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別生氣嘛,不就是……不小心火燒得過頭……」站在高壯的雷面前,柳蝶蘇赤著腳、身上的衣衫又焦又濕,看起來就像是等待爹。
她又不是故意的!雷叫她來煎藥,她很努力照做了啊!誰知道一沒留意,火苗就竄燒了起來,她都差點逃不掉耶!
「你的不小心會不會太多了?」前天讓她去整理大廳,她把能打破的東西都打破了;昨天叫她掃個地,她倒把灰塵全掃進他房裡;今天呢?連煎個藥都可以把整座灶房燒個精光!
要不是她那雙無辜的眼睛不像在說謊,雷實在懷疑,柳蝶蘇究竟是不是故意在跟他過不去!
「呃,別這麼說嘛……」她也不想表現的笨手笨腳啊,誰教顏雲飛那個大渾蛋居然親了她!害她只要一想到那個吻,腦袋瓜子就一團亂糟糟,啥也想不得。
都是他啦!
「我不管你有沒有理由,總之我受夠了你的愚蠢!」雷忍無可忍地說:「從今天起,你只要負責雲飛的生活起居就可以了,其他雜務,我另外找人做!」
顏雲飛這麼喜歡跟她在一起,那就隨他們去吧!不用多久,顏雲飛就會知道,就算他每日替他運功養氣,疼痛也無法減輕。
「啊?另外找人做?」柳蝶蘇有點錯愕地看著朝他們走來的一位小姑娘。
「大爺、姑娘,我叫小瓊,以後請多指教。」她甜甜一笑,看來就是當地的白族少女。
「你先把這裡整理一下吧!」雷對她下達命令,柳蝶蘇更是傻傻的站在一旁。
「你需要的工資,我不會食言,不必用那種眼神看我!」雷瞥見她略帶受傷的神情,心下雖有些不忍,但出口的話還是很傷人。
「喔—」拉長了尾音,柳蝶蘇拖著一步一濕印地狼狽離開,嬌小瘦弱的身影從後頭看去,是如此頹喪……
但是雷沒有再多看她一眼,轉個身,逕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她是不是真的很笨?為什麼每次她想要把事情做好,最後都會落得挨罵的下場?柳蝶蘇一面走,一面渾渾噩噩地想著。
「哦痛!」迎面撞上一堵肉牆,柳蝶蘇的知覺才又被拉回現實。
「你-怎麼髒成這個樣子?」顏雲飛才正想要找她,豈料就在半路上瞧見她像個孤魂野鬼般遊蕩。
「顏雲飛。」因為那個太突然的親吻,她清醒後一直在躲避著他,可是現在見到他,柳蝶蘇卻只想要一個擁抱。
「蝶蘇,你-」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顏雲飛可沒心情竊喜!因為埋在他胸膛的小臉,顯然已經在流淚了。
「不要管我,借我抱一下,一下下就好。」她不肯抬頭,整個人像只八爪章魚賴在他身上,好似失去了他,她就會一腳掉進未知的深淵裡。
顏雲飛苦笑,她想抱他,他高興都來不及,怎可能拒絕?然而,他更在意的是她為何難過。「發生了什麼事嗎?」
柳蝶蘇在他懷裡搖頭,很卑微地說:「都是我不好,又惹雷生氣了……」
原來是這件事!顏雲飛順了順她糾結的髮絲,耐心解釋著:「蝶蘇,雷平常不會這麼凶的,他是怕你傷了自己,所以才會生氣,你就不要怪他。」
依她衣服破爛的程度判斷,怕是什麼地方又遭大殃了。
「我沒有怪雷,他說的對,我的不小心太多了!」她懊惱的低聲咆叫。
她頻頻抽動的呼吸讓顏雲飛也跟著揪緊一顆心。
「你很在意雷這麼說?」
「嗯,我不希望雷討厭我。」她沒有被人討厭過,雷對她的敵意總是會讓她感到很難過、很難過。
當然,她知道這跟顏雲飛也有關係,可是卻不想把這個算進去。
「可是你也應該知道雷沒有惡意。」除了對他,雷幾乎不會再對別人表現善意。他存活的使命,就是三個字:顏雲飛。
有時候,他也很希望自個兒的病不是很糟糕,那麼,雷也就能夠擁有他自己的人生了!
