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方皓朗執起話筒,提高聲音道:「大家手上都有了吧?沒有的問我秘書拿。你們現在所看到的是我們的幾個業內競爭對手今年第一季度的行銷計劃……」
會議順利開始,月樂背靠門框,略鬆了口氣。
她該出去了。
然而此時,圓桌一角,有人衝她勾勾手指頭,像召喚一隻忠犬。
她凝起眉頭:是魏言輕,她認得那片牛仔布的衣角。在如此重要的季度評估會議上不著正裝出席的,恐怕整間公司只有他一個了。
他想幹嗎?
月樂遲疑了半秒,仍是決定過去。
她貓下身子,身輕如燕地「漂移」到他的座位旁,壓低了聲音問道:「請問需要什麼嗎?」
這是兩人「分手」以後她第一次和他說話,感覺總有些不自然,比如此刻,她就是沒有勇氣直視他的眼睛;而且他的臉色……就她以眼角餘光偷偷掃到的那一眼來判斷,唔,還真是不太和善呢。
「麻煩幫我拿支螢光筆過來。」魏言輕沒什麼表情地開口,好像差遣自己的秘書。
「哦。」月樂趕快從裙子口袋裡掏了他想要的東西給他。她是秘書,有隨身帶筆的好習慣。
「我不要這支,去換一支。」他表情嫌惡地瞪著粉紅色的筆芯,將它塞回月樂手中。
「哦。」換一支就換一支,她口袋裡有的是。
他接過,這回滿意了,「謝謝。」然而語聲冷淡,聽不出有任何謝意。
月樂衝他點了下頭,轉身正要離去,身後突然生出一股力量,緊緊拽住她的襯衫後擺。
「啊咧?」她朝前走,走不動,還以為有人拿圖釘把她釘在了桌角上。回頭一看,原來是魏言輕的手在作怪。
這人!「你幹嗎拽我啊?」她低叫。
不大的音量在靜謐的會議室裡仍顯得突兀。講台上的方皓朗朝這邊投來警告的一眼,似乎是怪她吵。月樂連忙摀住嘴。
「池秘書,可以麻煩你幫我訂份午餐嗎?這個會看起來要開蠻久的。」魏言輕以天經地義的口吻,解釋他方才揪住她衣角不放的失禮之舉。
可惡……她是方總的秘書,又不是他的秘書,這些雜事不該由她來做吧?這個魏言輕,是故意整她的嗎?月樂有些生氣,但礙於大家都在聽方總做簡報,她又不好意思高聲喧嘩,唯有按捺下心中的不悅,低聲問道:「你要吃什麼?」
他淡淡睞她一眼,不回答。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應該知道我的口味。」
月樂低頭,一咬牙:好吧,職場生存之道——她忍!「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下午我把錢給你。」
他的聲音自身後遠遠飄來,月樂忍不住在心裡小小飆了句粗話。雖然知道公是公私是私,但他這樣差遣戲弄一個昨晚才與他結束曖昧關係的女人,怎麼看都充滿了惡意。
她彎著身子溜到門邊,終於可以直起腰來走出門了——沒想到就在以手推開門板的瞬間,她的耳朵眼兒裡「嗡」地響了一聲,眼前浮起一片紅霧,然後,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月樂!」方皓朗丟下演示到一半的PPT文稿,大步飛奔了過來,一把接住她即將倒地的身子,疾聲叫道:「月樂,你還好吧?」
魏言輕也猛然從角落的座位上拔起身子,腳步朝前跨了兩下,卻又硬生生地煞住了。
方皓朗當然可以關心他昏倒的秘書;可是他呢?他拿什麼名目去急切奔向一個「理應」認識不超過兩天的新同事?
四周人聲喧嘩,有人急Call醫務室,有人甚至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魏言輕僵立原地,望著軟倒在方皓朗懷中的池月樂,內心陡生一種被自己織下的網困住的無力感。
第三章這次來真的(1)
池月樂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前天才來過的公司醫務室裡、那張既不寬敞又不舒適的白色窄床上。
她才睜開眼簾,一張帶著惶急神色的俊顏便湊到近前,「月樂你醒了!頭還暈嗎?」
「方總?」她半撐起身子,眼色迷茫,「我怎麼了?」
「你啊,在會議室門口昏倒了。」方皓朗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給了你多大的工作量呢,把你虐成這樣。」
月樂連忙低頭,「對不起,我一直就有點貧血。」剛才也是,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的,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加上血糖不足給鬧的吧?
又道歉了。方皓朗笑著搖搖頭。對這樣的下屬,還真是很難生起氣來,「現在好點了嗎?可以站起來嗎?」
他向她伸出手,然而她害羞地搖了搖頭,堅持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下病床。雙腳落了地,才發現高跟鞋早已被踢到好遠的地方,她有些尷尬地瞅了瞅他,仍是赤腳走過去,將只著絲襪的圓潤蓮足輕輕滑入淺口高跟鞋內。
她的這一動作令方皓朗注意到她的小腿線條十分迷人,並不是纖細骨感的麻稈腿,而是稍有肉感的圓潤美好弧度。他忍不住將目光在她裙擺下方多停留了幾眼,而她察覺到了他的注視,立刻害羞地紅了臉蛋。
方皓朗倍感有趣地挑起眉峰:像池月樂這麼容易害羞的女孩子,現在真是很少見了。他幾乎要懷疑她從來沒和男人拉過手。但,她都二十六歲了,可能嗎?
他沒發覺自己近來似乎把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了思考秘書池月樂的感情狀態上。
「我好了。」月樂彎身拔起鞋跟,「謝謝方總送我過來。」
「……哦,不礙事。」方皓朗瞬間拉回恍惚的心思,「你收拾收拾東西,下午回家休息吧,放心,不扣你工資。」想了想,又道,「反正我下午也沒什麼事兒,你等一下,我去車庫取個車,送你回去吧。」
月樂訝然地張大了口:高高在上的公司總裁,要親自開車送她這個小秘書回家?
「不、不必了!」她連連擺手,「方總您那麼忙……」公司一把手日理萬機的,她哪承受得起啊!
「怕什麼,我只是半天不在,公司不會倒的。」方皓朗微笑著睞了她一眼。她越是這樣戰戰兢兢的,越引起他的興趣。他想,除了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之外,他還真有幾分衝動,想看看她住的地方。
該不會……他對這個在他手底下工作了三年的女秘書,產生了些公事之外的好感了吧?
方皓朗自嘲地笑了笑,並不打算深入思考這個問題,伸手輕觸了下月樂的背部,「我們走吧。」
他一手護著她,另一手推開醫務室的門。下一刻,竟然看到魏言輕雙手環肩靠在門外的白牆上。他不由得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言輕,你怎麼來了?」奇怪,他明明交待了讓他們繼續開會的呀。
魏言輕舉起手中打火機形狀的U盤,「這邊有份評估報告,想讓你看一下。」
「哦。」方皓朗略一點頭,「我先送月樂回去,她不太舒服。報告——呃,你直接電郵給我就可以了,我晚上看。」何必那麼麻煩,還特地拿U盤來拷給他?
「文件比較大,怕扔爆你郵箱。」魏言輕面不改色地說道,眼光僅在臉色蒼白的池月樂身上停留了半秒鐘,立即轉了開去,「沒關係,我等你回來我們再討論好了。」他將目光專注地投射在方皓朗的身上。
「明天可以嗎?」方皓朗一甩手上車鑰匙,「下午我不打算進公司了,想帶月樂去醫院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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