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皇上責罵伺候不周,他們每天晚上都為殿下備好新衣裳,可他第二天一早還是那身滑稽的短袍。於是又改成早上與太子展開拉鋸戰,但每天還是以太監宮女的失敗告終。這群太監宮女已經頭痛得不行,後來還是一個聰明的宮女想出了一個辦法。
晚上沐浴前,虞國柱剛脫下衣服,伺候的太監就急忙接過去,「太子殿下,奴才為您把衣裳洗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成。一會兒洗了澡,就用洗澡水把衣裳搓一搓,一點也不浪費水。」
「一點也不浪費……」都成了太子殿下的口頭禪了,每個太監宮女都耳熟能詳。
「不,不。還是奴才洗。」太監一溜煙拎著衣服跑出去了。
「喂——」虞國柱正喊住他,旁邊的太監拿起巾帕,「太子殿下,奴才伺候您沐浴。」
「這,好吧。」他總不能光著身子追出去吧?他可沒忘了外面還有好多不害臊的姑娘家。本來她們要幫他洗澡,那怎麼成?他是男人,她們是女人唉!他死也不肯,後來才換這些沒有鬍子的男人幫他洗。其實他又不是小孩子,洗澡哪用人幫?大熱天的,自己跳到河裡搓搓就好了嘛。唉,沒辦法,皇宮裡什麼都麻煩,這麼多人幫他,倒水的、搓背的、穿衣服的,麻煩死了,比他給大胖洗澡還麻煩,可是不要他們幫忙吧,他們就跪在地上,活像要被殺頭似的,害得他只好屈服,唉。
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洗完澡。「太子殿下,請換上衣服吧。」一個太監捧上一件新袍子。
「我的衣裳呢?」
「小李子拿去洗了,太子殿下先穿這件吧。」「不用,不用,把我以前的衣服拿來吧。」
那怎麼行?「太子殿下不能穿平民百姓的衣服。」何況那些衣服破破爛爛滿是補丁,早該丟到垃圾堆裡去了。
「那……我等一會兒,等我的衣裳晾乾。」
「這……」太監傻眼了,只好捧著衣裳,眼巴巴地陪虞國柱等。
小李子匆匆回來報告,「太子殿下,奴才不小心把衣裳洗破了。」其實是他有意撕破的。
「啊?破了?」他才穿幾天,好可惜,不過——「沒關係,補好還能穿。」
太監面面相覷,沒想到得到這麼一句話回答。「可,可是奴才已經把它丟了。」
「丟了?才破一點就丟了?簡直太浪費了。我去把它撿回來。」
「太子殿下…」
「你丟在哪裡?快帶我去撿。」
於是光著上身的太子殿下帶著一群愁眉苦臉的太監,浩浩蕩蕩地走出寢宮,直奔東牆角的垃圾堆。一群人把垃圾堆翻了底朝天。真是蔚為奇觀。
最後,在過往眾人驚異的目光下,只見太子殿下身上沾著麵條,頭上頂著爛紙,從臭烘烘的垃圾堆裡撿起短袍,邊翻看邊心疼地念叨:「你看這料子多麼好。刺繡多精細,怎麼能破個洞就扔了呢?補一補還能穿嘛。就算不能穿了,還可以剪了糊鞋面,或是當抹布也可以。瞧瞧,多可惜呀……」除了撿回自己的衣裳,他還從垃圾堆裡收穫了一雙斷了帶子的木展,一個缺了口的碗。
捧著從垃圾堆裡找到的寶貝往寢宮走,一隻全身雪白的小狗跑過來,一個身著華美長袍、頭戴金冠的胖子在後面追,邊跑邊喊著:「雪兒,雪兒,別跑!」
「這是什麼?」虞國柱看著跑到他面前搖頭擺尾、一身白毛的小東西。
「這是慶工養的小狗。」
「狗?」依他看倒比較像貓,「皇宮也養看家狗?」不是有好多衛兵嗎?
