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瓏蓮步輕移:「莊主,您該用膳了。」
桌案後的齊雋天抬起頭,一見是她,淡漠地說:「放著就好,以後不要隨便進這兒來。」
「是叔父擔心莊主餓壞了,才要玉瓏送膳來。」她輕聲細語的讓人無法責怪她。
在門口的應水嬿和小茉互視一眼,都認為那是她自己的主意,是她在找機會接近齊雋天,對她僅存一點好感也消失了。
「好了,你下去忙——誰讓進來的?」他話一頓,注意到應水嬿主僕的存在,立即板起了臉,口氣也變壞了:「沒人告訴你這裡不許人隨便闖進來嗎?」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別人,我想跟你談一談。」應水嬿屏住怒氣,差別可真大,跟她說話連修飾都省了。
齊雋天倏地站起:「就是我的妻子也一樣,出去,有事我等一下會去『柳風院』,這裡沒有我同意,一律不准進來。」
「看來,我在你心裡的份量還比不上玉瓏,早知道如此,當初娶她就好,何必大老遠地跑到嘉興迎娶我進門。」她覺得寒心,自己何苦來自取其辱。
方玉瓏一臉驚慌:「夫人,你別這麼說,玉瓏沒有那個意思,玉瓏絕不敢癡心妄想得到莊主的垂愛。」她咬著唇瓣,委屈地說。
「夠了,你在胡鬧什麼?不要把玉瓏扯進來,想想你現在的身份,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不要把這裡當作你娘家,以為可以像以前那任性妄為,好好收斂你的脾氣。」他的話像錘子般句句敲在應水嬿的心坎上,敲得她頭昏眼花,心痛如絞。
她拚命地深呼吸,睜大眼睛,不能哭,她沒有錯,何必為了這男人的話傷心流淚,他又不是真的是她的丈夫,她倒了八輩子霉才會嫁給他。
「原來男人真的婚前婚後判若兩人,我怎能期待結婚後我們快快樂樂地過一生,那只是童話故事裡才有的,我真是看錯你了,齊雋天,你這混蛋,我恨死你,聽到了沒有?我恨你——」好崩潰地大吼。
小茉嚇壞:「小姐,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住口!我說過不准你再罵我半句。」齊雋天衝到她面前,握住她纖細的肩頭,猛烈地搖晃,「你敢再罵——」
「為什麼不敢?你不是討厭人家罵你土匪嗎?我偏要罵,你是個土匪,強盜……啊——」她尖叫著,被一個掌摑,整個人摔跌在地上。
「小姐。」小茉哭喊地撲到她身邊。
應水嬿驚詫地撫著燒紅的面頰,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傾瀉。
她微揚起頭,瞪向齊雋天,竟然在方玉瓏眼中看見一抹閃過的笑意。這一掌證明了所有的事,她只是名義上的妻子,齊雋天的元配夫人,如此而已,沒有愛,沒有疼惜,什麼都沒有。
「你——打我?」她心好痛、她痛,為什麼她要留在這裡受人欺負?就算她活不過十八歲也好,她可以帶著父母的愛離開人世,不必待在古代裡看人臉色,還得挨丈夫的打,她要回家她好想爸媽,好想回家。
齊雋天的停留在半空中,當他出了手後才警覺到已鑄成大錯。
「水嬿——我——」他過去想扶她,懊惱不已,自己不該出手打她,原以為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足夠的控制能力,卻還是被她激怒了。
「不要靠近我,你休想再打我第二次,我討厭你,我從來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她在小茉攙扶下起來,「你放心,我會走得遠遠的,不會打擾到你,我巴不得再也看不到你。」
