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多鐘,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還來不及細想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自己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梳得服貼的黑髮,米白色的亞麻襯衫。他坐在一張黑色皮椅上,怎麼看都是凱伊·卡迪羅的背影。
「請問……」她疑惑地從床的另一端下來,才發現自己仍然穿著昨晚的小禮服。她記得昨晚他們一起用餐,喝了一點酒、跳舞,然後……然後呢?
「你醒了?」聽到聲響的凱伊回頭,對她綻開一抹溫柔的笑。
「嗯……」她不自在地低下頭,老天!她現在一定很醜,頭髮一定也亂七八糟的,在神情氣爽、俊雅的凱伊面前,她又開始覺得自己是醜小鴨了。
「浴室在左手邊,你去梳洗一下會比較舒服。」凱伊以為她的安靜是因為還沒有完全清醒。好心地指著左邊的浴室,希望等她醒了以後再談。
「謝謝。」慕蓮很快地進入浴室,不一會兒裡面已經傳出了沖水聲。
凱伊在等待的同時,先撥了一通電話要皇后為慕蓮帶一套女用衣服過來,跟著再繼續完成他手邊的報表。
十分鐘後,皇后出現在她的房間門口,凱伊對她微微一笑,讓皇后進入房間,自己則起身走到外西,給慕蓮換衣服的時間。
慕蓮沖澡的水聲剛停,浴室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然後她聽見了皇后含笑的聲音道:「慕蓮,是我,我替你帶了乾淨的衣服來了。」
慕蓮感激地接過換洗衣物,迅速地將自己的儀容整理乾淨,這才走出了浴室,看見了笑咪咪的皇后,而凱伊則是不見蹤影,「我想昨晚的晚餐進行得很不錯。」皇后輕笑出聲,拍拍自己的身邊要慕連坐下來,後者紅著一張臉,安靜地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我喝了一點酒,所以……」慕蓮很努力地想解釋清楚,不過她真的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房間醒來。
「所以你什麼也記不得了?」皇后挑起一道秀眉。凱伊到底在搞什麼鬼?看來他心中在盤算著什麼計劃,而慕蓮就是他的一顆棋子,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凱伊太精明了,而她不想看到慕蓮受傷害。
「我只記得我們最後是在跳舞,再來就不知道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慕蓮不安地將雙手緊握,不希望皇后認為她是一個很輕浮的女人,竟然連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我當然不是在怪你。」皇后淡淡一笑,雖然還不知道他們兩人到底會進展到什麼地步,她卻可以確定事情一定會有出乎意料的發展,畢竟慕蓮是一個容易讓別人喜歡上的小女人,她相信凱伊也知道這一點。
「我不知道自己喝紅酒也會醉。」她紅著臉坦白,肯定自己的酒量很差,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好不好。昨晚喝醉的她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吧?
「關於昨晚的一切,我想還是由凱伊和你談一談比較好。」皇后微笑著替她打氣,彎下身子時在慕蓮袖鈕上輕輕一拍。開啟了她預藏的竊聽器。
竊聽不是一個好習慣,不過她真的想知道凱伊到底在算計什麼,他這個國王越來越不夠意思了,嘴巴密得像蚌殼一樣,她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慕蓮,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皇后淡笑允諾,她既然是棋士團唯一的女生,自然要多幫著慕達一點才是。
「他要和我談什麼?」慕蓮緊張地又抓住皇后的手,難道她昨晚真的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不然為什麼皇后和凱伊的表情都如此怪異?
