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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炸彈 第二章 作者:顏紫心
    「她到底在做什麼呀?」

    秋風剛起時,瀧澤博彥的行腳來到了台灣,在他投宿的飯店大廳,他恰巧看到了一個奇景——

    千晶裝扮成一個小偵探的模樣,一頂鴨舌帽遮住半張臉,行跡鬼鬼祟祟,躲在一根柱子後,對著無線電話耳機一直低聲地嘰嘰喳喳。

    好奇心驅使下,他站離她約莫兩公尺遠,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這個磨人晶。

    飯店的保全人員也發覺不對勁了,趨前盤問,「請問你在做什麼?」

    哪來的程咬金?千晶著實嚇了一大跳,趕忙收起耳機支吾著,「我等人……」

    「等人?你等的人住幾號房?」

    「住?」她能說得出來才怪。

    她今晚只是應好友的千萬請托,出馬來當隱形愛情總指揮而已!好友在地下室參加男朋友的宴會,她就躲在這兒用手機進點建議入好友耳朵裡的無線接收器,以便遙控進度,或者應付突發狀況。

    很畸形的戀愛方式是不是?誰教她就有那麼一個「畸形」的好友呢!

    至於她為什麼會能成為愛情專家,老實說,她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反正朋友、同學都一致公認她鬼點子多,心腸好、愛助人,有了疑難雜症誰不找她呢!

    話說五星級飯店裡最近有一些淘金女郎明目張膽的入侵拉客,讓保全煩不勝煩、趕不勝趕。所以,他們一致認定眼前這個語焉不詳的小不點也是來賺外快兼差的。

    「小妹妹,你做『這個』也太年輕了吧?」說著,兩名人高馬大的保全人員,一人一邊架住小女生,要把她往保全室送了。

    她扯開喉嚨了,「五星級飯店我就來不得嗎?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亂抓人,綁架啊!」

    「你再鬼叫,我們正好可以加你一條擾亂公共安寧的控罪!」保全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們放開她!」瀧澤博彥適時漂亮的出場。

    「放開她?瀧澤先生,您和她認識?」

    千晶定睛一看……哇哩咧!冤家路窄……出言相救的恩人居然是有過節的仇人!她快人快語嚷著,「不、不!我不認識他!」

    「事實上,她是我的女朋友,正在和我鬧彆扭。」瀧澤博彥靠了上來,並不吝嗇於給兩名保全一記親切的笑容。

    居然說她是他的女朋友!大老奸在打什麼壞主意?千晶頭皮有些發麻了。

    哦!飯店的VIP級客人都承認了,保全自然道個歉,快快放人了事了。

    兩名勇壯的漢子外加一個陰險排行榜上第一名的傢伙,好女不吃眼前虧,所以她決定了……溜呀!快溜呀!不溜哪成!

    想跑?沒這麼容易!瀧澤博彥打保全人員手中接收過千晶,抓得牢牢的。

    千晶總算認識了鯊魚的笑容,極端恐怖呀!她美麗的杏眸圓瞪。「放開啦!你抓著我幹什麼?」

    他抓著她幹什麼?眼見她落難,他不是應該偷偷在一旁悶笑到腸子打結嗎?瀧澤博彥也在心中問自己抓著她到底是要幹什麼。

    一拍兩散,這是他說過的話。此刻他才明白,原來一拍不會兩散!如今重逢,他竟然不想與她陌路相錯。

    他不動氣不動性的問道:「親愛的小女朋友,你一點都不感激我的拔刀相助呀?」

    「瀧澤先生,你沒聽過有句中文說『好心沒好報』嗎?想得到感激的話、感恩的心,你找錯對象了!」千晶即使鎖眉斂色,卻也笑得很狐狸。

    「不錯,還記得我的名字,你對我印象很深刻吧?」

    敢打她屁股,又讓她中途輟學的死傢伙,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呵呵!討厭鬼通常比較不容易讓人忘記嘛!」嘴皮子佔了上風後,她朝他扮個鬼臉,準備腳底抹油了。

