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細水長流,清新雋永 >> 逃情夭夭作者:朱妍 | 收藏本站
逃情夭夭 第一章 作者:朱妍
    「長毛!你這只超級大笨狗……拜託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你是一隻狗,不是一匹馬,幹嘛像脫韁野馬一路狂奔?!我命令你……立刻……乖乖停下來!否則……我餓你……三天三夜,呃……該死!」被狗拖著滿山跑的葉馨嘴裡滾出一串咒罵。

    可惜,她口中的大笨狗將她的警告當成耳邊風,撇著胖胖的四條狗腿飛快往前衝……

    葉馨好恨!

    恨自己心太軟。

    憑什麼她旗下的模特兒舉凡出國或者約會,就一古腦兒將飼養的寵物統統往她家裡送?!

    拿她家當寵物旅館不成?!

    她已記不清自己究竟照顧過多少種寵物了,什麼烏龜、兔子、天竺鼠、迷你豬、黃金蟒、蜥蜴……這些都算小case,她甚至照顧過刺蝟跟短吻鱷。這下可好啦!長毛的正牌主人艾咪從上海走秀回來,因SARS遭居家隔離十天,苦命的她心裡縱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有好人做到底,延長照顧長毛的責任——

    「汪!汪!」吃飽睡足的長毛懶洋洋地垂下二分之一狗眼簾,對她發出唁唁低吠,還拿兩隻郁卒的狗眼睛哀怨望向窗外藍天……

    「你想出去遛遛?」她似乎讀懂它的暗示。

    她回身叉腰站在窗口眺望天邊被燦爛晚霞抹得瑰麗的夕照,心想,老是把長毛悶在屋子裡,遲早悶出病來,趁今天心情不錯,何不踩著夕陽餘暉,帶它出去四處走走遛遛?

    遛狗?

    好主意。

    但……長毛是一隻體型龐大的聖伯納犬,憑她四十八公斤的窈窕身材拖得住它嗎?這……

    呃……不行!

    她再也受不了長毛不斷投射過來怨懟乞憐的眼神,她咬牙,決定姑且一試……

    誰知道,悶壞的長毛一出門,立刻歙著狗鼻子到處聞聞嗅嗅、嗅嗅聞聞,最後居然發神經似的沿著社區山徑拔腿狂奔。

    遛狗不成反被狗遛的葉馨,兩隻手死命抓著長長的狗繩,很滑稽很丟臉很驚險的被長毛拖著跑……

    「長毛!我求求你……行行好……停下來好嗎?」自食惡果的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得自己可憐的肺被迎面吹拂的晚風灌得又鼓又脹又疼,肺泡像滾開的熱水,窒得她差點無法呼吸。

    昔日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長毛這只瘋狗已經第四度拖著她跑過家門口,卻毫無所覺,逕將她——

    「嗄?!不!長毛……那是別人的房子!不可以……不可以闖進去……」她駭瞪圓眸大聲喝止,誰知她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長毛從洞開的鏤花大門筆直拖進去。

    似乎永遠跑不累的長毛快速繞過兩排高高的大王椰,往右邊緊急轉個彎,強行將她拖過一座修葺整齊的花圃……於是,無辜遭殃的漂亮山茶花一株株應聲倒下。

    「噢……」她滿懷愧疚地回頭瞥一眼慘遭破壞的花圃,內疚的心尚未平復,另一個驚奇已經在前面等她——

    「長毛……不!」當裸視1.2的她驚見一座橢圓形游泳池就橫在正前方,大笨狗長毛卻視若未睹直直往前衝過去——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煞不住腳步的她跟長毛雙雙倒栽蔥掉進游泳池裡。

    「我能不能請問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低沉的磁嗓魅力響起。

    「我……」猛吞好幾口池水的葉馨,慌地抬手抹抹水涔涔的眼瞼,沒想到才掀眸就接觸到一張有稜有角的俊臉,正揚著趣味盎然的眼瞳深深注視她。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該擅闖民宅……」該死!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就是改不了心急就結巴的老毛病;她忿忿別過臉,惡狠狠瞪視正以標準狗爬式游過來的長毛。

    咦?

