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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惑 第九章 作者:連清
    「末兒,符先生在找你……」

    話都還沒聽完,她已經彈起來,臉色蒼白的她像被電到一樣,倉皇失措的。「告訴他,我很忙,沒空見。」

    沈太太被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給嚇住,奇怪問道:「你是怎麼了?緊張成這副德行。」

    對了,末兒這兩天的確很不對勁,好像在怕什麼,又彷彿在擔心什麼似的,坐立難安的。

    「末兒,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祈末兒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勉強一笑。

    「沒……沒什麼,我只是壓力太大,心情有點亂。」她咬了咬唇,隨口掰出個理由。

    「壓力大?可是我覺得你不只壓力大,還好像在怕些什麼?」

    「你太多心了。」

    「不對,我發現只要我一提到符先生,你就避而不聽,而且少爺每次叫你你就逃,末兒,你到底為了什麼原因要躲開符先生呢?說出來也許心情會好些。」她躲誰都不奇怪,唯獨不該對符先生有這種態度,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符日帝不可能欺負她。

    也因為符園的傭人都發現祈末兒是特別的,所以除了少數靠向宋姨的那一派行為依然故我之外,其他人都對末兒很照顧——不!這麼說是誣蔑了末兒,事實上和善的末兒的確收服許多傭人的心,大家都喜歡單純的末兒。

    「我……」

    「說說看呀,也許大家可以為你出個主意。」有些傭人圍過來,大家也都替末兒擔心。

    「我可不可以拜託大家,先別再問了。」她已經夠混亂,一直沒法子靜下心情,再理不出頭緒她一定會瘋掉,她怎麼可以愈陷愈深。

    瞧她這般痛苦,眾人噤了口,心疼地不再勉強她。「好,我們不問,只是你要不要把咖啡端去書房呢,符先生和夏先生都在等著。」

    「他們在一塊兒?」

    「是呀,好像在商議什麼重要事情。」

    「重要事。」她緊張的發顫,怎麼辦?這兩個人會不會因為她而發生摩擦,他們似乎愈來愈不對盤。

    瞧她心事重重,沈太太哪放得下心讓她去工作。「既然你不想去,那麼就交給我好了。」

    「麻煩你好嗎?」如釋重負,她的心情沒有辦法調整好,那個人她不想見。

    「而且我建議你回房休息,再洗下去,那些碗會破光的。」沈太太指著碗槽裡的瓷碗。

    她歎口氣,點點頭,在眾人的關懷下,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間。

    沈太太把咖啡送進書房,立即退出去,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她不敢在重要的場所逗留太久,這會犯了符園的大忌諱。