    他從容不迫提住她的領子,將她帶到電梯旁無人處,提出擱在心底好一陣的疑問,「膽小鬼,你幹嘛從柏克萊落跑?」

    太超過了!分明就是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千晶倔強地抬高小下巴。「當個聽話的孩子也有錯呀?」

    他著實沒料到這個渾身彷彿長滿稜角的女孩會乖乖聽話。

    那一整個星期的東方建築研討會,每每學生答不上他的問題,他就忍不住猜想,如果她這個小鬼靈精在場,不知會給出什麼驚爆九重天的答案。

    他從沒接觸過她這一型的女孩子,她很磨人,很麻煩,她……也很聰明,風格獨特!唉!他很不願意承認,他居然上課上得意興闌珊,心頭還曾經悵然若失……

    「你今晚在這兒做什麼?」他一把扯下她的鴨舌帽,與她四眸相對。

    他果然沒記錯,這個小不點的眼睛果然燦亮如兩枚黑橄欖,深深的雙眼皮下濃密的睫毛又長又捲很迷人。只是,日本人俗諺常說,翹睫毛的女孩很辣性……

    果然,下一秒他馬上就見識到了。

    「你管我!」兩顆黑黝黝眼珠子滴溜溜轉上幾圈,她酷酷地送上一句祝福。「呵呵!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你多保重!」

    他瞧見了,她的眼芒狡黠……她沒安好心眼!他機警地立即做了準備。

    果不其然,小腳丫子一掃,他如果沒有提前一閃,早就中箭了。

    這是什麼情況?居然沒一腿踹到他?不止偷襲不成,她還跟他一起跌進剛好打開的電梯內!「你抓著我幹嘛?放手啦!」千晶掙扎著。

    「你還是沒長進,老是毛躁莽撞!」一雙鐵臂把她圈定在電梯牆壁和他的寬闊胸膛之間。

    天曉得,她從來都是聰穎絕倫、冷靜沉著,只有碰上他時,她才會亂了方寸啊!「我警告你,你別亂來!」

    他被她明明已經慌亂卻強作鎮定的有趣模樣吸引住了。「不壞的反應呢!我決定加碼演出。」真要不得!他居然興起了想撩撥女孩子的念頭。

    「加碼?加什麼碼?啊……」他又要打她屁股了?她捏緊了粉拳,準備捍衛自己的小屁股。「你敢?我可是有人證的!」電梯中可是有一堆同行者呢!

    「人證?做什麼用?男女朋友接吻也犯法啊?」他眼眸微瞇,露出皓齒笑謔低語,英俊剛毅的臉龐朝她壓過去。

    「接吻……」她的話被截了尾,她的驚呼也一併被吃進他的唇腔之中。

    她恍惚失神……

    小日本!大老奸!居然敢吻她!

    男人的唇貼上她的唇了。

    她瞪著他,眼神中還是失神恍惚……

    接吻的熱度持續加溫,然後她很不爭氣地閉上眼,身子依附過去,承受他的狂索。

    繼續失神恍惚……全身每一個細胞彷彿都被屬於他的那一種清新神寧氛圍包融……最後,她連自己怎麼走出電梯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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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谷,我剛剛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瀧澤博彥把一塊沾了濃濃芥末的黑鮪魚片塞進嘴巴。

    「咳!」沒料到少爺會在晚餐時討論這個,小谷一口味噌湯差點跑進氣管裡。「這個……」少爺把人家女孩子當眾吻得花容失色、暈頭轉向、最後嫣然陶醉,這樣的行為到底算不算得上是過分呢?

    瀧澤博彥有些懊惱道:「當時我也不知究竟哪一根筋轉錯了,就是想吻她!」淺嘗一下她的粉唇也就算了,竟又在凝視著羞惱的紅顏之餘,欲罷不能地執意奪取她口中每一分清馨郁味。他實在反常得可以了!