「水嬿,聽我說——」他該說些什麼安慰她?見她說出絕情的話語,心裡一樣難受無比,從來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的他,忽然感到再不說句話,有可能會失去她。
應水嬿又哭又笑:「聽你說?呵……我本來想跟你好好談談,是你破壞了它,我不要再聽你解釋什麼,我也不會原諒你。」她推開小茉的手,奔出「飄蘭院」。
她不要再留在這裡,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可是她回不去了,她沒有辦法回去了,怎麼辦?她真的沒有地方可去。
爸,媽,你們快來救我,我好想念你們,快來救我。
「小姐,你要上哪兒去?」她真的沒地方可去了。她茫然地停下腳步,望望四周,除了這裡她沒有地方可以去。
站在拱橋上,盯著底下的花池,她心一橫,身子不由自主攀上護欄,往下一縱。
「小姐——來人呀,救命呀!」小茉魂飛魄散地大叫,「宮護衛,快救夫人,夫人跳水了。」宮穎剛踏進莊內,正好瞧見這一幕。他飛奔上前,縱身躍入池中救人。
而不放心跟出來的齊雋天,相繼看著妻子投水自盡,宮穎棠躍進池中相救,頓時退盡臉上的血色,從喉嚨中嘶吼聲,當他奔到時,奄奄一息的應水嬿正被撈了上來,他迅速地搶過。
「水嬿!」他先把過脈,做了番急救,讓她吐出肺裡的水,「穎棠,去找大夫來。」交代完,抱起濕透的妻子,大步地邁進「柳風院」。
聞訊趕來的方肇岳馬上遣丫頭進屋幫忙,但又全被齊雋天趕出來,他要親自照顧她,事情不該變成這樣的。
「小茉,呆在那裡幹什麼?取夫人的衣服來。」
「是……」小茉拭著淚,忙拿一套衣服給他。齊雋天小心地脫去她身上的濕衣,為她換上干的衣服,看著她昏迷不醒的小臉,緊抿的朱唇,憶起她曾如何伶牙俐齒地和他鬥嘴,為什麼事情會鬧到這步田地?他是男人,何必跟個女人嘔氣。
「姑爺,求求您別生小姐的氣,她是特地去向姑爺道歉的,小姐為了姑爺你出言不遜很後悔,才想找姑爺談,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小茉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他撫摸她臉上的紅色掌印:「水嬿,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水嬿,我太氣憤了才會動手打你,我不是有意的,你千萬不要有事,請給懺悔的機會。」他以額抵著她,嘴裡不停地念著。
方玉瓏帶著大夫進房:「莊主,大夫已經來了。」他退開一步讓大夫診斷,焦灼地在一邊等待。
「大夫,怎麼樣?我妻子還好嗎?」不等大夫說話,他連聲問了好幾次。
天知道他有我關心她,她是第一個停駐在他心頭的女子,第一個能激起他所有感覺,包括喜怒哀樂的人,但是他卻不知珍惜,竟讓她有尋死的念頭,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大夫診斷告一段落,「莊主放心,夫人沒什麼大礙,只是情緒過於激動,等她醒後,服一帖藥安安神就好了。」
「是嗎?那就好,玉瓏,麻煩你跟大夫去抓藥?」交代完,他又坐到床邊。
小茉也跟著兩人出去,讓齊雋天單獨留下。他握著她的手,在心裡責怪自己,是他太過分了,打女人的男人是他所不屑的,而自己竟也成為其中之一。
這樣一位外表柔弱、性情卻剛烈的女子,當她義無反顧地投水時,尋堅決的神情使他駭然,她真的恨他恨到寧可一死,也不願再見到他嗎?
不!她不該死,錯的人是他,他終於能坦率地承認,是自卑逼得他不敢去愛人,在他心裡始終有魔鬼的存在,何時他才能祛除心頭的陰影?