    門一關上,夏無肅無情的諷刺立即大刺刺地傳出,毫不留情。

    「看樣子末兒真被你嚇壞了,躲你躲得可真緊,連你的命令都敢違抗。」那晚在花園一定發生很精彩的情況,否則依末兒盡忠職守的心臟,不可能讓別人替她工作。

    「在中國大陸的投資金額,我們雙方各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這一點你同意吧。」

    符日帝延續方纔的話題,對他的調侃置若罔聞。

    「裝糊塗也沒用,事實不會因為你的漠視而消失不見。」夏無肅並不放過,逼他把重點挑出來。

    「你非要談論這個話題不可。」符日帝頓了頓。隨即合上卷宗,抬起眼。

    「是要談談。」夏無肅撫著下巴,興味盎然問:「我一直很好奇,你難道都不被我所影響?」

    符日帝揚起唇。「你的意思是我該停止和你的合作關係?」

    「不該嗎?我以為為了末兒,你會終止跟我的合作關係,畢竟這些天來你看我非常的不順眼。」

    「我是看你不順眼,也後悔邀請你來符園。」他同樣不拐彎抹角。「不過公私之間我還分得清楚,不會為某個人而讓自己的計劃改變。」

    夏無肅立刻拍手鼓起掌。「厲害、厲害,冷面戰神果然名不虛傳,恁是冷酷無情。」

    「你也不遑多讓。」他不會被他和善的外表給誤判情況,在他瀟灑的表面下,包藏的是一顆令人無法捉摸的心思。

    唉——他又突然歎氣。「但是聽了你這席話,我還真為末兒擔心呢。」她竟然比不上一宗生意重要。

    「她的事不用你來插手。」他撂下警告。

    「沒有我插手,事情會有個分明嗎?」他閒閒反問。

    「你還沾沾自喜?」鬧了一堆風波,夏無肅還以功勞者自居。

    「能者多勞嘛,而且末兒那麼善良、純真、無邪,她……」

    「夠了,不需要你來宣揚她的個性。」他回凝他。「奇怪,你才跟她相處幾天,就這麼瞭解她?」

    「一眼就足夠,而你,不也一眼就認定了她!」

    「沒錯。」符日帝不再客套。「她是屬於我的。」

    「不、不。」夏無肅不贊同。「末兒的身上至今尚未烙下簽印,這代表任何人都可以爭取。」

    符日帝堅實的身軀倏然漫出肅殺之氣,嘴角的笑容是準備殲滅敵人的預告。

    而夏無肅並沒有被他射出的寒光給嚇退。

    「很有趣。」他是否該重新評估夏無肅這個人,他的心性跟他所搜集的資料有些迥異,他可不是會輕易愛上女人的男人。「我似乎要重新評估你才行。」

    「榮幸之至。」他笑得無謂。「不過咱們既然槓上了,你認為我該不該先一步離開符園呢?」夏無肅還殷殷垂詢他的意見。

    「沒必要,就算你住在這裡,繼續翻雲覆雨,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篤定?」

    「有一點你似乎還不明白,當末兒從你懷中走向我的那一刻起,勝負已經確定。」

    她的反應是最直接的。

    夏無肅不以為然,更有另一番解釋。「人的一時迷惑不代表永遠不變,倘若你不愛她,繼續把她當成『玩具』戲耍,她終究會選擇離開你身邊。而我呢,只要找個有利機會加把勁,稍微唆使一下,一定可以把她從你身旁剝離。」

    聞言,狂暴之氣在符日帝俊美的臉龐晃過。「你確定你做得到。」

    他笑。「不信的話,咱們就試一試吧。」

    這是一場夢魘,揮之不去的噩夢。

    祈末兒已經快被翻來覆去的心緒給攪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心弦已到繃斷邊緣,可憐她至今仍然找不出解決的辦法來,才得受這種折磨。

    「唔……」祈末兒眼前驀然一黑,腳步顛躓了下,突來的暈眩讓她差點栽倒,幸好她搭住牆。閉上眼睛休息了好一會兒,焦距才恢復正常。

    不過身體依然難受,橫亙的結不僅解不開,還不斷糾縮再糾縮。

    好痛苦。

    「末兒,你不舒服嗎?」

    柔軟的詢問緩緩漫進她耳膜,這麼輕柔的旋律,迷人心魂的嗓音,就唯有夏無肅才做得到。

    明知他是個好人,而且也唯有他才有能力對她施予援手,不過,她不想。

    上回的教訓可是她終生的記憶。

    「末兒?」臉色真難看,病了嗎?覺得不對勁的夏無肅正要上前扶住她,祈末兒忽然一退。

    「沒關係,只是頭有點暈罷了。」祈末兒搖了搖頭,苦苦一笑。夏無肅滿臉擔心的神色令她好感動!這麼棒的男人她卻只想把他當做親人來倚靠,而不想當他是情人。

    是被符日帝的狂烈氣勢給誘去全部精神,這才覺得細水柔情般的溫和掀不起任何波瀾。要真如此,她會被符日帝給吃得死死的,就是咎由自取。

    「可是你的臉色真的很差。」夏無肅很擔心。

    她搖搖手。「真的沒事——呀……」要不是夏無肅動作快,扶住她,這下子真的非從樓梯口摔下來不可。

    「喲,夏先生果真有心,對末兒實在好。」夾曖昧的調侃,藍依和符日帝剛巧從外頭走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副情景。

