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之後,魏恩憲最常做的事就是不發一語地獨自發呆。
這幢富麗堂皇的豪宅裡少了喬琪,頓時變得好空洞。
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像被掏空了,整個人渾渾噩噩,他好想遠走高飛,天涯海角地尋她回來。但是想起喬琪離去時的模樣,他又忍不住要想,或許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或許她根本只把他當成一個病人,但是他卻又無法克制地日日夜夜思念那個充滿活力的身影……
「恩憲,你看!你婚禮要穿的西裝已經準備好了!」小澤理惠故意打斷他的思緒,她知道他在想誰,可是她打定主意,只要在這段時間裡纏住他,讓他在眾多賓客面前與她結為連理,以後他就絕不可能拋下她一走了之了。總之,她會想盡辦法讓婚禮順利舉行。
「恩憲,這是當天的賓客名單,政商名流、影視紅星都會來,還有我在日本的親朋好友、你公司的員工、魏家的親友……喜宴大概要開五百桌才夠,到時候一定是盛況空前……」她親熱地攬住魏恩憲的手臂。「喔!我一定會是最漂亮的新娘子,而你會是最帥的新郎倌!」
魏恩憲對她乏味又勢利的一席話置若罔聞,只默默地望著窗外。
他想走,卻走不了。家裡的僕人、保鑣本來就時時刻刻地在監控他,現在小澤理惠一來,他們監視得更嚴密了,只要他走出這個家門,他走到哪兒,保鑣就跟到哪兒。他已經等於是被囚禁了。
他好傻!這一刻魏恩憲豁然開朗,覺得自己真是個沒用的人!
他一直畏畏縮縮,不斷逃避,不敢面對這樁早已沒有任何意義的婚姻……他一直無法釋懷親生母親為什麼可以惡毒到為財弒子,所以封閉自己,把自己縮進自己的世界,消沉地不肯面對這些恩怨情仇,是喬琪改變他的人生,讓他再度打開心扉,去正視面對人性最醜陋的一部分。
離婚禮的時間越來越近,迫在眉睫,他的思緒越來越亂,卻也越來越清晰。他不想步入禮堂,他一點也不愛小澤理惠!之前因為恐懼而不敢有所作為,如今,他必須要有豁出去的勇氣,若是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那他才會失去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真愛!
可是他要怎樣才能順利離開,不被發現?
現在只有大媽可以幫他了,可是他一直被監視,要怎麼向大媽求救?
他想起先前魏李淑文來吃飯時,他們愉快地聊天,大媽還提起她剛學會了收發手機簡訊……
太好了!就用簡訊吧!
手機剛好響了,魏恩憲正要接,小澤理惠卻先一步拿起手機。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是魏李淑文的號碼,她立刻故意按下切斷。
「誰的電話?」
「是公司打來的。不過現在是你午休的時間,我先切斷,讓他們晚一點再打。」
魏恩憲一聽立刻非常不滿。「你怎麼這樣做?萬一公司那邊有急事……」
「現在會有什麼事比我們結婚還重要嗎?」理惠面不改色地解釋道:「況且公司有那麼多菁英幕僚會共商大計,根本不需要你多費心。」
怕小澤理惠起疑心,他沒再多說話,只是轉頭背對著她。這個下午,就在理惠不斷的騷擾中度過,她一直談著他們的婚禮排場有多大,多少國際媒體會出現在婚禮上,他們的結婚照片會被刊載在多少媒體上……
魏恩憲實在是聽厭了,藉著去上洗手間的機會,便偷偷順手把精巧的行動電話塞在懷裡。
小澤理惠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立刻就發現他的手機不見了。她拚命地敲著洗手間的門。「恩憲?你好了嗎?是不是不舒服啊?」她絕對不能讓他打電話給任何人「求救」!
天!這個陰狠的女人到底要煩他煩多久?
魏恩憲把握時間,趕緊發了簡訊,上面只有幾個字——媽媽,請幫我……
發完簡訊,他立刻開了門。「我只是在打電動玩具,被你一吵,興致都沒了。」他若無其事地說著,把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
時近黃昏,魏恩憲不理睬小澤理惠,默默地望著遠方山間薄暮。那樣子像是在冥想,其實他心裡頭不斷地祈禱魏李淑文能夠收到簡訊。
「你在想什麼?」理惠三不五時就打斷他的思緒,問東問西。
「你真的很囉唆,連我想什麼都要管?」他惱怒地望著她。
「你……」小澤理惠臉色一暗,不敢再多問。
入夜後,外頭竟下起雨來了。望著飛舞的雨絲,得不到大媽回應的魏恩憲心情低落。沒想到就在他快要放棄希望時,魏李淑文竟帶著陳媽來了!
