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我吃得好飽喔,我們逛逛再回家嘛!」吃完自助餐正要上車回家,寶蓓卻一把拉住四海。「走吧,我想去那家店看看。」
「哪家店?」
對街成排的商店,他還不曉得她想進哪家店,就被她直接拉過街,拖進了一間珠寶店。
「歡迎光臨!」綰著高髻的女店員一見有顧客進門,立刻起身招呼。
「你好。」寶蓓拉住想奪門而逃的四海,硬把他拖到展示櫃前。「我想看戒指。」
「喂!」四海壓低聲量警告她:「看也沒用,休想叫我掏錢買這麼貴的東西送你。」
「知道啦!」她悄聲回答完,又跟女店員說:「可以幫我介紹幾款男戒嗎?一
男戒?
四海狐疑地挑起眉,她想買男戒送誰?
「四海,你喜歡哪一隻?—」寶蓓指著店員介紹的幾款男戒問他。「我覺得那個白金加玫瑰金的樣式不錯,你覺得呢?」
他看了一眼她說的那只男戒,設計的確不落俗套。
「嗯,不錯啦。」
他悻悴然地回答,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她長期住院的弟弟不適合戴這種東西,難道是買給那個開餐廳的小夏?
「那你的手指借我套一下。」
寶蓓逕自牽起他的左手,二話不說便把戒指硬套進他指間。
「嗯,戴起來真的很好看!小姐,請問這只戒指要多少?」
寶蓓邊問邊打開皮夾。她從四海那左A右A地也存了四千多的私房錢呢。
女店員回她:「四萬六。」
「四——」寶蓓圓目一瞠,當場倒抽了口涼氣。「你是不是多說了一個零呀?!」
女店員臉上的笑有些僵,但還算客氣地解釋:「是四萬六沒錯,因為這是全球限量的年度新品,由義大利設計師……」
她才聽不懂那一堆饒舌的外國人名呢!四萬六耶!別說她沒錢付,要是真買了,那個「收禮人」只怕非但高興不起來,還會氣得勒死她哩!
「那……我想再看看別的。」
她說著便看了看四海。他早看出這只男戒價值不少,她從他這裡也A不了多少錢,肯定買不起。見她的表情該是明白得知難而退了,也就動手取下戒指,這才發現代志大條——
「怎麼了?」她察覺他的表情有異。
「拔不下來。」
「不會吧?!」
寶蓓連忙幫他拔看看,可是不管兩人怎麼試,戒指就像跟他成為一體似的,牢不可分。
「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拿——」
「咦,這不是錢董嗎?」
四海正想叫店員拿肥自水來幫他脫下這只昂貴男戒,偏偏正好推門而入的竟是此刻他最不想遇上的人——與他競爭的另一間百貨公司小開。
「帶女朋友來買珠寶嗎?」對方摟著一名裝扮入時的瓜子臉美女,語帶嘲諷地說:「不是聽說你向來不浪費錢買這種不實用的奢侈品,送女友的東西絕對不會超過一九九嗎?這裡應該沒賣地攤貨吧,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寶蓓聽了可火大了。「你——」
「沒想到李總還是那麼愛開玩笑。」四海制止她,氣定神閒地朝敵手露齒一笑。「兩天前在珠寶店見你買了一套價值三十多萬的鑽石首飾,要送給女友當生日禮物,比起出手闊綽,我的確遠不如你。」
說完,他又轉向對方的女友翩然笑語:「小姐,收到那麼貴重的生日禮物,一定十分驚喜吧?你男朋友對你還真是人方。」
「啪!」
四海話語方落,根本沒收到鑽石首飾的瓜子臉美女馬上狠狠賞了小開一巴掌,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錢四海,你——」
小開一臉氣急敗壞,本想破口大罵四海故意造謠氣走他好不容易才把上的馬子,可是一想到店裡還有店員和其它顧客,得顧一下形象,只能忿忿不平地先去追女友再說了。
「四海,你真聰——」
四海明明去日本出差五天,兩天前根本不可能在台灣的珠寶店遇上那個男人。
寶蓓腦筋一轉,再看看那對情侶的反應,就明白四海是故意給那個出言不遜的男人一點苦頭嘗嘗,才想請他聰明、反應機智,卻瞧見他一臉踩到狗屎的壞臉色。
「小姐,刷卡。」
四海也不要肥皂水了,白金卡掏出來直接買下手上的戒指。懂得察言觀色的寶蓓冉也不敢說還想去哪裡逛逛,乖乖跟他上車回家。
一到家,四海馬上用肥皂水取下戒指,二話不說,臭著一張臉將戒指連著禮盒塞給她,轉身就要上樓。
「四海!」她有著非留他不可的理由,只好硬著頭皮叫住他。「對不起,害你花了那麼多錢,其實今天是——」
「你到底還想繼續賴件在這裡多久?」他看也不看她,心頭一把火直往上冒。
「白吃白住也就算了,至少別把別人的錢當自己的亂花!我不管你買那只戒指是要送給哪個男人,總之這是我最後一次被你當冤人頭耍,我們倆從此兩不相欠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為她付錢買戒指送別的男人,一肚子烏煙瘴氣的他就火大。他肯定是瘋了,才會為這個女人打破他的一切戒律,他失常的舉止簡直就是中邪了!
