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女兒雖然是一生的大事,但哪個人家沒有嫁過女兒呢?所以,本就不是什麼太過驚天動地的事。
但,她是夏曼,黑道世家夏長峰的女兒,她是他的掌上明珠,他的心肝寶貝,自然待遇、場面就會有所不同。
迎娶的吉時是在午時,雖然迎娶的人家還沒到,但早上九點過後,賓客就開始絡繹不絕的造訪夏家,整個早上都熱鬧非凡,草地上搭起來的棚子下,沙拉bar的菜色也不停更新替換,每個廚師都為準備食物準備到手軟。
夏長峰的老臉不停笑著,迎著一個又一個的賓客,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只是,在人群散去的短暫時間裡,他的臉上就會出現不合宜的嚴肅,像是在緊張著什麼事情發生。
「御堯人呢?」夏長峰傾身,問著一位直立在身旁的男人。
「在小姐房裡。」男人隨即小聲的給了回覆,回答時,臉色同樣嚴峻,目光仍沒有離開群眾,像是正觀察著可能會有的動靜。
夏長峰聞言,聚攏的眉峰稍緩,但仍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雖然有御堯護著她,但還是要通知每個人都不准大意,上次訂婚發生的事,雖然被我壓了下來,也沒有張揚出去,更沒有被警察盯上,但曼兒受傷是事實,我不允許再發生一次。」夏長峰的臉色在說起這話時,顯得更為陰冷。
一旁的男人臉色微僵,那次的確是他們失職,才讓其他幫派的人混了進來,還好他們暗殺老爺的目的沒有成功,但是小姐卻代替父親受了那一槍……
「知道了,老爺。」
男人應允,隨即用耳機通知所有的人提高警覺,整個看來熱鬧的婚禮裡,卻有一抹肅殺的氣氛。
宴會上的每個人都很忙,忙著打招呼,忙著拓展人際關係,忙著注意進出的人士,忙著自己應該要忙的事。
只是,這股忙碌的氣氛,卻沒有進到應該同樣忙碌的新娘房裡。
「出去吧,這樣就可以了。」淡淡的聲響,從一張紅唇裡逸出,聲音裡沒有新娘子應有的喜氣,只有平淡的語氣。
「可、可是……」化妝師怔了怔,感到有些慌張。
她都還沒幫新娘子化妝,若她就這樣走出新娘房,明天會不會莫名其妙就被暗殺了?
「沒關係,這些事我都會。」新娘回過頭,一頭披肩的秀髮,隨著她轉頭揚起的弧度,襯得一張小臉白皙勝雪,美雖美矣,卻更顯蒼白。
「但是夏老爺他……」化妝師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只見新娘黛眉微蹙,盯著化妝師的黑眸裡,帶著沉靜與傲氣,還有種天生不言而喻的氣勢,更增添她的美麗。
「我說,這樣就行了。」夏曼重複她說過的話,眸色冷凝。
當她從鏡中見到化妝師驚惶的臉色時,她知道她的語氣嚇到人了。
於是,她緩緩一笑,還未沾上唇彩的唇瓣,彎成美麗的弧度,將她一身的刺斂去。
「我很美,對吧?」夏曼開口,雖然問的是化妝師,但美麗的瞳眸卻飄向另一個一直站在門邊的男人。
那是,她的男人。
曾經,她以為他將會是她的男人。
但是,她今天就要嫁給別人了,他卻一點都不在乎。
「是,夏小姐很美,真的很美。」化妝師猛點頭,不是諂媚,也不是拍馬屁,而是發自內心真誠的稱讚。
夏曼全身都擁有能拍廣告的賣點,一頭動人長髮,一張白皙如雪的小臉,挺直的鼻樑,還有一雙像是藏了無數秘密的眼睛,深不見底,卻又誘人墜入。
化妝師心想,還好她是女的,要不然,她一定會瘋狂愛上這個有如仙子下凡的美麗女子。
夏曼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化妝師。
「所以,我可以自己化妝,隨便畫都好看,你說是不是?」夏曼回過頭,不再看著那一雙始終不肯迎向她眸子的墨瞳。
他仍舊在躲她?依然在避她?
都到這個時刻了,他竟然還不肯看她?!