    她是氣昏頭還是眼花?怎覺得可惡的長毛正咧開超大狗嘴笑嗨嗨地嘲睨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擅闖民宅,你是被狗硬拖進來的。」他緊咬著下唇,憋住喉間那股騰騰笑氣。

    正在庭園散步的他打老遠就聽到、看到她一路咒罵,一路被狗拖著跑的滑稽醜態,他原本有心想要英雄救美,怎奈還來不及出聲喝阻,她跟那只壯似牛犢的大狗已經栽進游泳池裡。

    「你……你全瞧見啦?!」媲美晚霞的兩抹紅暈從耳根漫上雙頰,葉馨尷尬地垂下兩排濃翹睫翼,藉以掩飾著了慌的心。

    「狗遛人的奇景並不常見。」他瞥一眼她滾燙的玫瑰粉頰,呃……大概可以拿來煎個五分熟荷包蛋。

    「呃……我跟長毛可以上岸了嗎?」她苦笑地徵求屋主同意。

    「當然,需要我拉你一把嗎?」他笑露一口白牙。

    「我想……長毛一定比我更需要你對它伸出援手。」她自行爬起。

    「來吧!大狗。」他費力地將渾身濕透的長毛從水中撈起。

    「……」長毛一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甩耳、扭身、搖尾,使勁將濕透的長毛甩出漫天水珠,甩得落湯雞葉馨走避不及再度吃它一身水,連站在一旁的他也在劫難逃,被長毛甩得衣服跟褲腳全濕。

    「先生!對不起!這隻大笨狗甩濕你的衣服。」基於職業本能,她上下打量高大的他穿著一件灰背心搭一條時髦的美軍數字迷彩褲,趿一雙夾腳涼鞋,裸露的栗色手臂有一枚醒目的閃電刺青。

    「無所謂。」他伸手扯扯長毛的濕耳朵,毫無悔意的長毛居然很親熱的將兩隻前腳分別搭在他寬厚的肩膀,昂起碩大狗身,跟他來個眼對眼、鼻對鼻示好。

    「噢!長毛……」她緊蹙眉心暗自叫苦。

    據她所知,長毛是艾咪男友送的,艾咪愛死男友,當然愛屋及烏,把長毛寵上天,寵得完全不懂遵守狗的本分。

    狗本分?

    何謂狗本分?

    在葉馨的認知裡,忠心護主、對陌生人維持最高警覺,謂之狗本分。

    她代艾咪飼養長毛十天,供吃供住,還要幫它洗澡、幫它按摩狗肚皮……也該算得上半個主人吧?長毛竟然拖著她一路狂奔,卻對陌生人諂媚示好?!長毛這隻大笨狗絕對有必要送到狗訓練學校接受嚴格調教,免得它終日闖禍。

    「原來你叫長毛。我是裘維德,幸會!幸會!」他咧開痞子笑容先跟長毛握握手,這才抬眼正色問她:

    「我該如何稱呼你?」

    「葉馨。」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尷尬笑容。

    「你也住摘星區?」

    「嗯,摘星區C棟。」

    位在新店半山腰的這一片高級別墅分「追日」、「邀月」、「摘星」三區,門禁森嚴,二十四小時備有警衛巡邏。

    「我住D棟。很高興有你這麼漂亮的鄰居。」

    「裘先生……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竟是如此狼狽……」她低頭覷著還在滴水的褲管,很慶幸自己今天穿著深色T恤配抽繩七分褲,就算掉進游泳池,也不至於曲線畢露。