    「末兒有點不對勁,你沒瞧見她臉色很難看嗎?照顧她也是應該。」夏無肅不以為他該迴避,說得義正詞嚴。

    又來了!風波總是如影隨形的纏住她,想避也避不掉。

    靠在夏無肅胸膛上的祈末兒強打精神,勉強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偷偷瞥了符日帝一眼。

    他沉默著,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對這一幕,恍若無睹。

    不再像上幾回那麼驚心動魄的擄回她飄走的愛戀。

    是決定了,符日帝真要放她走。

    這些天來她的逃避教他冷了心,所以決定將她送出門?

    如果是這樣的話,拜託他就滿意的笑一笑啊,要不是,面對此景也該表現他的氣憤來。

    可是,他的表情完全讀不出任何訊息,符日帝到底是怎麼想的?

    猜疑不定的心情讓祈末兒的臉色更加惡劣,眼前的景物晃蕩得愈來愈嚴重。

    「末兒真的好幸福,有夏先生這般的疼惜她,連我看了都好羨慕。」藍依夾棍帶槍的諷刺句句鑽進她心間,祈末兒原本不想理睬,可是……可是……

    「日帝,你瞧見沒?這兩人好恩愛呢。」藍依加油添醋的把正常的扶持說成了姦夫淫婦。

    過分、太過分了,她只是不舒服,也能被她形容成這種樣子。

    這符園的人全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好戰分子?

    她真的不該容忍、不該天真,她應該學著耍手段,才能符合符日帝的心意,才能在符園立足嗎?

    驀然,祈末兒挺起身子,眼神垃冷的直視藍依。

    「請你說話小心一點。」她出言警告。「夏先生是符先生的貴客你明白,雖然我跟他認識不久,很榮幸的,夏先生卻把我當做是好朋友、這一點你也很明白。」她冷冽的眼神威脅著她。「既然藍小姐以未來符夫人的身份自居,那麼你是否該調整一下身段,對我客氣一點,否則惹毛我,我只要在夏先生耳邊嘀咕幾句話,絕對會影響他跟符氏財閥的合作關係,而你,藍依,馬上成為符家的大罪人。」

    藍依被她的冷言冷語譏得瞠目結舌,何時,祈末兒竟也學會損人。

    發昏的她雖說得擲地有聲,夏無肅卻心疼極了。

    「我只是好意。」藍依為自己找台階下。

    「好意?我們都是明白人,你對我是什麼心態,咱們各自心知肚明。」祈末兒不再客氣。

    藍依咬牙切齒,她哪時被人擊倒過。

    「末兒,你當真這麼討厭符家嗎,真要在夏先生面前奏我一本?」她非得讓符日帝認為這兩人有問題。

    「那就看你是怎麼對待我。」祈末兒把球丟還給她。

    藍依假假一笑。

    「我怎麼敢對你不敬,先前若有得罪的地方,望你海涵,別跟我計較。」她確實不敢再對付她,因為夏無肅這個靠山實在太大了。

    祈末兒何嘗願意讓事端變成這樣,不過隨口謅出的威脅似乎發生作用,原來仗勢欺人的滋味就是如此。

    可是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好累,她何必用這種方式與人溝通,如果思想不能處在同一頻率,何必勉強相處……就各奔東西吧。

    「末兒?」夏無肅發現扶住的人兒渾身一軟,緊張的喚了聲。

    迅雷不及掩耳地,一直在旁的符日帝接過祈末兒。

    「你?」夏無肅眉頭一皺。

    「儘管放心,我不會再讓末兒受委屈,而你也永遠奪不走她,死心吧。」符日帝在他耳畔拋下這句話,旋即抱著她就往樓上奔去。「藍依,你去請杜醫師過來一趟。」邊上樓,他邊回頭下指示。

