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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孩劉小源(上) 第四章 作者:冰魅
    熄燈了,老威和小撲還在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話。天遠不做聲,可能已經睡著了。劉小源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房頂。

    周建抬腿踢踢頭上的床板:「小源,你今兒怎麼這麼老實啊?睡著了?」

    劉小源沒說話,周建以為他真睡著了,翻了個身也打算睡覺。忽然床一晃,劉小源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無聲無息的走了出去。周建嚇了一跳,小撲和老威也探出頭來,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劉小源發的哪門子神經。

    劉小源站在走廊上,咬了咬嘴唇,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號碼:「喂,墨墨,恩~那件事,就算了吧!我想過了,真要是那樣的話,就是贏了也沒什麼意思。周建說他喜歡正大光明。嗯,對,就這樣,拜拜。」

    關上電話,劉小源長長的呼了口氣。從交待了陳墨以後就總覺得心裡壓著個事,挺不對勁的。現在沒事了!劉小源一身輕鬆的回屋睡覺了。

    電話那頭的陳墨拿著電話愣神,算了?就是說她什麼都不用幹了?那她幹嗎一個下午都絞盡腦汁的想主意害的一個圖書館都沒人敢待了?!還有我就要到手的CD也完了!你個千刀萬剮的劉小源!陳墨悲痛萬狀要不是今天穿了條白亞麻的褲子,她真想一屁股坐在走廊地上搓搓腳。

    ***

    週末下午,臨床二班正式投票選舉班長。周建以高出天遠十三票的優勢最終贏得大多數的支持。票數一經公佈,教室裡響起熱烈的掌聲。劉小源就差蹦起來敲鑼打鼓了。一邊使勁的拍巴掌,一邊斜著眼看旁邊的天遠。天遠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沒有任何的表情。黑亮的眼睛倔強的睜著,光芒閃動。

    周建在大家的掌聲裡走到講台上,燦爛的笑容滿滿的是陽光的味道。俏皮的一拱手:「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和支持,周建願為臨床二班鞠躬盡瘁,在所不辭!」

    走下台來一路上是高揚的手臂和燦爛的笑臉,周建把自己的大手一一響亮的拍上去。那一排的最後,是天遠專注的目光。周建停了一下,有點愣神。慢慢的天遠伸出手,高高的舉了起來,一縷微笑在唇角溫柔的漾開。彷彿陽光在剎那間的突然綻放,周建心裡一塊石頭通的落了地。咧開嘴大笑著,一把抓起天遠的手臂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不由分說給了他一個熱烈大熊抱。有力的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背,貼在天遠耳邊低聲說:「謝謝,兄弟!」

    天遠淡淡的笑著,拍拍他的背。

    天氣已經中秋,晚上的風很涼了。學生們路路續續的回宿舍了。自習室裡只有天遠還坐在那看書。老威在自習的時候躲到樓道拐角的地方抽煙,現在癮過足了回來拿書,看見天遠一個人坐著,忽然覺得心裡難受。從班長選舉之後,天遠總是不到熄燈不回宿舍,白天上課下課跟同學們打打鬧鬧的也看不出什麼,可是他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就覺得那雙黑眼睛裡的東西讓人揪心。

    老威坐在他身邊:「天遠,別看了。走咱們回去打會兒牌。」

    天遠笑笑:「你先回去吧,我再看會。」

    老威嘿嘿了半天,拍著天遠的腿:「天遠,別灰心!班長算什麼,後面還有學生會的競選呢!你有能力有心路,絕對有希望。不光是我,還有很多人都支持你啊!」

    天遠笑了:「我知道。我沒灰心。」

    「那就好,走走走,這冷死了,回窩了!」老威連拉帶拽的拉著天遠回去了。

    周建躺在床上正悶的發慌。這些天天遠一直都淡淡的,不冷不熱話越來越少。他跟小源到現在都不說話,大家都跟著別彆扭扭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除。選個班長把好好的兄弟弄的尷尬不堪,周建那顆心彆扭的擰了麻花。