「不要緊張,凱伊不會吃了你的。」皇后拍拍她的肩膀打氣道。再說有竊聽器在身上,她一定會弄清楚凱伊在計劃什麼。
皇后打開房門,對等在門外的凱伊比了一個一切搞定的手勢,然後哼著小調、臉上掛著一個神秘的微笑,輕鬆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凱伊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見身穿淡藍色套頭薄毛衣、米色長窄裙的慕蓮,她乖乖地坐在床上,看起來像是犯了錯正在等待處罰的小女孩。
「好吧!昨天不管我做了什麼丟臉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喝酒鬧事了。」他才剛坐下,慕蓮已經流利地背出懺悔詞,謙恭得像是要告解的信徒。
「昨晚我們的確都多喝了點酒,不過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凱伊笑著看她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像極了被宣判無罪的犯人。看著她臉上如此分明的喜怒,他已經等不及要看她等一下的反應了。
「那你要和我說什麼?」慕蓮還是不放心地追問,希望不是和比賽有關的事,她都已經為傑西比到這個地步了,如果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我們確實都喝多了,雖然沒有做出什麼難堪的事。卻的的確確共同允諾了一個約定……」凱伊最後放緩了音調,低低柔柔地像吟詩一般悅耳,晴空般的藍眸卻緊緊鎖著她臉上的每一個反應。
「什麼事?」慕蓮仰頭,明亮的眼眨也不眨,屏息等待他說出關鍵的字眼。
「你真的想知道?」凱伊扯出一抹淡笑,逗弄慕蓮幾乎要成為他的習慣了,因為她的表情總是這麼的有趣。
「昨天晚上我向你求婚……」凱伊戲謔地壓低音量。「而你答應了。」
慕蓮濃密睫毛下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兩下,最後是不可置信地擴張,兩片紅唇發出了尖銳的抽氣聲。
慕蓮看她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兩頭怪物,小嘴微張,不斷地對著他搖頭。凱伊扯出一抹笑,肯定地對她點點頭,存心不讓她好過。
「不可能……」她搖頭,老天不可能讓她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看來我們都不太適合喝酒,慕蓮。」凱伊抬起她的手湊向嘴邊印下一吻,他很肯定慕蓮已經將昨晚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所以他放大了膽繼續扯謊。
「我……你……不會。」慕蓮只能張口結舌地吐出幾個字,一張臉已經紅到足以引起一場火災了。
「你不相信,我們有人證,就是你也認識的凱薩琳。」凱伊不懷好意地湊向前,深邃的藍眸亮得嚇人。「你知道上流社會的人有多麼碎嘴,經過她這一傳,所有人都知道了,如果你否認,我的顏面會被你掃光的。」
她只能可憐兮兮地回望凱伊,甚至不敢抽回自己的手。老天!瞧她讓自己陷入怎麼樣的一場混亂?為什麼一覺醒來她就成了一個貴族的末婚妻?她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反而有種被蛇纏到的窒息感。
「你還記得我們昨晚跳舞的事嗎?」凱伊見她還是不敢相信,開始溫柔地喚醒她昨夜的一切。
「我只記得你要我踩在你的腳上,像無尾熊抱著由加利樹一樣。」她低著頭開口,小臉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
「之後的事情呢?」他漾起得意的笑。「我帶你回座位的時候,你要求找幫你穿上鞋子,就好像王子為灰姑娘穿上她的玻璃鞋一樣。」
「你沒有這麼做吧?」她真想死!竟然做出了這種丟臉的事。
「接下來就是關鍵的一刻……」凱伊滑下床,彎下身子,做出昨夜為她穿鞋的動作,含笑道:「我告訴你,王子只為她的新娘子穿鞋。你是不是也願意當我的新娘?你點頭了,我就幫你穿上鞋子。」凱伊流利地編出謊言。
慕蓮的反應還是目瞪口呆,像是聽到了什麼愚蠢的笑話一樣,這種求婚的手段和肥皂劇的對白一樣,要是平時她一定會笑到滾在地上,不過當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發現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真的很難笑!
「你不可能將這種事當真吧?」慕蓮深吸一口氣,酒後亂性果然是治世真言,她以後要將這句話貼在床上,時時刻刻警惕自己。
「我也希望這是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不過我們身邊的旁觀者可不這麼認為,問題就出在凱薩琳並不認為這是一句玩笑話。現在我向你求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摩納哥,甚至整個法國的上流社會了。」據他的消息回報,凱薩琳昨晚已經抵達法國的卡迪羅府邸,將這件事加油添醋地渲染了一遍。
「去向她解釋清楚,她這麼喜歡你,一定會相信你的解釋的。」慕蓮俏臉一白。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她連名聲都毀了。
「親愛的,我為什麼要向她解釋,我巴不得她別來煩我,這也是我讓你下棋獲勝的最終目的,不是嗎?」凱伊輕歎一口氣,提醒她這件事。
「那……那你的爺爺也不可能會答應的,你是一個貴族耶!一個英俊厲害又有錢的貴族,你再看看我,我什麼也不是,我甚至不會下西洋棋!」慕蓮頻頻搖頭。這事太荒謬了,她和他在一起,就好像農家女和國王在一起的感覺,太不相稱了!