    「你讓我去?」藍依臉一凜,她什麼身份,不是打雜的。

    「我來好了。」宋姨眼看情況不對,忙替表小姐接下工作,又小聲地跟她暗示道:「表小姐千萬別生氣,少爺只是一時心急,你快跟去看看,也許會有你發揮的好機會。」

    藍依想想也對,她可沒輸,尤其祈末兒又當著符日帝的面說她願意成為夏無肅的知交,換言之,祈末兒根本無心於符日帝,這個宣告正好可以讓她反敗為勝。

    藍依連忙跟隨上樓。

    夏無肅交疊起雙臂看著戰場轉移他方,等會兒似乎又有新的劇情可供欣賞,他該上去湊個熱鬧嗎?

    可是男主角已經下了嚴重警告,他似乎狠下心決意做出個了結。

    夏無肅不斷摩挲著下巴,性感的唇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淺笑。

    好像真的玩不下去了。

    那麼他才發表的爭奪宣言……唉!白說一段。

    衝進祈末兒的臥室,符日帝輕輕把她放在床褥上。

    祈末兒略微削瘦的臉龐泛出一層不尋常的紅光,小巧的眉更是擰成一團,看起來很痛苦。

    符日帝探了探她額頭,會燙人。

    門又一開,藍依跟著走進臥室,符日帝一看見她就毫不考慮地對她道:「去幫我倒杯水過來。」

    「我?」她一愣!怎麼又是她。

    「快去。」

    什麼,她不是傭人。「表哥。我……」

    「就倒一杯水,不會褻瀆你的身份,如果你想成為一個成功的女主人,首先要學會服眾、得人心。」

    符日帝竟然拿話堵她。

    藍依簡直快氣炸了。

    「快去!」

    「我……」不,忍耐,暫時忍耐,藍依咬唇道:「好的,我這就去倒水。」

    符日帝坐在床沿,發現祈末兒竟然把自己埋在被窩中,連點空隙都不留。

    「你在做什麼?想悶死自己嗎?『!她還發著燒呢。

    躲在棉被下的她哼也沒哼,身子更是連動也不願動一下。

    身體是很難過,難過得幾乎要昏過去。可是她就是無法正視他哪,太多驚心動魄的過去,讓她沒有勇氣去面對挑起風雲的他。

    她不知該用什麼立場、什麼身份,正視著這個男人。

    符日帝歎口氣。「末兒,夠了吧了『溫柔的嗓音擺盪在她耳膜間。

    她悚然一驚!這麼溫柔的聲音……不!是發燒,耳朵聽錯了,符日帝不知道溫柔兩字怎麼寫。

    符日帝仍然輕輕說道:「躲了我這麼多天,你還是不願意見我?」

    她沒反應。

    霍然,符日帝一把抓住被角,猛地使勁掀開棉被,沒想到他有這一招,祈末兒呆了呆,修地翻轉過身子,就算趴在床上,也不願跟他面對面。

    何日帝好氣又好笑。「這種躲法有用嗎?」

    喃喃的抗議終於逸出。

    「是沒用。」她氣悶又悲哀地道:「你永遠只顧自己的喜好,不理旁人的心情,我再怎麼對抗也贏不了你一根手指頭。」

    就是被操縱住的感覺讓她討厭,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抗拒和符日帝有所交集。當夏無肅直言說她愛上符日帝時,可能吧,可是她卻很不想承認,情願自己只是一時被他所迷惑,只是被他的光彩眩了眼。

    不要,她不要自己是一廂情願的,更不要自己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她要的,是能跟自己有交集、能互相瞭解、互相包容的愛人。

    符日帝原本準備強迫她轉身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習慣的行為模式被她的話給轟掉。

    永遠只顧自己的喜好,不理旁人的心情。

    這句指責擊中他心口!形成一波巨大漣漪,所習慣內強勢彷彿失了原動力,在被她討厭與自尊的拉鋸戰中,他選擇了一個連他都不太敢相信的答案。

    不再強迫她遵照自己的意思。

    任由祈末兒趴在床上背對著自己。

    藍依端著水杯進來,正要開口,符日帝接過水杯後,立刻打了個手勢要她退出臥室;藍依一路上編好的討好言詞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不甘心的她又想開口,但符日帝冷漠的眼神一瞥,她只好摸摸鼻子退出兩人天地。

    符日帝怎麼不欺負她了?