但是,奇跡始終沒有發生……
「顏雲飛,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沒頭沒腦的飛來一句話,顏雲飛也不曉得她到底在問什麼。
「我把房子都燒了,應該、應該要賠你很多銀兩……可是我沒有……」就算把在這裡工作的工資全都賠給他,大概還買不回一根廊柱吧!而且,她的心裡一直好珍惜這個她出生、成長的家,結果卻把這裡搞得烏煙瘴氣!
想到這些,柳蝶蘇哭得更厲害了。
「蝶蘇。」顏雲飛扳開她的身子,彎下腰直視她的眼。「我們沒這麼生疏吧?那些根本不必計較,大夥兒都平安無事最要緊。」
到現在,她還把他當作外人嗎?顏雲飛不免有絲緊張。
「我知道啊,可就是難過嘛……」她又撲回他的懷抱之中,全然信賴他的溫暖。
「不然,我去罵一罵雷!」顏雲飛故意說道,然後推開她作勢欲走:沒意外的,柳蝶蘇急急拉住他,胡亂擦乾眼淚,嘴裡含糊嚷嚷著:「你別去,雷又沒有不對!我不哭了啦!」
「真的?!」他故意擺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真的。」柳蝶蘇猛點頭,還企圖擠出一個笑容想讓他放心。
「好難看!」顏雲飛笑鬧著說,替她抹淚的手勁卻十分輕柔,生怕讓她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顏雲飛……」他的表情好溫柔,有人保護的感覺讓柳蝶蘇又想哭了。
「唉,你!」放棄與她的眼淚爭執,顏雲飛乾脆以吻封緘,徹底吻去她心裡每一寸委屈,也釋放出自己對她永不饜足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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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理應是萬籟俱寂的時刻,柳宅卻比平日更喧囂吵雜,一群人來來回回走個不停,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焦急。
「換水!」雷暴怒的聲音不斷從房裡傳出,小瓊、瀚阿、蘭桂、樹伯等人都紛紛前來幫忙,不知情的人還真弄不清楚這裡發生了何等大事。
「淺娘呢?誰留在家裡照顧她?」一團混亂中,柳蝶蘇急急抓住草兒問。
「張叔。」草兒渾身汗濕,手裡還端著一盆剛煮沸的熱水。
柳蝶蘇搶了過來,說:「你也回去,張叔最近身體不太好,我不放心。」趕著草兒回去,她才又趕忙把水送進房裡。
「快!」催促的聲音好急,誰發出來的都聽不分明。
顏雲飛此時宛如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床榻之上,任雷用遍所有方法,也無法喚醒他。
柳蝶蘇已經哭到一滴眼淚也流不出,只能依照雷的指示,不斷給顏雲飛暖和身體……可是大半夜過去了,他還是一動也不動,體溫低得好嚇人……
雷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他指責的眼神,卻像一把利刃刺進她心裡。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會這樣!?整個下午,顏雲飛都還好好的和她一起四處漫走,豈知,一入夜後,他居然發病的如此嚴重!
他不能與人群接觸,她卻終日與他膩在一塊兒,還讓他親吻了她……所以追根究底起來,其實是她害了他?柳蝶蘇不確定自已是否該這麼想!
「好了,能做的,我已經盡力,接下來就要看雲飛自個兒的造化了。」雷跨下床鋪,疲累的倒坐在地上。
早說過顏雲飛的身體受不住的,他為什麼偏偏不聽?!一個柳蝶蘇,當真值得他拿命去賭?雷看不出他心中用什麼角度在衡量!