    「狼狽?怎會呢?我倒覺得我們的見面方式別出心裁,令我印象深刻。」他聳聳濃眉,拿食指點點自己的太陽穴。

    「你真會說話,呃……明天我會找人過來整理花圃……」她回頭瞄一眼花木狼籍的花圃。

    「沒關係,財叔自會整理。」

    「是我闖的禍,怎好意思給財叔添麻煩。」她猜想財叔應該是園丁吧。

    「這你就不懂了。財叔把花圃當成禁地,只差沒掛上『生人勿近』的牌子。就算花圃冒出一根雜草,都不准別人雞婆拔掉,更別說他會放手讓別人整理花圃。」

    「我……」葉馨正欲開口答腔,卻被晴天乍響的霹靂驚叫聲給打斷。

    「天啊?!剛才是不是有一隻大象踩過我的花圃?!我可憐的山茶花竟然東倒西歪?!」一個穿著卡其布連身工作服、約莫六十歲的老人氣極敗壞地跑過來。

    「……」原來這個凶巴巴的老人就是財叔。葉馨嚇得瞪眼噤聲,惡人無膽的長毛更是瑟縮地夾著尾巴躲到她背後。

    「財叔,您別嚇著客人。」裘維德開口勸阻。

    「我管她客人不客人!我只想揪出踩爛我花圃的兇手!」財叔不斷揮舞手上的利剪,惡聲惡氣的模樣挺嚇人。

    「財叔……不是大象踩過您的花圃,是……是我跟長毛。」深信坦白從寬的葉馨上前俯首認罪。

    「你……你是不是把眼睛放進口袋?!好好的路不走,幹嘛在我的花圃橫衝直撞?!就算你想抄快捷方式也不是這種抄法!」財叔是個相當盡職的園丁,平日沉默寡言,但,只要關係到他的花圃,他絕對拼老命維護。

    「是……是長毛硬拖著我跑……」

    「小姐!就算你想遛狗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瞧你瘦不拉嘰,一副風吹就倒的身材,竟敢牽這只龐然大物出來遛?!」火冒三丈的財叔說話像尖刺。

    「財叔,我不許你用這麼粗魯的字眼跟葉小姐說話。我倒要問你,鐵鏤門為什麼沒關上?」裘維德老大不高興的沉下臉。

    「小傑剛剛騎腳踏車出去兜風,我想他很快就會掉頭騎回來,所以……」

    「所以,你乾脆讓鐵鏤門敞開?」裘維德把眉頭擰成死結。

    「……」財叔低頭默認自己疏忽,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皮險些掛不住。

    「如果不是你偷懶沒關好鐵鏤門,長毛怎會闖進來?又怎會踩壞你的花圃?這整件事真要追究起來,只能說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我……」財叔被堵得啞口無言。

    「葉小姐剛剛跟我提議,明天她會找人過來整理花圃,盡可能恢復原狀,你的意思呢?」

    「不必!整理花圃的事我自己來就行。」餘怒未消的財叔斷然拒絕,嘴裡嘟嘟囔囔的徑朝花圃走去。

    「謝謝你幫我解圍。」她感激一瞥。

    「小事一樁。」

    「哈……哈啾!」她別過臉,雙手蓋住一個大噴嚏,歉然說道:「對不起,我想我該回家換下這一身濕衣服。」濕答答的衣服巴黏在身上,感覺怪難受的。

    「你治得了這隻大傢伙嗎?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送佛送上西天,他不介意好人做到底。