    才想著,疲倦、困意卻讓她無法繼續思考下去,不知不覺地,她迷迷糊糊沉睡過去。

    符日帝拍拍她,喚了幾聲她還是不醒。

    憐惜地托起她的頭,移到柔軟的枕頭上,替她調好舒服的姿勢,蓋上絲被,就坐在她身旁靜靜看著她無邪的睡臉。

    多動人的臉蛋。

    他怎麼會想改變她呢?

    回憶以前種種行為,他突然討厭起自己,非常非常恨自己。

    「表小姐,你怎麼站在祈末兒的房門外。」上來一探究竟的宋姨吃驚地看著藍依失神落魄地靠在牆邊,狼狽得連一點儀態都沒有,忙問道。「你怎麼不進去看看情況,再找機會擊退祈末兒呢。」

    她恨道:「進去?我怎麼進去?表哥連讓我待上十秒鐘的機會也不給。」

    「啥?」

    「怎麼辦?我似乎連一點點的機會也沒有了。」

    「表小姐的話是什麼意思?」宋姨臉色跟著凝重下來。

    「表哥他……他好像愛上祈末兒了。」

    「這怎麼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你自己也親眼瞧見剛才的狀況?表哥他、他居然把我當傭人使喚,而且服侍的對象居然是祈末兒,是那個卑微的祈末兒。」她擁有高貴身份啊。

    「表小姐你先別急著下結論,或許事情沒有你想像的嚴重,這麼著,我們去找老夫人商量一下,你看怎樣?」

    「老奶奶有能力改變一切嗎?」符日帝對符家長輩是敬重,可是絕不讓人干涉他決定的做法,這點符家人都知曉。

    「總要試試看才知道結果呀。」宋姨才不會輕易放棄。

    「好吧。」否則她也無計可施。

    宋姨立即行動,藍依則還是呆呆站在門口,她準備跟符日帝談一談。不過整個晚上下來,除了醫生曾經進出過以外,誰都沒有踏出過房門。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一刻一刻的流逝,直到天空翻了魚肚白,符日帝依然沒踏出房門一步。

    他竟然照顧祈末兒一整夜!

    撐開沉重的眼皮,沒想到她第一眼所看見的會是符日帝那過分俊美的臉龐。

    他正俯視著她,與她靠得好近,黑色的眼瞳中不時閃爍著一股奇異的色澤,見她轉醒過來,嘴角也慢慢微揚起來。

    「如何,覺得好多了嗎?」軟軟的音符帶著一絲探詢,他替她把散在頰邊的髮絲攏回耳後,也順帶探了下她此時的體溫。

    祈末兒小嘴兒張了又合、合了又開,都還沒有從看見他的驚詫中回過神來,就又得接受另一波的衝擊!

    他知不知道這麼溫柔的關懷足以弄斷每個女人的心弦,她自然也不會是個例外,而且,她還發現符日帝眼眶下帶著淺淺疲憊,似乎是熬了一夜的後果。

    「你……你一整個晚上都待在這裡?」忍不住想問個清楚呀,心跳壓抑不住的又開始加快,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愛極了這種被關懷的感覺,雖然不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

    而且她怎麼會是躺在床上的?先前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分不出心思去細想,只想沉醉在這動人的樂章裡。

    他捧住她的臉。「是的,我一整晚都待在你身邊照顧著你。」

    「為什麼?」她迷糊了。

    他笑笑,輕輕說:「因為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生病了?」轟地一響!昏睡前的記憶一下子全數出籠,她想起跟藍依的紛爭,也想起跟符日帝的衝突,猛地,她抓起棉被又想往自己臉上蓋下。

    「還要玩嗎?」符日帝眼明手快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把自己隔開!被他觸著,如被火燙著般,祈末兒把手縮了起來。

    她震驚地瞪著他。

    「你……你想……你想幹什麼?」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詭譎,尤其是眼中那兩簇怪異的愛憐。這……這是怎麼回事?他也會有這種溫柔的表情?他的心也有柔軟的時刻?