    門開了,周建呼的抬起頭。天遠一進門迎面就看見周建閃亮的眸子注視著自己,虎虎的像是期待著什麼。心裡忽然起了一點異樣的情緒,微笑著:「還沒睡?他們呢?」回身把門關上。

    天遠的笑容讓周建覺得心裡有個地方放了下來。忽然覺得很高興坐起來:「他們幾個去隔壁玩牌了,你要不要先洗洗,你的暖壺裡有熱水。」天遠點點頭,拔開暖瓶塞手指試了試,很燙,是新打的。讓熱氣薰著手指,胸膛裡有個地方也有熱氣在微微湧動。

    天遠洗完臉,坐在床邊把腳泡進熱水裡。周建看著他輕聲問:「外面冷嗎?」

    天遠點點頭,周建起來給他的盆裡又加了點熱水:「好好燙燙腳,現在還沒給暖氣,別在外邊凍著,回宿舍看書不是一樣嗎?」

    天遠抬頭看看他,想說什麼又嚥回去了。

    門彭的打開了,老威推著意尤未盡的幾個人進來,一路嚷嚷著:「你們幾個臭牌有在人家屋裡挨罵的份幹嗎不回來跟兄弟練手啊!」

    劉小源沖小撲嗷嗷的叫:「我忍了一個晚上剛剛拿到手的一把好牌啊!叫你丫給毀了!」

    小撲也不示弱:「拉倒吧你!就你那臭手,主該下的時候不下不該下的時候你全下了!」

    「得得!咱接著玩,看我不贏死你們幾個臭手!」老威喊著叫著玩牌,使勁的攛掇。

    大家也明白他的意思,宿舍裡這些日子的沉悶夠受的了。於是不由分說,拿牌拉椅子,大家都圍在周建的床邊上。天遠跟周建擠在床上,老威掛個床邊,小源他們坐在椅子上。淅瀝嘩啦一陣亂以後,很快大家就被自己手裡的牌吸引住了。開始聚精會神斗地主。天遠剛洗完的腳就縮在身邊,他一邊甩牌一邊用手焐著。周建興奮的甩下一對主大叫著斃了你,順手拉過自己的被子蓋住了天遠冰涼的光腳。被子裡很溫暖,天遠舒服的動動腳趾,嘴角若有若無的一絲微笑。

    ***

    「今天的課就到這裡,」莫言環視了一下講台下的學生們,大家已經犀利嘩啦的把講義合起來,準備下課了。「但是,我有件事情要告訴大家。」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莫老師這麼嚴肅認真的要宣佈什麼事?都屏住呼吸看著他。莫言看了一眼坐在周建身邊低著頭的劉小源,微笑了。剎那間,臨床二班教室裡響起一陣「嘶嘶」的抽氣聲。平時又酷又帥的莫老師,課堂上從來不苟言笑的莫老師,對著劉小源微笑了!詫異的同時,大家都把無限同情的目光投注在了劉小源同學的身上。周建在目測窗戶和劉小源之間的距離考慮要不要在劉小源逃跑的時候適當的掩護一下,究竟是一個戰壕的革命同志。劉小源也感覺到了那份涼颼颼的小風,抬起頭來。登時一陣暈眩,笑的那麼色咪咪的想幹嗎?

    「為了有利於同學們更好的學習這門課程,我需要一個助手。也就是說我需要一個成績優秀又能熱心為大家服務的同學來做我這門課的代表。劉小源同學,我希望你能來擔任這個代表。大家有什麼意見嗎?」

    老師親自點將了大家能有什麼意見?何況上次隨堂考劉小源的的確確是第一。辟里啪啦的掌聲宣佈了劉小源同學的榮升,劉小源恍恍惚惚的站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但是看到莫言那張笑的很有內容的臉劉小源就明白了,自己被人算計了。

    ***

    劉小源抱著厚厚的一摞病理學作業走進教室,萬般無奈無奈萬般的作了這個倒霉的課代表,整天的收作業發講義傳達莫老師的口諭,看到黑板沒擦還得親自動手擦黑板,我這個苦命啊——劉小源這幾天把莫言都罵化了。那個陰險的傢伙居然無視自己的據理力爭,十分堅定的執行他的無理要求。生生的把一個自由自在的劉小源捆在了他身邊。每天進出辦公室看他的臉不說,還得忍著那些心裡陰暗不講義氣的同學看他的眼神!莫言阿莫言,你這叫摧殘祖國的花朵公報私仇很沒品的你知道不知道?!

