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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力旺卡的早餐 第6章(1) 作者:單煒晴
    雖然很突然,她現在正前往海洋生物博物館——和蛋糕店的全員一起。

    自然也包括藍朔維。

    回想一個小時前她還在床上熟睡,卻被一通電話給吵醒,簡品篆用高亢的聲音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海生館玩……沒錯,她用的是「玩」這個字。

    今天正好沒排班,想想又有何不可?但趙紙絆還是仔細問過需要的旅費,畢竟她對這種事一點概念也沒有。結果簡品篆只告訴她什麼也不用,交通和食宿都交給她,早就打理好了。

    交通她是沒有疑問,但食宿是怎麼回事?尤其是那個「宿」!

    來不及問清楚就被掛電話的她坐在被窩裡好一陣子,半個小時後,尚在冷戰中的藍朔維開車出現在她家門口,面無表情的道過早安,隨即替她整理行李,要她去刷牙洗臉,並把帶來的早餐交給她,然後送她上車,前往集合地點。

    奇怪……真的是奇怪!

    打電話給她的不是簡品篆嗎?怎麼來的卻是藍朔維?

    而且簡品篆明明說是去玩,她後來問其他員工卻都說是因為海生館要請他們做週年慶蛋糕,於是招待他們去參觀,換言之是為了「工作」。她這個外人不但沒付半毛錢,還跟著去「玩」,是不是太囂張了一點?

    再說——

    坐在大巴前頭數來第二排的右邊位置,趙紙絆偷瞄和自己同一排,卻隔了兩個位置和一條走道的藍朔維,只見他戴著墨鏡,雙手抱胸,微垂的腦袋別向窗子,似乎在打盹,但是從他刻意隔開的距離和一路上冷漠的態度,她明白他肯定還在氣那天的事。

    其他人也都看出他們之間不自然的氣氛,變得小心翼翼,最後乾脆遠離火線,於是大巴內被劃分為兩半,前半部是她和他創造出的僵硬冷空氣,後半部是愉快吃吃喝喝兼唱卡拉OK,歡笑不斷的員工旅行。

    哎,好尷尬。

    真不該在不瞭解情況的時候就答應的。

    收回不自覺被他牽引的目光,趙紙絆知道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但她對這種從交往以來就不斷有摩擦的情況感到厭煩。回想起來,還沒答應他之前,她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在意他的想法,或一舉一動,只是單純的欣賞愛慕這個男人。

    為什麼談戀愛,不能都是快樂的事?

    藍朔維其實沒睡,從窗戶倒映的影子察覺她追隨的視線。

    冷戰到現在幾天了?三天了吧。

    說長不長的時間,他忍著不去找她,她也不來店裡,他們好像從彼此的生活中淡出,奇怪的是明明才交往兩個多禮拜,卻有一種已經把交往過程中會碰到的事,集中在一次發生的感覺。

    其實他是想和她和好的。

    這幾天他冷靜想過,確實如她說的,那天不過是巧合重逢,從他們彼此看對方的驚訝眼神就能理解,尤其巴可夫似乎也有意避著她,她也一副不想談的模樣,應該真的不是愉快的結束,所以才互相忌諱。

    這樣的話……他們不會再見面,是嗎?

    問題是——到底要怎麼開口和好啊?

    「哎……」

    同樣的歎息,由不同人口中發出,但是卡拉OK的音量太大,加上各有所思,趙紙絆和藍朔維完全沒發現對方和自己心煩。

    巴士一路南下,要和好,還難咧!

