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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孩劉小源(上) 第二章 作者:冰魅
    「懶豬!給我起來!」周建掀開劉小源的被子,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劉小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用港台調撒嬌的叫起來:「嗯∼星期天啊!人家要睡嘛!」

    周建毫不客氣一把揪起他:

    「都九點了還睡!起來,把你的床給我收拾乾淨,看著就心亂。」劉小源嘟嘟囔囔的爬起來,胡亂穿了衣服,身子一歪就躺在周建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床上。

    周建尖聲叫起來:「你又糟蹋我的床!」

    劉小源嘻嘻的笑:「老大,你哪都好,就這點不好。潔癖!屬於精神障礙,建議你應該多向劉小源同學靠攏,有益身心健康。」

    周建正在給他疊被,順手抓起枕頭砸過來。劉小源笑嘻嘻的接住。

    「去去去,外邊呆著去。有你在屋裡永遠乾淨不了。」

    劉小源聽話的往外走。

    「站住!」周建從床底下踢出一大堆纏成一團的髒衣服:「我說你丫洗衣服動作怎麼快的鬼影似的,敢情是給土地爺留著呢!立馬給我拿盆洗衣服去!」

    劉小源做個鬼臉:「老大,哥~你就別讓我糟蹋偉大祖國的寶貴水資源了。你就代勞了吧,反正你也洗衣服,一個羊也是趕倆羊也是放……」

    「滾!」

    「誒!」劉小源樂不得的滾了。

    躺在鋪上看書的天遠滿臉不悅的斜了一眼周建:「你就這麼慣著他,越慣越懶!」

    周建把劉小源的髒衣服收進盆裡,笑笑說:「他還小,今年還不到18呢!慢慢練吧。真要甩手不管他,他就得臭了!」

    天遠夾了他一眼:「累死你活該!」

    周建笑著拍了他一下:「得,今兒也慣你一回。給我吧!」伸手把天遠的一件球衣一條褲子拿了過來扔在盆裡。

    「誒我剛穿一天……」天遠翻身坐起來的功夫周建已經朝外走了。天遠又氣又笑叫著:「你可真是勞動人民勤勞榜樣啊!歇會兒你受不了是不是?」

    「我本來就是勞動人民啊!」周建回頭笑著說,那笑容燦爛的像夏日陽光。黑色的敞胸T恤露出寬闊厚實的胸膛,高高拉起的衣袖稱著粗壯的手臂,顯示著青年陽剛的體魄,充滿朝氣和力量。

    天遠忽然覺得陽光照著的他,有古希臘雕像般的光彩,有些眩目。低頭一笑,跳下床來:「勞動人民都像你這樣,永遠都翻不了身了!」

    水房就在他們這層樓的盡頭,一拉溜的水龍頭,最裡邊放著台不知道什麼年月留下的洗衣機。機身上被學生們用鑰匙鐵釘劃出五花八門的印記。最顯眼的位置上寫著——弟兄們,頂住!

    周建把衣服放進去,加上水。

    天遠跟進來:「我來吧!」

    周建就說:「那我刷鞋去。」

    天遠還是第一次用學校的洗衣機,插好插銷,放上洗衣粉擰開了計時器。洗衣機咳嗽了兩聲,慢慢的轉起來了。轟隆轟隆的像開山。天遠轉身走到水池邊上看周建刷他的運動鞋,這傢伙閒不住,足球籃球羽毛球沒他玩不轉的。也擱著他刷的勤,再好的鞋也穿不了一個月。

    「你悠著點吧,這耐吉鞋跟著你就得哭!你怎麼就不知道累呢!」天遠靠在水池邊上,平時他不怎麼愛說話,今天卻有一種想和他好好聊聊的衝動。

    「我體格好啊!」周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在家就是老大吧?你們家弟兄幾個呀?」

    周建抬起頭看看他,突然大笑起來:「什麼呀?還弟兄幾個,咱們這麼大的誰家有多餘的孩子啊?我倒想有幾個兄弟姐妹,誰給我呀!北京城裡想生二胎,除非是老外!」

    「可我看你這樣不像獨生子啊!倒像是在家操勞慣了的。」天遠看著他認真的說。

    「對,我就是操勞慣了。在家都是我侍候我爸我媽,我這一出來也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周建低頭使勁刷鞋,天遠不敢問了。腦子裡過電影似的閃出那些貧困家庭自立自強的孩子的身影。突然,天遠眼角的餘光看見身後有什麼東西在朝自己靠近,回頭一看,洗衣機跟得了哮喘的老爺子似的咳著喘著一步三晃的靠過來了!天遠嚇的「呀」的叫出來,周建抬頭看見就說:「頂住!頂住!」

    「頂哪呀?」天遠手忙腳亂不知道抓那好?