    「長毛雖然笨拙,卻愛乾淨,每次幫它洗完澡都會乖乖坐著讓我用吹風機吹乾它的長毛。現在,它跟我一樣渾身濕透,我相信它會很識相的乖乖跟我回家。」

    「狗很聰明,也很勢利,有時候你要使出鐵腕,它才會服從你。反之,當它發覺你根本拿它沒轍時,小心它跳到你頭上撒野。」

    「我會把你的忠告轉達給長毛的主人,請她好好管教長毛。」

    「長毛不是你的狗?」

    「不,我只是幫忙朋友照顧它幾天。裘先生,謝謝你大人大量不追究,我走了,拜拜。」她衝著他露出燦爛甜笑,揮揮手,牽著長毛翩然離開。

    「葉……馨。」他若有所思對著那抹漸行漸遠的纖影咀嚼她的名字。

    ☆☆☆

    由紡拓協會主辦的時裝發表會是國內流行服飾界的年度盛事,應邀發表作品的服裝設計師,以及在伸展台擔綱走秀的模特兒皆是一時之選。

    主辦單位將九十分鐘的表演時間規劃為四大區塊,由四位頂尖設計師負責統籌,依序發表今年春、夏、秋、冬四季時裝的流行趨勢。

    葉馨拔得頭籌,負責發表春裝。由於今春已過,她必須大膽預測明年度巴黎、米蘭服裝界的流行趨勢,這對她而言是一項考驗實力的挑戰。

    七點三十分才正式開始的流行時裝發表會,肩挑開場重任的葉馨率領她旗下的五位模特兒、美發師、化妝師、助理等一行人,提早在五點鐘就抵達會場做準備。

    簡陋的後台跟前面豪華的伸展台簡直是雲泥之別;但,工作人員沒空計較這些,他們忙著開箱,忙著將一款款漂亮的春裝小心翼翼掛了起來,轉身又從手提箱裡頭取出成套搭配的首飾配件。經驗老道的美發師跟化妝師也沒閒著,手腳俐落的打開化妝箱,取出瓶瓶罐罐開工幹活兒……

    「艾咪!我建議你撲麥芽色粉底,眼窩跟眼瞼塗抹油亮眼妝,五官會更立體出色。還有,把腮紅換成水蜜桃色,春天的妝宜清淡,不宜像夏日那般濃艷。」葉馨偏著頭叉腰打量艾咪半晌,提出建言。

    「呃……好。」艾咪從善如流地抽出化妝棉擦掉原本的濃妝。

    別小看老是頂著一張乾淨素顏的葉馨,她對美學可是結結實實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因此,她的建議所有模特兒都奉若聖旨,理由無它,只要聽從葉馨的建言,對自己亮麗的外型絕對有加分效果。

    「珊珊,你的腰圍又瘦了一寸?」葉馨從珊珊背後揪起稍嫌寬大的腰身。

    「葉子,這幾天我胃口不好又失眠,體重輕了三磅。」珊珊口中的葉子是大家對葉馨的暱稱,葉馨旗下的模特兒多一磅肉少一磅肉都逃不出她的雷達眼。

    「那個見一個愛一個的在花心小開陳子超,不值得你為他茶飯不思。」葉馨從口袋拿出兩支別針,將珊珊的腰身上下別緊,以突顯珊珊身上那襲紫色雪紡紗柔滑的質感跟圓弧型的俐落剪裁。

    「葉子,我也不想為情所困,偏偏身陷其中無法自拔。」珊珊坐下來讓助理為她戴上成套的碧璽耳環、項練跟手鐲。

    「我看你們一個個被愛情折騰得死去活來,嚇得我視談戀愛如洪水猛獸,碰都不敢碰。」她走過去拉正佩佩的細肩帶。

    葉馨從小在目睹母親長期飽受父親婚姻暴力的陰影下長大;她好吃懶做又自命風流的父親喜歡上酒廊尋歡買醉,在短短不到五年的時間內竟將祖父母遺留下來的龐大產業變賣一空!床頭金盡,衝著金錢跟他打得火熱的歡場小姐一個個棄他而去。