    抱著作業走到講台上,在坐的滿滿的同學們注視下,劉小源就覺得渾身的不自在。可是該說的話還是的說。低著頭乾咳了幾聲有氣無力的說:「作業都在這大家自己拿回去吧,還有明天的課在實驗室上。」

    底下傳來撲哧撲哧的笑聲。劉小源恨的牙癢癢的,從他被莫言算計之後就一直有人存心看他的笑話!今天我忍不下去了!劉小源恨恨的把作業扔在講台上,氣勢洶洶的手一指:「誰?誰再笑?」

    「哈哈哈——」偷偷的笑變成了捧腹大笑,面對整整一班人劉小遠氣的鼓鼓的又無從發洩,突然他幾步蹦下來衝著周建就去了,一把抓住他吼著:「你也笑我!」

    周建扭歪了臉憋著:「我沒笑,真的沒笑,我死也不笑!哈哈哈——」

    劉小源氣的抬手就打,周建身子一蹦就越過了課桌,劉小源正不依不饒的追過去,上課了,莫言走了進來。忍著氣回到座位上,劉小源惡狠狠的盯著莫言,哼!想耍我?沒門!

    劉小源抱著新收的作業懶洋洋的走進教師辦公室。辦公室裡沒人。劉小源把作業放在莫言的桌上,剛想轉身離開,忽然看見了那只竹根制的大筆筒,心裡一動。那只騷包豬也許還在裡面呢!大眼睛嘰哩咕嚕的四下看看沒人,劉小源立刻趴在桌上翻起來。筆筒裡翻了個遍也沒找著。劉小源不死心,又拉開莫言的抽屜翻。忽然一張照片從夾著它的書裡掉了出來。劉小源手忙腳亂的正想放回去——女人的照片——挺漂亮的女人照片。這個應該是他女朋友吧?哼,還夾在書裡方便隨時隨地得看!好像看見莫言藉著備課的名義偷偷的對著照片流口水。

    劉小源瞇起眼睛,莫言,你提拔我當你的助手,我怎麼的也得對的起你呀!嘿嘿嘿!劉小源一臉險惡微笑拿出莫言抽屜裡的簽字筆。

    莫言走進辦公室,已經等了他半天的基礎系的張老師趕緊放下茶杯抿著嘴唇迎上來。先含義深刻的看了莫言一眼,隨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莫言只覺得一陣發冷,這幾天讓她追的心煩意亂,要不是辦公室在三樓他真有心直接走窗戶。

    張老師年過半百已經發福卻仍然堅定不移的認為嬌嗔是女人最具殺傷力的武器,抱著手站在莫言跟前,嗔著:「小言哪!我都等了你兩天了,你總是忙忙忙……」

    莫言苦笑著:「大姐,我真的很忙。」

    「別哄我!」張老師噘噘嘴擠擠眼,莫言深吸口氣。

    「別人我才懶的管這個閒事呢!也就是你吧!我告訴你,人家女方可是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高興,誰讓你這個臭小子又帥又能幹呢!不過話說回來,我那侄女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啊!人家是證券公司的主管,配得上你!怎麼樣見見面吧!」

    幾天前被硬塞進手裡的照片現在還躺在抽屜裡,莫言實在不願意像小牛犢一樣被人牽著去見買主。何況照片上那位一看就是人工做出來的美人實在——沒興趣!莫言被她逼的無路可退,只好心一橫豁出去大不了呆會把一百十八斤的張老師扛進醫療室。走到桌邊拉開抽屜:「對不起張老師,我現在還不想交女朋友。請您帶我轉達我的歉意。」莫言很抱歉的看著臉越拉越長的張老師,拿出照片遞了過去。

    突然,莫言發現照片上的美女平添了半面黑面具,一嘴的尖尖老鼠牙!啊——莫言驚呆了!

