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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妄言之阿白 第4章(2) 作者:一兩
    米苔一怔,這個問題,令她難以回答。

    「阿白,」她坐在床畔,終於開口,「我十八歲的時候認識他,從那時候就一直在一起。他確實傷過我的心,但我想,如果他真的決定回頭,我還是會原諒他。」苦笑了一下,「其實我是個死腦筋,用慣了的東西,就很難再換新的。知道嗎?其實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可怕,我想以後無論我和誰戀愛,都會是這個樣子,只在對方面前展露最好的一面,而掩藏真實的自己。這樣,其實很累的。我更願意回到最開始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只是,好像已經回不去了。」

    以前,她一直很羨慕湯意隨時隨地都光亮動人,湯意當時就說:「這是很辛苦的哦。」

    原來說的不是打扮時候的辛苦,而是,戴上了這種美麗面具之後的辛苦。

    那樣,就無法坦然地讓別人看見自己不美麗的樣子。

    阿白萬分不解,「那……是我幫錯了?你現在不高興?」

    「不,應該說……你加速了我成長的過程吧。」米苔對著他一笑,「好啦,回去睡覺吧。」

    阿白卻沒有離開,伸手捧起她的臉,「不要這樣笑。」他看著她,「不要像湯意姐那樣笑。」笑得……很蒼茫。

    笑得,讓人心裡微微發沉。

    比較起來,他更喜歡看她以前的笑容。

    她笑起來是很漂亮的,那種一點兒也不張揚的漂亮,像春風一樣怡人,眉眼彎彎的,像月牙兒,牙齒白白的,淡紅的唇像剛剛打開的花瓣。

    很開心的時候,那顆小虎牙還會露出來。

    嗯,那個時候是最可愛的。

    想著會覺得心裡都溫暖起來。

    「那……」他看著她,眼神無限溫柔,「你想怎麼樣?」

    但問題是——

    「我也不知道。」

    面對湯意同樣的問題,米苔苦笑著答。

    她果然還是被動慣了吧?

    總是等著別人來決定感情的走向。

    其實,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即使外表再變得光鮮,骨子裡,她仍然是那個被拋棄的米苔。這樣想著,不再有心情對著趙哲明,借口有急事要趕回公司,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氣溫很高,太陽曬得人頭腦發暈,非常,非常的無趣,也非常非常的無聊。

    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而能夠隨時都可以找來聊天的,莫過於家裡那一個無業遊民。

    「家裡有什麼菜?」

    「手撕雞、黃瓜雞湯、青椒臘肉。」那邊傳來因為咀嚼而顯得含糊的聲音,「問這個幹嗎?」

    「給我弄一份過來吧!」

    「喂,我只會把東西拿來,還不會把東西送人啊——你現在還沒吃?」

    「你跑一趟不行嗎?」

    「……」那邊聲音低了,咕噥:「我不能出門嘛……」

    「那就算了!」她很不高興地掛上電話,然後,輕輕在人流中笑了。

    掛斷的瞬間,聽到那邊「喂喂喂」地叫,很焦急的樣子。

    有時候,逗逗小孩子也蠻好玩的。

    心情不好的時候用這招最好。

    當天回家,餐桌上擺著和中午一樣的菜式,散發著熱氣和濃香,而阿白自己,是從來不會在同一天吃兩頓同樣的菜的。

    心裡有微小的歡悅,像疲倦之後泡了熱水澡一樣,很放鬆,很輕鬆,卻故意皺起眉,「湯有點鹹。」

    「切!」誰知阿白在這方面有驚人的自信,「不可能!」頓了一下問:「今天進展怎麼樣?」

    「老樣子。」

    「他還在腳踏兩條船?」

    雖然不怎麼願意談論這個話題,米苔還是「嗯」了一聲。

    「你就讓他踏?」而阿白,不知為什麼也漸漸對這個話題充滿火藥味起來。

    「哼哼,這不是你替我策劃的嗎?」

    阿白被堵住了,悶悶地轉了一回台,看她吃完飯,立刻要求:「我給你卸妝。」

    「沒事,化妝不會,卸妝還是會的。」

    「我來!」阿白很堅持。

    「天天呆在家裡很無聊吧?」由著他給自己臉上塗卸妝油的米苔說,「像你這個年紀,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

