他們竟然糊里糊塗地就要把我嫁給你?」她臉泛怒容地說。「不要!不可以這樣。」她掙扎著要離開他懷抱。

    對於她的反應,他很明顯的不高興,加重手臂的力道,緊緊環住她的腰。「丫頭,你幹嘛?能嫁給我是你的福氣,這是很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你竟然還敢嫌棄。」

    他的力氣很大,令她很不舒服,為了擺開他,便衝口而出:「什麼嘛,像你這麼霸道的人,我才不喜歡,我喜歡的人是……」

    是……是什麼?她突然語塞。

    雖然話來說盡,然而很顯然的,這句話已經觸怒了他。

    他使勁扳起她右手,眼露狂怒地問:「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誰?沒有那個「誰」呀,不過話已出口,她總得掰出那個「誰」吧。

    她賭氣地說:「比如說沈彥廷,我就喜歡那類型的。」

    「什麼?」他眼露危險的冰芒。「你果然喜歡那傢伙!上回還敢騙我,你……可惡!」他忿怒地將她甩向床邊。「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心理竟敢惦念著別個男人!你這種背叛的行為,比起雲若湘的欺騙更令我忿怒,你——簡直可恨。」

    未待她辯駁,他便欺身向前,以身軀壓住她,然後以狂熱的吻渴求她唇瓣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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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夢堯走了。

    她為什麼又跟他……這是他的手段吧——逼使她嫁給他。

    只是,為什麼在他似乎非常忿怒的情況下,他還是極其溫柔地對待她,就像在大陸的那一夜?

    谷夢堯——她不懂他,甚至,她也愈來愈不懂自己了。

    她似乎不討厭和他一起,也因為這樣,她才開始覺得煩惱。

    她應該沒有愛上他吧。如果,她對他真動了心,那可就不好了——像他這麼的霸道、易怒,一定深深的燒了她。她不能令自己陷於那樣的地步。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自愛也罷,她只是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自從遇見他以後,她的個性已經一點一滴在轉變當中,她以前那種八風吹不動的冷淡心緒,似乎卑巳被他破壞殆盡。

    她何時變得這麼愛爭辯、這麼愛生氣,甚至有時還變褥有點神經質?這樣的轉變,對她而言到底是好是壞?

    不管如何,她的心終究是不平靜了。

    對一個實質上已是她丈夫的人,她該如何看待?是不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所以他也不自覺地對他產生了依戀情結——而這樣的情結,是亙古以來許多女人看不破、想不開的。

    儘管她再如何說服自己,谷夢堯對她而言仍是特殊的,她無法去漠視他。只是,對於婚姻的戒慎態度,令她不敢妄行下嫁的決定;她可不想因為一個錯誤的判斷,再花十幾、二十年的生命來走出錯誤。

    老實說,她無法想像沒有谷夢堯的日子,然而,她也無法忍受他和她之間幾乎日日爭吵的相處之道。如果,二者真要擇其一,她甘願讓一切回復原點,還她原來的雲淡風輕。

    只是,該如何讓他主動離棄她呢?

    他今天原本心情頗好,好像是她提到了沈彥廷,他才爆發了漫天怒氣。如果,讓他以為他們兩人有些什麼,他會不會就此被她氣走?

    想一想,即使他再暴躁、易怒,他似乎也不曾真的傷害她什麼;如果她使計讓他離開,不知為什麼,她肯定她一定會傷害他很深。可是,如果不這樣,他們兩個只會如刺猥般互相激刺。

    怎麼辦?

    夜巳深,凌襄鈺內心的波潮卻無法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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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

    下午四點多,一陣刺耳的電話聲吵醒了午睡中的凌襄鈺,她掙扎著接起電話:

    「喂,哪位?」

    「妹妹啊,我媽媽啦。」

    媽?她把抱枕靠在背後,半坐起。

    「媽,怎麼了?」

    凌母語氣興奮地說:「什麼怎麼了?你這丫頭,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訴我們,人家都上門來談婚事了,你還給我裝糊塗。」