    手疾眼快收回來,莫言的心七上八下的翻騰。怎麼會這樣?誰幹的?目光掃到一邊的作業本,劉小源!莫言恨的牙癢癢的!你什麼不好動偏偏挑這個!這樣的照片還給人家,我的人品面子都要給丟盡了!可是又有什麼理由不還?

    張老師看著莫言握著那張照片變顏變色,湊過去:「你真的不再考慮了?」

    莫言趕緊把照片夾回到書裡,咬著牙強笑:「張老師,我想,我還是再考慮一下。」

    「哎!這就對了嗎!還考慮什麼?我這就告訴人家你同意了,明天晚上見見面就成了!小言啊,以後我們就是親戚了呵呵呵——」張老師興高采烈的扭著大屁股走了。

    莫言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

    星期天,哥幾個一塊去逛秀水街。快到中午了幾個人還是兩手空空的,只有天遠挑了幾件衣服。劉小源嚷嚷著餓了,於是大家商量好找個便宜點的小飯鋪然後抓大頭。剛剛走出街口,小撲眼尖,一拉周建:「哎快看!那是誰?」

    周建瞪大了眼睛:「莫老師!」

    劉小源也看見了。街對面,莫言西裝筆挺,微微的抿著唇。他身邊跟著一個穿淺灰套裝的女人,長長的波浪般的卷髮很眼熟,是他抽屜裡的那個女人!哈哈!果然是他女朋友!

    「噓!」天遠趕緊拉著他,小撲拉著劉小源,悄悄的閃到一邊。

    莫言並不知道有人正充滿興趣的看著他,身邊溫存慇勤的女人讓他燥的一身汗。一心一意的盼著時間快點過去,這樣的見面約會太尷尬了!兩個人被介紹人牽到一起,然後就被推出來一起走走。感受著身邊不時瞟過來的嫵媚眼神,莫言覺得自己傻透了。該死的劉小源!

    「莫老師的女朋友啊!真漂亮。」周建讚歎的說。

    「我猜他們要結婚了,來逛商場買東西的吧?嘿嘿,咱們學校要有一大票女生夢碎了!」老威很是幸災樂禍。

    劉小源瞇起了眼睛,哼,莫言,你別神氣!我要讓你舒服了我就不是劉小源!

    ***

    熄燈了,整個男生宿舍樓暗了下來,漸漸融入了周圍夜的色彩。三一五的幾個人都睡著了,周建睡的迷迷糊糊的,翻身的時候聽見上鋪的劉小源那悉悉索索的響。周建嘟囔了一句:「你又吃什麼那?餓了?」

    「啊?沒有沒有,睡吧你!」劉小源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了看周建,見他閉著眼呼吸平穩又睡著了才稍稍放了點心。把被子蒙在頭上,縮在被窩裡。被窩裡打著一隻手電,手電光裡一隻小白鼠正高興的啃著餅乾呢!劉小源笑瞇瞇的看著它吃,不時的摸摸它的小白尾巴。這可是好不容易從實驗室裡偷出來的寶貝啊!好好的吃飽了啊,明天你就要執行一項艱巨任務了!嘻嘻嘻!

    夜深了,已經是深秋的夜裡格外的冷。天遠早醒了,想起來上廁所又嫌冷。猶豫了半天還是忍無可忍的坐起來,披上衣服伸腳穿鞋。鞋裡好像有個東西,踩上去毛茸茸熱乎乎的,好像還在動~

    「啊——」一聲慘叫響徹雲霄。正做著夢的老威被從天而降的一隻皮鞋砸在腦門上,

    「登」的一下彈起來瞪著兩隻近視眼嗷嗷的叫:「來人啊!有賊啦!」

    「啊!快起來!」三一五里頓時開了鍋。周建從床上往下翻的時候一頭撞在床欄杆上,撞的他金光燦爛的,站在地上直晃悠。小撲和星星一個抱著枕頭作掩護,一個操著暖瓶當武器,離離唧唧的往一塊撞:「人呢?在那呢?」