    他不是決定放她走了,怎麼現在卻反倒對她關懷備至了起來,她是不是在做夢呀?

    符日帝看了看表,突然植:「你該餓了吧?」昏睡這麼久,完全沒進食,他起身撥了內線電話通知廚房熬粥送上來,接著又轉回床沿邊,哄誘地對她說著:「末兒,起來梳洗一下,你必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我,不!等一等,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我全亂了。」一夜之間情況逆變,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一些只有在夢境才可以幻想的情節,現在統統發生在她身上。

    符日帝沒有回答她,反倒問:「還是覺得不舒服,你起不來嗎?」

    「不是……我——呀。」他竟然把她扶抱起來,攙扶她走進浴室,並且替她擠好牙膏、遞上毛巾,細心又體貼的服侍她盥洗,這些工作豈能出自符日帝之手。

    她……她……她快暈倒了。

    迷迷糊糊的被侍候梳洗,他又扶著她走回臥室,一碗熱騰騰的肉粥已經擺在茶几上。

    符日帝讓她坐上沙發後,也弄張椅子陪在她身畔,指著粥道:「快吃吧,涼了不好。」

    祈末兒還是飄飄浮浮地,雙腳根本夠不著地,兩排小扇子似的睫毛眨呀眨地,努力想弄個明白,此時此景是不是夢境呀,她是否還是沉睡未醒。

    「怎麼不吃呢?」符日帝見她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且對面前的食物視而不見,折騰了近一天,她的身子還挺得住嗎?他乾脆捧起碗,舀了一匙遞到她嘴前。

    「來,張口。」他道。

    傻傻的聽命,張口合下,直到溫熱的米粥入了她的口,那熱熱的溫度刺激了她的神經,這才讓她確定自己並非做夢,眼前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你真的……真的在餵我吃飯?」不敢相信哪。

    「還需要懷疑嗎?來,再吃一口。」他餵她。關心人、有人可以關心,居然也是甜蜜的。符日帝做著他從未做過的行為,新鮮之餘卻也充盈著濃濃的滿足感,原來照顧自己所在乎的人,竟是一種幸福。

    她一口一口含下熱粥,甜蜜與溫馨的感動緊緊包圍住,祈末兒享受得幾乎要飛起來,只是——「你怎麼肯這樣對待我?你怎麼願意啊?」眼前的人是誰啊?是享譽四海的符日帝,人們敬若神明,而睥睨天下的他向來只有被人服侍的份,哪時候會換了身份,紆尊降貴的照顧人。

    「你不喜歡我這樣對待你?」他反問著。

    祈末幾頓了頓,忽爾一歎。「我只是不敢相信。」

    符日帝看著她的迷惑,其實他的改變連自己都不太相信,更何況是她。不過他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看她愁容盡消,懸在半空的心也跟著篤定下來。

    「夠了,別想太多,倒是你的體質真的很差勁,動不動就生病。」

    她歎。「我已經習慣了。」

    「生病有習慣的?」他不滿她的話!

