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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我素 第二章 作者:余宛宛
    頭痛死了!

    巫靖雅唉了兩聲,撒嬌地靠在媽媽的肩膀上。

    昨天晚上不該半夜三點還和朋友跑到海邊去跳舞的!

    衣服濕了大半不打緊,然而濕衣加上海風,就等於今天發燒到三十八、九度的慘狀。

    「冉先生,靖雅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待會你們的訂婚儀式好不好緩一下時間,讓她先打個針吃個藥?」

    巫靖雅的母親杜秋樺坐在女兒身邊,拿著冰枕壓著女兒發燙的額頭。

    『發燒到三十九度?」

    冉濬中看了巫靖雅一眼,字正腔圓的漂亮發音和他臉上不耐煩的嘲諷表情恰是種對比。」

    「是啊!就差沒死掉而已,你不用太高興。」

    巫靖雅挑起修飾完美的眉,斜看了她的未婚夫一眼。

    「靖雅!大喜日子說這什麼話!」

    杜秋樺緊張地看了一眼冉濬中後,拍拍女兒的臉頰,要她不許胡說。

    這門親事談了大半年才談攏,大家可不想因為靖雅在訂婚前夕說錯話而弄砸了婚事,讓大宇集團和巫氏企業的合作功虧一簣。

    畢竟,冉濬中是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你只要沒嚥氣,訂婚儀式就要繼續進行。」

    冉濬中倚著牆,交插著雙臂。訂婚和簽約沒有兩樣,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不許任何人妨礙。

    「閣下對我的厚愛,真是令小女子我大受感動啊。」

    巫靖雅翻了個白眼!天知道她幹麼為了想結婚而結婚!他們大概可以在一個月內離婚吧?她想。

    「閉上你的嘴,別拿你寫言情小說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冉濬中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你如果有力氣反駁我,就別在額頭上放個冰枕裝可憐。訂婚儀式還有十分鐘,我沒有時間和你鬼扯,我一個小時後還有合約要談。」

    說完話,冉濬中一百八的高大身量直接走向門口,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巫靖雅抬起頭瞪著他離去的那扇門。她早知道冉濬中是個冷血動物,除了自己之外,他誰也不會關心。

    觀其相知其人,冉濬中的輪廓雖然優雅,但是一雙眼睛過分刻薄冰涼,太明顯的顴骨更讓他顯得無情。反正這人總讓她想起俄國沙皇時代的貴族——冷血、殘暴。

    何況,他的身材魁梧得嚇人;在他面前,她有時會覺得自己像一隻隨時會被老鷹啄死的小雞!雖然她的個性比較像暴躁的火雞。

    反正,她喜歡的是身材適中、溫柔體貼的新好男人。冉濬中和她根本就不適合!

    要不是她寫小說寫到煩了,想找個人刺激一下靈感,而結婚剛好是她沒做過的事,她才不會順著老爸的意和這只冷血動物訂婚!

    「親愛的老媽,我真是期待我的婚禮啊!」巫靖雅抓掉頭上的冰枕,拿起一瓶果汁全喝到肚子裡。

    「忍一忍就過去了,結婚以後,他忙他的,你做你的事,各不相干。」杜秋樺為女兒拉正頸間的珍珠項鏈。

    「媽,聽說老爸下個月還要帶一個女人進門啊?那個老三呢?」巫靖雅把整個身子攤平在沙發上,完全不在意她的姿勢壓平了頭上綰起的髮髻。

    冉濬中根本不在乎她的美醜,她幹嘛為他打扮!