    劉小源嚇的白毛汗都出來了,直接從上鋪蹦到了地上,抓著周建就不撒手了。

    「開燈開燈!」老威兩隻手在牆上抓撓了半天才打開燈。

    刺眼的燈光下,一個小小的宿舍裡纖毫必現。地上,幾個大男生光著腳,只穿著一條內褲光溜溜的你看我我看你,看來看去看到老威身上,老威扭扭脖子:

    「不是我喊的,有東西砸著我了!在這呢……誰的鞋?」老威這才看清楚自己枕頭旁邊是一隻黑色大皮鞋。

    「是……我……」天遠縮在床裡,怯怯的舉起手來。

    五個人十隻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你幹嗎?」

    天源嚇的嚥了口唾沫:「我的鞋裡可能……大概……有隻老鼠。」

    非常響亮的抽氣聲——「費天遠!」

    「我知道了!對不起……」可憐的天遠兩隻手捂著耳朵叫起來。

    天遠一說有老鼠,劉小源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一定是小白鼠趁著自己睡著了滿屋溜躂在天遠的鞋裡找了個窩。天遠一害怕把鞋踢到了老威的腦袋上,可是小白鼠到那去了?

    劉小源低著腦袋四處踅摸。周建一聲招呼差點把劉小源嚇死:「哥幾個,抄傢伙。得把那只耗子找著。要不然咱們的衣服鞋還有吃食就全歸他了。」

    大傢伙要一塊拿著笤帚簸箕搜老鼠,把這個擾了大家好覺的罪魁禍手找出來判處死刑!

    劉小源趕緊自告奮勇:「別,別介!深更半夜得再把人都招來還以為咱們這出什麼事了呢?大家都睡吧,這活我來!」

    哥幾個互相看看,劉小源今兒發的哪門子神經,平常沒見他有這好心眼啊!可是真冷啊!都光著呢!大傢伙都嗖嗖的回床了。周建也鑽進被窩斯斯呵呵的說:「那你就找找吧,沒有就快睡覺,明再說!」

    把大伙轟上床以後,劉小源爬上爬下的找。哪去了?

    劉小源躡手躡腳的走到老威床邊,輕輕的掀開他的被子伸手摸了進去。

    「唉!你幹什麼哪!」劉小源的手冰涼冰涼的,老威叫他摸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劉小源一邊摸一邊說:「我估計那老鼠還在你被窩裡呢!」

    「敖~」老威跟觸電似的蹦起來,抓起被子一個勁的抖落。著了半天也沒個影子,劉小源站在地上鬱悶的直咬袖子。小東西哪去了?這活不見鼠死不見屍的,蒸發了?悶悶不樂的回了床。

    大家都鑽進被窩,天遠坐在床邊使勁的洗他的腳。一想起來是踩在老鼠的身上,天遠就渾身的雞皮疙瘩。在一塊肥皂快要被他用光了的時候,周建終於忍不住:「天遠,別搓了。你那腳不是牛皮,再搓就破了!」

    天遠恨恨的瞪他一眼:「用你管!」

    小撲笑嘻嘻的打趣:「天遠,你們石家莊愛國衛生搞的夠好的呀!你可能都沒見過耗子長什麼樣吧?」

    老威接上來:「人天遠怎麼沒見過?只不過沒拿光腳踩過耗子的脊樑背……哎呦!」

    氣極了的天遠抓起另一隻鞋扔了過去。

    劉小源恨天遠壞了他的如意算盤,故意噁心他:「天遠,你不知道,這的老鼠可不像別處的。我在食堂見過,毛茸茸的,老大個!那叫一個黑啊!渾身冒油光,兩小眼睛通紅通紅的,那牙~~」

    「行了吧你!夠噁心了!」不等天遠出聲,哥幾個全受不了了。劉小源要是描述起噁心人的東西簡直可以讓人如臨其境。表達功力可比趙忠祥。天遠只覺得胃往上翻,把剩下的半塊肥皂全抹在腳上了。