「等一下。」
正在氣頭上的他本想不予理會,卻被她拉住不放,一回頭才發現她眼中已閃著盈盈淚光。
「這是我要送你的。」她把裝著戒指的禮盒又塞回他手裡。「我馬上就寫借據給你,等我找到工作立刻賺錢還你,可以了吧?」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跑進廚房,再出來時,手上已捧了個蛋糕盒子。
「生日快樂。」
寶蓓把紙盒交給他,二話不說便上樓,四海把紙盒放到客廳茶几上,一打開,果然是一個生日蛋糕。
「對了,今天是我生日嘛!」
這下他終於想起來了,再仔細一瞧,蛋糕上除了他,還有寶蓓的名字,也就是說……
「難道她跟我是同月同日生?!」
他頓時全明白了,原來她想買戒指是要送他當生日禮物:
「真是的,幹麼不一開始就跟我明說呢?」
沈悶了許久的心情豁然開朗,但他也馬上想起剛剛一時火大說的那些氣話。其實一時嘔氣買下戒指的是他,又不是寶蓓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買的,他幹麼對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呢?
他毫不遲疑地轉身上樓找她,手才舉高要敲客房門,門卻正好打開。
寶蓓一開門見到他,先是嚇了一跳,但隨即又抿著唇將一張紙遞到他面前。
「你來得剛好。喏,借據寫好了,我還蓋了手印,至於離開你家——」
沒等她把話說完,借據就已經被他拿過來一撕兩半了。
「對不起。」他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再伸出重新戴上戒指的右手。「我很喜歡你幫我挑的這份生日禮物,謝謝。還有,今大也是你生日嗎?」
她點點頭,兩片唇瓣輕輕蠕動了一下,話還沒說出口,淚水就已盈眶。
「唉,你可別又哭了!」他急忙捧住她一張小臉蛋,討好地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胡亂發脾氣了。我不知道今天也是你生日,所以沒準備任何禮物,這樣好了,你說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馬上買回來送你。」
摳到家的他竟然主動開口要送她禮物,難得的巴結行為,總算讓她破涕為笑了。
「真的?比一九九還貴的禮物也可以?」
「可……可以。」
他答得有些尷尬。沒想到她還記得剛剛那個敗家小開對他的「指控」,這丫頭該不會乘機獅子大開口來報仇吧?
「那就送我房子一間好了。」
「房——房子?!」
看著他瞠目結舌,下巴都快嚇掉了,果然和她預期中的反應絲毫不差。
「對呀,房子一間。」
她憋住笑。誰教他先前要說出那麼傷害少女心的話,不嚇嚇他可是氣難消呢!