    「我這個年紀?」阿白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笑起來,「你知道我到底是什麼年紀嗎?」

    「……難道不是十八歲?」

    「大概有幾十個十八歲吧!」

    「哦,原來你是老不死。」

    她沒有當真吧……阿白的嘴角輕輕勾起來笑了笑,手底下慢慢顯出一張清淡的素顏。最近他很熱衷於做這樣的事,白天用化妝品給她做一個面具,然後晚上親自把面具摘下來。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天趙哲明的到來,確實給他一種很糟糕的感覺。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玩物被別人搶走。

    本來,對於目前無法離開這裡的他來說,米苔就是他全部的消遣。

    而親眼看著她圍著另一個人轉,心裡就忍不住冒出一點兩點的火星。

    她一定不知道,在她和趙哲明在家裡約會的那個傍晚,他一直坐在上層樓梯上,聽到他們說話,看到他們喝酒,看著她把他的花插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自己很孤單。

    非常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尤其是,聽到他說:「以前你不化妝不也會見我嗎?我偶爾也想看看你不化妝的樣子。」

    哼,想得美!

    米苔不化妝的樣子啊,只有我可以看哦。

    獨佔欲很強的小孩對著鏡子陰陰地笑起來,目光落在米苔光潔的面孔上,變得柔和起來——其他人,趕快滾邊吧。

    真是越來越不喜歡聽到「趙哲明」這三個字。

    在米苔做出決定之前,先接到了齊心君的電話。

    「明天中午有空嗎?約出來見個面吧。」

    好像老朋友似的口吻,聽不出任何敵意。

    「這叫深藏不露!」阿白如臨大敵,「明天一定要小心!」

    「放心啦,你以為她會謀殺我嗎?」

    「總之嫉妒的女人不能以常理來推論!」阿白大聲說。

    第二天米苔上班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他坐在客廳裡。

    米苔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鐘,而他已經站了起來,遞給她一樣東西。

    漂亮的掌心地躺著一條細細的銀鏈,正是他洗澡也沒有摘下來過的一條,墜子是一片圓圓的貝殼,迎著光線看,上面泛動著一片銀光,像魚鱗一樣。

    「帶上吧!萬一有事它可幫你,」見她沒有動作,阿白抬手扣在她腦後,在這樣的距離,又一次聞她身上暖暖的香氣,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的懷抱,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抱住了她。這樣的姿勢,令兩個人都察覺到對方的身高差距,她這樣小,而他,竟然比她高出大半個頭。

    很淺的擁抱,一觸即收,阿白的臉有些發紅,這樣的紅暈也讓米苔不是很自在,空氣中有一股陌生的氣流湧動,阿白咳了一聲,「那個,這是祝福的擁抱。」

    這個解釋真是……米苔白了他一眼,「放心,我不會對小孩子感興趣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叫住,「哎哎,千萬記得,打雷的話一定要趕快回來!」

    米苔笑了,「你以為誰都是你嗎?」

    天氣非常的好,夏天的清晨,空氣清涼,鳥語花香,對於和齊心君的見面,她一點也不擔心。

    中午仍舊約了趙哲明,咖啡剛送上來,齊心君就到了。

    三個人碰到一起的場面,不是沒有過,但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因為齊小姐正好找我有事,所以就約在一起了。」米苔的聲音很平靜,「兩位應該不會介意吧?」

    齊心君最初臉色一怔,但瞬即平復,坐下來。

    最無法平靜的是趙哲明,「小苔,你在幹什麼?心心,你怎麼會在這裡?」

    米苔看著他,眼中是一種他從來沒有看過的神情,柔和之下隱藏著鋒利,鋒利之中有一絲冷漠,「我和齊小姐還不算真正認識,阿明,你不準備為我們正式介紹一下嗎?」

    怎麼介紹?

    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齊心君小姐?還是,這位是我的女朋友米苔?