    周建過來把洗衣機老人家推回原位又把身子頂在上邊,笑著說:「你沒看見這上邊寫著——弟兄們,頂住!」

    天遠笑的哈哈的:「我怎麼知道這東西還動啊?不會漏電吧?」

    「不會,拿身子靠著,還能震動肌肉,強身建體呢!」周建真事兒似的說。

    天遠半信半疑的靠在上面:「這行嗎?」洗衣機的震動傳導腰上,震的酥酥麻麻的。靠了一會兒,天遠咬著嘴唇:「周建,剛才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周建愣了,眨著眼睛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哈哈的笑了:「你想什麼哪!我爸我媽結實著呢!你不知道,我爸我媽都是獨生子,被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慣的特懶。在家的時候,我媽一下班就對著電腦兩眼放光,我爸永久性的佔據沙發,對著足球轉播起急。我要不幹活,家就能成豬圈!」

    天遠笑了:「我知道了,在我們老家有句老話:懶娘生個巧丫頭,就是說你了。」

    周建歎了口氣:「我就這命。別人誇我懂事能幹,我爸就得意洋洋的吹這叫磨難教育!我高考的那天都是我給他們做好早點才出來的。我不在家,他們倆就從來沒吃過早點!」

    天遠難以置信的搖搖頭。

    周建看看他:「說說你吧!你家住哪啊?」

    天遠的笑容裡閃過一絲苦澀:「我家在內地,石家莊,知道嗎?」

    「知道,沒去過。你普通話說的夠溜的呀,你要不說你是外地人,還真看不出來呢!」

    天遠冷笑一下:「敢不溜嗎?稍微露出點外地口音,連公交車的售票員都能給你白眼看!北京人!」

    天遠鬱悶的踢著腳下隆起的水泥塊。

    周建看著他一身的名牌時裝,說:「你家挺有錢吧?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高幹子弟呢!」

    天遠笑笑:「算是吧!我爸是我們那的水果大王,說起來也算有頭有臉的。說了你別不信,我是老大,家裡除了我,還有三個弟妹呢!」

    周建瞪大眼睛:「真的?四個!天哪,你們那就可以隨便生?」

    天遠冷笑一聲:「我媽生了我和妹妹,我爸外邊的女人生了兩個兒子。我媽把那個女人打發跑了。可打發不了那兩個孩子,所以,我們家……哼!」

    周建只剩了眨眼的份了。

    「我從高中就在北京讀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沒回過家。也許出身是沒法選擇的,但是前途是實實在在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做就做到最好!我沒服過誰,我眼裡只有目標,沒有偶像!」天遠薄薄的嘴角倔強的抿著,低垂的睫毛裡有一點光在閃動。

    周建看著他,忽然有了一點感動。這個帶點高傲的少言寡語的男生,此時顯露的是同齡人所沒有的韌性和堅強。

    「哎呀!」光顧著說話了,周建打開洗衣機的蓋子準備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水早就漏沒了,一大團衣服死命的糾結在一起,褲腿拉著袖管,領子纏著褲腰,還有劉小源幾隻臭襪子在裡邊瞎攪和,周建和天遠苦笑不得的一塊伸手給衣服們勸架。

    ***

    陽光暖洋洋的照著,初秋的午後和春日的旭陽一樣,勾引著人心想飛揚跳脫的衝動。優雅幽靜的校園在週日的靜逸裡更顯得迷人。如夢湖秋波漣灩,堤岸上綠草茵茵,桃柳成陣。石凳上點綴著幾個苦讀的學子。一個體態發福的老人在興致勃勃的放風箏。滿頭的銀絲在微風中飛動。

    劉小源在網吧裡玩夠了,兩手插在褲袋裡一搖三晃的回來了。一眼看見放風箏的林校長,趕緊跑過去乖乖的叫聲:「校長好!」

    林校長笑瞇瞇的說:「你好你好,呵呵呵……」

    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這位老校長,教授們尊敬他德高望重,學生們喜歡他平易近人,童心不泯。