    PM6:30

    由於他們是在非假日,由館方招待前來,得在過了營業時間後進場,於是他們白天都在高雄玩,在旗津吃過海鮮大餐後,於約定時間到達海生館。

    「館長,你好。」藍朔維摘下墨鏡,率領蛋糕店的全員,向前來迎接的館長表示榮幸之意。

    「藍先生,你好。」館長對他願意前來非常感謝。

    兩人寒暄了一陣,館長領著他們進入海生館,先放下行李再進入餐廳。

    「已經是用餐時間,館方替大家準備好晚餐,先吃完,再參觀海生館。」

    所有人入座,雖然中午吃得飽飽的,但是免費的還出來玩,豈有不吃的道理?於是大夥兒愉快開動。

    畢竟和蛋糕店的人不太熟,一整天裡,趙紙絆不是獨自一人,就是有簡品篆陪著,現在吃飯剛好坐滿三桌,多出來的剩下落後的她。

    「再拿一把椅子來吧。」簡品篆發現了,立刻說。

    「不用了,她跟我一起。」和館長在另外一桌的藍朔維開口。

    趙紙絆瞥了他一眼,最後沒得選擇,乖乖坐下。

    她原本想要隔個座位再坐下,但是他拉開身旁的位置,用動作暗示她該坐哪兒,同時還和館長暢談中。

    趙紙絆入座,決定默默吃飯就好。

    倘若是平常,一定會對他留心她的舉動感到窩心,但是現在兩人一句話也不說的情況下,他們坐在一起不是更尷尬嗎?

    想是這麼想,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是坐在隔壁,況且在這個團體裡,她最熟的人就是他,不坐他隔壁要坐哪兒?

    「館長這次想要訂做的週年慶蛋糕大約多少人吃?」

    「館方的工作人員個員工的親人家屬外,還會邀請媒體以及一些學者,初估大概三百人吧。」

    「嗯,那將會是一個大蛋糕。」藍朔維已經在心裡構思蛋糕的大小和設計。

    「沒錯。我們聽說藍先生做的蛋糕是業界出名的,大家都想在重要場合擁有藍先生的蛋糕,另外,我們館內的女員工一致希望在蛋糕上放上藍先生聞名世界的巧克力。」館長熱情澎湃,畢竟面對的可是世界有名的甜點大亨,能請到他可是莫大的榮幸,所有人都等著飯後要他的簽名以及拍照。

    「館長,我的本業是蛋糕,巧克力不過是副業。」很多人把巧克力當成是他的本業,但是他喜歡的,也最想做的是蛋糕,所以他不喜歡別人誤會。

    「副業比本業有名的人我也見過不少,不過藍先生無論副業本業都是業界頂尖,令人心生欽佩啊!」館長也不知道是拍馬屁還是真心話,至少羨慕他功成名就、身價億萬是真的。

    藍朔維對館長的話笑而不答。

    事業有成又如何?

    最近他的煩惱和事業全然無關。

    「我看過有關藍先生的報導,聽說你從小開始做蛋糕,原本在法國也是某間蛋糕店赫赫有名的師傅,還是許多知名人士爭相邀請到家裡或宴會場合,替他們製作精緻的法式甜點和蛋糕的名師,只是不知道你怎麼會突然去做巧克力呢?」

    聽到館長談起藍朔維的過去,趙紙絆不自覺豎耳聆聽。

    在她的想法中,一個人的過去並不能代表他是什麼,或者那個人的一切,所以她總不在意,但不知為何就想瞭解他的。

    「其實也只是凡夫俗子貪財而已。」藍朔維喝了口不怎麼樣的果汁,「當時繼續做下去,我永遠只是拿那份死薪水,要如何能過更好的日子?我思考許久,最後想到,只有自己當老闆才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選擇巧克力,因為那是世人都愛的甜點。

    「沒有任何報導寫到藍先生小時候的家境不好,原來——」

    藍朔維截斷館長的話,「我的家境沒有糟到需要人擔心的地步,」否則怎麼可能出國留學?「只是誰不想賺更多錢呢?」

    喔,好商人的宣言,他不是從不對客人和媒體說這些的嗎?趙紙絆回憶之前在店裡聽到的服務生對藍朔維的評語,忍不住忖度。

    「哈哈,說的也是啊!」

    藍朔維和館長一起放聲朗笑,兩個男人看起來相談甚歡。

    趙紙絆默默聽著,太過專心,一時間只記得扒飯,忘了配菜。聊到一個段落,藍朔維停下來夾菜,先吃了幾口,然後端了幾盤菜,放在她面前。自然的行為,令人完全感覺到他的護短。

    難不成他注意到她忘了夾菜特別這麼做?趙紙絆揚了揚眉,還沒觀察到他的表情,他已經又和館長聊了起來。

    啊……還都是她會吃且愛吃的菜。

    趙紙絆感覺耳朵有些熱熱的,心頭也暖暖的,像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愉快的躍動。

    偷偷看了他幾眼,她終於低下頭,認真吃起飯來。

    怎麼辦?她開心的想跟他說聲謝謝,但是現在……他會理她嗎?