    這種時候,無論開不開口,怎麼開口,都是錯誤。

    「聽說兩位快訂婚了是嗎?齊小姐是給我送喜帖的嗎?」這些話,說起來比想像當中輕鬆這麼多,米苔喝了口咖啡,「果然還是大家閨秀比較客氣,阿明只是說了一聲來喝酒就算了。」

    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對面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原來,還是這樣。

    他還是選擇她。

    可是,竟然不再難過。也許,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吧。在那個淋雨回來的晚上,痛苦已經用完了。

    原來,七年的感情結束,只需要痛七天就夠了。

    盛夏,陽光泛白,高大的建築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天藍得像水晶般透明,一絲雲朵也沒有,玻璃擋住了外面的噪聲,車流與人流就像是一條無聲的河,靜靜地流淌。

    時間跟著靜靜地淌走。

    七年,七年。

    她先離開,趙哲明送她下來,輕聲道:「對不起……謝謝你。」

    「即使我變得再漂亮,廚藝再好,再浪漫,也還是比不過她能夠給你的前途對不對?」沒有等他回答,米苔接著說下去:「嗯,這確實是,我一直以來認識的趙哲明。」

    早在讀書的時候,他就是那種設定了目標無論如何就要去達到的人。

    「過更好的生活」,應該就是他一生的目標吧。

    如果告訴他,她有個現在是億萬富豪的母親,他會怎麼樣呢?

    不過,已經沒有必要了。

    「不用謝我,我這樣做,只是為了感謝當初的趙哲明,在我最沮喪的時候陪伴我。」

    陪伴我度過七年的時光。

    同樣是分手的結局,重複一次的感覺恍如是一場新生。步下台階的米苔感覺體內有什麼東西徹底被清除消逝,取而代之是一種豐實的輕盈。

    撥通了阿白的電話。

    「怎麼樣?」那邊的聲音有點點緊張。

    「很好。」她聽到自己聲音裡的笑意。

    「很好是什麼意思?姓齊的決定放手?」

    「你猜。」

    「我才沒有心情猜!你這個沒大腦的女人,會笑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姓趙的選了你!我告訴你哦,他可以出軌一次,就可以出軌兩次,三次!你就等著——」

    憤憤然的聲音驀地被一聲驚呼打斷,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白光就在那一剎那亮起。

    打著電話而沒注意到紅燈已經亮起的米苔,喉嚨裡只來得發出一聲尖叫,視野就全部被一輛拐彎過來的跑車佔滿。

    大紅色,非常刺眼的大紅色。

    像母親結婚時一樣的紅,像小源輸的血一樣紅,像,阿白的假髮套一樣紅。

    也許只有零點零一秒,腦子裡閃過這些,最後一個念頭是……

    ……可以去見爸爸了嗎?」

    汽車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但車子還是因為慣性撞上了面前的人。車主面無人色地抖著腿下車,卻意外地發現這個人好端端地站著,甚至還保持著一手舉著電話的姿勢。

    「你、你沒事吧?」聲音有點抖。

    「沒、沒事。」同樣有點抖。

    就在剛才那同一個瞬間,兩個人同時看到一陣白光。像霧氣一樣瀰漫又像風一樣迅疾地湧上來。

    而就在兩個人驚魂稍定的時刻,萬里無雲的天空忽然響起一道炸雷,金色閃電直劈下來,紅色跑車升起一股濃煙。

    「啊!」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車主當然是心疼車,米苔卻是因為阿白的警告。

    天吶,這種天氣竟然會打雷。

    這條路上的「車禍」加天災,明天會上報紙吧!只是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按阿白說的去做!

    如果打雷,就趕回來!

    直接衝進一輛停下來看好戲的出租車,米苔幾乎要提起對方的衣襟吼:「明華路375號!快!」

    太恐怖了!

    只差一點點,那道閃電就要劈到她身上。而更恐怖的是,晴空朗朗,雷聲一直沒有停,竟然像是一道道追著這輛出租車劈過來,司機急急地把車停下,「小姐請快下車!這種天氣太危險了——」

    「不!」米苔嚇得要哭出來,「我不要下車!」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正中車身。

    眼前發白,只剩下司機驚恐欲絕的臉。

    然後,就是剛才站在路上時,那種被霧氣打濕皮膚的感覺。

    白光再一次湧現,卻比剛才更柔和更深沉,身上一陣虛脫,米苔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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