化妝師知道她無法勉強夏家小姐,只能無奈的退出門去。
新娘房裡恢復安靜,夏曼看著鏡子裡慘白的臉色,勾起唇角邊的笑痕。
「我一點都不像新娘,反倒像是快死的人……」夏曼喃喃的自言自語,眼神有點空洞,從她眼裡,似乎看不到未來。
從今往後,她……就跟死了沒兩樣。
一直立於門旁的高大男人,雙拳緊了緊,像是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兀自將快脫口的話壓下。
縱使他穿了一身黑,挺拔的身材卻讓他極度有存在感,黝黑的皮膚,略顯凌亂的發,一點都不影響他那一張有型的臉龐。
夏曼見他沒有開口,笑容裡揉進一抹無奈,甚至還有些許的輕蔑。
「你可以繼續不講話,反正,我們大概也沒什麼講話的機會了。」夏曼從鏡子裡盯著那位持續沉默的男人。
那是一張……好看得會教女人臉紅心跳的臉,只是,迎視著那雙眼,卻鮮少有女人能不落荒而逃。
那雙眼眸,總是夾帶著冷意,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那深不可測的黑洞,讓人憑靠直覺就知道他是個危險的男人。
但是對夏曼來說,他卻是一直在她身邊守候著的男人。
她不怕他。她甚至很高興,其餘女人都怕他。
因為唯有這樣,他,才會只屬於她。
但是,繞了一大圈,最後他還是不屬於她,甚至不屬於他自己。
他說,他的命是她老爸救回來的,所以,他的命是她老爸的。
「小姐……」角落裡的男人終於開了口,聲音仍是淡漠得聽不出半分情緒。「時間快到了,你應該……」
「我應該趁早把自己打扮好,快把自己嫁掉,把自己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接受他的索歡,是嗎?」夏曼忿恨的轉過身瞪著角落裡的男人,小臉因為憤怒而乍紅,那酡紅的臉蛋美得驚人。
一句話,就輕易的戳破男人冷靜的假象,臉部優雅的線條頓時緊繃成剛毅的稜線,下顎微微抽動著。
他的情緒,從來不會逃過她的眼睛。
她知道他在乎她,但卻從來不懂,他究竟是在乎她比較多?還是在乎父親的恩情比較多?
一直到現在,她終於確定了答案——他在乎的,始終是她的父親。
「我就要嫁人了,你應該很替我高興吧?」夏曼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男人走了過去。
男人挺直腰桿,試圖維持一貫的冷靜,只是當夏曼來到他的身前,揚起小手想要輕觸他的臉時,他往後退了一步。
「小姐,時間快來不及了。」男人握住她纖細的手腕,雖然沒有施力,卻已經成功的制住她接下來的動作。
夏曼盯著被握住的手腕,嗤地笑了出來。
「御堯,我以為你說過,你再也不會『碰』我了。」夏曼挑釁的美眸迎上男人犀利的眼,屬於他的熱度傳了過來,卻再也溫暖不了她。
「夏曼!」御堯聽出她的語意,大掌不自覺又收得更緊了些。
夏曼勾起唇角,笑容裡有著被傷透的滿不在乎與冷漠淡然。
她終於戳破了他的面具,教他不再只是傲然的俯視著她對他的沉迷,卻不參與她心境的轉換,彷彿她的心情都與他無關一樣。
「不叫我『小姐』了?」夏曼輕咬著唇,依舊凝視著他的臉龐。
縱使知道不該如此,她卻仍舊無法將視線移開,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此刻的視線交纏,是因為她不肯認輸,還是她仍深深著迷。
他是她見過最優雅、最出色的男人,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夏曼,別再說了。」御堯俯視著她絕美的小臉,就算那張臉蒼白如雪,卻仍釋放出霸氣,那美麗的眸子,晶亮得像是黑夜裡的星子,與生俱來的自信,曾經讓他以為他也要被她執著的雙眸給馴服了。
曾經,只是曾經而已。
縱使如此,御堯還是移開視線,隔著窗戶注意著庭院裡來來去去的人們,猜測著即將取代他守護夏曼的另一個男人,何時會從大門出現。
「不敢看我了?」夏曼有點惱火的問道。
御堯沒有應聲,直到那雙固執的小手硬是扭過他的臉,非要他看著她。
「回答我的問題。」夏曼抬起臉來仰望著他,語氣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
御堯只是歎著氣,現在的他,還能說些什麼?
沒錯,他的確不敢看她。尤其當那張小臉總是帶著無助、無辜的表情仰望著他時,他就會感到害怕,害怕那種幾乎要被融化的感覺。
終於,夏曼喪氣了,心裡被一股突然湧上的酸液腐蝕著。
說好不輕易掉下的眼淚,又在此刻落了下來。
「你就那麼不喜歡我嗎?」夏曼傷心的看著他,語氣柔軟得像是一隻得不到寵愛的可憐小貓,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被她的語調所軟化。
御堯斂眸,注視著她哭泣的小臉,看著她落下的淚,一滴又一滴,他的心彷彿也被滾燙的熱淚給燙著,微微的痛了起來。
「今天你是新娘,不能哭的。」御堯還是開了口,卻沒讓自己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淚。
她身上的白紗雖然美麗,卻刺傷了他的眼,他不敢有任何動作,只怕自己會忍不住一把抱住她,那麼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夏曼難過極了,他的話沒能安慰她,卻教她更為難受。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還能這麼溫柔的提醒著她,說她即將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新娘?