「媽媽,你怎麼來了?」魏恩憲好興奮,卻也深沉地不表現出來。
「沒什麼,在婚禮前一天,來看看我的寶貝兒子啊!」魏李淑文也配合地笑道。
來做什麼?小澤理惠媚眼一瞪,以酸溜溜的語氣說道:「您這麼不放心他嗎?明天不是就可以在婚禮上看到他了?您儘管放心好了,婚後我會好好照顧您唯一的兒子的!」
「噢,我知道。」老夫人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其實是因為陳媽的親人從鄉下帶來好幾瓶農家自己釀製的葡萄酒,我想到思憲很喜歡喝葡萄酒,就帶了過來,今天晚上正好可以和你們好好敘敘。」
「當然。」小澤理惠表面上應好,卻一直不肯喝酒,等到魏老夫人先喝,魏恩憲也喝了幾杯之後,她才放心地飲用。
沒想到,過不了多久,三個人都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目眩。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狀態。
此時,陳媽正若無其事地帶了幾瓶紅葡萄酒,招呼著魏邸中的保鑣和僕人——
「來!來!天氣變涼了,喝點紅酒吧!」
「可是……」他們警戒地互看一眼。
「放心好了,小澤小姐正在裡面和少爺、老夫人一起飲酒暢談,你們喝個小酒無妨。」
美酒當前,實在吸引人,他們忍不住接過杯子,暢飲起來。「真是好喝!這紅酒真純!」
沒多久的時間,他們一一不支倒地。
整個宅子靜悄悄的,除了陳媽,她是這屋子裡唯一清醒的人,她拿了醫生開的清醒藥方,灌到魏夫人和魏恩憲的嘴裡,約莫過了十幾分鐘,魏恩憲和魏李淑文才逐漸恢復知覺。
「媽,剛剛……」魏恩憲還頭昏腦脹的。
魏李淑文也還有些恍惚,不過她努力讓自己清醒,把話說清楚——
「是我下的藥。如果我們都不喝酒的話,小澤理惠也不會喝,那就騙不了她了。」
「原來如此。」魏恩憲望著小澤理惠,她沉沉睡著,看來不到明天是醒不過來了。
「恩憲,你快點走吧!我會讓婚禮取消,一切就由我來善後吧!」魏老夫人堅定地說著。「你應該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不要被那些世俗名利絆住。我知道你一直擔心得罪小澤家,擔心影響『橋邦』的生意,可是那跟你的快樂比起來算得了什麼?我要你活得快樂!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得到真正的愛情,你的人生才算沒有白活。」
「媽媽,謝謝你……」恩憲激動得無法自已。「是的。我應該要當自己的主人,要擁抱我應得的幸福!」
「快去吧!我幫你訂好飛往加拿大的飛機票了。去尋找你的幸福吧!」魏老夫人微笑。「我看得出來,你和喬琪彼此深深吸引著。我第一眼見到喬琪,就覺得跟她特別有緣。我真的很喜歡她,我從來不在乎什麼家世背景,畢竟那只是虛幻的。我們應該看一個人的品德,我希望小辣椒可以當我們家的媳婦!」
「謝謝你,媽媽!」魏恩憲緊緊地擁住魏老夫人,然後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離去。
以前坐飛機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這次長途飛行卻讓他如坐針氈,感覺每一個小時就像一世紀那麼長,好不容易到了加拿大,到了溫哥華,他心急地想盡快找到喬琪,於是他立刻撥電話給警察局,表明自己的身份後,靠著「魏恩憲」三個字,請求警方協助尋找喬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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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琪渾渾噩噩地離開魏邸之後,回到自己的家,望著手上那張機票,不言不語好久。最後她打電話向航空公司確認了機位,決定還是離開台灣一陣子。
她必須走得遠遠的,否則,那讓她肝腸欲斷的情傷,縱使她再堅強也捱不住阿!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終於抵達了夢想中的加拿大。出了溫哥華機場,坐上巴士,她愜意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這是個匯聚了許多不同建築風格的城市,這是個有生命的城市,不斷的成長,不斷的改變。
儘管現在有足夠的錢,她仍決定住在費用便宜的青年之家。她是個知足的女孩,儘管魏老夫人囑咐過隨時可以再向她拿錢,但是喬琪仍覺得一個人不應該太貪心,要適可而止。
她的英文雖然不怎麼樣,但簡單的會話還可以應付得過去。幸好這裡華人多,很多人都很熱心地幫她指路,很快地,她便到達了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青年之家,疲憊的她連忙走了進去。
雖然英文不太行,努力溝通後,她還是要到了一間單人房。畢竟她生性保守,實在不太習慣和好幾個外國女孩住在一起。走進房間一看,她驚訝地發現房門竟然根本無法上鎖!這太危險了吧?萬一行李被偷,或是半夜有人乘機溜進來呢?