「爸——」昏迷中的應水嬿低喃,「爸,媽——我在這裡——我要回家,我好想回——家,媽——」
「水嬿,你醒一醒,你在說夢話,快點醒來。」他輕拍她的臉頰,那心碎般的呼喚揪痛他的心。
「讓我回家——我要回家,讓我走——」她揮動著雙手,想格開擋在中間的不明物體,慌亂地喊。
齊雋天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上:「水嬿,你已經在家了,我對天發誓,絕不會再出手打你,相信我好嗎?你醒一醒,聽見我的話了嗎?水嬿給我時間改變,水嬿——」
像是聽進了他的真心告白,她再度沉睡過去,表情回復平靜。
「你聽見了是不是?我會改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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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夢中浮浮沉沉。
漸漸地黑暗退去,遠方有一處光亮。
那是她熟悉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她回到家了,「爸——媽——」她大叫著雙親,為什麼他們聽不見?爸,媽,我在這裡,我是你們的女兒小燕啊!我在這裡啊!
然後她到另一個自己,不,她不是她,她是真的應水嬿,是她附在自己的身上,爸媽,我才是應小燕,她不是,你們快來救我!
他們還是沒聽見,她難過地看著他們三人有說有笑,想過去卻被一股力量擋住,讓我過去,我才是真的小燕,她不是。
姜克乃?是姜克乃來了。姜克乃,你聽見我的聲音嗎?我是小燕,我是真的小燕。
求求你們來帶我離開這裡,我不要再留在這裡了,快來救我!爸,媽、姜克乃,你們有沒有聽到?
水嬿——身後有聲音在呼喚她。不她不叫水嬿,她不要當應水嬿。水嬿——你醒一醒,給我時間——我不要,我討厭你,不要叫我,我不要聽。有種深沉的痛楚傳進她心中,是誰?這是誰的聲音?水嬿,回到我身邊,我不能失去你,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救救我吧!
她想抗拒回頭的慾望,不行,她不要回到他身邊去。
水嬿,回來吧!再相信我一次。
她躊躇了,能嗎?能再信任他嗎?一旦付出,想再收回就難了。黑暗又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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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她張開眼,頭一個就見到小茉,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是自己不該奢望齊雋天會守在身旁懺悔,夢中的話怎能當真。
「小姐,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來了,奴婢擔心死了。」小茉合掌向天拜拜。
「我怎麼了?怎麼會躺在床上?」她一時間想不起出了什麼事。
「小姐,你真的把莊裡的人嚇死了,以後請不要再做傻事,若小姐真想尋死,奴婢就小姐一起走,千萬別留奴婢一個人。」小茉啜泣不已地趴在她身上。
「尋死?」她想起來了,當時她真的氣昏頭了,才會跳進池裡,「我不是真的想死,只是忍無可忍,一時想不開而已,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小茉搖頭:「小姐別跟奴婢道歉,是奴婢沒盡到責任,才讓小姐受委屈,答應奴婢,下次絕對不再尋短見。」
「好,我答應你,不會再有下次了。我昏睡多久了。」
「已經一天一夜了,姑爺為了照顧小姐,也衣不解帶地守了一夜,奴婢看得了出姑爺很後悔傷了你的心,小姐就別再怪姑爺了好不好?」
她一咬牙:「不,我不會原諒他,事後才來後悔有什麼用?當時他都狠得下心打我那巴掌,怎能希望我原諒他?我曾經說過,如果他真的敢打我,我也絕不會輕易地放過他。」
「小姐,姑爺都已經後悔了,你何必把關係鬧僵呢?這樣對事情沒有好處的。」小茉苦口婆心地勸道。
應水嬿摀住耳朵:「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是他先把事情鬧僵的,為什麼要我去容忍他?這不公平,不公平,應該是他來求我原諒才對。」
「小姐——」
「我想靜一靜,你出去吧!」
「那奴婢去幫你端藥來。」小茉沮喪地走開。
她半臥在榻上,平心靜氣地思考,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人家說嫁雞隨雞,可是她又不能完全接受這樣的男人做丈夫,以前常罵姜克乃不夠有魄力,總是溫吞有禮,誰知道竟讓她碰上齊雋天,他是有魄力而人人敬畏的男人,卻又是如此蠻橫不講理,脾氣時好時壞,難以伺候,教她怎麼跟他相處?
