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薇和子美正在準備等一會兒開會要用的資料。
「朝代藝品」正式營運至今逾月,交出漂亮成績單,客戶都讚不絕口,在這裡不必擔心贗品,甚至全都是珍品,買家們都非常滿意。
「什麼?」子美無法一心兩用,怕遺漏了重要資料。
「你已經反覆核對過三次了,它們跑不掉的。來!趁著空檔,我們聊聊。」劉若薇拿了兩杯咖啡過來,拉著她一塊兒摸魚。
「聊什麼呀?」子美接過咖啡啜了一口香醇熱飲,發現自己好久沒進食了,才安然坐下享受片刻的休憩。
「你和王爺到底怎麼了?每次在公司都像陌生人似的,發生什麼事了嗎?」幾個人私底下都喊瑞寧「王爺」,因為他那氣質真的是渾然天成。
劉若薇細心地發現他們的關係變得很曖昧,以前因為費諾文的同志身份所以很和諧的表兄妹關係已然消失,他們之間流動著不穩定的情愫。
「會有什麼事?」子美下意識瞄了左前方一眼。接下來要再進一批新貨,瑞寧正在會議室裡挑選。
「你喜歡他!」不是猜測,劉若薇很確定。
「哈!」子美發出不自然的冷笑,很哀怨地瞄了好友一眼。她的演技有這麼爛嗎?瑞寧那傢伙該不會也看出來了吧?
「面對事實吧!你現在要怎麼辦?」劉若薇有些幸災樂禍。她真想看看這粗心的傢伙談起戀愛會是啥德行。
「不怎麼辦,我和那傢伙八字不合。」子美將咖啡放下,伸長兩腳,顯得懶洋洋的。
「你也信這個?」原來吵架了呀!劉若薇更樂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幾年的交情,子美太瞭解劉若薇根本只是想看熱鬧。
「很關心你的表情呀!難道我裝得不像嗎?」劉若薇故意在她面前咧開大大的笑容。
「過河拆橋的傢伙!也不想想黃大哥是誰幫你追上的!」子美先翻舊賬。
「喂!是他追我的好不好?」劉若薇才不要背著女追男的紀錄。
「沒有我的無中生有,拐得到他大動凡心、對你下手嗎?真相你我都清楚,別死不承認了。」子美反笑回來。
「所以現在才關心你呀!你看我多有誠意。」劉若薇換上明亮清澈的眸子,楚楚可憐地瞅著她。
「哈哈!黃大哥知道你這麼會搞笑嗎?」子美笑個不停,劉若薇屬於氣質美女,有時卻很無理頭,讓人噴飯。
「他全知道。」
「連那個他也知道?」子美驚呼,又連忙壓低音量。
「嗯!他說我們的把戲讓他很樂,所以就圓了我們的夢了。」劉若薇噘著嘴吐實,卻又笑得很甜蜜。
「天哪!我就說他是老狐狸你還不信,他八成早就喜歡你了,卻壞心的故意整你,怎麼奸詐的人都喜歡來這套呢?真是爛個性耶!」
「他也是奸詐的人?」劉若薇指的是瑞寧。
「不是,他是個性差!」子美啐道。
「所以才說你們八字不合囉!」劉若薇卻是聽得滿頭露水,因為她怎麼看都覺得兩人彼此都有情意。
「不得不信呀!他那王爺習性讓人一秒鐘都受不了。古代女人真可憐,天知道她們是怎麼熬一輩子的。」
「什麼習性?」劉若薇問道。
「三妻四妾呀!」
「他現在也這樣嗎?」劉若薇驚呼一聲。若是這樣……
「女朋友多到誰是誰都分不清楚,單這點,他就不夠格讓我要他了,連八字都不必合!」子美很哀怨地又瞪了左前方男人一眼。
「你們談過了嗎?」
「談什麼?」
「有了你,他還會這樣嗎?諸如此類的。」劉若薇總覺得在瑞寧的眼裡看到的全是真誠的愛意,不該如子美所言腳踏數條船才對。
「何必談?我有眼睛,實在看太多了,他自己也從未隱瞞。」她只能用時間來療傷了。
「可你還是喜歡他,不是嗎?」劉若薇點出重點,不然子美不會這麼悵然若失。
「再喜歡也不能把自己推入火坑呀!我寧願現在痛苦,也不要一輩子守著個花心爛丈夫!」子美落寞地瞧著地板,有些怔仲。
「你怎麼這樣說他?也許……」