趁著公用浴室沒人,喬琪趕緊進去清洗,洗完後,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叫了,她從行李裡取出之前在台灣買的杯裝泡麵,走到廚房,想要找熱水沖泡。
有幾個外國女孩正在裡頭一邊聊天,一邊烤麵包,喬琪先表達善意,對她們露齒微笑。
當泡麵香味溢出,外國女孩紛紛露出讚歎的神情。「好香喔!」
「要不要吃?」喬琪以手勢向她們示意,她們便和善地圍過來。拿著紙杯,每人分了一點點。每吃一口,女孩們就讚美一次,覺得吃到這麼好吃的泡麵,真是幸福!
突然一個人高馬大又帥氣年輕的外國人走進廚房,他很熱情地對每個人打招呼。「你們好!我叫皮爾森。」他看到喬琪,眼睛頓時一亮,隨即以流利的中文向她說——
「嗨!美麗的女孩,你從哪來的?」
「我從台灣來。」喬琪好高興碰到會講中文的外國人。「你會講中文?」
「一點點。」
「你好!」她主動做國民外交。「要不要吃?這是台灣泡麵,我還有。」
「真的嗎?太好了!我的肚子好餓。」
喬琪又拿了兩碗泡麵,皮爾森一碗,那三個外國女孩又分一碗,大家就這樣自然地聊起天來。
原來皮爾森是英國人,來這裡自助旅行,年紀跟喬琪差不多大。
「真好,這樣這幾天我們就可以結伴旅行了。」他說。
喬琪但笑不語。其實她比較想跟那三個外國女孩一起去玩,可是她們已經有伴了,一定不差她這個東方小女生。一個人自助旅行真的要很獨立和勇敢,這對她是個考驗,她一點經驗都沒有。
喬琪早早回房休息,睡覺前還不忘從行李中取出恩憲送給她的洋娃娃「小辣椒」,讓「小辣椒」陪她一起睡覺。
隔天一早,她早早起床,準備好旅行的必備品,帶著地圖和開水,背後背著小包包走到客廳,意外地發現皮爾森竟然待在客廳。「早安!」她禮貌地對他打招呼。
「早!我們一起走吧!」他起身,順勢跟她一起出門。
「等一下——」喬琪想拒絕。她是個很保守的女孩,她又不太認識他,這樣隨便跟他去玩,不是怪怪的?
「什麼?」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們一起去吃。」
他自然的態度像打太極拳似的,讓喬琪沒辦法說不,只好乖乖地跟著他出門。
溫哥華市中心可以說是新和舊的完美組合,新建築煥發現代感,而舊建築因維修保養得當,依舊保持傳統而典雅的風範,街上商店林立,走幾步路就有藝術館或工藝博物館,要看的東西可不少。
玩了一整天,他們在露天咖啡座上休息。「有點晚了,我們回去吧!」她總覺得跟他在一起,就是有些不自在。
「還不行。我們去GASTOWN。」他又興致勃勃地拉著她走。
「GAS?」瓦斯?
蓋士鎮是個老城,據說比溫哥華還老,卻一點也沒有龍鍾老態。維多利亞風格的建築物、漂亮的紅磚路、精美的舊式路燈,在在表現她的風華。這老鎮留下的不是滄桑,而是內涵。
遊客來到溫哥華,一定會問:「你們那有名的蒸氣鍾在哪?」因為蓋士鎮的蒸氣鍾是世界第一座以蒸氣推動的鐘,座落於街角處。
設計蒸氣鐘的設計師是一位鐘錶師傅也是雕刻家,因此蒸氣鐘的造型頗符合市區的建築風格,由蒸氣推動著鍾頂的汽笛,每十五分鐘便奏出如英國西敏寺一樣的鐘聲。而每個小時頂鍾會噴出一陣陣的蒸氣,這時候旅客會一擁而上,就是要和噴氣的大鐘拍張照留念。
「快點!我們一起拍張照!」皮爾森拉著她站在蒸氣鍾前,拜託路邊一位觀光客幫他們拍照。
「不,不用了……」這樣人家會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問題是他們根本不是阿!