她並不要求能事事順她的意,只求他對她有點憐惜,有點疼愛,尊重她的意見,不只把她當成因指腹為婚才娶來的女人——她這時才領悟到,原來她私心裡還是希望得到他的愛,期待他會愛上她,置身在古代,他是和她拜天地的丈夫,說自己完全對他毫無感覺是騙人的,也曾為他心動過,這樣一位英氣勃發的男人,是每個少女心目中的偶像,可是他們之間總有一道越不過的藩籬,究竟是什麼阻礙他們呢?
呀——房門被打開了,她揚頭望去,和齊雋天四目相視。她又別過頭,轉向床內,就是不想看他。
齊雋天早料想到會這樣,他還是走過來。「你醒了?」他站在床頭問。
廢話,沒醒還會看見他嗎?她賭氣不吭聲,管它會不會又觸怒他。「對不起。」他言簡意賅。
應水嬿以為聽錯了,他在跟自己道歉嗎?他居然會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在這時代,男人不必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向妻子表示歉意,而他竟然真的開口說了,她能再相信他嗎?
「你不肯原諒我?「他繃緊著嗓子問。
她將視線調回到他身上,一次就夠她受的了。「你讓我走,我就願意原諒你。」
「不,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人走的。」齊雋天重重地往床上一坐,「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絕對不會讓你走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要再逼死我一次嗎?」
「不,不是的,我不會再動手打你了,水嬿,再信我一次好嗎?」他言語中已流露出悔意和墾求。
她低頭不語,矛盾交加,卻在瞥見他右手指節的血漬時,又恨自己心軟。
「你想用苦肉計來說服我是不是?以為我會相信你是真心懺悔?」
「不!水嬿,我從來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可是這次是我太過分了,我不該打你,是我錯了,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你儘管開口,我都願意去做,要不然你砍斷我這隻手好了,既然是它打了你,你把它砍斷吧!」他將一把鋒利的劍遞給她,然後伸出手腕。
「你——明明知道她下不了手,還故意這麼做,我才不要你的手,我要離開這裡,讓我走。」她將劍扔在地上。
齊雋天振臂一摟,她被牢牢箍在他厚實的胸前。「我不會讓你走的,永遠不會,你是我的,這輩子你永遠是我的。」
「不,我不是,放開我——放——」他的反應嚇阻了她的叫嚷。
他在發抖,她不敢置信地又碰他一下,齊雋天真的在發抖,連她都被震動地抖著身子,為什麼?她的堅持離去值得他這麼害怕嗎?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只要你不走,我願意做任何事,水嬿,不要離開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你留下來。」
她倔強的心霎時像春天的雪融化了,「你愛的人是玉瓏,我留下來只會妨礙你們,我更無法容忍跟別人共事一夫。」她想維持最後的尊嚴,氣自己沒用,這麼快就軟化了。
齊雋天眉頭深擰:「我把玉瓏當妹妹一樣看待,從無男女之情,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愛上她呢?這輩子只娶一個妻子,你不必擔心與別人共事一夫。」
「你說得真好聽,我可沒忘記你是為了她才我吵架的,居然還趕我出『飄蘭院』,我一輩子也不會忘掉,女人可是很記恨的。」
「玉瓏是方叔的侄女,我對她當然不同——」
她抓住他的語病:「你的意思是連我都比不上就是了,那好啊!我可以退讓,我看得出她也很喜歡你,一定很高興坐上這莊主夫人的寶座,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何必待在這兒惹人嫌。」
「玉瓏怎麼想我不知道,但你才是我的妻子是改變不了的事,我也不需要你當君子,在這裡也沒有人敢嫌棄你。」