    一夜沒睡好,早上起床的時候都犯困。哥幾個都打著哈欠走的。周建收拾好書剛要走,扭頭一看劉小源還睡著呢!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快起,幾點了還睡!要遲到了!」

    劉小源迷迷登登的睜開眼:「老大,替我請個假。我頭疼肚子疼渾身難受。」

    「啊?」周建嚇了一跳,別是昨天晚上真著涼感冒了?摸摸他的頭,還好,不燒。

    「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

    「不用。我躺會就好。」劉小源懶懶的回答,亂蓬蓬的小腦袋在枕頭上蹭蹭。

    「行,那你好好睡一覺,下課我回來看你。」周建替他掖好被角。

    劉小源蔫蔫的躺著,大眼睛只剩一條縫了。

    周建歎了口氣:「你要是不胡鬧乖乖的老實會還是挺可愛的。」要不是得裝的像一點劉小源立馬就能咬他一口,什麼我不胡鬧挺可愛的?那可愛倆字就是為我造出來的!啊呸呸呸~~~~我爭這個幹什麼!劉小源氣的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他。

    周建心一緊,他居然連嘴都不回了,看起來是真的難受了。中午說什麼也得帶他去醫院。

    周建一走,劉小源立刻來了精神。輕手輕腳的跳下來。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不能就這麼丟了!劉小源低著頭,手裡拿著塊麵包,床上床下勾魂似的叫:

    「寶貝……」

    「寶貝……」

    「寶貝……」

    「寶貝……」

    也許劉小源的聲音太恐怖了,也許是麵包的香味太誘惑了,小白鼠終於忍耐不住哆哆嗦嗦的從天遠的皮鞋裡爬了出來。劉小源一把抓起來:「行啊你!感情昨晚上你老人家一直呆在裡邊就沒出來。虧得天遠嫌噁心說什麼也不穿這雙鞋了,要不然還真的抓你個現行!」

    小白鼠只顧低頭夠麵包,哪聽的進去他說。

    劉小源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撫摸著小白鼠,想著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整莫言的高招,嘻嘻的笑。劉小源閒的難受,拿起指甲刀給小白鼠理毛剪指甲。美其名曰上場之前的美容。可惜他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基本上是連揪帶薅,疼的個小白鼠無處伸冤訴苦,四個小爪伸著,趴在劉小源的枕頭上「吱吱」的哭。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劉小源鬼鬼祟祟的趴在窗戶邊看了半天,悄無聲息的溜了進來。莫言這個時候應該是給3年級的上課呢!劉小源一眼就看見了搭在椅子上的莫言的西裝。真是天助我也!劉小源一陣興奮。上去就掏口袋。果然口袋裡有一塊雪白的手絹。他喜歡拿手絹擦手,在他寫完板書以後。

    劉小源把小白鼠拿出來,把它的小尾巴小心的拴在手絹的角上。然後放回到口袋裡,在外邊拍了拍,滿意的點點頭。劉小源已經開始幻想,課堂上,莫言拿出手絹擦手,手絹上的小老鼠吱哇亂叫,大家哄堂大笑,莫言臉色發綠……哈哈哈!嗚~劉小源不知不覺的笑出聲了,嚇得他趕緊捂著嘴跑了。

    下午的病理課,劉小源簡直破天荒的早早坐在位置上,望眼欲穿的等啊!

    周建過來坐在他旁邊:「你小子好的真快!早晨那樣我還以為我得拿擔架送你走呢!」

    「這就叫身體素質好。」劉小源心不在焉的說。眼巴巴得看著門口,還不來啊……

    來了!莫言準時出現在門口。身上是那件黑色西裝。還直擔心他不穿呢!劉小源立刻來了精神,無限期待的看著莫言的一舉一動,大眼睛幾乎連眨都不眨。莫言像往常一樣,有條不紊的開始講課。可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劉小源怎麼了?怎麼一直的看著自己,那雙大眼睛裡光芒閃動,充滿期待和渴望。被這雙眼睛不倦的注視著,莫言很懊惱的認識到,自己有點心慌氣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還是他有話要說?莫言不自覺的看過去,那雙眼睛毫不退縮,亮閃閃的看著他,肉嘟嘟的嘴抿的緊緊的。莫言心神一亂,思路也亂了。剛剛講過的話居然接不下去,臉上有點發燒的莫言轉身寫黑板,藉機整理思路。