「這不是看家狗,這是寵狗,養來解悶的。」太監抱起小狗,小狗伸出粉紅的舌頭,用口水為他洗一通臉。
養來解悶的?噴噴,又要浪費糧食,虞國柱瞪著小狗。
「雪兒,你跑得好快,呼,差點追不上。」胖子氣喘吁吁地跑到虞國柱面前。
「慶王殿下。」太監宮女一齊向胖子施禮。
「哎呀,快把雪兒還給我。」胖子——慶王虞興國不理跪了一大片的太監宮女,伸手要抱小狗。
「你是誰呀?」虞國柱好奇地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
「我?你連我都不知道?」虞興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奇怪的表情,好像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不知道他。
「你很有名嗎?」虞國柱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
「那當然。」虞興國臉朝天,用鼻孔鳥這個髒兮兮的奴才,「我就是全宮,不,是全京城,不,是全國最最最帥的大帥哥,慶王虞興國。」瞧,嚇著了吧?就知道他的帥已經聞名天下,連這個土裡土氣的鄉巴佬都一定如雷貫耳。接下來他應該露出崇拜的表情,說「久仰大名『了吧?
「可是,」虞國柱困惑不解,『你一點都不帥呀。「他的長相也就普普通通啦,而且還胖得像豬一樣,難道皇宮裡帥的標準不太一樣,越胖越帥嗎?這樣的話,他覺得大胖比他還帥。但大胖是母的,不能說帥,是漂亮啦。
「什麼!」虞興國臉上所有肥肉都在抖動,「你簡直有眼無珠,連我這樣的帥哥都不會欣賞。」
「大膽!竟敢說太子殿下有眼無珠!」太監板著臉喝道。他們這些捧人飯碗的,當然選大邊的靠。以前以為慶王會當太子,巴結奉承還來不及。不過,現在正統太子出現,慶王就要靠邊站了。
小狗嚇了一跳,汪汪叫著跳下地,一溜煙跑不見了。
「你說誰是太子廣他還不是太子呢。娘以前說他將來要當太子,可是前幾天又說他不能當太子了。怎麼這些人還叫他太子呢?
「這位相貌堂堂、頭角崢崢的俊公子,就是太子殿下。」太監挺著肚子,好像誇講的人是自己似的。
「誰?相貌堂堂?噗——別笑人了。」頭上頂著爛紙,光裸的胸膛上還沾著麵條,這是哪家的俊公子?「哈哈——」好好笑。
「大膽慶王,竟敢嘲笑太子殿下!」太監趁機狐假虎威。
「笑死人了,他要是太子殿下,我就是皇帝了。哈哈——」
這話能隨便說嗎?這可是殺頭的罪呀。
「他在笑什麼呀廣虞國柱莫名其妙地問。
太監宮女僵立著,只有一個胖子哈哈狂笑,笑得全身的肥肉不住顫動。
「哈哈哈——」好好笑,可是除了他,怎麼都沒有人笑呢?虞興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笑聲慢慢低了下來,「你,你是說,他……真是太子殿下?」小心翼翼地問板著臉的太監。
「當然是真的。奴才怎麼敢亂開玩笑呢?」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你真的是那個土豆太子?」再向當事人求證一遍。但願他們是開玩笑,不是真的……
「什麼土豆太子?父皇說我是太子,不過不是土豆太子。哦,我愛吃土豆。」
「娘呀——」虞興國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他剛才狠狠地嘲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會不會叫人砍了他的頭啊廣娘呀,救命呀!嗚嗚嗚——「快去找娘吧。
「他怎麼了?」他又沒說什麼,怎麼這個胖子就嚇哭了?皇宮裡的人一個比一個怪。
