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情有獨鍾,情深不悔 >> 雲年忘徵作者:薇凌 | 收藏本站
雲年忘徵 page 15 作者:薇凌
    她一面出去,一面叫著:「墨硯……墨硯……」

    壬軒默然地望著她眼前走過,心裡忽然閃出一些悲傷以及不捨!可是,他強行地壓抑住,仍然安然無恙,風平浪靜地飲著纏枝瓷杯裡的茶水,細品著裡面得見淡淡蘭花清香……

    癸曦一經到門外,神色倏然黯淡了下來,她仍然向前走去,沒有讓壬軒感覺到一丁點的異樣以及不快。

    一直走到了拐彎處,她才摸索著長廊上的椅子坐下,臉上神色失魂落魄,渾然忘記了花廊外還下著雨,雨滴還下在她的衣裳上。

    自從她病癒以後,軒哥哥就沒有再提起秋池姑娘的事情,她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心下不免是暗暗欣喜的,她也不曾一次地猜測,也許軒哥哥是明白的,明白她的心思的!

    即便,那一天晚上,軒哥哥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但是只要能這樣靜靜地守候在他的身邊,沒有別人來打擾,她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不會要求更多的回報,不會要求更多的得到什麼!

    可是,為什麼如今卻又要讓她出門,是什麼不能讓她聽到、知道?是什麼讓軒哥哥把她從身邊推開?是朝廷上的事情嗎?是軒哥哥有危險嗎?可惜,她一點忙也幫不上,也許,也許只有離開,才是最能幫他忙的事情!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處,一點用處也沒有,一直只是軒哥哥在全心全意地守護著她,她卻不能為他付出一點什麼!

    癸曦的眼角含著一顆瑩瑩的淚珠,祈求,祈求上蒼保佑壬軒,保佑他所要做的事情!

    「小姐,你怎麼在這兒坐?下雨了,你看人都快濕透了!」墨硯一看見她的衣裳就要嘮叨,急忙去扶起她。

    癸曦微微抬起了頭,微微地笑著,說道:「墨硯,我在等你呢!」

    墨硯一怔,溜著烏漆的眼珠子,問道:「小姐,你等我幹什麼?」

    夜色在細雨中濃郁。

    丞相府中燃起了一盞盞燈籠,微黃的燈光在深黑的夜色裡像一顆顆星辰,又像是情人多情的眼睛,溫柔地俯望著這裡的夜色。

    庭院裡的早春蘭花,幽幽地綻放了花朵兒,在細雨裡滋潤著嬌嫩的花瓣,隱藏在深沉的黑夜裡,悄悄地吐露著芳香,極其綺麗而旖旎。

    壬軒的臥室門被誰輕輕開了一道縫兒。

    壬軒聽到聲響,問道:「是素尺嗎?」

    他闔著眼眸,仰頭靜靜地靠在桶沿——

    古木詩句的屏風後,端放這一具酸梨木架,上面掛放著一套湛藍色的衣裳,還有雪白的裡衣,腰帶,裡褲……

    木桶裡的水煙蒸騰著肌膚與骨頭裡的疲憊,煙熏得人昏昏欲睡,他俊逸的臉上時常輕蹙著的眉頭,如今稍稍地平緩……心中的牽掛無暇抖落,此刻也是暫且放下來,完全放任自己在熱水裡鬆弛著每一道神經,每一縷心思……

    有一雙小小的手,怯怯地落下他渾厚而光潔的肩頭,細細地拿捏著力道,消除著他身上的疲憊——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煙水蒸熏的神志緩緩地回過神來!壬軒緩緩地張開眼睛,不敢置信地感覺著自己肩上的力道與輕柔的觸感,他的心,如被棉花摩挲而過,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自己也不察覺,「曦兒嗎?你為何進來……這……」

    他欲轉身去看她。

    肩上的雙手卻輕輕一按,把他按回了浴桶邊沿,恢復剛才那舒適的姿勢。頭頂上方,傳來癸曦溫柔的聲音,輕輕地笑著說道:「反正……我瞧不見……你慌什麼?」

    壬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如此的慌亂,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能反抗,她輕輕地一按,就把自己按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樣舒服嗎?」癸曦沒有給空隙他說話,接著又問他。

    她顯然是比以前更有力地替他拿捏鬆弛。

    壬軒忍不住回她一句:「舒服!」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又像是充滿了什麼樣的情緒。

    他立刻又說了一句:「曦兒……這裡……這種時候你不該來的,你是一個女孩兒……」

    壬軒說著,臉色是當先地紅了,手掌在熱水裡輕輕握住,不知道是在握住什麼?