    天啊,他心疼的口吻又灌進她心間,全身上下每一粒細胞都在叫囂著,符日帝改變了,他和以前不一樣了,與他的戰爭。她向來是處於弱勢一方,從來沒贏過,可是這一次,結局完全不同。

    就在夏無肅出現並且表明對她的追求之意後,一切全都逆轉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她不明白、困惑極了。「你為什麼會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本來不應該問,乾脆就學鴕鳥一樣埋在沙堆裡安靜的享受你的柔情就好,可是……可是我做不到視而不見!我的理智叫我必須問個明白,你對我為什麼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我都被你弄糊塗了。」一覺醒來,就跟變魔術一樣,完全都顛倒過來。

    符日帝閉了閉眼。「這樣的疼惜讓你害怕?」

    「太詭異了,令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大眼突然充滿驚悸。「你、你是否又在布設某種陷阱,打算把我推下去。」

    看她抖顫,看她害怕,符日帝好生氣,不過氣的是自己。「你說的沒錯,我是在設陷阱準備擄獲你。」

    她杏眼暴睜!驚詫的說不出話來!果然,夢魘又要重現了,這又是一個遊戲。

    符日帝揚起眉。「聽清楚,我在設一個讓你愛上我的陷講。」

    「什麼?」他的說明讓她又倒抽一口氣。

    「你那是什麼表情?」活像他是惡魔轉世,他可是在鄭重求愛,可是她的反應卻是如此恐懼。

    「你……你果然又打算欺負我。」她一臉蒼白的質問他。

    「天哪!」他傻了,他的告白聽在她耳裡竟然成了恐怖威脅,老天!他對她做了什麼事,居然讓她這麼的不信任。

    「符日帝你……」

    「住口,別說了。」猛地,符日帝將她摟進懷抱裡,臉龐一傾前,雙唇立刻捕捉到她的,他封住她的唇瓣,緊緊封住,他決意讓她不安的問話轉化為滿足的呢喃愛語。

    祈末兒驚恐地睜大水瞳,又來了嗎?她無法忘記上次驚心動魄的擁吻,那種狂霸的壓力她永生難忘,更是害怕呀。

    她眼底的恐懼符日帝看得清清楚楚,在心疼之餘,也懊惱自己當時為何要用那種方式懲罰她,現在嘗到惡果了吧,他想要的女人卻是這麼的害怕他。

    他壓抑自己的慾望暫時放過她的唇,額跟額抵著,他在她面前悠悠宣誓道:「不會了,你放心吧,符日帝跟你發誓,永遠不會再傷害你了。」他掬起她的下顎,與她眼對著眼,凝視好久,這才慢慢合住她的唇。

    這回,符日帝的吻不再帶有任何的霸氣,他的吻輕緩而誘惑、優越而爾雅、不帶任何的脅迫,輕輕地。柔柔地!引誘她主動啟開檀口,歡迎舌尖探入她口內翻攪,分享彼此的味道。

    承受他的淺嘗、他的溫柔,她漸漸安下心,也不再抗拒害怕。

    祈末兒愈來愈癡迷,那對閃爍星鑽光華的黑色瞳眸,帶著極度的渴望與憐惜,也在一絲一絲的誘惑中,她卸下防備。

    明知這是勾引,她的目光卻無法移開,在他強烈的索求引誘下,之前的恐懼、畏怯正在一點一滴逐漸消失、一點一滴的不見隱退,終至——撤除!

    熱氣不斷上升,心海一片沸騰,靈魂挑起彼此的共鳴,她的嬌容一片酡紅。

    「嗯……」不知不覺下,她失神的吟哦,沉醉在迷惑裡,思維全飄向雲端,她甚至沒發現自己正笨拙地在回吻他。

    這是個鼓勵。

    符日帝卸下負擔,轉而大膽侵略,單純的吻從最初的溫柔轉為奔騰的火熱,毫無保留的與她嬉戲起來。

    她暈陶陶,終於徹底放棄抵抗,心臟只為他而跳動!總是如此,她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強烈的光芒吸去靈魂,沉醉在他無遠弗屆的魅力下。

    他亦然啊!

    放過祈求兒必然是他人生最大的失敗。

    符日帝慶幸自己回頭得快,還來得及挽回,這令人由衷憐愛的女孩,將會永遠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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