    小谷清清喉嚨,低聲道:「好像聽年輕人說過,講不清楚的莫名心動之後就會是愛情。」

    瀧澤博彥神色一僵,「淨胡扯!你又不是不知道愛情與我絕緣了!」

    「不然你想把她當成一夜激情的對象嗎?但你也沒有把她帶回房間。」親眼成為「奪吻」事件的目擊者之一,他還以為少爺今晚的主菜會是裴小姐,不料結束長長的一吻後少爺就打道餐廳了。

    瀧澤博彥眉頭蹙了蹙。「可以帶上床的女孩子多得是,我幹嘛自找苦吃!」別說他沒有那種想法,以他們兩個人水火不容的程度,他相信即使上了床也不會深深相擁,打架打得鼻青臉腫還更有可能。

    「何況她又沒有我喜歡的那種身材。」他百無聊賴地翻動另一塊早在醬油碟子中洗澡的清鯛。

    小谷在心中偷偷應著:裴小姐的身材的確不妖嬈,不過我看得出來,少爺你對她的興趣可比任何一隻在身邊來來去去的花蝴蝶都濃厚。

    「小谷,你想說什麼?」

    「沒有啊!」老人家腦子隨便轉一下也能被抓包?小谷正襟危坐了。

    「如果沒有話想說,晚上也別對著電腦多嘴多舌。」

    什麼?連他發E-mail打小報告的事少爺也瞭若指掌?「少爺,其實老爺和夫人都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他們老要我勸你,暖床的女人再多,都比不上娶一個真心相待的妻於……」

    瀧澤博彥將筷子一放,雙手交叉擺在桌面上,對著亦父亦友亦僕的人正色沉顏。「給我暖床的女人哪裡多了?」

    「抱歉!小谷失言了。」小谷深深一頷首。

    以一個三十歲正值壯年,氣質雍雅、光芒自華,身受女人歡迎的的男子來講,少爺算是很節制了。也不過就是艷遇上門時,每個月會有那麼少少幾次露水之歡……

    「終身大事四個字從此別再提起讓我聽到。」瀧澤博彥眼芒鬱結,一臉寒霜決然而去。

    「糟糕!少爺光火了。」小谷心驚膽戰的撫著發緊的額頭。「唉!少爺呀!其實你的問題根本不是大問題,交個女朋友也沒啥大不了的,你又何必作繭自縛想不開呢?喜歡人家裴小姐就大膽喜歡啊!幹嘛搞得自己這麼矛盾,真是的!」

    小谷對著滿桌佳餚歎息又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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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楣到家了!」千晶差點氣爆肺臟。

    一踏進家門,她就像失控的火車頭往樓上直衝。「媽!家裡有沒有漱口水?趕快找一瓶來救命啦!」

    一見女兒仿如世界末日的模樣,裴母二話不說打樓梯下方的儲物櫃抓出一瓶漱口水,跟著往樓上女兒的房間跑。

    「薄荷口味的行不行?」

    「什麼都好!」千晶接過手,鑽入自己的小浴室,面對著鏡子,她的腦瓜子裡沒來由地想起熾辣火熱的那一刻……

    他居然還含住她的舌頭,害她差點暈過去!大爛胚簡直惡質到家了!

    用力灌進一大口,再咕咕嚕嚕噴吐出漱口水,她這才眨眨晶眸呆呆地靠在洗手台邊發怔失神,嘴裡小聲模糊低喃,「這樣總能洗去他的味道了吧!」

    「女兒,你怎麼了?」裴母看著女兒一下子臉紅暈然,然後又冷繃著臉猛發愣,深感不對勁。

    這……教她怎麼說啊?她能說女諸葛裴千晶居然很不濟的被一個殺千刀的男人奪去初吻?

    她能說天才少女裴千晶遭狼吻的時候居然頭重腳輕、心臟無力?

    她能說從來天下無難事的裴千晶也有踢到鐵板不知如何是奸的時候?

    她還不想嚇死她老媽啦!