她更不明白,為什麼他還能這樣溫柔地看著她哭泣,卻一點也不心疼?
她越是愛他,他就越收斂他的感情。
曾經,她讓他忘卻一切的原則擁有了她,她以為,在恩情與愛情之間,他已經做了選擇。
無奈,他還是允許了她嫁給別的男人。
恩情大於天,而他的愛……不,他從來就沒有對她說過他的愛。
他的愛,一直都只是她幻想出來的假象。
「你為什麼不愛我?」夏曼的個性一向驕傲,但是在他面前,她卻只能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固執的、執意的想要他愛她。
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她死心的理由,一個能讓她再也不為他輕易掉淚的理由。
「是因為我不漂亮?」
「不,你很漂亮。」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是因為我脾氣不好?」
「不是。」御堯一逕地搖頭。「你很好,什麼都好。」
「那你為什麼就是不愛我?」夏曼將他的衣襟握在手心,小臉靠在他的胸口,任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西裝上,濕了他的衣裳,也濕了他乾涸已久的心。
她靠在他的胸口,只是一味地哭著,哭得淚眼婆娑,哭得眼眶都紅腫了。
其實,他愛她。他一直都愛她。他只是沒有讓她知道而已。
會放手,是因為知道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所以,他甘心放手。
但他卻沒想過,她會在他的懷裡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教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不能放縱她繼續哭下去,他得想個辦法,好讓她停止這無止盡的悲傷。
「別哭了,要是讓人知道你在我懷裡痛哭,你未來的丈夫會叫人殺了我。」御堯壓抑自己翻騰的情緒,卻講了一個最蹩腳、最讓人生氣的理由。
他成功的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因為夏曼停止了哭泣的動作。
「你怕死?」夏曼抬起臉怒視著他。
他對她沒有一丁點心疼的情緒,他只是……不想死?
「是。只要是人都怕死。」御堯回答得十分果決,沒有半點遲疑。
「但你不是一般人……」在夏曼的心裡,他是世界上最棒、最勇敢的男人。
「我當然是。」御堯打斷她的話,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太多誇獎的言辭,因為他……當之有愧。
他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甚至還用了最可惡的理由來傷害她,將她的心殘害得傷痕纍纍,只為了讓她迎向另一段美好的幸福。
「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御堯驀地又蹦出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淡然。
夏曼愣在原地,聽了他的話她傻了,臉上的淚也停了。
她終於不再掉淚了,但……
她的心,卻在他說出這話的剎那,下起了大雪。
就算她知道他不愛她,但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叫她——饒了他?
饒了他?這句話帶給她的痛苦,比訂婚時從她肩胛骨射過的子彈,還教她疼上百倍。
有哪一句話,會比一個你深愛的男人,求你饒了他,還更令人心寒難堪的嗎?
她劇烈起伏的心在鼓動著,在憤怒的叫囂著。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握住他的衣襟,用力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心也給掐碎一樣。
夏曼瞪著他深邃、看不見情緒的黑眸,她感覺到自己的愛情,全葬送在他的眼底。
她的眼淚是停了,但她的心卻碎了。
她是那麼的愛他,但是他呢?他卻只愛他自己。
「很抱歉,我注定要讓你失望了。」御堯的目光溫柔,但語氣卻極為冷酷。
夏曼全身一震,微微的顫抖了起來,情緒處在失控的邊緣,理智也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終於,她將手緊握成拳,一拳一拳,用力的往他胸口捶去。
「你該死!你真該死!我沒見過像你這麼自私的人,你真該死……」夏曼失控的咆哮著,不顧自己槍傷未癒,激烈的動作一直拉扯著傷口,雖然很疼卻不及她胸口上的疼,她只是絕望地、使勁地捶打著他。
御堯不閃躲,只是挺直著腰桿站在那裡,像是一尊高貴的神,冷漠的看著她撒野,任由她發洩情緒。
察覺到他的冷漠,夏曼的身子一軟,往地上跌坐下去。
她脆弱的坐在地上,揚眸看著他俊美無儔卻冷酷的側臉。
多狼狽的自己啊……
她擁有人人稱羨的身家背景與財力,但她卻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只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她閉上雙眼,但腦海裡出現的還是他的身影。
她終於明白,就算他的人已經刻在她的心裡,但她卻永遠也得不到他。
「好,如果這是你要的……」夏曼仰起淚水縱橫的小臉,睜開空洞的眸子,聲音雖無限淒楚卻添了抹決絕。
「那我給你!」夏曼迎視著他,眸裡又恢復原來的自信,雖然……那帶著一抹很沉重的悲傷。
她的眸裡盈滿憤恨,那是經歷痛苦之後,產生的疲憊、虛弱的眸色。
她的心,硬生生的碎裂一地。
她徹底感到寒心,哀傷的眸底裡,映著那張傷透她心的俊臉。
御堯抿著薄唇,冷眼看著她緩緩從地上起身往梳妝台走去。
夏曼拿起化妝用具輕掃蛾眉,將蒼白的唇色添了顏色,還上了腮紅,頓時掩蓋住她虛弱的臉色。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想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
但是她忘了,人有自由意志是左右不了的。
雖然只要她開口,父親就能幫她得到這個男人,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不愛她,就是不愛她。
她終於在今天懂得什麼叫心酸、什麼叫滄桑了。
御堯凝望著終於肯放棄的夏曼,她蕭索的背影令他的心緊緊揪痛著。
鏡中的她,看起來很美卻美得很不真實,渾身罩著股蕭瑟哀傷的氣質,外面的喧鬧恍若已被她隔絕在心房之外。
她在那一瞬間憔悴了好多,曾經滋長的情感因為他的話而枯萎。
看著她優雅的盤起髮髻,一頭緞發被捧在手中露出優雅的頸線,那曲線教人心折沉迷啊……
他還記得當他的唇輕滑過她的頸項時,她會敏感的輕喘,發出細微的喘息……
該死!御堯無聲怒喝著自己的胡思亂想,那不該是他能想的事,縱使他們曾經雲雨,但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今天就要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新娘,在他的身下……
該死!該死!該死!