「顏兄吉人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瀚阿也不曉得是在安慰誰,出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薄弱。
雷說,顏雲飛體內寒氣重,裸露在外的皮膚溫度卻高,平日無事則已,一發起病來,體內、體外都將冰如冷石!瀚阿本來還不太相信,畢竟他從沒聽過這種怪疾;不過到了此刻,他才真正瞭解到,顏雲飛的病到底有多奇特。
「雷--」
柳蝶蘇想向雷道歉、解釋,雷卻森冷地回她一句:「我不想與你說話!」
當場,瀚阿、蘭桂等人都陷入一陣尷尬。
特別是柳蝶蘇,她內心的苦澀與自責,更是深得無法消除……
「柳姑娘。」一雙小手搭上她的肩,小瓊怯生生地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謝謝你。」柳蝶蘇感激地回握住她的手,眼光卻不敢稍離顏雲飛。
他不能死……他不是說喜歡她嗎?她都還沒有對他表明心意,顏雲飛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
她不允許!
「阿蘇,這裡我們來照顧,你先去休息吧!」沒見過她憔悴如斯,蘭桂看得好不忍心。
「不,我要留在這裡陪他。」
「你害他害得還不夠嗎?雲飛就是因為你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想看他死,就統統給我滾出去!」雷狂怒的情緒已瀕臨爆發邊緣。
「我—」柳蝶蘇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其他人卻合力把她拉了出去。
關於顏雲飛的病,懂的人只有雷一個,他們若是真為顏雲飛好,就該乖乖聽雷的話,柳蝶蘇也不能例外!
「放開我!」顏雲飛的身影被一道門扉阻絕在內,柳蝶蘇跪倒在階前,原以為枯竭的淚水此刻又復泉湧……
「蝶蘇,哭也無濟於事,我們來想想看有什麼辦法能夠幫助顏兄啊!」瀚阿也很擔心顏雲飛,不過當務之急,是另謀良策,防止他的病情更加惡化。
「能有什麼辦法?」柳蝶蘇無助地想要擦去眼淚,不意摸到了自己臉上所貼著的狗皮膏藥——「啊!我的蝴蝶!」
「蝴蝶怎麼了?」眾人不解。
她趕忙連滾帶爬地前去拍打門扇,大聲說道:「雷!雷!我的蝴蝶胎記有沒有用?我們試一試吧!」
記得顏雲飛和雷都說過,她的那枚蝴蝶胎記,可能對顏雲飛的病情起關鍵作用,不知……
「咿呀-」片刻,門開了,雷錯綜複雜的眼神在黑夜裡閃耀,在場的人都屏息以待他將要出口的話。「兩個時辰後,雲飛若沒清醒,你就進來吧!」
「好,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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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顏公子好些了嗎?」搖醒伏在門外睡著的柳蝶蘇,小瓊體貼的遞上一碗熱湯。
忙了一夜,大家都各自去睡了,唯有柳蝶蘇堅持要待在門外等候,眾人也只得由她去,因為雷不可能讓她再次進入房內--除非顏雲飛開口。
「謝謝。」暖和了冰冷的四肢,柳蝶蘇才緩慢地說:「雷說他暫時沒事了。」
她的蝴蝶胎記,果真對他的病有影響!