    杜秋樺微擰了眉心,隨意地揮一揮手——

    「誰理你爸爸又帶了哪些個女人進門,我才懶得理他。他啊,沒救了。」

    「媽,當老爸第一次出軌時,你是什麼樣的心情?』

    「很難受。沒有女人會希望自己丈夫外遇的,即使是政策婚姻也一樣。」杜秋樺帶些哀怨地拉著女兒的手——

    「我也希望你找個愛你一輩子的老公,只是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姻有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冉濬中的脾氣是有些暴躁、孤僻,不過他不是說過,只要你不丟他的臉,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嗎?你愛玩的個性,我看一時半刻也改不了,嫁給他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是啊,而且順便可以看二媽的臉色由紅翻黑!」她老爸的二老婆葛香蘭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冉濬中這條大魚。

    她這次這麼服從老爸的命令,部分原因是為了氣死二媽那個孔雀女。不是爸爸的正室,還膽敢在家族聚會中擺出一副趾高氣揚模樣,對她們母女大放厥詞!

    她這人一不吃虧、二不受氣,二媽犯到她,算她瞎了眼。

    「算了,那種女人我們就別和她計較了。」杜秋樺拍拍女兒的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寫愛情小說嗎?」

    巫靖雅突然丟了個問題給媽媽,艷美的瓜子臉上漾著些許無奈。

    「因為你不喜歡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杜秋樺答道。

    女兒從小就不喜歡被任何東西束縛住,這次會同意和冉濬中的婚事,算是跌破一堆好事者的眼鏡。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啦!我寫愛情小說的最大原因是,現實生活中沒有什麼驚天動地、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只好從寫小說裡頭來尋求愛情的滿足。男人沒一個可靠的!老爸都三妻四妾了,我根本就不用期待冉濬中這個沙文豬男人有什麼婚姻的忠貞觀念。」

    巫靖雅聳聳肩,一派自在,仿若婚姻外遇是件平凡不過的事。

    反正,她只是過日子過累了,找個人結婚似乎也不是個太差的主意。冉濬中這種男人不會煩她,她正好有機會好好過過自己的日子,順便掃去耳邊那些三姑六婆的——嘀嘀咕咕。

    她才二十八歲,又不是三十八歲!

    「你不是一直在談戀愛嗎?」杜秋樺不解地問。

    靖雅身邊一直有數不清的追求者,而靖雅也從不介意和她看順眼的男人來場風花雪月。

    「戀愛怎麼是用談的呢?真正的戀愛應該是一把燃燒的火,我不覺得當我真正戀愛時我還會有理智去思考。」巫靖雅正經八百地看著媽媽睜大了眼睛。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平平靜靜的生活不好嗎?」

    杜秋樺搖頭,看著女兒固執的濃眉大眼。靖雅的美麗和她的脾氣一樣,全都像紅色的火焰。

    「如果這一生都要平平靜靜地過,那麼至少我希望自己曾經燃燒過。哈!」巫靖雅對自己的話嗤笑出聲:

    「和冉濬中相處,雖然不會有什麼激情的火花,但肯定會有憤怒的火爆場面。我這個婚也還算頗具聲光效果了!」

    「該出去了。」杜秋樺看了下時鐘,連忙為巫靖雅整了整頭髮與首飾。

    「待會儀式結束完後,我只待二十分鐘就離開,我看到那些自助餐會想吐。」巫靖雅扁了肩嘴,做了個噁心的表情。

    她無法忍受吞下一堆屍體!即使它們煮熟了也一樣。

    「你就是什麼都不吃,所以才會老是生病。」

    女兒從小就不愛吃固體食物,小學時候還曾經因為過分偏食而住院治療。

    「我喝牛奶、喝果汁,我吃蔬菜水果,而且身段非常窈窕。」

    巫靖雅俏皮地眨了眨眼,抬頭挺胸地展現她銀白色晚禮服下的美好身段。

    杜秋樺拉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擁抱。

    「快訂婚了,也早已經是個大人了,別老是沖衝動動的讓你老媽媽擔心。」

    「老媽媽?哪來的老媽媽?我只有一個既年輕又貌美的娘!」巫靖雅微笑地在媽媽的額邊印上了一個吻,然後拉著她的手往門口走去——

    「走吧,我們母女倆上戰場嘍!」

    「又亂說話。」杜秋樺莫可奈何地跟著女兒走出休息室。

    「瞧,時間配合得分秒不差!下一個節目就輪到我嘍。」巫靖雅從侍者手中拿了杯香檳咕地全喝進了肚。

    「不要亂喝!」杜秋樺著急地搶下女兒的酒杯——

    「才剛吃了退燒藥,現在就空著肚子喝酒,你是想待會訂婚的時候昏倒嗎?」

    「不會啦!你忘了我千杯不醉?!」巫靖雅扯出一個笑,硬是站穩了身子。頭怎麼突然昏眩了起來?