    她帶點無奈的閉了閉眼,旋即飛身閃出浴室打開電腦。「我查點資料就好了。」

    「什麼東西這麼神奇,能幫你解決問題?」裴母又跟到電腦旁。

    能生養出一個從小都是全校第一名畢業,高中、大學都上全國第一學府的女兒,當然讓當父母的很有面子,可是當人母的總有她的憂鬱……

    她這個獨生女兒雖然一顆腦袋聰明到無人能出其右,可是女兒也很深沉,有事總喜歡往心裡藏,凡事都孤軍奮鬥靠自己來。她總是一意孤行,從來不向人示弱,也不會像別的女孩子向母親撒嬌討救兵。

    但是,萬一有一天,女兒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呢?誰來幫她啊?

    千晶看著母親緊張的神色,故作輕鬆聳聳肩。「我哪有問題,我找一本書啦!」

    「什麼書?」裴母的腦袋一起湊到電腦螢幕前。

    「上大一的時候學生都要修物理101。化學101、英文101、社會學101這些基礎營養學分,現在我要找一本戀愛101的入門指南啦!」

    「戀愛?」女兒要開竅了嗎?裴母不覺興奮了起來。「你不用找書了,老媽可以告訴你我一籮筐的經驗……」

    老媽愛說就讓她去說,年代不同了,老媽的那一套真能派得上用場嗎?千晶執意朝鍵盤敲打了幾個字,想等Google網站搜尋給個結果。

    說來也丟人,中學時男女生理衛生的課她拿滿分,可是愛情是什麼東西呀?老被當成愛情顧問的人,事實上連愛情幼稚園的門檻都沒跨進去過半步呢!

    自小到大,不管男的女的,她周圍的每個人都只看見她一顆超級腦袋,根本就拿她當中性人看待。大學時分組報告時她是最熱門搶手的人選,可是就沒見哪個男同學願意請她看場電影、喝杯咖啡。唉!一堆沒膽量的男人啦!

    唉!老媽還在嘰哩咕嚕……千晶自動麻痺了聽覺,只放亮眼睛這一官。

    「愛情發生的兩個主要原因……相吸與互補原理……這是什麼相互矛盾的鬼理論?」她撇撇嘴,還是繼續往下瞄。

    「如果能像化學元素表一樣整齊排列出來,就不是愛情的基本面。如果能夠像上花店買花一樣指定要什麼顏色的花,就不是愛情的花朵。如果能夠像行事歷的行程一樣事先安排得條理分明,就不是愛情的軌道……越說越抽像,廢話一堆,什麼爛指南嘛!」她亂不是滋味的。

    「小愛神丘比特很頑皮,不講道理,不守原則,不按理出牌,只會一箭射得戀人們七葷八素,常常哀聲歎氣,欲振乏力。能夠一次就修畢戀愛101過關的人說來其實少之又少,重修到N修,全看個人造化……真是夠了!有說等於沒說,完全沒有正確解答,這種等於向人宣告『你會死當』的書到底出版幹什麼用的?」她心火飆漲了。

    「千晶……」裴母驀地收口。女兒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不喜歡老媽告訴你的話啊?」

    老媽說了一堆,她卻根本沒聽進半個宇。「不是你啦!我是氣這本書浪費了我的時間!」千晶頹然趴在鍵盤上

    裴母有些明白了。「女兒,你碰到讓你心動的男孩子了是不是?別擔心,只要是聰明自信的好男孩,他會看上你的優點,對你一心一意的……」

    「才怪!」她揚起頭回道。他只會沒事亂吻人家……

    她真的快被心頭那種像霧又像風、捉摸不定的情緒搞得要發瘋了!天底下幹嘛有這一號人物存在?討厭的瀧澤博彥!都是他害的!

    他身上的味道幹嘛那麼奇詭得讓人難忘?她好迷惘……隱約覺得自己掉入一個掙脫不開的漩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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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有幸!」

    有點熟又不太熱的磁性男中音自千晶身後響起。

    她驀然一驚。不要呀!老天爺別跟她作對……已經一拍兩散,兩不相欠,就別再見面了啊!

    她深吸一口氣,狠狠轉過身面對結果……老天爺果然沒天良!

    成為社會新鮮人,她正興高采烈的打量著屬於她的辦公室裡的裝潢配備,哪知下一秒會遭逢青天霹靂。

    不要、不要!她不要再和這個恐怖的男人有瓜葛啦!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買樂透連尾碼都沒中過一次,哪有這麼該死的巧,到哪裡都會碰到這個討厭鬼!災星當頭,她媽去年一定忘了幫她安太歲!