「口說無憑,你已經有一次食言而肥的紀錄,教我如何再相信你?除非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困擾你,我實在怕你於無緣無故地生氣。」這次她被激得投水,險些送了小命,難保下次還能那麼幸運。
齊雋天張口欲言,最後又合上。「給我時間,想想怎麼跟你說好不好?我現在說不出口,等過一陣子,我保證把所有的事告訴你,再相信我一次。」
她思考良久,決定給他們再次的機會,或許情況真的會好轉。「好,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下次我真的會離開你。」
他卡在喉頭的心落下,重新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小茉端了藥進房,見兩人心平氣和地談話,也鬆了口氣。「小姐,吃藥了。」她微笑地說。
「小茉,去拿藥箱過來。」應水嬿拉著他的右手,血已不流了,「都破皮了,也不上點藥,逞什麼英雄。」口氣中依稀透著關懷。
小茉找來藥箱,站在一旁偷笑,其實小姐也是喜歡姑爺的,有了這個認識,她覺得事情沒有想像的糟,一定會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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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颶飛莊」來了位客人,這是應水嬿婚後頭一次見到文君雁。
方肇岳派名丫頭來向她稟報時,這才提醒她忘了最重要的事,也就是揭發文君雁的詭計。
果然來了,她倒想看看他要怎麼叫她謀殺親夫。她稍作打扮,在小茉的陪同下前往。今天一早,齊雋天和宮穎棠便外出辦事,文君雁可真會選時間來拜訪。
途中經過正廳前的荷花池畔,瞧見文君雁背對著她,欣賞荷花迎風搖曳的姿態。「表哥,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她上前寒暄問道。文君雁仍是一身鮮麗的衣衫,手執紙扇,自命瀟灑。
「水嬿妹妹,為兄是聽說你受了風寒,玉體微恙,這才趕來探望,瞧瞧你,小臉瘦了一圈,姨爹、姨娘見了准心疼死。」
惡!聽了讓人想吐。「表哥,你消息真是靈通,我還以為莊裡的人嘴巴都緊得很,沒想到的是我高估了他們,這點小事還瞞不了表哥的耳朵,看來,我要好好查查誰走漏了風聲,驚動了表哥。」
「表妹怎麼這麼說?為兄是關心你的近況,惟恐你受了委屈,求助無門之下做了傻事,那我如何對得起姨爹、姨娘的托付?這表妹夫也真是的,表妹才過門沒幾天,就沒盡到照顧的責任,改天見到他,得要他有個交代。」
應水嬿心眼一轉,唉聲歎氣:」水嬿多謝表哥的關心,幸好在杭州有表哥在,不然就算有些話想訴苦也無處訴。」
文君雁抓住機會,上前獻慇勤:「表妹夫待你如何?若不好跟為兄說無妨,為兄定為你討回公道。」他扶住她的手腕,兩人在池畔散步。
「唉!夫妻間的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況且清官難斷事務事,表哥也很難幫得上忙,我想算了,有任何苦只有自己默默承受,反正我已是齊家的媳婦,即使不甘願也只有認了。」她輕攢眉尖,鬱鬱寡歡。
「都是為兄無能,若能早日向姨爹表明心意,表妹也不必受這委屈,只怪為兄功未成名未就,比不表妹夫的財勢,不然定娶表妹進文家大門,好生疼愛憐惜不可。」
原來他是用這招讓祖先大姐三心二意的,哼!可惜對她不管用,不過還是得跟他繼續演下去,看他使什麼把戲。
應水嬿珠淚輕彈:「表哥,有你這番話就夠了,只要表哥心裡有我在,再受多大的委屈我都能忍受。」
他指天立誓:「為兄發誓,等這趟生意有了著落,一切步入軌道,為兄一定想辦法帶你走,到一處無人認識的地方,過神仙般的日子,你再忍耐一些時候,那天很快就會來臨了。」
她用絲帕拭淚,裝出感動得要命的表情:「表哥,你不會嫌棄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你還會願意娶我?」