    不會這麼倒楣吧?

    巫靖雅倚著身後的牆壁,看著老爸說完了話,看著冉濬中致完了詞。台上的司儀才把目光投向她,她立刻擺出一個最千嬌百媚的笑容。

    「請大家掌聲歡迎巫小姐上台。」

    隨著司儀的說話,所有的人將目光移到一旁的巫靖雅身上——有艷羨、有愛慕、有嫉妒、有厭惡。

    狀似幸福完美的美人兒,往往會引起人類情緒中兩極化的反應。

    巫靖雅輕揚起唇角,在腦袋一片混沌時,她只能憑著直覺行事。

    在掌聲中,她走上台,站在冉濬中的身邊,從週遭不斷投射而至的驚艷目光,她知道她挑了套成功的禮服。模特兒般高挑、加上豐胸細腰的國際標準身材,讓她無論穿什麼禮服都出色非凡。

    「冉先生的才能不用我們多加介紹,而巫小姐的美麗是社交界公認的,今天這場訂婚禮過後,一定敲碎了許多男男女女的美夢……。」

    在司儀恭維之詞不絕於耳時,巫靖雅重重地咬了下舌頭,讓疼痛振作她的精神。

    好想睡覺!整個人覺得輕飄飄地,雙腿也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的。

    「三分鐘後,儀式就結束了。你要昏倒,三分鐘後再昏倒。」冉濬中的警告聲傳入她耳中。

    巫靖雅格起氤氳的眸,狀似柔媚地膘了他一眼,口氣卻十足惡劣:

    「我什麼時候昏倒,隨我高興,你管不著我!」

    她開始後悔訂婚了!

    「我沒有興趣管你!不過從你踏上這個會場時,你就是冉家的人了。我可以勉強忍受你平日穿得像個妓女,但是——」冉濬中不屑的目光掃過她刻意的高領削肩禮服——她算是有點腦子,沒在今晚穿上她平日那些露肩露胸的衣服。

    「我不接受你任何公開的妓女行徑。你要找情人,私底下去找,如果弄得人盡皆知的話,你最好舉家遷移,否則就等著一家人到路旁乞求謀生。」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要嚇得屁滾尿流嗎!巫家如果是個隨便就可以毀掉的家族,那麼你今天就不會找上我訂婚了。」

    巫靖雅回瞪著冉濬中凶狠的眼眸。冉媽媽那麼善良可愛,怎麼會生出這麼可惡的兒子?!

    「巫先生,」冉濬中冷笑地轉向巫台生——

    「令千金的言下之意是說,『大宇』可以抽回支援『巫氏』的二十億資金。換言之,就是說你在中部的建設案肯定可以自籌資金。是嗎?」

    「小女不懂事,冉先生多多包涵,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嘛。」巫台生變了臉色,警告地瞥了女兒一眼。

    「叫她閉嘴。」冉濬中下顎抽緊,顯然沒有太多的忍耐力。

    「你可以隨時叫司儀喊停。」她臉色難看地昂起下巴。雖然這個舉動讓她的頭痛得快死掉。

    巫靖雅此話一出,一旁的巫台生忍不住上前把她拉到身邊,急促地交代著:

    「你答應過不惹事的!」他和女兒有過協議。

    「是他先惹我的。」

    「請新郎為新娘戴上戒指。」司儀這麼樣宣佈。

    唯美浪漫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這一男一女間的氣氛卻劍拔弩張。

    「我媽在台下,她不叫停,我是不會停止儀式的。」冉濬中冷凝著眼,眼底醞釀著火氣。

    他粗暴地扯過她的手,硬是將戒指戴上她的指節。

    要不是他母親坐在下面,他會給這個女人一巴掌。

    「你以為我為了誰才穿得這麼保守?當然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冉媽媽!」巫靖雅低頭看著台下冉媽媽感動的面容,也只得僵著笑容替冉濬中戴上戒指。

    真諷刺!整個訂婚儀式中,唯一真心真意祝福他們兩人的,大概就只有她未來的婆婆了!