    「也許你讀過最近一期建築雜誌上有關我的專訪,明白我是一個喜歡在世界各處跑的人。除了埋首設計桌上畫建築圖稿,我也會主持一些短期的學術性講座……」瀧澤博彥挑一挑眉,甚是促狹樣。

    所以我才會倒楣的在柏克萊撞到你!千晶不客氣回敬兩顆衛生眼。

    他優雅的唇線一咧,淺笑繼續道:「我每年還會固定撥出幾個月的時間加入聯合國的無國界希望團,到發生重大災難的第三世界地區替平民百姓蓋房子,或者呢……」他故意頓一頓,唇角往上一揚。「我還會幫老朋友的建築公司調整一下營運方針,做一點友誼交流……」

    「『蓋伊先』建築事務所的老闆吳詔洋是你的老朋友?」

    「對啊!」他斜坐在辦公桌緣,一雙長腿就交疊伸展在她腳邊。

    「你世界通吃也就罷了,幹嘛一定要來我工作的地方!」她扁著小嘴。死傢伙!誰准他交遊廣闊的啊!

    「我是一定要來這裡,不過沒料到你就在這裡,而且還被編派為我的助手。」

    「一定是你搞鬼的!今年公司錄取了三名新人,為什麼偏偏是我中爛獎?」

    爛獎?他不苟同的撇撇唇。「讓我想一下,吳詔洋把你推薦給我的時候怎麼說的……一個很優秀的建築界新星,他拜託我好好磨練你一陣子,來日可委以大任。」

    從幾次面試時談話,大老闆的欣賞抬愛她不會不知道。進入這間全台首屈一指的建築公司是多少建築系畢業生的夢想,然而,她第一天上班的喜悅已蕩然無存了。

    她心頭好郁卒,內心在哭泣……跟著這個黑牌軍學習?被他操練?甚至被他惡整,又給亂吻一氣……

    她更想要一面牆啦!

    與其被他搞垮、整死,她會先去找吳先生溝通、溝通。

    千晶急匆匆就想往外跑,誰知兩寸的高跟鞋一個沒踩好步伐,絆著了一雙很不識相橫放在地板的長腿,她小小的身子打了跌,飛了出去……

    哇!沒被搞垮整死,居然先跌個狗吃屎,在他面前出盡洋相!千晶很鴕鳥的閉上眼睛,她不要面對慘劇哪!

    「麻煩晶,你撞得我胸口很疼。」

    咦?他的聲音竟然就在她的耳邊?他那種特殊的氣息就融入在她的鼻息裡。她沒有摔下地?好吧!就勇敢地睜眼一瞧……

    天哪!怎麼會這樣?她好死不死落進他胸膛裡,而且還被他的雙臂牢牢抱著!

    這、這、這……看來她運氣背得連吃果凍都會塞牙縫,喝水都會嗆死!

    這個死傢伙還笑得很曖昧,敢情他以為她故意投懷送抱的?丟臉死了!千晶全身的血液往臉頰上衝。「不、不、不……不干我的事,是你的腿太長……」

    「還有你的鞋子太高了。」

    要命!他也瞧出她穿著磨腳新鞋了,這種被他透視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呀!

    「唉!不習慣穿高跟鞋就別穿,穿了還是小不點一個,萬一再來次重心不穩,還有點可觀性的腦袋摔成腦震盪,腦細胞一顆也不留,就淒慘可憐了。」調笑間,他輕輕把她柔軟的身體扶正。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呀?千晶低頭假裝順順新買的兩件式套裝的皺紋,尋思著該如何扳回顏面,扭轉頹勢……有了!