「因為你要趕我走,我就要露宿街頭了,送我房子最實用嘍。」
「剛剛我有說過那種話嗎?我應該是說隨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他額角冷汗直冒,裝傻到底。「拜託,換樣便宜點的禮物吧,不然我恐怕會在生日當天心痛到往生了!」
「噗——」
寶蓓終於被他可憐兮兮地表情逗笑,尤其是那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把她原本難過極了的一顆心又哄暖了。
「好吧,饒你一次。」她淘氣地皺皺鼻。「那……我要一個不用花你半毛錢的生日禮物,這總可以了吧?」
「當然可以。」
他笑逐顏開,不必再花錢的禮物當然好,手上那只四萬六的戒指可是還讓他的心隱隱抽痛呢!
「那我要kiss。」
四海臉上的笑容瞬間凍住,一股熱氣霎時由他腳底往上衝,頃刻間讓他耳根一片赧紅。
「你說……」
「Kiss。」
寶蓓雙手交握在背後,緋紅著臉,害羞卻仍固執地昂首凝視著有些被她嚇到的他。
四海乾嚥了一口氣,見她緩緩地閉上眼,他的心跳霎時加快,目光完全無法從她薄泛著光采的草莓色唇瓣移開。
她像顆磁石,不知不覺中吸引他靠近,等他一回神,四片唇瓣已貼在一塊,兩個人心跳聲大得像春雷,彷彿迴響整室。
驀然,寶蓓像觸電般彈開,一張臉紅通通的,馬上用雙手搞住自己整張臉。四海先是一愣,隨即又忍不住輕聲笑起。
「剛才誰說得那麼大聲,要kiss當禮物的?」他硬扳下她雙手,笑睇著她嫣紅嬌顏。「你現在才在害羞,會不會慢半拍呀?」
她嬌嗔地睨他一眼。「我……我是看得起你,才把初吻獻給你的,你還笑我!」
她不提還好,一說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初吻?可是我剛剛沒把你當女人,只當在吻一隻流浪貓喔!」
「什麼?!」她聽了真是快槌心肝哪!「人家可是很認真、很期待的,你卻——唔……」
她呆住了。
不似方才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四海頭一次主動將她擁入懷中,重新擄獲了她的櫻唇。
他灼熱的唇片親密地與她廝磨,她比方纔還緊張千倍,幾乎忘了該如何呼吸,傻傻地張開雙唇想吸取更多氧氣,卻讓他滑溜的舌乘隙潛入,迅速攻入她柔軟檀口間汲取更多甜蜜。
寶蓓有些神智迷亂地由著他摟著,渾身像有把火在燒,熱得發燙。他的厚實掌心在她背後游移,他的呼吸幾乎快得與她合而為一,不斷加重的熱吻彷彿快將她消融了。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被動地處在此刻,直到四海松放了她的唇,她像火花四散的思緒才一點一滴地慢慢尋回。
「生日快樂。」
四海溫柔地托起她下巴,輕輕說了一聲。
望著他只為她綻放的醉人笑靨,寶蓓知道,這個十九歲的生日,她是永生難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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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這破案率低到不行的年代,寶蓓的手提包還真被警方誤打誤撞地在」名毒犯家中找到了。
原來車禍的當時,手提包飛離了她身邊數十尺,剛好被這個路過的毒犯撿了就跑。好在她那包包是朋友送的拼布包,花樣獨一無二,她畫了張草圖讓四海拿去給員警看過,加上證件還在包包內暗袋裡,這才有機會物歸原主。
雖然包包裡的錢全沒了,但最重要的那把鑰匙還在,寶蓓去醫院讓弟弟再重寫了張委託書,立刻拿著鑰匙前往律師事務所拿回母親的遺物。
結果,她「哈」很久的龐大遺產無影無蹤,只領回一個牛皮紙袋,裡頭有一隻小到不行的鑽戒、一封信,以及一張她母親年輕時和一個男人的合照。
她看完信才知道,原來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她未曾謀面的父親,而且他不像母親說的早就死了,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呢!