    天真的葉馨日夜祈禱父親遭那些女人拋棄後,能幡然醒悟家裡還有個賢慧的老婆跟乖巧的女兒在等他浪子回頭,重新橕起這個殘破的家。

    誰知道怨天尤人的父親反而變本加厲,動不動就辱罵母親是掃把星轉世,是一隻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的寄生蟲;甚至,幾杯黃湯下肚就借酒裝瘋對母親拳打腳踢,直到母親再也受不了長期的精神虐待整個人崩潰,終日癡癡傻傻。看到這種情形的父親居然懷疑母親故意在他面前裝瘋賣傻,終日辱罵聲不斷,非得等母親嚥下最後一口氣他才肯閉嘴。

    母親過世後第三年,父親也跟著撒手人寰。然而,父親的暴行並未隨著他的死去而灰飛煙滅,反而在葉馨心底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早熟的她從逆來順受的母親身上領悟到要憑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天,絕不仰男人鼻息。唯有如此,她的人生才能過得精采,過得有尊嚴。

    「葉子,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艾咪走過去拍拍她肩膀,她忙收攏飄遠的思緒,回頭滿意地打量艾咪。

    「嗯,選對腮紅的顏色讓你看起來年輕活潑多了,喏!這件嫩黃晚禮服交給你,記得搭配那條銀白色抽穗披巾。」

    「好。」

    「啪啪啪!」她擊掌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打算對大家再次耳提面命,她說:

    「今晚的主題是『飛Young春天』,各位走台步時別忘了臉上要露出蒙娜麗莎式的微笑,記得是微笑,不是露齒笑;還有,腳步要盡量放輕快,做轉身動作時記得腳踩弧步,雙手自然左右擺動。」她頓了頓,接著說:

    「我今天準備發表十五套新裝,每位模特兒負責三套,每一套的演出時間約一分半。我已經請助理將各位穿著的服裝跟配件依序排列整齊,方便你們換裝。由於時間緊迫,各位換裝的速度務必拿捏精準。既然主辦單位派我們打頭陣做開場演出,這是一項肯定跟榮譽,各位千萬不能出差錯。」她再三叮嚀。

    「放心!葉子。」五位模特兒異口同聲。

    這時候——

    「哪一位叫珊珊?!」幾位趾高氣揚的時髦女郎狂風掃落葉般闖了進來。

    「我就是。」不加思索的珊珊轉身響應。

    話音甫落,這群有備而來的娘子軍一擁而上,揮出花拳繡腿拉扯毆打莫名其妙的珊珊。突發的騷動令眾人傻愣了幾秒鐘,猛回過神後,趕緊七手八腳上前掰開那群潑辣娘子軍,救出花容失色的珊珊。

    「這裡是後台,你們怎可擅自闖入打人?!」葉馨站出來質問。

    「哼!你又是誰?敢出頭為這隻狐狸精橕腰?!」一個打扮妖嬌的女人高高昂起下巴,溜轉兩顆縫隙似的眼睛打鼻孔噴出冷哼反問。

    「我是珊珊的老闆。」

    「老闆?!依我看……應該稱呼你老鴇才對。」

    「你再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立刻按鈴叫警衛轟你們出去!」

    「你敢?!」

    「你不妨試試看我敢不敢!」

    「我今天專程帶我的好姊妹來修理狐狸精,我勸你少管閒事!」

    「我這個人沒別的嗜好,就是愛多管閒事。珊珊正為即將登場的服裝表演做準備,你卻帶人混進來,不分青紅皂白打人。拜託你把眼睛擦亮一點!你充其量才四個人,而我這邊有十多個人,你想雙方若真要打群架,誰佔上風誰落居下風?誰會被打得滿地找牙落荒而逃?這麼簡單的算術請你仔細想清楚,再來跟我嗆聲。」珊珊既是她旗下簽約的模特兒,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坐視這個囂張的女人登門入室動手