昨夜,雷眼見顏雲飛毫無起色,便讓柳蝶蘇入屋一試—結果如同上回在崇聖寺發生的事情一樣,顏雲飛一碰到她的胎記,立刻就有了痛苦的反應。
雖是負面作用,但起碼他恢復了意識。
「嗯,那就好。」小瓊甩著兩條長長的髮辮,好納悶地問:「我覺得很奇怪耶!顏公子的身體不好,可是前陣子山下死的那些人,他們都說是顏公子殺的,這怎麼可能嘛!」
柳蝶蘇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在地挪動身子。「他們是指誰呀?」
「就是城裡的大叔、大伯啊!」小瓊老老實實的說!「聽說顏公子身懷巨寶,所以那些漢人才緊追著他不放。柳姑娘,真的是這樣子嗎?」
「嘿,我也不清楚……」這說來話長,柳蝶蘇就算有心要告訴小瓊,現在也實在有點兒力不從心了。
「咦?柳姑娘,你昨兒個說的蝴蝶,是指這枚胎記嗎?好漂亮呢!」話題一轉,小瓊又被她眉骨上不再遮掩的蝴蝶胎記所吸引,於是很羨慕的說。
「真的嗎?我倒從不覺得它有多漂亮,不過雷說它能救顏雲飛的命。誰知道,這會不會就是它一直存在的價值呢?」
「聽不懂!」小瓊猶帶青澀的小臉上寫滿困惑。
「我也弄不太懂,總之顏雲飛的病可以痊癒,那才最要緊!」她發誓,如果顏雲飛這次可以平安度過難關,她絕對不會再對他亂發脾氣、大吼大叫……只要他好起來……叫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嗯,柳姑娘這麼誠心誠意,顏公子一定會好起來!」
「小瓊,你真好。」年紀輕輕,小瓊拿捏做人做事的分寸,適度得體,不像她,什麼都不會,就只會在一邊胡思亂想。
「哪裡!」小瓊收拾起碗匙,靦腆地說:「柳姑娘,我要去忙了,你也歇會兒,別累壞了。」
「真的很謝謝你。」擺擺手,柳蝶蘇倚在門邊,還是不願離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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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地處城郊,偌大的佔地讓這座莊園顯得異常空曠。尤其雷因為顏雲飛不能和人親近之故,鮮少編排奴僕在宅內,是以每到夜晚,森森冷風一吹,這裡所營造出來的氛圍,還真有些嚇人。
三日了!顏雲飛已經躺在病床上整整三日了!柳蝶蘇不曉得自己是怎麼熬過這些天,也不曉得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雷讓她夜夜以蝴蝶胎記刺激顏雲飛的知覺,可是每當她看見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她就恨不得別再繼續這非人的折磨。
可是,她不能沒有他……
「出去吧!」她的工作一結束,雷往往就毫不客氣地把她趕出房門,任她在外頭吹風受凍也不理會。
雖是春天,但室內與室外的溫度還是相差好多啊!廊上的一床被褥,是小瓊拿給柳蝶蘇御寒用的,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躺下好一會兒,柳蝶蘇還是了無睡意,心中牽牽唸唸的依舊是顏雲飛的病情。
突然,她的眼角瞥見一個身影閃過圍牆—小瓊?
她這麼晚了還上哪兒去?
房內的情況暫時不會有變化,一時好奇下,柳蝶蘇確定小瓊沒發現她其實只是假寐,不多久,也跟著溜了出去: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叢林裡彷彿鬼影幢幢,柳蝶蘇心下一陣害怕,本來想回去算了,可是,見小瓊愈走愈快,那鬼祟的舉動實在太奇怪了,所以她還是很小心地緊跟在後。
「今晚如何?」來到全然荒涼的郊野,柳蝶蘇聽見一名男子壓低聲音問。
「還是沒醒來。」小瓊回答。
「該死!」
「別擔心,你再耐心等等,我相信那些人很快就會想出救他的辦法。」安撫著男人的躁慮,小瓊雙手如水蛇般纏上他的頸脖,冶艷的風情跟平日乖巧的模樣判若兩人。
柳蝶蘇緊緊地摀住嘴巴,生怕一不小心發出驚呼被他們發現。
「你確定?」男人邪邪一笑,將小瓊壓在地上,淫穢的舌滑行在她臉上。
「當然!那些人笨得什麼都說,該知道的細節,我一個都沒遺漏!」
「好丫頭,我想,我可以給你一些獎勵……」男人的動作更形大膽,公然就在草地上脫下自己以及小瓊的衣物,兩人便當場翻雲覆雨了起來--柳蝶蘇緊緊咬住衣袖,撞見如此羞人的畫面,她連每一根頭髮都紅透了。
原來小瓊問她的事,全都是為了跟這個男人通風報信!可是,這個男人是誰?他對顏雲飛有何企圖?