「而你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凱伊忽然笑出聲,一雙藍眸變得若有所思。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訂婚了,這也是唯一可以擺脫凱薩琳的方法,我現在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問你,慕蓮,你是否願意扮演我的末婚妻,願意幫我這個忙嗎?」他的藍眸鎖住她漆黑的瞳孔,直直問進她的心坎裡。
「我……我不知道。」
「慕蓮,我不想嚇你,我瞭解凱薩琳,她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如果你現在離開我的身邊,你的工作和孤兒院都會保不住,她會讓你一無所有,這對她來說太容易了。你唯一的希望在這裡,我是唯一可以保護你的人。」
算算時間爺爺的電話也該來了,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說服慕蓮,於是他說出了凱薩琳可能會做出的報復舉動,希望能讓慕蓮快點投向他。
慕蓮的反應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睫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一顆顆淚珠跟著從她烏亮的眼溢出,頓時她成了一個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孩子,她連忙舉起自己的手背拚命地擦掉淚痕,咬著下唇忍住已經衝到喉頭的硬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是來替傑西比賽,希望他可以憑實力贏得獎金,開一家咖啡廳和我妹妹結婚,就只是這樣一個很小的心願,為什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很小聲地喃喃自語,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比賽,為什麼變得如此複雜?現在可能連工作和孤兒院都保不住了,而她還是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
慕蓮輕聲的自言自語化成了指控的利刀,一把刺向了凱伊,她雖然沒有開口責怪他,但她的淚水卻讓凱伊覺得罪大惡極。
慕蓮說得沒錯,她只是一個過著單純平靜生活的美術館解說員,可是他卻硬生生將她扯進了不屬於她的遊戲,他一心一意將她當成自己對抗爺爺的棋子,卻忘了她只是一個再單純不過的人。一旦遊戲結束了,她是不是能灑脫地揮手離去,或是會怨恨他如此擺佈她的人生?
凱伊輕歎一口氣,不管未來會怎麼樣,他只知道自己不想,也不願意見到她的眼淚,更不想承受她對她的怨恨。
「慕蓮。」他伸出手將她細小的身子納入懷中。以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聲道:「我知道這一切對你很不公平,但是相信我,我會盡量做出最妥善的安排,你絕對可以保住自己的工作,我也不會讓孤兒院關門的。就連我以前對你的保證都不會改變,傑西會有他的咖啡廳,孤兒院更會有煥然一新的設備,相信我,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真的嗎?」慕蓮自他懷中抬頭,淚水將她一雙眼睛洗得通紅了。
「相信我,只要扮我的未婚妻兩個月到三個月,等大家都不再將目光放在我們身上的時候,你就可以回到你原來的生活,傑西得到他應得的獎金,你也為孤兒院盡了力,這樣不是很好嗎?」凱伊淡淡一笑,輕輕用雙掌托起她的臉,藍眸像是一道最美麗的咒語,吸住了慕蓮全部的注意力,在他溫柔的承諾下,所有的問題好像都不是問題,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她的紅唇就近在咫尺,柔軟的肌膚在他手裡是如此的溫暖,若有似無的淡香從她的身上一波又一波地傳到自己的身上,凱伊的藍眸漸漸轉深,由最先單純的凝視中添加了一絲絲的渴望。他不再抗拒自己的心,低下頭,將自己印燙在她兩瓣紅唇上,小心又溫柔地,輾轉吸吮她的甜蜜。
慕蓮受困在他的懷中不知如何反應,只能被動地接受他誘惑般的親吻,他吻她?!為什麼?!她的思緒也只能運轉到這個地方。或許是不滿意她的被動,凱伊已經用舌頂開她微掀的唇,以更親密更纏綿的方式吻她,強硬地要她加入自己,回應他的熱情。
不知過了多久,凱伊緩慢地抬起頭。細看她羞澀純真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撫摸她已經微腫的唇瓣。
「為什麼……」她發出了細不可問的疑問。
凱伊自己也愣住了;他到底著了什麼魔?慕蓮只是他找來扮演兩個月的未婚妻,他剛才怎麼像個剛發春的小伙子般極力索取她的甜蜜?似乎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一到了她身上就會化為烏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最近真的忙昏了頭,還是太久沒近女色了?居然迷戀起她羞澀的吻。
「這是我們之間訂的契約。」凱伊連忙收斂心神,以些許嘲弄的語氣道。「你回房整理一下,我下午帶你回法國見爺爺。」
他拍拍慕蓮的肩淡淡一笑。刻意避開她的眼睛,怕自己又迷失在那一對純真的眼眸之下,更怕自己又像剛才一樣做出失控的事,慕蓮是一個好女孩,他已經惡劣地將她拉進這場混亂,就不該讓事情更加複雜。
讓她可以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辦法,他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一點。
「可是我們不是還有一場比賽?還有傑西……」慕蓮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上一刻還將她摟在懷中溫柔的吻他,下一刻卻當她是陌生人般討論他們的行程,她或許不是接吻專家。但也沒有差勁到讓對方不想用眼睛直視她吧!