    他從沒有赤身相裎於人前,縱然眼前的人兒一瞧不見,但是這樣的尷尬還是迂迴在彼此之間。

    癸曦打斷他的話,柔聲說道:「如果是別人,就算我瞧不見,我也不會進來的,但是你不一樣……」

    壬軒怔了怔神,胸膛中的心跳猶如一湖春水被吹亂,他自己也無法控制它的騰跳。

    他甚至不敢接話,問她為什麼不一樣?

    他的眼神從沒有這一刻般不堅定,胡亂地望著眼前的煙霧,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癸曦卻是說道:「軒哥哥,你一直這樣照顧我,守護著我,我卻從來沒有為你付出過什麼!在這一刻,你也別多想,我也別多想,我就是想好好地侍候你一次。就這麼一次,又怎麼能夠報答你的養育之恩、守護之情呢?可是……除了這些,我實在想不到能為你做些什麼?你那麼的聰穎,我卻這麼的笨拙,甚至連讓你從百忙之中鬆弛一下的本事都沒有學好!」

    壬軒默默地聽著,竟然能感受到她心底裡那像蘭花一般純潔的願望。他悄然地閉上眼睛,不再拒絕她的搓揉,輕聲說道:「你……學得很好,我已經感覺到了你的用心以及真誠的心意!曦兒,你學得很好……」

    「真的?」癸曦微笑著問他,眼中有些濕潤霧氣。

    「嗯!」壬軒低聲地應諾她。

    癸曦的手改而圈住他的頸脖,壬軒沒有反對,就任由她像兒時一樣……從背後摟住他,徐徐俯下頭來,擱在他堅實的肩膀上,輕輕地承受著她的馨香以及重量,聽見她在耳邊如幼時般夢囈呢喃:「曦兒真願意永遠是一個小孩,永遠也不要從你身邊離開……永永遠遠能夠牽著你的手,挽著你的手臂,摟住你的頸脖,把頭擱在你的肩膀上,什麼也不必去想,什麼也不必去擔心,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感覺到害怕……縱然天色已黑,縱然天在下雨……你都會讓我感覺到光明,感覺到庇護和溫暖……」

    酸澀的情緒陪伴著溫暖的語氣呵在他的臉頰上,她眼眸裡的淚珠子一顆一顆地掉在他光潔的胸膛上,珍珠般滑下溶進了氤氳的水中,不見了,卻在他的心口蕩出一圈圈的小小漣漪……壬軒微微地動容,眼眸裡融著墨色的光暈,他傾眸看住她——

    淡紅色的唇瓣就在她潔白如瓷的臉頰邊。

    他不敢吻下去,一道熾然燃燒的呼吸在她細膩而敏感的肌膚上一晃而過,燙了一下她的心思。

    癸曦的心頭緩緩跌碎一絲一絲纖細的失落……

    她不知道他心裡面計算著的是什麼?是燕洲,是朝局,是天下,那裡面可曾有過她的一席位置?

    也不知道他在避諱著的是什麼?

    如果,他不曾想過娶妻子,為什麼要提起與秋池姑娘的親事?

    如果,他曾想過成家,為什麼她不能……不能當他的妻……他的妻子呢?

    這一些,她都不明白,她也不敢去啟齒相問,害怕得到的是更令人傷心的答案……越是深愛著一個人,就越是害怕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她一次次私心地想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可是,現在連這一點點的私心也已被他默不吭聲地推開!

    沒有任何的解釋!

    也許,甚至不曾想過要給她解釋——

    她愛著軒哥哥,就只能這樣默然地愛著?

    癸曦的眼眸再一次現出清幽幽的眼色,那是一種深沉的眼色,卻不能在裡面看見她心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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