「若薇,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黃大哥這麼專情的。」
「那力勤呢?他追了你這麼多年,你那天不是還跟他出去?」劉若薇露出幸福的笑容,又想起另一名單相思的苦命男人。
「嗯!若薇。你推我一把吧!要我嫁給力勤,我就會擁有一個和黃大哥有得比的專情丈夫了!」子美異想天開,心想不如去找催眠大師幫忙好了。
「不要!」
「是不是朋友呀?這麼絕情?」
「是朋友才不讓你害人。」
「說這什麼話?我哪有害人?」害人的是瑞寧好不好?害他古代福晉一輩子無法得到幸福。
「力勤是個老實人,你不愛他也別害他,你只想到你自己,有沒有想過他娶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一輩子有多痛苦?」劉若薇中肯的說道。
「哼!」子美就是知道,所以才沒開口說要當瑞寧的女朋友。
「子美,你別永遠少根筋,對力勤沒意思,就別拖著他演戲給王爺看,會害死他的。」
「那個人是很討人厭,但不至於變成恐怖分子吧?」子美好笑的說。
「所以說你少根筋,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王爺現在變得有多不好惹,你和別人糾纏不清,他肯定會非常、非常不悅,他心疼你當然不會對你怎樣,但那個和你糾纏不清的人可就要倒大霉了!」劉若薇繼續說。
「他憑什麼?」子美動怒了。他敢對力勤怎樣,她絕不會放過他的!
「就憑你喜歡他!」劉若薇一語中的。
子美的怒火瞬間熄滅。的確,那天力勤幫她後,瑞寧提到時總是咬牙切齒的,顯然對力勤很不爽,他現在又這麼易怒,哪天又吵架,搞不好真的害到了力勤,那她會內疚至死的,是該講清楚了。
「你好好想想吧!」劉若薇拍拍她的肩,見呂嘉耘在會議室裡招手,趕忙拉著她起身。「開會了!」
※※※
「說真的,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強耶!」呂嘉耘一臉的讚佩。開完全,累了好幾個月的幾個好友乾脆在會議室裡閒聊,他們全都對公司的遠景很有信心。
「現在知道也不遲呀!」黃建庭笑盈盈的。他早就覺得這位「王爺」很有內容,由他自信的眸中就可以明白了,幸好為了子美他肯加入,幫了大忙了。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神准,真假好壞地說了就算,簡直比那些鑒定師還厲害!」劉若薇也大為折服。
「你們少在那裡打屁!我最有資格說話的,因為我們的工作環環相扣,他的精準讓我出盡風頭呢!」呂嘉耘得意地拍拍身邊瑞寧的肩。
瑞寧嘴角微微揚起,算是接受了他的讚譽,然後目光移向子美。她呢?她認同他的能力嗎?
「為什麼?」感受到他的注視,子美有些慌亂地問道。
「那些供應商都叫我『神奇一指』!」呂嘉耘呵呵直笑。
「好難聽!」子美和劉若薇一起爆笑出聲,就連其他人都笑了。
「喂!這可是很尊崇的稱呼耶!別發出那麼瞧不起人的恥笑聲好嗎?」呂嘉耘目光一掃,將全部的人全瞪遍了,但給他光榮的瑞寧當然不在被瞪的行列。
「哪裡尊崇了?」黃建庭很不給面子,邊笑邊問。
「他們都說我去挑貨時,被我的手指頭點到的東西都價值連城,神奇得不得了,所以才叫我『神奇一指』。」
「好像武俠小說裡不太稱頭的小喔!」子美笑個不停,可她的心卻揚得好高。聽見各方人馬都對瑞寧讚譽有加,她也與有榮焉,尤其是好友們全都接納他了,最令她開懷。
瑞寧好懷念子美這無憂無慮的爽朗笑容,瞅著她的視線熱切卻又懊惱。他們就不能坐下來各說一句「我喜歡你」,然後歡喜收場嗎?她到底要跟他攪和到什麼時候?