    劉小源仰著頭看風箏:「校長,秋天也可以放風箏啊!」

    「孩子,什麼季節都可以放風箏的,只要你想飛。」林校長笑著牽動手中的線。

    「你的風箏真漂亮!校長,總看見你玩風箏,你這麼喜歡啊!」劉小源手搭在眼睛上看著藍藍的天空。

    「是啊,我喜歡風箏。我都放了三十多年了!」林校長的笑容裡有了一點感慨。

    「三十多年?那你從三十歲才開始放風箏啊?小時候幹嗎去了?」劉小源就這毛病,給他點好臉就開始沒大沒小。

    林校長呵呵的笑:「小時候家裡不讓玩。我們家是舊家,規矩大。從會走路就得規規矩矩,稻草人似的。直到我三十歲的那年,他……有人教會了我放風箏,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劉小源聽的哈哈的笑:「校長,我替你放!我能放得更高呢!」

    「好,讓它飛吧!」林校長在草地上坐下來,看著興高采烈的劉小源牽著細細的風箏線。線的那一端,美麗的蝴蝶在高高的藍天上向牽著他的人遙望。微風吹過,如夢湖秋波蕩漾,像美人含情的眼眸。

    ***

    「墨墨,接客啦!」正在宿舍裡洗頭的陳墨一聽見樓下1班的藍天憋著笑的喊叫,挽著頭髮就衝出去了,靠在欄杆上衝著樓下就一嗓子:「啊呸!你丫才掛牌子呢!」

    迎來樓上樓下女生們一陣爆笑。

    劉小源同學就在爆笑聲中羞羞答答得告別管理員上樓來了。

    一進四三八的門,劉小源看見屋裡沒人,無賴像就出來了。往陳墨的床上一躺,喊起來:「姐!有吃的嗎?我還沒吃中午飯呢!都把我餓成臭蟲了。」

    「你就吸我的血吧!」陳墨咬牙切齒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趣多多,也邪了門了,每次偷著買點好吃的總得先給他上貢,純粹是聞著味來的!

    劉小源一把奪過來,嘻嘻的笑:「既然你這麼迫切的要求我就不客氣了。」撕開包就吃。

    正在隔壁寢室打牌的幾個女生聽見動靜一窩蜂的殺了回來,看見劉小源都興奮的眼放光:

    「劉小源,你還沒吃飯呢?這個給你。」「哎吃這個,這個好吃!」

    「劉小源,我給你沖杯奶。」一屋子人圍著劉小源團團轉。

    陳墨就見不得這個,插著腰叫起來:」我說你們早幹嗎去了?哎劉小源,你有這麼多吃食了把那趣多多給我!」

    劉娜正替劉小源剝香蕉呢,白他一眼:「你什麼姐姐呀!一盒餅乾都跟弟弟搶。」

    劉小源摟著一大堆好吃的用力的點頭:「在家她就這樣。」

    陳墨氣的直翻白眼。把頭髮紮好,拿出盆準備洗衣服,沒好氣的說:「你衣服哪?」

    劉小源眼皮都不抬:「我找著苦力了,不用你了。把你藥理學筆記給我。」

    陳墨找出筆記扔在他頭上:「你上課少搗蛋就用不著總是看筆記了!」

    劉小源趴在床上一邊吃一邊看,看著看著,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符號數字中間就浮出了莫言板的緊緊的臉。可惡!說我是混的,懷疑我的成績,大白癡大壞蛋!我劉小源的成績哪一分都不是混的!我用半個腦子玩玩就比別人強!哼!手裡的巧克力照著莫言的臉按了下去,塗你個大花臉!

    陳墨洗完衣服回來,劉小源已經不見了。床上扔著一堆包裝袋。陳墨嘟嘟囔囔的收拾被他揉亂了套的床,拿起藥理學筆記發現打不開了,用力一翻,記得整整齊齊的筆記被巧克力塗的花裡胡哨,撕不下來了。

    「劉小源!」陳墨慘叫。

    ***

    莫言努力的讓自己平靜的講課,不去注意那趴在課桌上睡的正香的人。除了他,每個學生都在認真的記筆記,目光追隨著他的手勢和黑板。可是越是可以的迴避,目光就越是掃到他。終於忍無可忍了。

    「劉小源同學,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聲音很平靜。

    周建使勁的推他,自從那次和莫老師對峙以後,一到藥理課周建就強行把劉小源按在了身邊。劉小源倒也明白老大的苦心,不瞎折騰了,睡覺!劉小源迷迷登登的睜開眼睛,不情願的站起來,揉著眼睛懶洋洋的說:「你說的什麼?我沒聽清。」