    「媽——不是啦,你們誤會了,是他……」她急急地解釋。

    「好了,沒關係,爸媽又不是不開通的人。說真的,我跟你爸挺欣賞他的,這男孩年紀輕輕的,就可以在大學裡開課,可見一定挺有才學;人長得俊不說,他對我們兩老可真是貼心,這幾天住在家裡,我都快閒得發霉了,煮飯燒萊不說,我跟你爸這身老骨頭被他整治得服服貼貼的,他那手按摩的功夫真不是蓋的,我長期的偏頭痛被他這麼一按一壓,好像全好了,真是太神奇了……」

    「他有那麼好嗎?」她好不容易插了個嘴。

    「你這孩子,人是你選的,好不好你不知道嗎?別嫌了啦,我和你老爸很滿意這女婿……」

    「女婿?!」她驚訝出聲。

    「是啊,我們是打算你大學畢業後再談。可是這個夢堯好像很愛你的樣子,口口聲聲要趕快娶到你,所以呢,我和你爸想要聽聽你的意見,如果不反對的話,這婚事早點辦一辦也沒關係。」

    「媽——不要啦,我還年輕,而且我們之間還有些問題沒解決,還得再談,所以結婚的事先不急啦。」她苦惱地解釋。

    「是嗎?好啦,那不管啦,反正我是覺得這男孩子不錯,要好好把握,可別失去了才後悔。」

    「喔,好了,我知道。」

    「對了,你爸問你什麼時候回家,都放寒假了,怎麼還不回來,快過年了。」

    「過幾天吧,等家教完。」

    「好吧。對了,過年那幾天找夢堯來,他一個人在台灣也怪可憐的。知不知道?」凌母命令著。

    「喔,再說啦。」她敷衍著。

    「不能再說,一定要找他來,懂不懂?好了啦,我開水滾了,家教結束了就快回家,知道嗎?再見。」凌母急急忙忙掛了電話,關瓦斯爐去了。

    「媽——喂!」

    發覺沒有回應之後,凌襄鈺有點頹喪地放下電話。

    燒飯煮菜?這是谷夢堯會做的事嗎?他不是不吃正常的三餐嗎?

    想著他一臉油煙、在廚房裡忙得手忙腳亂的樣子,她就不禁失笑。

    「想不到他會這麼巴結我爸媽,為什麼?」她自語自語。

    難道真如母親所說,他「似乎」愛著她?

    她胡亂地抓著頭。「不可能的,我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啊,他從來就沒說過這些話,我別胡亂猜想了。」她伸了個懶腰。「好餓哪。」

    才四點多就肚子餓?奇怪?大概是她中午沒吃的關係。

    出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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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白襯衫,一襲泛白牛仔褲,肩背麻織大布袋,甩著馬尾的凌襄鈺踩著輕快的腳步,全身散發著青春的光采。

    「喂,凌襄鈺。」

    一回頭,是沈彥廷那敦厚憨實的笑臉。

    「唉,是你啊,沒回台東嗎?」她高興地招呼著。

    他抓了抓頭,說:「要打工賺學費,所以暫時不回去了,你呢?你家不是在台中嗎?」

    「我跟你一樣,等家教的學生段考完才回去。」

    「那現在呢?你要去哪裡?」

    她摸了摸肚皮。「肚子餓了,出來覓食,中午沒吃,餓死我了。」

    「好巧,我也是耶,那我們一起吃晚餐好了。」他又習慣性地搔搔頭。

    「好啊。」她四顧了一下,才說:「那家『加州陽光』的簡餐便宜又好吃,我們去那家吧。」

    「可以啊,我對吃不挑的。」他開朗地笑了笑。

    「看得出來。」她斜眼打量他。

    而他,仍只是一副憨憨的笑。

    沒有人還沒五點就吃飯的,只好先在店裡喝白開水傻等——等五點「開飯」。

    巧遇沈彥廷,令她心中那個計劃又開始蠢蠢欲動。

    母親對谷夢堯存有大多幻想,如果讓他們三個聯手起來逼婚,到時她一定婉拒不了親情的壓力而結婚不如趁早讓谷夢堯撤出這場——遊戲。

    對,是遊戲,他讓她覺得他在主導一場遊戲,而她,是最不願意遊戲人間的。

    拜託沈彥廷吧,也許他會答應她。

    「沈彥廷,你有沒有女朋友啊?」她率直地問。

    「吭!?」他驚訝得羞點噴出一口茶水。

    他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說:「沒,沒有。」

    「喱,那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她露出誠摯而坦率的眼光。

    凌襄鈺她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不然怎麼會問他有沒有女朋友?這怎麼辦?他喜歡的是……