「真的,本來他們也不信邪,可後來才發現我點的東西竟全是他們手上最頂級的東西,差一級市價也不錯的東西甚至入不了我的眼,讓他們佩服萬分。」所以呂嘉耘每次「出巡」都好風光,備受禮遇。
「瞧你得意的!」黃建庭好笑地給他一拳。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背後有高人指點。諾文,你真行!」呂嘉耘真誠地伸出手。
「好說!」握住他的手,瑞寧算是得到一個現代朋友了。
「有人在嗎?」門外有人呼叫。
「啊!披薩來了!」劉若薇跑去簽收。
「難得全員到齊,吃完再回去吧!」黃建庭笑著說道。
「對了!諾文,還有一份還沒看幄!等會兒要繼續。」呂嘉耘去幫忙拿披薩時大聲叫著。
「我正在看。」瑞寧早想到了,拿著目錄正在勾選。
「誰要啤酒?」子美在冰箱邊問道。
「我要!」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喊著,她拿了過來,結果大家亂坐,只剩瑞寧的身旁有空位。
她有些尷尬地坐下靜靜啃著披薩,眼神不自覺還是往瑞寧身上飄,身邊劉若薇吃吃笑個不停,惹來她又嬌又嗔的白眼。
她的反應也許太超過了,不是說要回復原來表兄妹的關係嗎?可現在她卻老當他是陌生人似的。當不成戀人,至少要留住朋友的情誼,她該主動搭起友誼的橋樑才對。
「還要嗎?」她輕聲問道。
「好……」瑞寧突然很專往地看著其中一隻玉鐲。
「怎麼了?」子美傾身瞧了瞧。那玉鐲子的色澤以她這外行人來看,都知道是了不得的珍品,看來他又找到好東西了,可他的神情卻是震驚的,為什麼?
「沒……沒什麼。」瑞寧將它勾起,翻至下一頁,很快的解決這本目錄。「好啦!小子,近期內別再來煩我了。」他半開著玩笑,起身又去拿了罐啤酒。
「耶!」
趁著大夥兒玩鬧時,子美將目錄又翻回那一頁,顯然賣家也很看重那隻玉鐲子,拍了不同角度的照片。
子美眼尖地在金邊上瞧見一個「湘」字,當場愕然。是湘羽的嗎?所以瑞寧才這麼震驚……天!他一定很不好受吧!而她的胸口也很悶,該怎麼辦呢……
※※※
「你到底怎麼了?」
蘇西難得在路上遇到瑞寧,死纏活拖才贏來一頓下午茶的相聚時光,可瑞寧居然當著她的面發呆。
「我很好。」瑞寧的視線由車水馬龍的街道移回她艷麗的容顏。說實在的,這樣的女人才算是他以前的標準,他記得娶的那幾個側室全都是這模樣的,那為何蘇西燃不起他的渴望呢?
「我卻不太好!」蘇西用更柔媚的嗓音撒嬌。
「若不舒服還是快點去看醫生吧!」他換個姿勢斜倚著,目光再次對向窗外。他原本以為會撒嬌的女人很可愛,像湘羽,可現在瞧著蘇西,卻讓他很厭煩。
「哎呀!你故意吊人家管口呀?人家不好,當然是因為你了!」蘇西連忙倚近桌面,讓她傲人的上圍露出大半,向大眾打招呼。
「我可沒惹你。」子美快下班了吧?要不要回去等?免得又有不肖人士上門勾搭……
「有!你惹得人家好想你,可見了面又不理人家,害人家好傷心喔!」
「你可以去當配聲師了。」被她左一句人家、右一句人家引出陣陣雞皮疙瘩,瑞寧好想笑。
「人家的聲音真的有這麼好聽嗎?」蘇西以為那是讚美,嬌笑連連,眼光更熱切了,以為自己的撒嬌奏效了。
「很適合卡通片裡老是欺負灰姑娘的那兩個女人。」他閒著沒事時,什麼都看,發現最好看的就屬卡通了。
蘇西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分明是故意的!可她就是無法忘情那一夜,她不想就這麼失去他。
「諾,等會兒我們去哪好呢?」她鍥而不捨地展開第二波攻勢。
「哪兒也不去,我要回家了。」
「你究竟對我有什麼不滿?」
瑞寧揚揚眉。她終於要翻臉了嗎?太好了!