當太子每天都做什麼?吃飯、睡覺、發呆。閒逛。虞國柱每天都閒得數眉毛,玩手指,閒得都快生病了。
這天天氣簡直好得過分,虞國柱又穿著他那件只及臀部的繡龍袍,頭戴光禿禿的頭冠走出寢居,後面跟了一大串太監和宮女。
自從發生了翻垃圾事件,太監宮女再也不敢把太子殿下的破衣裳拿去丟了。而虞國柱也不放心把衣裳交給別人,自己親自補、親自洗,每天穿著有補丁的衣裳大大方方地在人前晃。
就像現在,他準備參觀一下皇宮。
皇宮裡的房屋多得離譜,每一間都雕樑畫棟,華美精緻。
虞國柱隨便指著一間問身邊的太監:「這間房子是誰住的?」
「這是未來的太子妃的房間,現在空著。」
「那間呢?」
「是太子嬪妃住的,現在空著。」
「那邊一間呢?」
「也是,這一排都是太子嬪妃住的。」
太子妃要住這麼多房間?虞國柱納悶地想,她不會是一天換一個房間吧?每天早上都在不同的房間醒來,她不會攪糊塗嗎?當然,他沒有想到太子的嬪妃不止一個。
走著走著,「這一排房間又是誰住的?」
「這是太監的住房,現在空著。」因為現在宮中的太監沒有滿額。
「那邊一排呢?」
「是宮女的住房,也空著。」
虞國柱眉頭都鎖在一起了,浪費!浪費!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浪費。這裡的房子,隨便一間都比他的房子好,不,根本不能比,每一間都比鎮上吳大財主的房子還好,怎麼就這麼空著沒人住呢?「用不上這麼多房於,就別修這麼多嘛,算算要花多少木材、磚瓦、灰漿、油漆,還要請泥瓦匠、磚匠、木匠、漆匠……哇,要花多少工錢。天哪,掰著手指都算不過來……」只怕花的銀子比他家穀倉裡的麥粒還多,比天上的星星還多!雖然花的不是他的銀子,可他還是心疼。
緊跟在身旁的大太監假裝沒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緊抿著嘴,拚命忍住笑,肩膀一聳一聳,好辛苦!
走進御花園,正是花紅柳綠,奼紫嫣紅,蜂蝶飛舞燕雀呢哺。
「好美哦廣虞國柱看得喜笑顏開。去年夏天他帶小蘋果上山玩,走到一處開滿鮮花的山谷,小蘋果高興得又跳又叫,在花叢中奔跑歡笑著,笑聲又脆又甜,那時候他想,小蘋果一定比天上的仙女還好看。要是她看到這一片盛開的鮮花,一定會高興得綻開比花兒還美的笑。
太監宮女看著一會傻笑,一會皺眉還喃喃自語的太子,心裡直發毛。太子殿下不會腦筋阿達了吧?看他這些天的行為舉止,是有這個可能……
「這是什麼?『虞國柱指著碩大的花朵問。
「這是洛陽的名種牡丹。」太監恭敬地回答,沒敢把心裡的懷疑表現出來。皇上好不容易盼來個兒子,又是個腦筋花轟的,唉,真可憐。
「池塘裡開的呢廣黃的、紫的、白的,煞是好看。
「那是西域進貢的異種蓮花,白天開花,夜裡又閉上花瓣,所以叫睡蓮。」
「蓮花,要結蓮子和藕的?」
「不是,睡蓮不長藕,也不結蓮子。」
「不結蓮子,又不能挖藕,那有什麼用?這個池塘用來種蓮多好可以吃上藕和蓮子,蓮葉也可以煮粥吃。種什麼睡蓮,只能看不能吃,真是浪費。對了,池塘裡還可以養魚。」
「池塘裡有養魚。」
「真的?今天午餐吃的就是這裡的魚嗎?」
「不是,中午吃的是江浙進貢的鱸魚。這裡養的魚是用來觀賞的錦鯉,不能吃的。」
「不能吃?只是用來看的?真是浪費。」虞國柱又搖頭了。
太監緊抿著嘴,怕自己一開回就忍不住反駁太子殿下。又不是不要命了。
「這開滿花的樹是什麼?」
「是揚州瓊花。」
「不是桃花,也不是梨花?」
「不是。」瓊花可是罕見的,被稱為天上的仙花,桃花、梨花怎麼能比。
「結不結果子?」
「瓊花只開花,不結果。」
「不結果有什麼用?」虞國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怎麼皇宮裡都種些只能看卻沒用的東西?多浪費地呀!這一大片地種麥子,能收好幾石呢。」