    「現在正式宣佈台灣又多了一對神仙眷侶,我們現在請冉先生親……。」司儀仍在台上唱著愛情萬歲的高調時,冉濬中已逕自走下台,離開了宴會廳。

    男主角離席,台上徒然站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司儀及尷尬的巫台生,還有——一個承受眾人同情眼光的女主角巫靖雅。

    巫靖雅瞄了眼冉濬中離去的背影,腳卻隨著室內的輕音樂打起了節拍。她應該生氣,氣到發昏,氣到臉色發白,氣到頭頂冒煙嗎?

    前一秒和他吵架時,她的確是火大的。但是現在,大可不必吧?

    那個男人的離去只代表了她日後的自由。

    自由萬歲!她幹麼難過?

    巫靖雅笑得很燦爛,性感豐滿的雙唇微微地揚起,貓般的雙眸微瞇起望著台下。不料,冉媽媽的淚眼汪汪卻讓她打住了笑容。

    她撩起裙擺,在眾人的注目中走到冉媽媽身邊,像個女兒似地攬住冉媽媽的肩頭,安慰地陪著笑臉——

    「八成是我今天穿得不夠性感,所以他才這麼急著去開會吧。」

    冉濬中的母親江麗月拉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回去罵濬中,這孩子一點都不懂得體貼。冉媽媽知道你在強顏歡笑,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我還得提醒我自己別笑得太誇張呢。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江麗月關心地問。手才放到巫靖雅的臉上,隨即驚叫出聲:

    「你在發燒啊!發燒了怎麼還站在這兒呢!怎麼不早點說,我們可以把儀式往後挪挪啊,傻孩子!」

    「冉媽媽,我沒事的,已經吃了退燒藥了。」巫靖雅給江麗月一個擁抱。

    她知道未來婆婆疼她的程度,絕對不下於自己的親生媽媽。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很幸運的。自小衣食無缺,學業、事業皆順利。在朋友、同學仍在為二十年。十五年房貸煩惱時,她卻早在大學畢業的那年就擁有了一戶老爸送的高級住宅;現在則和一個眾人口中的天之驕子訂了婚!

    她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恭喜了。」一聲不具喜氣的祝賀來自巫靖雅的二媽——葛香蘭口中。

    「謝了。」巫靖雅眼珠一翻看了看天花板,然後強迫自己嘴角上揚十五度後才回過了頭。

    她的煩惱憂慮這不就來了!

    「怎麼?你今天布料穿得多一點,冉先生就不買你的帳了?冉先生還真是忙碌啊,連個訂婚典禮都來去匆匆。」二媽葛香蘭不懷好意地說。

    「他忙碌於事業也是好的,總比一些男人在外頭養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得好多了,你說是不是啊?『二媽』。」

    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看著葛香蘭扭曲了腮幫邊的肌肉。

    「哎呀!你的臉色還真難看,像鬼一樣,靜媛啊!」葛香蘭喚著女兒的名字,「快去拿一些海鮮、牛肉啊,過來讓你姊姊吃一吃。」

    巫靖雅斂去唇邊的笑,柳眉一挑,直接瞪住二媽。

    「我不吃那些東西!你不必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杏眸圓睜著火辣的怒氣,兩鬢雖然痛得要命,她卻死都不要讓這個惡女人欺到她頭上!

    「親家母,你看看我們家這孩子說起話來沒大沒小的,以後還得煩您多調教。」謅媚的話直攀到江麗月身上。冉濬中訂婚了,他可還有個弟弟冉昭文未娶!