沒有月光的照射,柳蝶蘇縱使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如何!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極其高壯,小瓊完全被他覆蓋在身下……
「嗯啊……」
「小騷貨,舒服吧?」
男人的律動持續,他粗鄙的言語、濃重的喘息,還有小瓊不斷發出的嬌喘吟哦,在在都讓柳蝶蘇窘的只想挖個地洞遁逃回去。
小瓊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大理民風開放,部分姑娘家若有心儀的男人,兩人相邀約至戶外遊玩,多少都會發生關係……可是柳蝶蘇從來只是聽別人說,自個兒心裡還是不太相信,不過,這下子她全信了—.「記得,繼續給我消息,我會在這兒等你。」許久,又一陣窸窣的聲音飄進耳朵裡,柳蝶蘇這才曉得他們已經『辦完事』,正在穿衣服了。
「我知道,不過,你可別趁閒暇就勾搭上其他女人,否則我就……」
「放心吧!除了你,還有哪個女人嗆得合我胃口呢!」臨走前,男人還擰了小瓊的臀部一記,兩人的打情罵俏又維持了好一陣子,才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離開。
「我的老天……」憋氣憋了好久,他們一走,柳蝶蘇連連深吸了幾大口的空氣,覺得自已就快窒息了。
還好今晚的天色真的很黑,不然她若是看得更多,肯目定會洩漏行跡,被他們殺人滅口。
唉……小瓊到底想做什麼?她會害顏雲飛嗎?柳蝶蘇百思不得其解。
「先回去再說!」正想著,她的腳步一轉,想不到卻被突然橫出的一隻手臂攔腰抱起。「啊-」
「顏雲飛?」揉揉眼睛,柳蝶蘇還不確定此刻眼前的男人,真的就是顏雲飛!他不是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嗎?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是我。」虛弱的嗓音聽來還當真與顏雲飛神似。
「不不不,我一定是在作夢……」傻氣地敲敲自己的小腦袋,柳蝶蘇口中喃喃念著一堆驅魔避邪的咒語:「四方諸靈、天地眾神,我柳蝶蘇平生沒做過什麼壞事,請讓『那個東西』趕快消失,保佑我平安回到家啊!」
「蝶蘇,真的是我,不信你摸摸我,鬼怪總沒有體溫吧!」對她滑稽的反應,顏雲飛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拉著她的手碰觸自己,證明她眼前站的,確實是他。
「你是冰的。」一一撫劃過他刀刻似的五官,柳蝶蘇終於確定他是顏雲飛。可是,他體溫之冰涼,卻讓她驚駭得無法順利成一吉,只能訥訥吐出這四個字。
「我一醒來,便讓雷去喚你,誰知道門一開,就瞧見你偷偷摸摸地蜇出大門,於是我就跟上來了。」
「那麼你曉得小瓊跟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嗎?」
顏雲飛搖搖頭,「太暗了,我怕驚動他們,所以一直躲在遠處未動,若你不說,我還判斷不出那個女人就是小瓊。」總之先回去再說,他遲早會命雷查一查的。
彷彿柳蝶蘇沒有重量似的,顏雲飛抱著她往回走,瞼不紅、氣不喘的,一點都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啊,你快放我下來。」好半晌,柳蝶蘇僅僅張大嘴,盯著他發愣,直到意識到他的病正嚴重,她才慌張地跳離他身邊好幾大步。
「你別靠近我,這樣你的病不會好的!」事實上,她多麼渴望他的擁抱、多渴望他靠近她說著每一句溫柔的話,可是她……更希望他活下去,無病無痛地,圓滿度過每一天……
「蝶蘇,別擔心我,人各有命,強求也是枉然。只要你不害怕我,我想,我已經沒有什麼好畏懼的了。」他走向她,步伐是絕對的堅定,語氣是絕對的真摯。
為什麼他總是把她擺在心上,即使病得厲害,她走,他就不顧一切地追,好似她是多麼珍貴的易碎品,他一不小心便會失去……
柳蝶蘇的眼眶微紅,一張手就投進他的懷裡,裡裡外外滿溢的,全是對他的感情!