    因為莫名的膽小,趙紙絆只是想,最後什麼也沒說,就結束了晚餐。

    飯後,由館長親自招待,並講解夜宿海生館的注意事項,接著便開始參觀。

    「首先,讓我們來場夜探珊瑚王國之旅,感受一下夜晚的海底世界。參觀完後,可以到海堤去觀星,我們這裡無光害,能讓各位欣賞到最浪漫的南台灣夜空,也可以等到宵夜的時候再出去,待會兒就到後場去體驗親自餵水母和鯨鯊的有趣體驗,還有後場維生參觀。不過對各位而言,最棒,也是最主要的還是在海洋館內享受海底世界的奇妙和美麗吧!」館長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一開始所有人都跟著認真聽,但經過海底隧道時,情況頓時走樣。

    一行住慣了都市,又都是未婚居多的單身男女,平常光忙蛋糕店的訂單就快翻過去,假日不需要帶小孩出遊,只管睡到死,一問之下二十來人到過海生館的竟然只有寥寥幾人,在眼下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別人的海生館裡,簡直如放牛吃草一樣,一個個樂不思蜀,管也管不動。

    也好在沒客人只有他們,館方要他們不要拍打展示區的玻璃和使用閃光燈後,基本上由著他們去了。

    雖然某些人也有在聽,但趙紙絆是少數聽完館長解釋後還會發問的人,整個行程下來,她幾乎和館長成了忘年之交,也不知道究竟是來看海洋生物還是看人的。

    看完展示廳,接下來到後場準備餵水母。

    「你要喂?」簡品篆見她認真聽解說的模樣,於是猜測。

    「不是說可以喂嗎?」趙紙絆反問。

    簡品篆捏著鼻子,對後場的腥味受不了,若非一直找不到機會靠近趙紙絆,想問問她和藍朔維到底怎麼了,水母這裡她也不打算來。

    看準趙紙絆拿著裝有豐年蝦幼苗的滴管餵水母的時機,簡品篆熱切的貼在她身邊,開始套問八卦——

    「你跟藍先生吵架了?」

    趙紙絆頓了頓,目不轉睛盯著透明的水母變成紅色的。

    她並不討厭簡品篆,因為她是個熱情的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樣;人向來都會對自己缺少的東西感到羨慕,但是她不喜歡別人打探隱私。

    簡品篆也明白自己的缺點就是太八卦,不過她只會對真正關心的人這樣。

    畢竟藍朔維雖然嘴上不說,但行為表現極為明顯,蛋糕店裡的員工誰都感覺得出他們之間有什麼。

    再說今天一整天,他們相處極為生硬,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來到海生館後,有她在的時候,藍朔維就會刻意避開不和館長聊天,反之她亦然,要別人看不出來根本不可能。

    「參加團體旅行時,若有人心情不好,會影響整個團體的氣氛。我並不是指責你,畢竟沒發現你們在吵架,還找你來是我的疏忽。但是藍先生的脾氣你也瞭解,他不是那種會主動跟別人道歉的人,趙小姐是藍先生的專屬救火隊,乾脆忍一忍讓他一口氣就好啦!」

    「抱歉。」趙紙絆短短兩個字回應。

    抱歉什麼?把出遊氣氛搞僵?還是不願意讓他?

    簡品篆想問,但是她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好吧,她不願意說的話……等她警戒心沒那麼強的時候再想辦法套話。

    簡品篆一邊思忖,一邊又開始碎碎念著。

    趙紙絆默默聽著她說,偶爾咕噥類似「有時候事情沒那麼簡單」之類的話,一時手沒拿穩,滴管掉進水族箱裡。

    穿著五分袖的她把袖子挽高,正要伸長手去拿時,一隻結實的手臂比她更快,從身後探出。

    藍朔維拿回滴管,無言交給她,黑眸直盯著她的上臂瞧。

    他喜歡上臂線條漂亮的女人,因為不管是瘦是胖,要把上臂的線條維持在有點飽滿,又不是蝴蝶袖是很難的,偏偏她的非常完美……完美到他不願與人分享。

    在他的注視下,趙紙絆不知為何有點害臊起來,先拉下袖子,再接過滴管,道了聲謝。

    見她拉下袖子,他似乎滿意了,退開幾步到另外一個水族箱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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