「沒關係嘛!中國人說相聚就是有緣,我們很有緣分。」
「但是——」就在她一臉為難下,他們拍下了一張照片。
「好累!今天就玩到這裡,明天我們再坐渡輪去溫哥華島玩。」皮爾森好像在主導一切。「我們回去吧!」
「嗯!」喬琪趕緊點頭,其實她巴不得趕緊回去。
回到青年之家,已經九點了。喬琪待在房裡,面對鏡子,一臉迷惘、悵然。難得到了加拿大,完成了畢生的夢想,她卻玩得一點也不愉快。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決定不要再多想了。讓時間接管一切吧!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工具,只要時間久了,她就一定能忘記他……
喬琪去洗了個舒服的澡,回到房間,赫然發現房間門是開著的。她急忙走進去,發現皮爾森竟然在裡面!
「你幹什麼……怎麼到我房間來?」
「你的房間沒鎖,所以我就進來啦!」
他竟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又不是她不鎖門,是門根本不能鎖啊!喬琪冷冷地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皮爾森以一種灼熱的視線望著她,喬琪不禁感到有點害怕。
他輕輕鬆鬆地說道:「有一次我去西班牙玩,也是住在青年之家,那時我碰見一位荷蘭女孩,她一個人自己出來旅行……」
「然後呢?」
「她也是自己住一個房間,後來我們一起出去玩,那天晚上,我就到她的房間去,她也很熱情地歡迎我……」
「住口!」喬琪立即制止他說下去。天啊!他居然要她跟他上床?「我不可能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真不懂你們這些東方女人,兩情相悅,有一夜情是再正常不過的,這沒有什麼關係的。」他哄勸著。
「我不隨便,別把我想成那種女人!」喬琪雖然生氣,聲音卻是顫抖的。她很害怕,萬一他對她用強呢?
「老實說,我很喜歡東方女人,你們矜持、忠誠,甚至視貞操為生命,可是你們的思想真的很奇怪,有必要這麼彆扭嗎?太保守,不是失去太多享樂的機會,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呢?」皮爾森不解地問道。
「請你離開!」喬琪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悍然對他下逐客令。
皮爾森倒也很識相,站起來拍拍屁股離開了。
他一離開!喬琪趕緊把行李推到門後,試圖堵住門,也許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起碼讓自己心安一點。
這一夜,雖然有「小辣椒」娃娃在她身邊,她仍然睡得非常不安穩。
隔天一早,喬琪故意在房裡待得比較晚,想讓皮爾森先出門再說。
快到十點,她才走出房門,誰知皮爾森居然還是在等她?她的臉色變得很僵硬。這是什麼厚顏無恥的人,居然還敢在她面前出現,而且還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模樣?
他大刺刺地說道:「忘了昨夜的不愉快,走吧!今天我們繼續去玩——」
她立刻拒絕。「我不想跟你一起玩……」
「別這樣嘛!好!昨晚是我錯了,現在我知道你是很乖的女孩子。我跟你道歉,何況昨晚什麼也沒發生,不是嗎?」
「這……」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昨夜他確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只不過是言語間的曖昧罷了。
「你就別生氣了。我發誓我不會再對你說你不喜歡聽的話。」皮爾森又哄又騙的,喬琪很單純,輕易地又信任了他。
雖然不太喜歡他,但在有伴總比沒伴好的情況下,喬琪還是有些無奈地跟著他走了。
皮爾森早安排好了精彩的行程。「今天太晚,來不及坐船去溫哥華島,我們去史丹利公園好不好?」
「史丹利公園?」她知道那裡的印第安圖騰柱。有的是原木素雕,有的佈滿彩繪,都是十九世紀的遺物,也是溫哥華的重要景點之一。
「對啊!史丹利公園很像是紐約的中央公園,不過史丹利公園的景色變化更勝一籌……」
喬琪聽完行程,便很自然地被吸引了過去。史丹利公園在最繁華的市中心地區,他們乘坐小火車穿越園內的小森林,看在路邊被人餵食的小松鼠,露天畫廊和雜耍表演,真是賞心樂事。
抬頭望著澄淨的天空,彷彿受了蠱惑似的,喬琪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恩憲……
今天……是他要結婚的日子吧?
如果心想事成是一種幸福的話,那麼簡單的生活是幸福,能夠想他是幸福,曾經付出是一種幸福,愛一個人也是幸福,她祝福恩憲能夠永遠幸福!