御堯憤怒的幾乎要將自己的拳頭給捏碎,只要想到有一個男人今後將代替他擁著她,他就嫉妒得幾乎快抓狂。
但是,他的嫉妒並沒有讓他失去判斷力,他知道,另一個男人能給她更好的保護。
為了這個理由,他必須強忍下心中的悲傷。
夏曼沒有餘力注意到他的情緒轉折,她只認真的收拾著自己破碎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的繫起她的長髮,最後一次疼惜的挽住它。
她告訴自己,明天……不!是今晚。只要婚禮一結束,她就會拿起剪刀,一把剪斷這把情絲。
只因曾經有個男人,說他好愛好愛她的長髮,說他喜歡她的長髮披散在他胸前的樣子。
為了這句話,她會剪斷這頭長髮。不再讓它為誰披散成山瀑,誤會她網住了他的心。
縱使他願意眼睜睜的看著她成為別人的女人,但她卻不願過往的記憶沾上一點塵埃。
他不在乎那是他的事。她要把過去的那段記憶細心地封存起來,放在心底最隱密的角落,然後,她要忘了他,忘了曾經說過這話的男人,忘了這個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她努力妝點著自己,想讓自己變得更加美麗;整理著身上美麗的白紗,讓衣服襯托出她的絕美。
「我準備好了。」她帶著笑容站起身,拉起精心設計的美麗裙擺,挑釁的對他露出傾國傾城的笑容。
御堯屏住氣息,看著她笑盈盈的朝他走來。
「你說那個男人比你好,所以要我嫁給他……」夏曼笑著開口,但每走一步,心就更加疼痛。
「你說,我對你的感情稱不上是愛,那只是迷戀,要我早些清醒……」夏曼繼續笑著,澄眸裡有了笑意,像是她已經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實。
御堯因為她的笑意,猛地瞳孔一縮,心坎一震。
「好,那我就嫁。」夏曼佇立在他的面前望著他。「嫁得幸福,過得甜蜜,到時還生個胖寶寶回來給你看,好嗎?」
御堯被她口中所說的畫面給刺傷,他握緊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這是她的報復。
他執意用他的方法去愛她,所以,她用她的方式來恨他。
他的沉默不語,早就在夏曼的預料中。
不過,她也沒打算等待他的回答,她側過身,深吸一口氣後,覺得再也沒辦法與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她慢慢移動著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世界,御堯咬緊牙,不讓自己開口留她。
夏曼走到門邊,小手握住冰冷的門把,她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如果我從來不曾遇到你,那該有多好?」
御堯整個人怔愣在原地,望著她毫不猶豫邁開的腳步,他的心像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劃開……
這就是她所希望的嗎?
當做不曾相識?只怕是難了。
他們的相識,早在十年前就發生,發生在那情竇初開的時候……
那一年,無父無母的他是個孤兒,被幾個不良少年圍毆,倒在路邊奄奄一息,剩下一口氣苟延殘喘的活著。
剛好路過小巷的夏長峰,特別停下車子從不良少年的手中將他救了出來,帶他到醫院救治,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從此,御堯告訴自己,他的命是父母給的,但是他的未來卻是夏長峰開啟的,從今往後,夏長峰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之後,他成了夏家班裡的人,由夏家的人「罩」著他,在夏家,有許多人教他打鬥,教他如何對付想要欺負自己的人,並告訴他得先學會自保,以後才能保人。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他「保人」的時間那麼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