    劉小源這個急呀!拜託!趕快掏手絹吧!不就是擦擦手嗎?你平時早該拿出來啦!越急莫言那越沒動靜,劉小源恨不得自己跑上去給他掏出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失望也越來越明顯的對在劉小源的眼睛裡。下課鈴響的時候,劉小源的失望已經變成了絕望。看著莫言整理東西準備離開,劉小源慢慢的低下頭。

    那雙大眼睛裡分明寫滿了失望,抿著的嘴角漸漸的往下撇。下課鈴一響,他就低了頭。毫不掩飾的失落。他是希望我做什麼的,我沒有滿足他。可是到底是什麼呢?也許沒這回事,只是我的錯覺?莫言腦子裡一團亂麻,可是下節課還有課,莫言在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劉小源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莫言的心臟「登」的一下漏了半拍。

    黃昏時候,夕陽金紅色的光映在如夢湖上,幾隻白鳥飛來,婉轉的呼喚著同伴。莫言站在窗前深深的吸了口氣。美麗的景色總是會讓人心底變得柔軟。如夢湖波光瀲灩的水面就像美人含情脈脈的眼睛。怪不得古人要說剪水雙眸。如同秋水啊~~~那雙眼睛。

    「呼」的一下,像是被什麼撞到了心,莫言頓時亂了心神。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如夢湖的波光裡是那雙充滿期待和渴望的眼睛。今天一定是累了,心緒不寧。趕快回家吧,媽媽還等著呢!

    莫言收拾東西正準備回家,電話響了。拿起電話,莫言聽到了最讓他尷尬的聲音:「今晚有空嗎?」

    莫言沉了一下,點點頭:「好,我就到。」

    放下電話,莫言吐口氣。應該乾脆一點,說清楚自己的感覺。這樣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

    高檔的西餐廳,來往的客人都努力保持著高雅。能裝就裝能扛就扛,肚子裡罵著洋鬼子進化不完全嘴裡喊著牛排三成熟,明知道怪味的洋酒沒二鍋頭好喝還得充著內行要90年份的。

    莫言端正的坐著,背有點僵直。對面的盛裝的女人在哭。她努力的抑制自己不出聲音,眼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莫言很尷尬,也有點內疚。可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這個將就不來的。看著對面的濕淋淋的眼睛上長長的假睫毛呼答呼答的跟門簾子似的,莫言突發奇想:如果那雙秋水般的眼睛掛滿淚珠,該是怎樣的動人。濕潤的睫毛上必不會有黑色的染料流下來,瑩瑩的淚光中是讓人無法抗拒的………要死了!今天是中了什麼邪了,竟是些稀奇古怪的念頭!莫言罵著自己。

    對面的女人抬起頭,哽咽的說:「真的沒有挽回的可能嗎?我們才剛剛開始。」

    莫言沉默了。女人又開始哭。

    莫言感覺到有人注視他們了,尷尬的輕聲說:「對不起,可是請你別哭了。」從口袋裡掏出手絹遞過去。女人伸手來接,她接到了一個溫熱的揮舞著四隻小爪的生物。遞過來的白色手絹上一隻小老鼠可憐的吊著拚命的尋找平衡。

    「啊——」

    驚恐萬狀的女人直直的向後倒下去,莫言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手一鬆,小白鼠掉在桌子上。獲得自由的小白鼠也不管尾巴後面是什麼了,跳下桌子,從仰面摔在地上的女人胸膛上跑過去,從驚叫著的人們腿中間橫衝直撞。頓時,女人們的尖叫聲,男人的吼叫聲,椅子桌子呼啦啦倒下的聲音,侍應生們追來追去的喊聲,餐廳裡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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