「噗——」一個宮女忍不住笑起來,幸好沒人注意到,宮女左右看了看,悄悄吐吐舌頭。
虞國柱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太子殿下?」太監宮女驚訝地望著一臉恍然的太子。
「找幾把鋤頭來。」
「鋤頭?」花匠那兒應該有吧。
「我決定了,這一大片空地用來種麥子、種土豆。些空房就用來養豬。」一指太監,「你們和我一起種地。」又一指宮女,「姑娘們就負責餵豬。」
「種地?」太監驚呼。
「喂豬?」『宮女尖叫。
救命啊!這是什麼古怪的任務啊。
「對!」虞國柱沾沾自喜。他終於明白太子要於什麼了。這麼多空地、空屋就要用來種麥、養豬。這樣,全皇宮的人都有饅頭和豬肉吃了。
御書房裡,皇帝正和丞相霍以光商量事情。自從見了兒子,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就完全康復了。
「霍愛卿,為太子找師傅的事辦妥了嗎?」
「臣推薦翰林學士楊公瑜,此人不但學識好,而且為人剛直不阿。由他任太子太傅,一定會對太子嚴格要求。」
「嗯,不錯。」皇帝點點頭,「立刻下旨,叫他兩天後開始給太子授課。」最近幾天他每天聽太監來報告太子的狀況,聽得他頭昏腦脹。尤其是每天皇兒來請安時,那一身穿著,噴噴,簡直讓他的眼睛受傷。
「唉!」皇帝歎了口氣,「說起皇兒,真是叫人頭痛。昨天來請安,居然穿了一雙木展,還說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天哪,朕已經命人送去了成堆的衣飾,他怎麼還是一副窮酸樣,沒有一點皇家氣派!」
「這個……太子殿下在民間長大,習慣自然不同。」霍以光雖然很想笑,可為人臣的要為君王分憂,只好安慰幾句了。
「昨天晚飯時,他居然把朕不小心落在地上的肉丸撿來吃了!」
「太子殿下節儉,是好品德。」嘔,好噁心。
「可用不著這樣吧?他可是一國太子,未來的皇帝。聽太監報告他每天都用那只垃圾堆裡撿來的碗吃飯。」
「節儉是美德,美德。」他真的想吐了。
「皇上屋上!」外面傳來太監的大呼小叫。
皇帝又歎口氣,『不用說,一定是朕的寶貝兒子又做了什麼,進來吧。「
「皇,皇上……」太監跑得有些喘,「太,太子殿下……
皇帝丟給霍以光一個「我就說吧」的眼神。
「」父皇,父皇……「太監還沒來得及報告,外面已經傳來了虞國柱的呼喊聲。
「皇兒,快進來。」雖然被他弄得很頭痛,皇帝一聽見兒子的聲音,還是很高興。
「父皇,」虞國柱興沖沖地衝進來,「霍大人,吳公公,你們也在啊。父皇,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別急,別急,坐下來慢慢說。來人,給太子殿下,茶。」皇帝慈愛地招呼,「瞧,汗都跑出來了。」
虞國柱不在意地用衣袖抹一抹額頭上的汗水,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氣咕嚕咕嚕喝了個於淨,連茶葉都嚼來吃了。
「那是我……」霍以光想阻止他,卻被皇帝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責怪他連杯茶都捨不得。冤枉啊,他只是覺得,讓太子殿下吃他的口水……好像不太好吧?
虞國柱用衣袖一抹唇邊的水漬,興奮地向皇帝報告,「父皇,我今天帶著大夥兒把荒地都挖了,準備種土豆。我本來想種麥子的,可是要等來年春天。當然,種白菜和蘿蔔也可以……」
「荒地?」皇帝被他一連串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宮裡哪來的荒地?