「你怎麼了?」皮爾森看到她眼中的淚光。
「沒事……」喬琪趕緊拭去淚水。她決心要痛快地玩樂,不然她一定會崩潰。
這天他們到深夜才回到青年之家,客氣地向皮爾森道晚安後,喬琪回房拿取換洗的衣物,準備洗澡。她才開門走進浴室,還來不及開燈,就被一個男人狠狠地推在門上!
「我忍不住了!」皮爾森熱情地緊貼住她。「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了……」
「什麼?」她目瞪口呆。「不!不要亂來!」當他的唇貼上她時,她噁心地想吐。「放開我!」
外頭突然有人拚命敲門,以英語大喊:「開門、開門!快開門!」
皮爾森不得不放開喬琪,打開門,下一秒,一個拳頭朝他的下顎揮了過來,力道之大,讓他立刻像空中飛人般飛了出去。
這還沒完,接下來對方又是好幾個重拳揮來,打得皮爾森癱軟在地上。
喬琪在一旁睜大了眼。那個正狠狠揍皮爾森的人……是魏恩憲?她是不是看錯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快滾!」魏恩憲大吼。
皮爾森掙扎著站起來,踉蹌地走了。
喬琪驚魂甫定地站起身來。「你怎麼會……」今天不是他的婚禮嗎?他沒跟那女人結婚?
他不等她問完,劈頭就罵道:「你怎麼搞的?才離開沒幾天,就跟別的男人攪和……」
「我跟他連牽手都沒有,是他一直要跟著我……」
「你這個大白癡,你就不會拒絕嗎?這樣真的很危險,他一看就知道非善類,對你不懷好意……」
「我……」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怎麼拒絕他都沒用……」
他又好氣又好笑。「這不像你吧?你的脾氣一旦發作,就像小辣椒似的,哪個男人惹得起你?」
她的淚水滾滾而下。「誰叫你不要我……」
下一秒,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
喬琪喜極而泣。「恩憲,離開你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思念,思念真的好痛苦……」
他伸出食指按住她的櫻桃小嘴,不讓她說話。「乖,你先聽我說……」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身為男人,我不斷地追求成功,可是我的心裡明白,人生的意義不在於有多少頭銜,而是有沒有人可以分享我的榮耀,現在我人生裡所有的精彩,都希望你來分享,你的出現讓我的人生更豐富!喬琪,我愛你……」
「我也愛你,但是……」她好快樂,但理智仍提醒他們之間有種種的隔閡和衝突。「但是……」
他吻了她。
他的吻像是蠱,讓她心蕩神馳,讓她飛入雲端,讓她渾然忘我。
良久良久,喬琪才回過神來。她的淚水簌簌地滑下,突然說道:「你是不是……要我做『小』?可是我媽媽說女人要有尊嚴,就算窮,也不能給人家做情婦。」
「老天!」他大笑起來。「什麼做小?我沒有跟小澤結婚,在婚禮的前一天,我跑了!」
「什麼?你逃婚了?」喬琪眼底綻放驚奇的光芒。「真是奇聞軼事,我看過落跑新娘,但可是第一次聽說有新郎逃婚。」她緊張兮兮地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快點說啊!那個日本女人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嗎?」
「那我要緊緊抱著你,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讓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抱就抱,但是你不能對我亂來!」
「好!」他們一起摔到小床上,她親暱的把面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他穩重的心跳聲,聽他清清楚楚地訴說過去。但魏恩憲不想一下子給她太多衝擊,所以還是沒說他是「橋邦」總裁的事情,對他的財產數字也是輕描淡寫帶過。
「什麼?你的親生媽媽和未婚妻聯手派人殺你,就為了貪圖你的財產?」這種事她是聽說過,也常在報紙上看到。如今恩憲身處其境,善良的她還是覺得無法想像。「大恐怖了,實在太可怕了……」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帆風順。很難想像會遭到如此背叛,所以我把我自己關起來,不肯面對外面任何人,直到大媽派你來,是你救贖了我。」他感激的抬起頭在她的額頭上輕吻,又寵溺地輕撥她的髮絲。「哎!你走了以後,我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幸好你又回到我懷裡了。」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直到聽到沉穩的呼吸聲,喬琪抬起頭,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睡著了。
這趟旅程他一定是累翻了吧?喬琪想到心愛的男人竟千里迢迢來找她,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雖然小床不太好睡,但是被他擁在懷裡,她相信自己一定會作個最甜美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