「既然我們已經訂婚,那一場比賽自然就取消了,另外我已經派了城堡去找傑西,他會解釋一切,並幫傑西找一份工作,另外再物色一家他要的咖啡廳,你現在回房間整理東西,我們兩個小時後出發。」他坐回自己寬大的長椅,一副話題到此結束的模樣,是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了。
「我走了。」她垂首,努力裝出不在乎的模樣,她到底在期盼什麼?凱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只是他找來的煙霧彈,他甚至還願意花錢幫助重建孤兒院不是嗎?三個月一到,他會繼續他的生活,她也會繼續她的生命,就像舞會的時針走到了十二點,一切都會回到原貌。本來就是這樣,不會再有別的了……
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凱伊真的有一股衝動要她回來,想抹去她臉上被自己刺傷的悲哀,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他只是拿起手中的報表,像以前一樣用繁忙的工作讓自己忘記一切。
幾分鐘後,他發現眼前的數字竟然首次難以入目,他原本可以在十分鐘內就處理好的數據。像是有魔法般地在他眼前跳躍,最後竟化成了一雙含著淚珠、漆黑晶亮的眼瞳。
它們化成了一雙只有慕蓮才有的美麗眼睛……
※※※
慕蓮離開房間不到十分鐘,凱伊的門口已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不等屋內的人回應,「刷」一聲門已經被推開,皇后那張美艷的臉有著明顯的怒氣,而且是衝著他來的。
「你的老公在日本出事了?」凱伊微笑地開口,忽略她眼中閃爍的火花。
「凱伊,你這麼做對慕蓮不公平!」皇后俏眼一翻,跟著從耳朵邊取出了一個小型收訊器,表明了她已經將剛才發生的事竊聽得一清二楚。
「該死!難道你們這些人連什麼叫穩私權都不懂嗎?」凱伊握緊雙拳,對皇后竊聽的行為感到不滿。
「是你不該將所有的事瞞著我們。」皇后不以為意。「我以為我們五個人之間什麼秘密都沒有,這一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將原本是我們四個人的任務全都包辦了,也不准我們過問,我們到底算你的什麼?」
皇后緩緩道出這些天觀察到的現象;凱伊自從發現這場棋局是要為他選妻子後,他就將這件事當作他和老公爵之間的鬥法,不讓他們參與任何的意見,現在還要將一個無辜的慕蓮扯進來。
「這是我和爺爺之間的事,你們不用管。」凱伊冷著臉說道。這件事本來就不關其他人的事,他自信可以圓滿的解決。
「凱伊,這些年來我把你當成哥哥看待,你照顧我疼愛我。現在你心裡有事為什麼不說出來,我們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夥伴不是嗎?」皇后走到她的身邊,靜靜地靠在她的背後,給他鼓勵。
「你還是很會說服人。」凱伊臉上的抗拒退去,嘴角揚起一抹笑,跟著道:「或許我一直在懷疑我自己,當年如果我不會下西洋棋,爺爺會認我嗎?他會將一切都交給我嗎?我的母親不是貴族,到死都沒有得到爺爺的承認,這些年他一句話也沒有提過他們,我也不敢問,因為我怕聽到事實的真相。」
如果當年他沒有用一盤棋贏了爺爺,他會當自己是凱伊·卡迪羅嗎?不!他肯定會被當成一個什麼也不是的私生子,多麼諷刺的人生!在人前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是棋士團的國王,但這一切是他應得的嗎?還是只因為他在十多年前贏了那一盤棋?