「就是御花園的花苑。」太監這才有機會報告不幸的消息。
花苑?他的奇花異草!
「……我把那些只能看不能吃的花花草草都鏟了。撒上種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吃上白菜了……」
「哦,好,好,白菜,不錯。」皇帝忍著心疼連連點頭,順便瞪一眼別過臉偷笑的霍以光。
聽到誇獎,虞國柱更興奮了,拉住皇帝的手,「父皇,我還要在那些空屋裡餵豬……」
「空屋?」哪一處?
「就是太子嬪妃要住的房間。」吳太監加一條註解。
「那麼多房子,空著多可惜。用來養豬正好。而且那些姑娘家成天沒事幹,可以幫忙餵豬,省得她們就圍著我轉。端茶要兩個人,送飯要三四個。還非要幫我洗澡,我又不是沒手沒腳……」所以他讓她們去給大胖洗澡啦。
「皇兒打算養豬廣皇帝急忙打斷他越扯越遠的嘮叨。這些抱怨他每天都會聽上兩遍,已經聽膩了。唉,他這皇兒比女人還嘮叨。
「是啊是啊。」回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虞國柱的大眼睛冒出許多亮閃閃的星星,「不過現在還不行,等大胖生下了小豬,小豬長大再生小豬……哇,以後全皇宮的人都有豬肉吃了!」
那皇宮不成了天下最大的豬圈了嗎?可是看著兒子那閃著期盼、憧憬光芒的大眼睛,他又說不出反對的話。該死!
「父皇,我終於知道當太子要做什麼了。」虞國柱得意洋洋地公佈答案,「以前我一個人種地、餵豬,當了太子,就是要帶著大夥兒一起種地。餵豬!」
望著兒子一臉期盼自己誇獎的表情,皇帝呆愣愣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虞國柱興奮的表情漸漸要變成失望時,霍以光慢條斯理地開口:「太子殿下說的沒錯。以後當了皇帝,就是要帶領天下的百姓共同勞動,男耕女織,才能國富民強,天下太平。」
『真的?「虞國柱高興自己找對了答案,受到肯定,咧著嘴傻笑。拉住皇帝的手,」父皇,我說的對不對。「
兒子的手比自己的還大了,溫暖又有力。皇帝只能點著頭,「對,皇兒說得對。」瞥一眼肩膀一聳一聳的霍以光,「霍愛卿!」
「臣在。」
「立刻下旨,叫楊公瑜明天就上任,開始給太子授課!」
以學識豐富、為人刻板、固執著稱的翰林學士楊公瑜被任命為太子太傅,負起教導太子的重任,並且立刻走馬上任。
太子殿下的傳聞,楊公瑜已經聽過不少,恐怕朝廷上下沒人沒聽過這位「土豆太子」的大名。太於一回京,奉命前去迎接太子的禁軍官兵就把他形容得恐怖無比,傳遍了京城。這些日子,每天都能聽到宮中傳出的太子殿下的最新事跡。楊公瑜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管教一位頑劣不堪的小子,甚至還叫木匠做了一根超大的戒尺,好用來打手心、打屁股。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個有一雙純淨大眼睛和討喜笑容的英俊青年。一見面就拉著他的手叫師傅,害得他……咳!他才不是臉紅,他只是不習慣罷了。
這不,楊公瑜正搖頭晃腦地吟著:「天地玄黃……」
虞國柱迫不及待地打斷他,「師傅,蘋果怎麼寫?」
雖然這不符合他教學計劃,看到太子殿下這麼好學,楊公瑜還是很高興地為他寫下這兩個字。
「原來是這樣。」虞國主認真地在紙上練習,「小」字他會寫,小蘋果教過他。現在他會寫小蘋果的名字,可以給她寫信了。