    「身體不舒服,該吃些清淡的,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雙方家長在。」江麗月拍拍她的手,沒去理會其他人。

    「是啊是啊!先回去休息好了。不是二媽說你,你今天的妝可濃了,台上燈一打不覺得,台下這麼一看,倒像那些個唱歌仔戲的!瞧瞧我們家靜媛,今兒個多清純啊!」手上晃著一隻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手勢直指向女兒的白色身影。

    巫靖雅白了她一眼,不想和這種老揭人瘡疤的女人說話。

    她今晚身體不舒服,妝和頭髮都是造型師打理的,當然沒有她自己化的妝來得高明。

    「冉媽媽,我先回去了。」巫靖雅在江麗月的頰邊親了一下。

    「我讓昭文送你回去。」江麗月不放心地說。

    「不用了。」

    巫靖雅回眸,眼中的嗤笑針對葛香蘭——

    「真讓昭文送我回去,我二媽的熱臉不就貼到冷屁股上了嗎?她等了一晚,就是等著靜媛和昭文見面。」

    葛香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年輕人做朋友,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家靜媛既清純又懂事——」

    「你慢慢長篇大論吧!靜媛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的好處你一定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的。」

    巫靜媛最大的不幸是有個不好的媽媽!

    巫靖雅向經過的侍者拿了杯飲料,故意朝二媽做了個敬酒的動作,然後把飲料全喝進了肚於裡。

    好喝!

    向冉媽媽及爸媽揮了揮手,她自個地走到休息室內,卸掉了那一臉害她被嘲笑的妝,索性連衣服都換上了寬鬆的罩衫、牛仔褲。

    身體不舒服時,乾淨臉蛋加上學生裝扮,是她最受用的穿著。

    眼睛好癢!巫靖雅伸手揉了揉眼睛,微微的刺痛從角膜邊緣傳來,她恍然想起自己的隱型眼鏡將近兩天不曾拿下了。

    一把拉開隨身的皮包,找到了眼鏡,她安心地拔下了隱型眼鏡丟到垃圾桶。

    舒服!巫靖雅用力地揉著自己的眼睛,有種解脫的快感。一千多度的近視,讓愛美的她不能一刻沒有隱型眼鏡。

    巫靖雅對著鏡中眨了眨眼,抓起貓女造型的眼鏡架上鼻樑。斜揚的鏡緣和她微勾起的眼角形成一種嫵媚的協調。

    「大概也只有我,才能把這種眼鏡戴得不尖酸刻薄嘍。」她喃喃自語。

    身為獨生女的她,五歲那年就學會了對空氣說話。

    「落跑嘍!」

    踩上軟底的拖鞋式涼鞋,她啪答啪答地拖著腳步從另一個門搭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頭真的滿暈的。

    巫靖雅扶著牆壁,很賣力地把自己拖向前。她是自己開車來的,當然也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怪怪的!以前吃感冒藥,很少像現在這麼四肢無力、全身酸痛……。

    那兩杯雞尾酒,不會剛好和肚子裡的藥相剋吧?巫靖雅抱著脹痛的頭,呻吟了一聲。

    軟趴趴的手從皮包中掏出了鑰匙,她橫過車道走向她的紅色小跑車。

    「叭!」一聲喇叭聲嚇得她掉下了鑰匙。

    巫靖雅才張嘴,罵人的話還沒出口,身子卻先不聽使喚地倒了下去。

    好想睡覺……她身下的磨石地似乎挺冰涼怡人的。哪天得告訴冉濬中,他俱樂部的停車場挺適合讓遊民們在夏天睡覺休息……。

    「你不要緊吧?!」緊急煞車的男駕駛把車子泊到一旁,立刻蹲到了她身邊。

    「沒事。」巫靖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然而透過鏡片所看到的人影,卻讓她雙目大睜、驚叫出聲:

    「你!」

    「小姐,橫跨車道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至少該注意一下左右是否有來車,這種行為很不安全。」

    男人紳士地扶起了她,隨即皺了皺眉。

    「你身體不舒服嗎?」

    白色的肌膚脹著不正常的紅暈,眼鏡下的眼睛也有些失去焦距的迷濛。

    這女人不會吸毒了吧?米達夫不以為然地看著她。

    巫靖雅激動地盯著他看,雙手也不客氣地攀上了他的手臂。

    「我的天!」

    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緊盯住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書卷氣的好看單眼皮、恰到好處的高鼻、略有個性的方型下額、俐落的西服剪裁,配上頸間的深咖啡色領巾,他活脫就是她這一本小說中的男主角化身!