    「請你假裝當我男朋友。」她堅定地說。

    「什麼?」他疑惑地甩了甩頭,生怕自己聽錯了。

    「嗯,你的意思是……對不起,我不太懂。」他又搔了搔頭。

    看出他有絲為難,她笑了笑:「你別擔心,不是當真的,我只是想要借此逼退一個人。」

    「逼退一個人?」他偏頭想了一下,終於似懂非懂地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追你,可是你不喜歡他,所以想用這方法來令對方知難而退?」

    不喜歡谷夢堯?好像也不是這樣,可是要說喜歡嘛,好像也不是那種感覺,哎呀,不管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不管我喜不喜歡,我希望他能離開我。而想來想去,只有這方法比較有可能令他自動離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不過,如果你不方便也沒關係啦。」她有點慌亂地說。

    他略顯為難地說:「其實,幫助你擺脫那人,我本意是肯的;只是,我怕有人會誤會。」

    「誤會?」她張大眼思索。「喔,我知道了,你有喜歡的人了?」

    他臉色泛紅,搔首得更厲害了,他略略遲疑了下,才點了點頭。

    「真的啊?好事耶,對方是誰?」她頗有興味地問。

    他的臉更紅了,真是純情哪。

    「她……你也認識。」

    「哦?誰啊?」她思索著。

    「那個……哪個……沈……」他結結巴巴地吐不出一個字。

    「沈?跟你同姓啊?」她忽然靈光一閃,大叫了一聲:「沈秋玫?!」

    「嗯。」他羞赧地點了點頭。

    「真的啊?她是我死黨呢。哇!看不出來耶!」她興奮地說。

    「你別跟她說。」他一臉忐忑不安。「不說怎麼行?當然得告訴她。」她促狹地說。

    「啊!不要,現在先別說,我還不知道她對我的想法,萬一她沒那個意思,那以後大家見面豈不是很尷尬嗎?」他急得直解釋。

    「這樣,那我得想想。」她支頷側首地思考著。

    這樣一來,如果沈彥廷答應她的請求,給秋玫誤會了,那豈不是壞了他們的好事嗎?而且,既然沈彥廷對秋攻有意思,那她身為女主角的好朋友,怎能不幫忙撮合一下?

    她靈機一動。「有了,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

    幹什麼啊?他疑惑地看她走向櫃檯借電話。

    凌襄鈺像變活潑了。以前她是那種八風吹不動的人,好像沒什麼情緒似的,現在多了「人味」,人也好親近多了。會不會是那個追求者的關係?即使她不喜歡人家,可是畢竟有人追求,總是會不自覺地散發自信的光采,是那個人改變她的吧。

    「好啦。」凌襄鈺走了回來。

    「怎麼回事,突然跑去打電話?」

    她搖了搖食指。「No,天機不可洩漏。」

    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心裡有絲不好的預感。

    「五點多了,我們點餐吧。」她故意岔開話題。

    「喔。」

    凌襄鈺有點古怪,可是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瞧她邊吃飯邊露出那審視的眼光,不時還露出詭異的笑容,令他一頓飯吃得有點食不知味。

    「凌襄鈺,你到底在看什麼?我被你瞧得有點發毛了。你從剛剛打完電話就一直這個樣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沈彥廷終於忍不住地詢問。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打了個轉。「看——看一個人啊。瞧,來了。」她指了指他身後的櫥窗。

    一轉頭,赫然見到沈秋玫停了摩托車,正走進店裡來。

    一瞧見他們,她立刻跑了過來,僻哩啪啦就是一串話:「襄鈺,怎麼了?電話裡講說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害我講了命地趕了過來。喂,到底什麼事啊?我看你還好啊,還跟沈彥廷坐在這兒優哉游哉的,你是不是耍我啊?」

    「坐嘛。」凌襄鈺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在一旁。

    一見到來人竟是沈秋玫,沈彥廷的耳根霎時全紅了。他沒想到凌襄鈺竟然把她叫來了,該不會是要把他剛才說愛慕她的話全說了吧。天哪,可不要。

    「唉,你怎麼啦?沈彥廷,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沈秋玫轉向他,疑惑他一臉的忐忑不安。