「那是當然,在為兄心中,再也沒有女子比得上水嬿妹妹的美貌與善良,只要能娶了你,此生再無遺憾,只是……」他似有難言之隱。
來了!這只是的後面可大有文章。「只是什麼?表哥,你有困難嗎?水嬿幫不幫得上忙?」她委婉地問。
文君雁搖頭苦笑:「唉,這忙不是你一個人幫得了的。」
「表哥不妨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事情是這樣的,表妹也清楚杭州的茶葉可是遠近馳名,尤以西湖龍井最佳,近日為兄想與友人合資,將茶葉銷往江西一帶販賣,如今就只剩為兄獨缺資金,錯失了賺錢的好時機,想來怎不教人氣餒。」他長吁短歎一陣。
說到最後就是想借錢,只是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應水嬿心想,若斷然拒絕後面的戲就演不下去了,也無法揭發他的真面目。「表哥對這趟生意可有把握?」
「那是當然,買主也早找好了,要不是爹不信我的能力,不願資助我,為兄也不必如此煩惱,只要這次生意成了,往後會陸續有買主上門,生意愈做愈大,將來你跟了我也不會委屈你,水嬿妹妹,為了你,再苦再累都值得。」
聽你在唱戲,她冷笑地想。她垂著頭,思索片刻:「表哥,水嬿出嫁時,爹娘給我一些嫁妝,先借表哥一用,希望表哥能大展鴻圖,往後姨爹自然會相信你的能力。」
他聞言忙推托:「那怎麼成,為兄怎能用你的嫁妝,不成,不成,為兄還是另想法子好了。」
「表哥不要客氣,表哥又不是別人,水嬿會信不過嗎?等整理好,再讓人給你送過去,也許不是值簋多錢,卻是水嬿一番心意,表哥就收下吧!」
「那為兄就不客氣了,事成之後,一定雙倍奉還。「他拍胸脯允諾。
「水嬿當然相信表哥的能力。」她充滿信任望著他。
文君雁見目的達到,為免與齊雋天相遇,立即想撤退。「那表妹好好休息,改天為兄再來看你。」他拱手告退。
「那表妹好好休息,改天為兄再來看你。」他拱手告退。
「表哥慢走。」她目送他離去。
小茉不等他走出大門,便憂慮地問:「小姐,這樣做好嗎?那些首飾都是老爺夫人給小姐的嫁妝,況且——奴婢大膽說句話,表少爺實在不像有做生意人的能耐,小姐就算把嫁妝全給了他,只怕——」
「只怕有去無回對不對?我早猜到會有那種後果,之所以會幫他,自然是有我的用意,小茉,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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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雁一出了颶飛莊,在轉角處,有個丫頭打扮的女孩等在那裡。
「文郎,我沒騙你吧?」她張望了下,趁四下無人,嬌嗲地偎向他。
「你做得很好,以後莊裡大大小的事都要跟我說,尤其是莊主和夫人兩人發生的事,更要隻字不漏地告訴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人家都已是你的人了,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求什麼,只求文郎能讓我進文家大門,即使做個偏房也好過在這裡當丫頭。」她死心塌地地說。
他哄著她:「那當然,不過你行動得小心,別讓人發現了,那可破壞了我的好事,到時別怪我顧不得你了。」
「文郎放心,不會有人懷疑我這廚房裡的丫頭,還要做什麼嗎?沒有的話我得回莊裡去了,方老頭可囉嗦得很。」
文君雁在她頰上印個吻:「快回去吧!有事盡快通知我,少了你,這兩天還真睡不著,你這小騷貨。」
「討厭,你也喜歡不是嗎?還怪人家,你壞死了。」她小手捶著他嗔怨著。「去,不要讓人瞧見了。」他拍了下她的臀,輕佻地笑說。
望著她扭腰擺臀地離去,他唇上逸出笑聲,慢慢地,他要開始一點一滴搜刮光齊雋天的財產,納為已用。
成為富申一方的巨賈是什麼樣的感覺?只要擁有財富,便能享有呼風喚雨的力量,他一直盼望得到的就是這種滋味。
他要好好利用應水嬿,對於別人用過的東西,他向來不屑不顧,不過她卻對他有相當的用處,等利用完自然失去價值。表妹,可不怪表哥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