凱伊扯出一抹苦笑,繼續道:「我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學習和工作上,只是為了向爺爺證明我是一個多麼優秀的繼承人。可是到了婚姻這個問題時,他竟然還是用如此荒謬的棋局想決定一切。夠了!我不想這一生都是個棋子!我找上慕蓮也是因為如此,她既不是一個貴族,也不會下西洋棋,看到她我忽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讓她進入卡迪羅家,讓爺爺喜歡她,懂得欣賞她之後,或許他就會知道用棋局來判定一個人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所以我用了一點手段,說我卑鄙也好,總之我打算這麼做。」
皇后靜靜地讓凱伊倚著她,讓他說出自己的心事,等他平靜了一些之後才緩緩說道!「如果義父真的喜歡上慕蓮呢?你就會娶她嗎?」
凱伊一愣,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他潛意識以為爺爺不會答應,所以故意找慕蓮來演出這一場戲,想測試老公爵知道事實後的反應,看爺爺是不是真的在乎他。
「他知道真相以後就會將慕蓮趕出去的,而爺爺也會因為這一次的事情瞭解棋局不能代表一個人的一切,這就是我的計劃。最後慕蓮在離開我的時候會帶著我承諾的金錢重建孤兒院。這是最完美的結局。」凱伊篤定地深吸一口氣,他將一切都想好了,不會有意外也不應該有意外。
「凱伊啊凱伊,你忘了將你的心算進去了,這樣子這盤棋會走偏喔!」皇后神秘一笑,她既然從頭偷聽到尾,當然也聽到了一些親密的聲音。
「什麼意思?」他揚眉,不太喜歡看到皇后戲謔的神情,這即表示她又在算計人。
「這個西德最新型的竊聽器功能真的不錯,我剛才該聽不該聽的都聽到了,老大,既然你只是想找一個演員,入戲到吻她就不大好了。」皇后格格地輕笑。他們對彼此的吸引力,目前雖然不夠明顯,但是未來朝夕相處之後就很難說了。
「我給你這個儀器是要你用在正途上。」凱伊有些著惱,而後將皇后手上的儀器搶了過來,不理會她的揶揄。
「我是用在正途上啊!」她笑著眨眨眼,不以為意。
「你回日本去好了,我想羽賀龍冶應該不放心你出來這麼久吧?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了。」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皇后的古靈精怪,還是將她趕回老公身邊比較保險。
「你不是要帶慕蓮回法國的別墅,我敢肯定凱薩琳已經聚集了一堆女人等著攻擊可愛的慕蓮,這樣子我怎麼走得開,她畢竟是你為我們四個人選擇的任務哩!我當然要保護她。」皇后露出難以抵抗的甜笑。「再說你下個星期不是要到南非談事情,你真的放心讓慕蓮一個人孤伶伶地在法國?上流社會那些支持凱薩琳的老母雞會將她生吞的。」
凱伊蹙緊兩道劍眉,光是想到那一幕就讓他很不舒服,他甚至不能忍受有人要欺負她的想法。
「你們一起留下來,不過不准搞鬼。」為了慕蓮,凱伊不得不妥協了,他手下的四個人,天才是天才,卻一個比一個難纏。
「遵命!」她起了一個童子軍的手誓,笑得好不開心,轉身就要離開房間,不過在離開前她又回頭戲謔道:「凱伊,如果你不想讓事情複雜化,就不要再吻她,我知道這很難,但是盡量試試看。」
「我決定替你訂下一班回日本的飛機。」凱伊危險地瞪了她一眼,手邊的鋼筆已經蓄勢恃發了。
「只是一個建議。」她格格地經笑,而後關起了房門。
凱伊靠回椅背深吸一口氣,這一步棋到底走得對不對,很快就會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