    「我們不對盤,你知道我是你的助手時,為什麼不跟吳先生要求換人呢?」

    為什麼不換人?澈澤博彥也曾問過自己,結論是,工作就是工作,個性穩定成熟的成年人才不興避不見面這種無聊把戲,況且能創造出一株建築界的奇葩,並不是每個人有這種機會。

    「我想看看結果會不會如我預料。」

    這是什麼答案?他想看到什麼結果?千晶眼珠子轉得都快脫窗了,還是解不開謎底。為了來日在吳先生面前告御狀時能理直氣壯,她只好再小心地偵探敵情。

    「你會遵守前輩的風範,不找我這個新人的碴?」

    「我向來都有前輩風範,新人不犯錯,我自然不找碴。」他注視著她靈晶晶水亮亮的眼核,每一個閃動都像夜空的一道星芒一眨,瑩澤多彩。

    他欣賞的眼神轉為激賞。千晶,好貼切的名字啊!

    「如果新人犯了錯呢?」千晶偏著小頭顱緊追不捨。

    「那就不是前輩找碴了。」他低聲一笑。

    千晶第一次在唇槍舌劍中落居下風,她開始咬著牙關。「聽著!我們的梁子是不小,所以你就是看不得我有這個好機會,準備把我逼走?」

    「你逼得走嗎?」他眼底的激賞興味仍在,然而眸色更趨深沉厚濃。

    「你敢逼我?」千晶氣鼓著粉頰。

    「我從來都不是小氣的人,哪敢做那種小人行徑的齷齪事!」

    睜眼說瞎話的小日本!眼看一直處於劣勢,千晶怒極攻心,口不擇言了,「你就是!你就是會,你就是敢陷害我……」

    「我還記得有人一聲不響偷偷遠離柏克萊那間舉世聞名的高等學府,我看,不敢留下來、想打退堂鼓做縮頭小烏龜的是你吧?」

    絕對不讓他將她徹底給看扁了!她雙手叉腰,和他蠻幹上了。「我沒有什麼不敢的!留就留,哼!難不成還怕你明目張膽把我給吃了?」

    很好,她留下來了!

    一隻脾氣絕不柔順的小貓咪,但很有男人敢言敢作敢當的氣度!與她共事絕對會是一個很難忘、充滿挑戰的經驗。

    所以,也不枉費他這一番欲擒故縱的策略了!

    不過,一時玩性小起,他決定再小小的捉弄她一下。真要不得,他就是想回味一下這顆小天椒嗆起來時眼眸生輝的熠熠風貌。

    「就算我邀你上床,你也敢?」語畢,他自己先忍不住低低發笑了。

    她嬌顏嗔怒的俏模樣,一定既可愛又逗趣,也許她眼中燃燒的火焰還足以燒掉整個世界……他深深期待著見到她獨樹一格的風味。

    想看她手足無措的窘樣呀?慢慢等吧!千晶淺笑著,雲淡風清的殺回去,「到你的房間啊?今晚嗎?」

    瀧澤博彥真想一拳捶死自己!他居然忘了他的對手非同凡響,總能大出他意料。他乾瞪著眼,「你敢?」

    哈哈哈!千晶在肚子裡笑到岔氣了。她頑皮地朝他眨眨一隻右眼,訕笑的唇角往上噘三十度。「原來是你不敢呀?」

    「就上次那家酒店,我住在二○二二房!」你認輸吧!

    慢著……她想喊卡,卻噘著嘴不肯低頭,一對明眸倉皇大睜,嘴巴因為噘得太過分,不幸凝結抽筋而結巴了,「上次……那家……酒店?」

    「你不來我也不勉強。」這個下台階做得夠漂亮了吧?

    「二○二二號房是吧?我敲門的時候你別躲在廁所裡不敢開門就好了!」就不信這樣他還能拗得贏。死小日本!你快認輸吧!

    「你帶一打保險套過來吧!」沒轍了,他繃著黑臉走人。

    見鬼了!為什麼一碰上這個磨人晶,他的理性就使不上勁?×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玩起這種要不得打賭行為。不過是想逗逗她罷了,他哪有一丁點想帶她上床的意思?這下子真的要躲在廁所裡不應門嗎?糟糕……情況有點失控了……

    心情蕩到谷底,說不出心頭的窒悶,他都摸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想做什麼了!

    天!他頭痛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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