「師傅,『柱子』的『柱』是不是這樣寫?」虞國柱把寫滿字的紙翻過來,在背面寫了長長的一堅。
「不對,是這樣寫。」楊公瑜又為他示範。
「哦。」虞國柱搔搔頭,原來小蘋果教錯了。
「『大胖』的『胖』怎麼寫?」「大『字他會寫,不用學了。小蘋果一定很惦記大胖,他要寫信告訴她,大胖吃得好,睡得好,還有一個月就要生小豬了。
「豬怎麼寫?」
「『睡覺』的『睡』怎麼寫?」
「『皇上』的『皇』怎麼寫?」楊公瑜—一耐心解答。
一整天,就在教學相長中度過。楊公瑜翹起了山羊鬍子,為有這樣勤學好問的弟子高興。
認認真真地鋪好紙,提起筆寫下了歪歪斜斜的「小蘋果」三個字,虞國柱卻發起呆來。他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小蘋果。從離開村子,他見到了好多新鮮事,吃到了好多好吃的。他想把這些都和小蘋果分享,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又從哪裡寫起呢?先寫「我在皇宮」吧,可是「宮」字怎麼寫?於脆畫一個有飛簷的房子。見到了親爹,「爹」字也不會寫,就畫了一個圓腦袋,兩撇小鬍子,小蘋果的爹就長得這個樣子,她一定能明白這個字的意思。「大胖要生小豬了,我在種麥子……大胖想你……」其實是我想你啦!突然鼻子一酸,紙上的字被一滴水糊花了……
「吳公公。」虞國柱鄭重地把折好的紙交給他,「勞煩您打聽一下,有沒有人去石頭村,為我帶封信。帶信給小蘋果。她爹是石頭村的財主,她大名叫許秀蘋。」
「石頭村在哪兒啊?」
「石頭村你都不知道?」虞國柱瞪大了眼睛,活像他不知道石頭村是多麼不得了的事,「就是我原來住的村子。」
「哦,明白了、」送信給太子殿下原來住的村子裡的財主嘛,他立刻差人快馬送去。
交代了太監,虞國柱揉揉有些紅腫的眼睛,漫無目的地走出房間,不知不覺走到大胖的房間。
「太子殿下。」幾個剛給大胖沖了澡的宮女恭敬地行禮。
「哦。」虞國柱心不在焉地點頭,也沒注意她們什麼時候離去,自顧自地坐在大胖面前發呆。
「呼嚕呼嚕——」大胖高興地猛吃,根本不理睬主人。
「大胖,你長胖了好多。」圓滾滾的身子差不多是離開村子時的兩倍,「來,吃點土豆皮。」拿起土豆皮遞到大胖面前。
可是大胖頭一偏,拱開主人的手,繼續埋頭吃盆裡的美食。拜託,這些日子它吃慣了山珍海味,誰還吃土豆皮呀。
「喏,這是土豆皮,你最愛吃的。」虞國柱不死心地又把手伸過去。
大胖又拱開了他的手。
「什麼!你不吃!」虞國柱生氣了,「你,你太浪費了,連土豆皮都不肯吃廣
大胖的小眼睛瞪著他,好像在說:「要吃你自己吃。」
「好,你不吃是吧?你不吃,我吃廣虞國柱賭氣把土豆皮塞進嘴裡,狠狠地嚼著,那苦苦澀澀的味道從鼻子直衝到眼睛,害得他眼睛又紅了,」你沒良心!以前那麼愛吃土豆皮,現在就不吃了。小蘋果還餵過你土豆皮呢,你一定也忘了小蘋果,一點都不想她了。「
以前小蘋果也用香噴噴的小手剝土豆餵他吃,連土豆也是香噴噴的。再狠狠咬一口又苦又澀的土豆皮,他好想小蘋果剝的土豆,好想小蘋果哦。嗚——
大胖無辜的小眼睛眨呀眨,看著主人一邊啃土豆皮一邊念叨,不明白他是怎麼了。啊,吃飽了就好睏,它要睡覺了。
念叨累了的虞國柱也抱著大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