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ny早安。」他揮個手,越過汪只晴的位置,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汪只晴起身跟在他後面,手裡拿著一隻牛皮紙袋,在他坐下之後,和昨天相同,先拿出一張紙遞給他。
「霍先生,這是今天的請假單。」她制式化地說。
霍非儀微頓。
「喔。」
沒像昨日那樣將那張紙推到旁邊無視,他這回倒是很乾脆地直接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嘛,不要硬碰硬也是一種戰術。
「另外,」她將牛皮紙袋打開,取出一片光盤和一小盒投影片。
「昨天的那些資料,我做了大概的整理,有部分報告會附上會議時所用的幻燈片,不過並不是全部都有。我昨天先製作了一些,光盤裡是原始文件,之後的會繼續補上。」
霍非儀瞠住眼睛。
「……你、呃。」他閉緊不小心張開的嘴巴。
莫非昨天她留在公司是在應他要求,把那一大迭要給他的資料數字化?
「嗯……我會看的。」暗自壓下訝異,他僵硬說道。
霍非儀瞪著桌上那片光盤,當然不想看那是什麼鬼數據。
本來想說那麼多東西,她最少也要搞個三天五天,怎知才睡個覺起來她就完成了,她做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他沒做過這種工作所以錯估形勢,還是她真的就是這麼能幹?
要整她沒整到,霍非儀心裡有些生氣,正想把她趕出去,卻見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低聲說,「這個辦公室有投影設備。」
她垂下眸審視他的桌面,隨即繞過桌緣,和他同側,站在他的身邊。
雖然她並沒有靠很近,但是霍非儀沒想到她會走過來,因此有點反應不及地稍微頓了下。他坐在椅子上,眼角瞄著她,她的視線卻只專注在辦公桌上。
她到底有沒有認出他呢?
是不是想起他們高中同班過的事情了?
昨天和今天,她都沒有特別表現出什麼,他實在無法辨別。
不過應該是沒有吧,不然她一定會有些反應的啊。
因為他們在學校時未曾有過太多交集,所以被遺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想到對方不記得自己,自己卻記得,難免覺得有些不滿與不平衡。
凝視著她的側臉,他在心裡琢磨推論,結果忘記移開視線,直到她轉頭看向他,他才嚇了一跳地坐正。
奇怪,他幹嘛反應這麼大啊?霍非儀在心裡暗罵自己。
以為自己的行為會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沒有。
「屏幕的開關在這裡。」
汪只晴僅是指著桌上的裝置,隨即按下其中一個按鈕,一片白色的布幕就在前方緩緩地降落下來。
試用過後,她對霍非儀道:「投影機器放在那邊的櫃子裡。」
眼見她一副準備要拿出來的樣子,霍非儀趕緊道:
「不用了。後面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又沒有要看。
汪只晴聞言,說,「剩下的數據我會持續整理,今天要看的文件我都標示在光盤的檔案裡面了,如果對內容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語畢,她沒再停留,禮貌示意之後便走出辦公室。
待她帶上門,霍非儀拉開抽屜,將光盤和投影片毫不遲疑地用力掃了進去。
奇怪,怎麼會這麼不順利?是他的作戰方式錯了嗎?
當天晚上回到家,他接到親姊的關心來電,忽然想到要能得勝,就得先瞭解敵人,身為汪只晴前上司的老姊,這通電話是打得剛剛好。
「……什麼?只晴做事情很快?」
他姊姊的聲音在話筒那方響起:「那是當然的。你以為你老姊我會用一個手腳不夠利落的人嗎?」
「說的也是。」的確是這樣沒錯,他怎麼會忽略了呢?
「因為你是一個嚴苛又吹毛求疵的人。」霍非儀肯定道。
「你說什麼?」話筒中傳來的嗓音拔高了八倍。
「工作上嚴格要求本來就是正確的啊!我哪裡吹毛求疵了?你這臭小子,虧我擔心你,還特地打電話來問你在公司的情況。」
「我好得很。」
他隨便帶過去,不是很想讓她提公事,僅思量著該怎麼提問才不會顯得奇怪。
「……不過人都是有缺點的吧!就算她再優秀,總會有一兩樣不拿手的事。」嗯,這樣應該可以。
「這我倒沒感覺。」姊姊回道,篤定且毫不遲疑地:「她總是能把所有交代下去的事情處理好,快又正確,是個非常好的助理。」
真的假的?所有事?哪可能!