    「這……要怪就怪這隻狐狸精勾引我丈夫……」雙方人馬的確懸殊,妖嬌女人的囂張氣焰頓減大半。

    「請問你的丈夫是?」

    「陳子超。」

    「珊珊!陳子超不是在你面前對天發誓,說他已經跟他家裡的黃臉婆離婚?這會兒怎麼又冒出一位陳太太?!」葉馨錯愕地覷一眼哭花彩妝的珊珊。

    「子超他不止一次告訴我,他已經離婚了。」珊珊幽幽回答。

    「你這隻狐狸精真的不是普通的笨耶!子超能有今天的風光,全靠我娘家在背後金援資助他,子超心裡比誰都清楚,只要他跟我離婚,將落得一文不名!」

    「他說他愛我。」珊珊睜著一對空洞的雙眸有氣無力的為自己辯護。

    「你年輕貌美,呃……還有一副噴火的身材,的確是子超喜歡的典型。不過,我敢跟你拍胸脯打包票,子超或許愛你,但,他更愛花花綠綠的鈔票。哈……」陳太太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陳太太,你羞辱夠了沒?今天換作我是你,才沒這個臉皮跑來這裡丟人現眼。」葉馨決定速戰速決把這群娘子軍攆走,以免影響今晚大家走秀的情緒。

    「哼!丟人現眼的是這隻狐狸精,不是我!」

    「我勸你回家閉門檢討自己為什麼拴不住丈夫的心?丈夫為什麼老愛在外面偷腥打野食?你不找出原因對症下藥,我保證你以後光是為了修理陳子超養在外頭的女人,就會疲於奔命。」

    「你……」

    「你們是自己離開還是要我找警衛進來轟你們出去?!」

    「這……算你狠!」好漢不吃眼前虧,氣憤難消的陳太太轉過身怒指著珊珊的鼻子撂話恐嚇:

    「名叫珊珊的狐狸精,你給我把話聽清楚!以後,你敢再跟子超糾纏不清,小心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潑硫酸!」

    「……」自知理虧的珊珊垂頭喪氣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陳太太,你不但公然打人、公然侮辱,還公然恐嚇?你再不走……我……我拿掃把攆你們出去!」葉馨氣呼呼四處找掃帚。

    「款!打狐狸精打到手酸,姊妹們,我請你們上SPA館做全身按摩,輕鬆一下。」陳太太臉上掛著勝利的冷笑,扭擺肥臀帶頭離開。

    「好啦!經這麼一鬧,延誤不少時間,大家動作快一點!」葉馨見她們已經走遠,這才回頭吩咐著。

    「葉子,都怪我不好,因為我一個人而耽誤大家……」珊珊不安的鞠躬道歉。

    「你的感情問題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不過,你要聽我一句勸,下次談戀愛之前記得頭腦保持清醒,千萬不要像飛蛾撲火般一頭栽進愛情裡,這年頭善用花言巧語偷走女人心的壞男人不少。」

    珊珊沉默不語。

    「你……還能上場走秀嗎?」她關心地拍拍珊珊瘦削的肩膀。

    「我沒問題。」珊珊抬起哭得紅紅腫腫的婆娑淚眼。

    珊珊畢竟是個訓練有素的專業模特兒,她吸吸鼻子、揩揩眼淚,強作鎮定地拿起粉撲對鏡補妝。一個敬業的表演工作者,不論內心多沮喪多激動,都必須在踏上舞台那一刻壓抑下來,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完美呈現在觀眾面前。所有的難堪跟委屈,都得等到曲終人散後,再掏出來傷心飲泣……

    「瞧你把嫵媚的丹鳳眼哭成金魚眼……丹尼!珊珊的眼睛交給你去想辦法。」她把珊珊交給化妝師丹尼。

    「我不管你哭成金魚眼還是水泡眼,我用我的獨門秘方加冰敷,保證在短短十分鐘內為你消腫,還你一對水亮亮眼睛。」丹尼示意珊珊閉上眼睛平躺在折疊椅上,自信滿滿地彎腰從鼓鼓的百寶箱中取出一小盒透明藥膏仔細塗抹在珊珊的眼圈周圍,再起身取來冰水置入小水袋,壓在珊珊的眼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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