「若沒有,我打電話怎麼約都約不到你,還是你那表妹沒告訴你?她怎麼這麼壞?」
「關她什麼事?正巧你提了,不然我都忘了還沒跟你算賬呢!」瑞寧想起那天子美哭得很摻時曾經說這些女人亂罵她,眼神立時變得很尖銳。
「什麼?」蘇西敏感地發現他的氣質變了,有種戾氣出現在他的眼裡。
「你再敢對子美說一句不敬的話,我會十倍奉還帥心點,女人!」瑞寧起身去付賬,不再理她。
「諾?」蘇西拿起包包追在他身後。沒想到他這麼疼表妹,更沒想到那表妹居然亂告狀。她連忙又換上另一張臉。「別生氣嘛!我開玩笑的,那天是因為我一直找不到你,心情有些浮躁,話才說得重了些,真的!下次不敢了……」
「沒有下次了!」瑞寧沿著紅磚道散步。
「為什麼?」蘇面停下腳步怒道。
「因為你不是我喜歡的型!」瑞寧甩掉她快步離開,心中浮現子美的身影。雖然她最近很討厭,但她才是他喜歡的型。
瑞寧揚起嘴角。他決定了!他要向她承認他的情意,先說愛又怎樣呢?
他真笨!面子算什麼?佳人在抱才是幸福,真不知道他這陣子是在發什麼瘋,和她賭什麼氣,平白損失這麼多的福利,太不划算了!
因為撥雲見日,他的腳步很輕快,正想招輛計程車回家,卻眼尖瞧見子美由對街咖啡廳出來,他揚起嘴角想叫她,另一個很礙眼的男人也跟著出來了,是那天人侵她的紅唇的惡男!
他們站在紅磚道上不知在說些什麼,然後那男人顧身在她的額上印下輕吻、並坐上車離去,那笨女人還盯著車影許久、許久,怎麼?捨不得呀?
瑞寧回神時,已經穿越馬路來到子美的身後,他控制不了怒火,一把扯住她的手,嚇得她跳了起來。
「你怎麼……」子美被他眼裡的狂怒駭住了。他該不會看到力勤了吧?
糟糕!她還想這裡比較遠,應該不會被他撞見,怎麼他這麼神出鬼沒呀!
「別看了!人都不知到哪去了!」瑞寧腦袋一片空白,瞪著她想不起來自己原先要幹嘛!
「你突然冒出來嚇死我了。」
「若不是你眼裡只有他,怎麼會連我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你要在這裡跟我吵嗎?」子美皺著眉想拉回手臂。
瑞寧瞪著她,完全沒鬆手的打算,突然,他招了輛計程車,拉著她一塊兒擠進去,告訴司機地址後又瞪著她。因為太氣了,害他到現在腦袋仍空空如也,什麼話也擠不出來。
「呃……小姐,你沒事吧?」司機先生很怕遇到劫持事件,直冒冷汗小心地問道。
「開你的車!囉嗦什麼?」瑞寧怒道。
「你別擔心,他正在生氣。」子美一臉的歉意。
司機聞言,才安心些,但還是不時由照後鏡察看兩人。看來是情侶吵架了。
「你別這樣,嚇到別人了。」子美小聲地數落。
「為何又跟他出去?」瑞寧終於想到要先質問她為何又「偷腥。
「我……要你管!」她又沒幹壞事,幹嘛乖乖回答呀!
「柯子美!」
「本來就是!你憑什麼這麼凶?」
瑞寧僅存的理智當場被炸飛,他憤恨地攫住她的柔唇,粗魯的掠奪她的甜美。
子美簡直不敢相信。這野蠻貴族居然幹這種事?她惱火地抗拒著,卻推不開他的鉗制。
司機先生露出淺笑,哺哺輕歎,「年輕真好!回家也抱抱老婆好了!」
「你……你這可惡的壞人!」好不容易逃開了吮咬,子美氣得齜牙咧嘴。他有臉幹這種事,她可沒臉見人了。
「有你壞嗎?為什麼又跟他見面?說!」
子美倔強地瞪著他,就是不肯開口。
「我不介意當著運將先生的面再來幾次!」他大方地給予威脅。「我只是來告訴他無法跟他交往啦!」被人壓著又被威脅,子美只有低頭的份。
「那又何必見面?電話說明就行了,笨女人!」平白讓那男人賺了一個吻,害他氣得要死。
「你生什麼氣呀?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子美的忍耐已到極限,火大的捶打著他。
「就憑我喜歡你!」瑞寧的唇再次貼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