「一定有吧?」不死心。
「沒有就是沒有。」姊姊再次肯定,跟著問道:「你問這些幹嘛?你對只晴很好奇嗎?」
「當然不是!」他強烈否認。
拜託!要是被誤會他對訓導主任女有意思,他可受不了。
電話那頭的姊姊道,「沒有就好。我也覺得只晴跟你很不搭。她那麼能幹,你這麼讓人操心。」
原來他配不上那個訓導主任女啊!霍非儀不高興了。
「你是大肚婆可不是管家婆,我的事你別管。你只要好好把我的外甥女健康生下來就好,就這樣,拜。」道別後,他掛上電話。
和親姊交談過後並沒有收穫,他皺眉走進臥房,決定先睡一覺再說。
****
翌日,他繼續保持十一點到公司的紀錄。
坐在辦公室椅上,將汪只晴剛才放在他面前的第三張請假單迅速簽好交給她。
雖然桌上擺著汪只晴幫他做的計劃表,但是他一點也沒打算要照著來。
沒事情可做,他一手支著乾淨的下巴,曲起手指敲著桌面,未久,話機內線響起,他按下鈕接通。
「哪位?」
只聽汪只晴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
「霍先生,今日要看的部分是檔案一的第二節,從第七頁開始。」
老天!她居然還特地撥電話提醒他啊!
他開始有種被催債的感覺,這樣下去場面就全被她控制了。
心裡想著不行,將之前掃進抽屜裡的光盤拿出來,將它折成兩半然後扔進垃圾桶裡,接著他對著話機道:
「Sunny,進來一下。」
汪只晴開門走進來,站定在他桌前。
「請問有什麼事?」
他眼尖發現她右手手腕包著藍色的護腕,之前他沒見過,便順口問:
「你手怎麼了?」
她低頭望了下自己的手。
「……沒什麼。請問有什麼事?」她又問一次。
幹嘛不回答他?算了,還是這裡重要。霍非儀一笑。
「喔,就你給我的那片光盤,不知道是我計算機有問題還是怎樣,壞掉了,無法讀取。」其實是被他分屍塞在垃圾桶中。
聽到他這麼講,她道:
「請等一下。」轉身出去再進來時,手中拿了另外一張光盤片。
「不要緊。這是備份。」她說。
什麼?原來她有備份!天哪,做壞事怎麼會這麼難啊!
霍非儀真的好想捶桌子,想要作惡又失敗,他咬著牙齒擠出笑,說:
「太好了。解決了我的麻煩,謝謝你。」
「還有什麼事?」她看著他,說話一如之前的平板,鏡片後面的雙眸也非常平淡,沒有特別的情緒。
霍非儀揮揮手。
「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她轉身離開,帶上門。
霍非儀往後靠向椅背,一臉的挫敗。
坐在辦公椅上轉來轉去,他漸漸覺得無聊,沒事做,直想回家睡覺,根本不想待在這裡。
因為很閒,他來回睇著桌面上那張備份光盤,漸漸地連自己都很訝異他竟然會冒出乾脆看看、反正也沒損失的念頭。他真的只是要殺時間而已……
如此在心裡想著,拿起光盤片,放進計算機裡,然後點出檔案。
滾動著鼠標,第一頁是概要,後面則多是圖片為主、文字輔助的模式。她的確是將資料整理成符合他所要的樣子。
「哼……」
真的厲害成這樣啊……
他沒在這種正規公司工作過,所以沒什麼概念,不過像她這樣,應該的確是十分值得讓人讚賞的吧。
忽然他不小心按到了什麼,本來排列好的圖片和文字順序跑掉了,他趕忙想要復原,可是這是他從沒用過的陌生軟件,試了幾個選項之後,檔案一點也沒恢復的跡象,反而越來越亂,搞得他手忙腳亂起來,索性按下電源鍵強制關機。
瞪著熄滅的漆黑屏幕,他將筆記型計算機往前一推,轉過椅子,望著窗外的街景。
「真是煩死人了。」他不高興地喃念著。
簡直是太無聊了啊!這些。
工作的事令他心裡異常浮躁,他轉移注意力,想到了汪只晴。
明天,明天一定要再想更狠毒陰險的方式來整那個訓導主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