「你打算怎麼辦?」
客廳裡,和她一起看完信的四海握住她有些抖顫的小手,關心地問她。
「我也不知道。」她強顏歡笑地吐舌扮了個鬼臉。「不過,這下我沒遺產可以還你這幾個月來的收養費,看來只能以身相許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那不叫報恩,應該叫做『恩將仇報』。」
她輕槌了他胸口一拳。「可惡,人家是真的喜歡你耶!」
「嗯,你當然喜歡嘍,像我這麼方便的提款機肯定人見人愛。」
她嘟起小嘴。人家是一吻定情,他這人卻是一吻「忘情」。原以為他火辣的第二吻代表美麗的告白,結果生日隔天,他的態度根本沒有絲毫改變,虧她一個女孩子都不顧羞慚主動索吻了,他依舊是對她忽遠忽近,真教人洩氣。
「說真的,這個男的看來好像有幾分面熟……」
四海忽然抽走她手中的照片,仔細端詳起來。
「假設你爸前額的頭髮禿了一點、眼袋厚了一些、再多個雙下巴的話……」
他對著照片比來比去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快步上樓,沒多久又拿著一本雜誌飛快下樓。
「寶蓓,你看。」他拿著照片放在雜誌內一張微胖的中年男子的相片旁。「像不像他?」
她一看再看,眉頭越皺越深。
「像!真的超像的!」
「是吧!」他摩挲下巴思考起來。「莫非……你爸就是王董?」
「王董?」她雙眸頓時閃閃發光。「對啊,我媽信上寫,我爸叫做王寶保。他也姓王,長得那麼像,一定是的!」
「但他叫做王保安。」
一聽他那麼說,她馬上又像洩了氣的皮球。
「不過……也許他曾經改名?」
四海想到了這層可能。「寶保」念起來跟「寶寶」一模一樣,一個大男人被叫這種名字多尷尬,換成是他肯定非去改名不可。
「這樣吧,我們坐在這裡猜也沒有用,我打電話去問他認不認識你母親,不是的話再找徵信社查。」
寶蓓訝異地問:「你有他的電話?!」
他聽然一笑。「我前幾天不是下高雄去找一個大地主談購地設分館的事嗎?王董就是那個大地主。」
「真的?如果他是我爸,那我不就變有錢人的女兒了?!」她驚訝萬分,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不,不對,如果我有個那麼有錢的老爸,那我媽幹麼不早早帶著我們兩姊弟投靠他呢?說我爸是倒了債、拋妻棄子逃命的混蛋還比較有可能。」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發。「不管是或不是,打電話去問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點點頭,看著他撥起電話號碼,一顆心開始緊張得怦怦狂跳。
如果那個大地主真是她爸,也許四海就不會再嫌棄她是個討債鬼,願意接受她也不一定。
雙手合十,她開始祈禱——拜託,給我個有錢老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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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老天爺真的讓寶蓓如願以償。
「想當年,因為你們的爺爺極力反對,說了一些很傷人的話,你們的母親一氣之下不告而別,我怎麼也查不到她的消息。不過當時我真的不知道她已經懷了一對雙胞胎,才會讓你們姊弟倆吃苦受罪那麼多年……」
在沅保的病房內,改過名的王保安正極力向寶蓓姊弟倆解釋,為什麼這些年來對他們母子三人不聞不問的原因。
去年獨子才車禍過世,只剩一個十歲女兒的他,一接到四海的電話立刻從高雄北上,當天就去醫院驗了DNA。
結果出來,一確認三人的親子關係,他高興地立刻幫沅保換了頭等病房,還請了二十四小時特別看護,簡直是把這失而復得的獨子當成名蘭在呵護,還馬上限美國的心臟科權威排定了飛去看診的日期。
相形之下,女兒寶蓓的確備受冷落,重男輕女到四海這個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還好她不是愛計較的個性,看到長年臥病在床的弟弟有機會到美國接受治療,她比誰都高興,就算父親提都不提接她回家的事,也沒抱怨半句,但這些四海全看在眼裡。
憋了半天,四海終於忍不住開口。「王董,剛剛你說下禮拜就要帶沅保去美國就醫,那寶蓓呢?」
「對了。」保安的視線總算由兒子轉到了四海身上。「錢董,我一直沒好好謝過你收留我女兒住你家的事,不過……你跟寶蓓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那麼久,真的沒——」