她也是喜歡他的,到了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喜歡的感覺,究竟是如何地亂人心扉。
「顏雲飛,你千萬不能死,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讓你在九泉之下做鬼都不安心!」她仰頭望著他。
柳蝶蘇孩子氣的威脅讓顏雲飛既感動又好笑。
「遇上了你,我何嘗冀望過寧靜的日子呢?」如果可以,她的直率活潑將是他要嬌寵一輩子的寶藏呵!
病也無妨,她的情歸處是他,顏雲飛已覺此生足矣。
「顏雲飛……」柳蝶蘇鼓起勇氣,笨拙地吻上他的唇……
他的病、雷的不諒解、小瓊的怪異舉動……所有的事暫時都拋在腦後吧!這一刻,她只想放鬆自己,感受他的存在,好安撫她近日來的惶惶不安。
夜於焉肆情燃燒,兩人緊密相擁的熱度幾近沸騰,漸漸地,一個吻已嫌不足……
俯下頭,顏雲飛的唇貼上她的頸項,然後纏繞上她的鎖骨處,帶來一波強過一波的顫慄。
「嗯……」當他解開她的衣扣、腰帶,雙手撫上她軟嫩的豐盈時,柳蝶蘇忍不住發出細細的呻吟。
她覺得好熱,身體裡有種怪異的感覺正在肆虐,而她唯有環抱住他,彷彿才會好一些。
顏雲飛將她推抵在身後的樹幹上,眼眸因她衣衫半褪的媚態,而迸射出火光。他的唇舌跟隨著雙手的游移,隔著一層薄薄裡衣吻上她的胸房。
「啊……」柳蝶蘇低呼一聲,神智瞬間抽離軀體,所有知覺都集中在他吻她的那一處……
顏雲飛的動作煽情得過火—他先是以唇舌來回輕刷過那朵已形綻放的蓓蕾,繼而含咬其上,徹底逗弄著她青澀的純真。
柳蝶蘇往後仰去,緊握在身側的雙手似乎有著自我意識般,盤上他的肩頭,纖纖十指深陷在他背部肌肉裡,完全忘記如今身在何處,只能任他擺佈。
「蝶蘇。」顏雲飛的唇滑到她的耳垂,輕輕嚙咬,呼出的氣息因激情而不穩。
「嗯……」柳蝶蘇被他吻得昏沉,淺淺嬌吟不自覺逸出口,流洩在夜暮當中。
顏雲飛的大掌仍揉捏著她的柔軟,但他極力控制著自身的慾望,不敢太使力,生怕嚇壞了她。
「顏雲飛……嗯……停一停!」一道涼風襲來,把柳蝶蘇的理智帶回,她不禁羞赧地喊著他。
他們在做什麼啊!驚覺自己上身的裸露,以及他的衣衫不整,柳蝶蘇的臉變得更加嫣紅,皙肌膚上紅暈點點。
顏雲飛的動作是停了,但一雙飽含情慾的眸子依舊緊瞅著她。
「不准看——」再怎麼不解人事,柳蝶蘇也曉得他眼神中所傳達出來的訊息為何!
在羞怯之下,她伸手想要搞住他的視線,但顏雲飛卻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力道之大都快要把她壓碎了。
良久,漆黑的樹林裡,只聞男性粗重的呼吸聲漸漸平息,再無其他。
而夜,經歷這個小小驚擾後,似乎更加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