    「我認識你嗎?」男人面對她的神采飛揚,有些不解。他才回國一個月啊!

    「你不認識我,但是我想認識你!」話不經思索就冒出口。

    米達夫聞言,仔細地打量了她。沒有化妝的臉龐上,掛著一付奇怪的貓女鏡框,鏡片下的眼睛雖然水亮,但是整體的打扮依然十分樸素。這樣的女人竟會說出勾引人的話,倒是有幾分奇怪了。

    「為什麼想認識我?」

    米達夫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因為你的長相、因為你的人、因為我想進一步瞭解你。」

    沒顧慮到是否會嚇著對方,她一古腦兒地把話全拋了出去。

    「沒想到台灣的女孩現在也這麼開放了。」

    米達夫沒有回應她的要求。

    奇怪的女人!

    「我告訴你——我——」她用力地揉著自己的頭,想把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揉掉一些。

    「我扶你到大廳,你打電話讓家人來接你。」米達夫撐起她的腰,在她的白罩衫向後扯緊時,意外發現這個女人有著一副魔鬼般的好身材。

    「不要。」她正因找不到男主角的藍本而憂心,現在上天主動派了男主角到她眼前,這種大好機會豈能任其溜走!

    巫靖雅扯動嘴角,笑容昏沉沉的。她沒有力氣,她要睡著了……。

    「你嗑藥嗎?」米達夫拉著她向前走,她卻把身子全倚到他身上。

    「藥?」捉住了語尾,她拚命點頭。

    米達夫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就知道這張酡紅的面容不對勁。

    「我帶你到樓上大廳休息,以後別再吃那些藥了。嗑藥獲得的只是短暫的夢幻,夢幻過後,你的身體會被那些東西毀滅。」

    「你說什麼啊?好長一段話。」

    巫靖雅閉上眼睛,兩腿正式宣佈罷工。

    她雙膝一軟,賴在牆邊,怎麼也不肯走了。

    「起來。」

    米達夫想硬拉起她,她卻把手一甩,臉一低,一任她奇怪的眼鏡掉到鼻樑下,一副打算在此落地生根的模樣。

    米達夫在心底詛咒了聲,決定暫時離開好叫服務生來處理這樣的問題。「水之宮」是有名的高級俱樂部,應該不會有人對弱女子動手動腳才是。

    「我去找人來幫忙。」

    腳步才一跨,她的手臂立刻扯住了他的褲管。

    「不要放我一個人在這裡。」鏡框滑下臉龐,一雙嬌媚的眸子直瞅著他。「我的頭好痛,那個臭醫生的退燒藥一點用都沒有。」

    「你吃的是退燒藥?」

    米達夫看著她拔掉眼鏡後的美麗容貌,一顆心揪動了下。她有著貓般的神秘感,還有兩片性感豐滿的雙唇。

    「嗯。」腦中轟隆隆地不受控制,她的嘴不自覺地說出昨天剛寫出的對白:

    「不要離開我。」

    「對陌生男人說這種話是很危險的。」

    米達夫彎身撿起她的眼鏡,掛回她臉上。

    「我想知道你有多危險。」她說出口的話讓米達夫驚訝地挑起了眉,而她那雙固執的眸子卻只是定定地瞅著他。

    在他來不及推開時,她的手臂黨勾住了他的頸子。

    米達夫不悅地抿起唇。他並不欣賞這種投懷送抱的女人。

    「我打電話幫你叫醫生。」

    「醫生?」她舉起手拉住他的領巾。一陣暈眩後,她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便在他的炯炯注視下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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