    「嗯……沒、沒什麼。」他一向口拙,這下子,整個人更蠢得厲害了。

    「是嗎?」沈秋玫仍關心地望著他。

    「秋玫,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出來嗎?」凌襄鈺見他侷促得可憐,決定趕快解救他。

    「對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快說快說。」

    「別……別說。」沈彥廷對凌襄鈺投以「拜託」的目光,生怕她把他的心事全一古腦兒給抖了出來。

    「什麼事啊?」沈秋玫一臉茫然。

    「是有些事要沈彥廷幫忙,你是我的軍師,當然得出席啦。」

    沈彥廷聞言,終於放下一顆擺盪的心,還好,不是要講他那回事。

    「什麼事得牽扯到沈彥廷?」沈秋玫疑惑地說。

    襄鈺一向獨來獨往,根本沒什麼朋友,至於男的朋友更是聽都沒聽過。除了那陣子參加全省美展期間,曾讓人傳過她和沈彥廷是一對,可是時日一久,大家也就淡忘了。怎麼現在他們倆好像很熟捻似的,難道她這位大才女真開竅了?

    「我要找他當我的假男朋友。」凌襄鈺直言。

    「吭?男朋友就男朋友,哪有假的?」沈秋玫真是被她給搞糊塗了。

    凌襄鈺耐心地解釋:「有一件事困擾著我,如果沈彥廷肯幫忙,那麼或許這件麻煩事就會遠離了。

    「麻煩?上回那事嗎?還沒解決啊?」

    凌襄鈺並未跟沈秋玫提過谷夢堯便是她的夢中人,所以沈秋攻一直以為從大陸帶回青瓷瓶以後,她就不再作惡夢了。

    「啊,不是不是,是另一回事。」凌襄鈺擺了擺手。

    「那是……」沈秋攻一臉焦急。

    凌襄鈺嚥了嚥口水,困難地說:「谷夢堯老師他……為了某些原因,必須要娶我,但我現在不想結婚,所以……」

    話還未說完,沈秋玫便驚呼出聲:「什麼?谷老師要娶你?哇塞,真的假的,這樣一來,你們不就是師生戀了嗎?」

    「不是那回事啦,反正,原因我不能告訴你。為了這事,所以我想找沈彥廷充當我的男友。如果谷老師知道的話,也許就不想娶我了。」她急急地解釋,然而不知為何,心頭卻莫名地升起一股悵然。

    「這樣好嗎?而且,說實在的,谷老師那麼好的人才,哪一個女孩子不搶著想嫁他,怎麼反而你好像避之惟恐不及似的?」沈秋玫疑惑了。

    「就說不能告訴你原因了嘛。」她為難地別開頭。

    見她打定了主意不說,沈秋玫也不再逼問,便轉向沈彥廷,說:「那稱呢?你願意接受這差事嗎?」

    被忽視了許久的沈彥廷被沈秋玫這樣一盯視,突地又手足無措了起來。「只要你不反對的話,我倒無所謂。」

    「我反對?我為什麼要反對?」沈秋攻不知情地問。

    「啊,是,是。」他急得又搔起頭來了。

    見他這副挫樣,沈秋玫不禁笑了起來,她把他手抓下來,說:「好了,別抓了,會禿頭的。」

    被她這手一碰,沈彥廷呆楞得說不出話來,只好自顧自地傻笑。

    「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至於該怎麼做,我跟秋玫商量好了再告訴你。」凌襄鈺快刀斬亂麻地作了決定。

    「好吧。那……我晚上還得打工,我先走了。」沈彥廷終於受不住這種坐立難安的感覺,也決定找個借口先避開沈秋玫,如果他繼續在她眼前,連他自己都看不過去自己的蠢樣。

    他拿起帳單,揮了揮手,說:「這頓我請了,你們好好聊聊,再見了。」

    「OK,謝謝,byebye!」

    看著沈彥廷遠離後,沈秋玫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沈彥廷還真好笑,傻不隆咚的,任誰都不相信他那麼有才氣。」

    凌襄鈺瞟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人家本來沒那麼呆的,都是因為你。」

    「我?為什麼?」沈秋玫一臉不明就裡。

    「傻瓜,你看不出來啊?人家喜歡上你了。」凌襄鈺任決定點醒她這個夢中人。

    「嘎?!他喜歡我?」她驚駭地說:「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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