「沒有。」四海明白他的意思,不想讓他誤會寶蓓是個隨便的女孩。「寶蓓是個很自愛的女孩子,只是因為手受了傷、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才不得不暫住在我那裡,我跟她之間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這句聽在寶蓓耳中像是急於跟她撇清的話,讓她心裡有些受傷。他們明明都接過吻了,是他選擇性失憶,不想承認罷了。
不過,保安倒是很滿意四海的答覆,點了點頭又說:「我明天一早得回高雄一趟,寶蓓就直接跟我一起回家,在我帶沅保去美國那段期間,我太太會幫我照顧她——」
「我要住台中!」
寶蓓的衝動發言立刻讓保安不悅地蹙起眉,被那雙厲眼一盯,她心虛地乾嚥了口氣,趕緊為自己找理由。
「呃,我白吃白住了四海那麼久,好不容易我的手傷復原了,當然應該賺錢還人家呀,怎麼好意思拍拍屁股就走人。」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份恩情我這身為父親的自然會幫你還。」保安說完便看向四海。「錢董,這樣吧,你看中的那塊土地,我也不再跟你討價還價了,就按你開出的價格,明天回高雄前我會跟你簽約。往後在南部遇上什麼不好解決的事儘管來找我,我一定全力幫你擺平。」
「王董,那就先謝了。」
看他們倆談得那麼融洽,寶蓓再也找不出留下的理由了,畢竟四海一點挽留她的意思也沒有,她總不能再厚著臉皮,當眾說出她是因為不願離開四海才不想走吧?
待到了探病時間結束,四海便載著寶蓓回家。一路上她等著他說出任何捨不得她離開的話,但是他漫無邊際地跟她聊了半天,就是沒半句要她留下的。
「四海,你雇我到你們百貨公司工作好不好?」
回到家,眼看著一上樓就要各自回房了,寶蓓再也忍不住,乾脆自己先開口了。
「高雄到台中通勤工作?」他莞爾一笑。「你瘋啦?高雄又不是沒工作可找。」
她快昏了,真想一拳敲醒這個超遲鈍的男人!
「不是通勤啦!反正你家空房問多的是,就借我繼續住嘛!」
四海有些狐疑地凝視了她好一會兒,又突然傾身向前笑瞅著她,她的心立刻漏跳了好幾拍。
「莫非你……」
她干噎了一口氣。難道上天垂憐,讓他終於明白她心意了?!
「沒膽跟你的新家人住,怕被人家發現你有多一無是處吧?」
一無——
她氣得轉頭就走,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開玩笑的啦!」四海扳轉她的身體,正對著他。「以後你想來我公司上班當然歡迎,不過現在你剛找到父親,應該要一家團圓,好好跟新家人培養感情才對,不是嗎?」
她嘟起小嘴。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對她而言就已足夠了,她現在只想跟他在一起呀!
「別鬧彆扭了。」他捏捏她的鼻。「你現在應該樂翻天才對,你爸可是南部有名的大地主,身價遠高過我,而且對你這個女兒絕對不會小氣,這下子你可以花錢花得更爽快,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當個豪門敗家女嘍!」
四海故意開她玩笑,來沖淡依依不捨的氣氛,但聽在寶蓓耳中全成了真話,以為他對於擺脫她可是樂不可支,巴不得她越快離開越好,心裡的難過頓時加深了數百倍。
「嗯,對呀,我現在真的是千金大小姐嘍,以後你來高雄吃住全包在我身上,換我讓你白吃白住,因為我們是超級好朋友嘛!我上樓去整理行李了,我這陣子A你的錢買了不少東西呢!晚安。」
她強顏歡笑,說完便上摟,一進房.眼淚立刻如泉湧而出。
四海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驀然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是不想她留下,但是在她好不容易跟親生父親相認的此刻,還是該讓他們骨肉團聚,多多培養感情才對吧?
更何況,先前收留她是因為她舉目無親,無家可歸,現在她有了家,有個富甲一方的父親,他又有什麼借口向她爸留人呢?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今後或許再難見她一面,他的心裡突然像針刺一般難受,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可是……我不過是她的好朋友而已……」
他凝眉低喃著,心頭頓覺茫然又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