    莫言壓著火氣重複一遍:「被注射了凝血劑的小白鼠會出現什麼樣的臨床症狀。」

    周建緊張的看著他,暗示的指指自己的肚子。

    劉小源看看他,又看看莫言:「她懷孕了。」

    剎那間的爆發,笑聲像炸彈的餘波一蕩一蕩的。有的人笑的只剩干張嘴出不來聲了。莫言氣的臉青紫,劉小源莫名其妙的看著周圍的人們。

    「很好!這一節的內容我們已經完成了。現在我們就進行一下隨堂考,就作為你們的平時成績。」

    啊!像是被誰關了電閘,滿屋子的爆笑登時沒了音,大家大眼瞪小眼,張著的嘴裡能塞雞蛋。說考就考,哭喪著臉的臨床二班全體學生都把這筆血債記在了劉小源的身上。

    坐在劉小源後邊的老威咬牙切齒的在劉小源耳邊說:「我要是及不了格,今晚上給你洗冷水澡!」

    劉小源滿不在乎:「哥們,記著放點精油。」

    「我給你放風油精!」

    ***

    莫言背著手慢慢的踱。學生們緊張的咬著手裡的筆桿。劉小源抬頭瞟一眼莫言,果然那雙電似的眼睛正盯著他呢!嘿嘿一笑,劉小源把筆在手指間玩的飛轉,莫言,你想玩我啊!哼,我讓你見見馬王爺三隻眼!低頭急速的寫著。不到半個小時,劉小源一臉無所謂的站起來,拿著試卷走道莫言跟前,遞了上去。然後悲憫的朝他的難兄難弟們看一眼,雙手插在褲袋裡,很優雅的走了出去。這回輪到莫言吃驚了。

    辦公室裡,莫言拿著劉小源的試卷愣神。字跡清秀,條理清晰。全班唯一的一份滿分答卷卻讓莫老師著實的為難了。那個小子——莫言咬著嘴唇。

    ***

    黃昏的如夢湖畔,暖風醺醺。天遠抱著吉他靠在柳樹上忘情的唱,劉小源周建幾個男生坐在草地上入神的聽。歌聲吸引了來往的人,於是男生女生們圍了一個大圈。被天遠動情的歌聲深深陶醉了。

    「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後悔

    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醉卻不堪憔悴

    輕輕的風輕輕的夢輕輕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雲淡淡的淚淡淡的年年歲歲

    帶著點流浪的喜悅我就這樣一去不回

    沒有誰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澀滋味

    每一片金黃的落霞我都想緊緊依偎

    每一顆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澱的傷悲

    在那遙遠的春色裡我遇到了盛開的她

    洋溢著眩目的光華像一個美麗童話

    允許我為你高歌吧以後夜夜我不能入睡

    允許我為你哭泣吧在眼淚裡我能自由地飛

    夢裡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

    夢裡的日子很多我卻開始想要回家

    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

    等待著終於有一天他們在世間傳說

    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後悔

    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醉卻不堪憔悴

    糾纏的雲糾纏的淚糾纏的晨晨昏昏

    流逝的風流逝的夢流逝的年年歲歲自由自在

    歌聲在吉他最後一個和弦中消失,如醉如癡的聽眾們還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知道是誰帶頭鼓掌,眾人才如夢方醒。

    劉小源跳起來:「天遠,再來一個,來個帶勁的!」

    天遠微笑著調調弦,撥動琴弦,熟悉的充滿動感的曲調立刻調動了大家的情緒,很多人跟著節奏扭了起來。

    「什麼天長地久,只是隨便說說,你愛我那一點,你也說不出口。你認識了帥哥,就把我丟一旁,天氣熱的夏天,心是寒冷冬夜……」

    歌聲最終成了大合唱。大家興高采烈的跳起來,劉小源敲著個飯盒伴奏,周建超炫的街舞贏得女生們失聲尖叫,男生們則起哄似的跟著天遠唱:

    「想要買酒來澆澆愁,卻懶懶不想出去走,想要買一包長壽煙,想起我未滿十八歲……」

    莫言陪著林校長在湖的另一邊散步,看見正在狂歡的學生們,林校長感慨的笑了:「年輕,真好啊!」

    莫言沒說話,他看見了那個讓他氣的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的學生,劉小源。

    劉小源正投入的大聲唱:「為什麼我的十八歲,注定要為愛情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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