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纖雲坐在迴廊頂上,凝望月下的朦朧水色,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那條銀鏈。
這幾乎成了她習慣性的動作了。一別數月,每當想付千巧,她就用這樣的舉動來派遣寂寞。
偶爾聽說,沉寂很久的幽月教又漸有起色;偶爾聽說,苗部的叛亂漸又平息;偶爾中的偶爾;卻全無他的消息。
半年之約,還有一段時日,她卻已快要堅持不下去。恨不得插翅飛到苗疆,將付千巧抓回來。
「哎……」她歎了一日氣,抓起身邊的石子扔向湖面。石子打了幾個水漂,隨後不見了蹤影。
「手法不怎麼樣嘛……」
穆纖雲一愣,懷疑自己聽錯。趴在邊沿,探頭向下一望,迴廊下,朝思暮想的人,正含笑望著她。
「纖雲,我想你。」一雙手臂在眼前展開,就等她自投羅網。
狠狠掐自己的臉,會疼,證明不是在做夢。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突來的欣喜盛滿了心房,她跳下,落入溫暖熟悉的懷抱。
「輕了。」付千巧心疼地摸摸他她消瘦的臉頰,語帶憐惜,「你瘦了。」
當然瘦了,他走後的這幾個月,足以使她體會什麼叫做「為伊消得人憔悴。」
「那邊的事,處理完了?」他說半年回來,現在卻提前了一月有餘,她有些擔心,怕起了變數。
「沒有,丟給我爹了。」見她忽然瞪大眼睛,付千巧將臉埋入她的頸間,低低地笑,「爹比我圓滑世故,足以游刃有餘地解決太多的難題,更何況——」他忽然收聲,抬眼看她,好看的眼眸又引得她氣息開始不穩,「我聽到風聲,說穆王府正在四處為南華郡主物色文武雙全的夫婿。未來的娘子都要跑了,我哪能再無動於衷穩坐幽月教?」
「飛星哥哥只是氣你,放放風聲而已,並沒有當真。」這件事,她是知道的。聽他委屈的口氣,連聲安慰。
「管他是真是假,我總要防患於未然。」在穆纖雲的驚呼聲中,付千巧攔腰將她抱起,眼中閃現蠱惑的光芒,「纖雲,不如我們私奔吧?」
「私奔?」
「對,我們先回應州,等到你哥氣消了,擇婿一事不了了之,我冉向你爹娘提親。」不要怪他,有穆飛星那麼一個處處與他作對的陰險大舅子,他豈能不防?
聽起來很刺激——穆纖雲低眉垂顏,很認真地考慮。
深夜,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趁著夜色,偷偷溜出了穆王府。
「娘——」離秋苑,穆飛星立在走廊的窗前,「就真的讓付千巧拐了纖雲去?」
「不。」窗後,傳來女子柔美的聲音,隱隱有笑意,「穆王府的女兒,自當風光出嫁,哪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就被拐了。」頓了頓,似又在提醒穆飛星,「適可而止就好,莫要太為難了他們。」
「孩兒知曉。」穆飛星回答,轉過身,遠望兩人北上的方向,臉上露出了很是算計的笑容。
豈能由付千巧那小子在太歲頭上動土,
私奔,談何容易?怎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