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和湜澄到醫院接了孩子,天色也晚了,聞人就把他們直接帶回自己的住所。孩子們已經是第二次來了,所以並不那麼陌生,倒是湜澄從沒想過聞人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歡喜樓?」湜澄看到門口的牌子,忍不住疑問地看向他。「哪有樓啊?」
「媽咪,爹地住的地方很炫哦!」以諾難得多話。「裡面有水池,還有涼亭呢!」
「對啊,還有盡情叔叔和他的點心。」薇寧熱心補充。
那語氣裡的崇拜意味那麼濃,要不是她多加了「和他的點心」幾個字,聞人肯定要吃醋了。
「盡情是我朋友,我們住在一起。」
他耐心說明著,推開門,湜澄驚呼出聲。
「這……」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有著天井的中庭,中間有座大水池,水池內建了一座涼亭,水池四周種了纖細的竹子以及一些新鮮的蔬菜。「我還以為你會住在大別墅裡呢!」
「我就喜歡這裡,不過我現在最喜歡的是有你在的地方。」他湊近她耳邊,低聲地說。
湜澄困窘地瞪了他一眼。
「聞人?」曼妮從房裡走了出來,清亮的嗓音馬上劈了過來。「一整晚都不見人影,我還以為這世界終於少了一個禍害了呢!」
湜澄轉頭,看到一個留著超短頭髮的女人,挺著微凸的肚子走了出來。
「這位啊,是我那盡情老友一生中難得的錯誤之一!他老婆艾曼妮。」聞人介紹著,然後不管曼妮的齜牙咧嘴,逕自說:「曼妮,這是我老婆湜澄。」
湜澄拍開他搭上她肩膀的手臂,向曼妮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羅湜澄。」
「你好。」曼妮對待湜澄的態度倒是滿好的,事實上除了聞人以外,她對誰都不錯。「聽說你認識這傢伙十年啦?你真不幸!」她同情地說。
湜澄還有模有樣的歎了口氣,表示她的「不得已」。
聞人開始哇啦叫起來時,盡情也從廚房出來,大家很快地熟稔起來。
「來得正好,我煮了新的菜,大家一起吃晚飯。」盡情宣佈。
「YA!」兩個孩子高興地歡呼著,今天不用再吃外食啦!
於是一夥人大大小小坐滿一桌,開開心心地吃起晚飯來了。
「湜澄應該嘗嘗聞人做的粉蒸排骨,還真是有模有樣呢!」盡情看到並肩而坐的聞人和湜澄,開心地對湜澄說。
「你會做菜?」
湜澄訝異地看向聞人,發琨聞人跟她猜想的都不大一樣,不知是他改變很多,還是過去她從沒機會真正認識他。
「是啦!害我們吃了足足一個禮拜的粉蒸排骨,只要聞人大少學哪道菜,我們就要吃到吐。」曼妮裝出一臉噁心的樣子。
聞人困窘地面對湜澄望向他的臉,覺得異常尷尬。
「不過他是很認真在學哦,很少有他願意這樣子苦學的事情呢,」盡情現在還是覺得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你……怎麼會想學做菜?」
她知道生為老么的他,在家裡向來是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就算她已經從旁人口中猜到他的心意,但還是希望聽他說。
「你又不喜歡做菜,只好我學了。吃飯啦!討論那麼多做什麼?」
他尷尬地轉移話題,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她碗中!那氣唬唬的模樣好像跟誰有仇似的。
湜澄低頭咬了一口排骨,嘴邊的笑意卻甜到嘴裡頭去了,那排骨的滋味……是甜的!
「以後孩子放學就由我去接,先到這裡來作功課,晚上你下班後也過來,吃過飯再回去讀書。」聞人粗著聲音說。
「你要煮飯啊?」曼妮好奇地問。
「不是我煮就你老公煮,難道你會煮啊?」聞人沒好氣地瞪著曼妮。
湜澄和曼妮對看一眼,然後一起笑了起來。
原來……這屋裡的女人都不會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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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既安定又快樂。
聞人畢竟是T大的紅人,雖然畢業多年,那些教授們跟他都還有聯絡,所以很快就幫湜澄打聽到企管研究所的考試時間。由於筆試就在下個月,所以湜澄很認真地在唸書。
每天晚上吃過飯,閒人會送孩子和她回家,打理好孩子的事情,他就會陪湜澄唸書,順便抓抓重點,接著還順便留下來過夜。
今天照例孩子下了課,他就把他們接過來,兩個小鬼正在吃他下午烤的焦糖布丁,一邊還在評頭論足──
「爹地做的布丁很好吃耶!」薇寧捧場地說。
以諾塞了一口進嘴裡。「可是還是盡情叔叔做的巧克力慕斯好吃一點。」
「亂講!爹地的最好吃,因為爹地最帥了!」她是標準的戀父情結。
聞人連看都懶,已經窩在房間裡看公司的財務報表。這陣子他真是忙壞了,要當個好煮夫,還要當好爸爸,晚上還想當好情人,結果活該原嵩集團的事情就全丟在一旁了。
雖然聞人從以前就不露面,只透過電話、E-mail、視訊設備等與幹部們溝通,但現在的他電話不接、E-mail不理,視訊設備……天知道插頭插了沒!如此一來,搞得公司的一些高層幹部叫苦連天!
這一頭忙著工作,外頭的兩個孩子忙著吃點心還不忘抬貢,盡情則坐在老位子上看他的雜誌、喝他的茶。情況雖顯得詭異卻又相當的祥和,直到一個陌生的聲音打破這一切。
「請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聞人湛……」
「聞人媽媽?」盡情放下雜誌,驚訝地叫了出來。
是的,來者正是聞人湛也躲都來不及,超級會叨念的聞人媽媽。盡情去他家吃過一次飯,所以認得出來。
「啊!你是盡情嘛!哦,你們這裡好難找啊,我找了好久。」她一邊擦著汗、一邊抱怨著。「咦?這兩個孩子是誰的啊?長得真可愛,男的俊、女的俏。」哪像她那些沒用的兒子,一個屁都沒生出來,害她無法當阿嬤!
「這……」盡情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聞人的媽是出了名的難纏,所以聞人才會放著豪宅不住,連躲帶跑的投奔到他住所,後來兩個人還一起搬進這棟歡喜樓來。想必聞人躲都來不及,怎麼又會給媽媽知道地址呢?
「這什麼這?年輕人這樣吞吞吐吐的,早跟你說頭髮去剪一剪!你這樣活像個古人……」對嘛!哪個現代人會在身後拖一條長辮子?
「我去叫聞人。」盡情趕緊閃人。
等到兩個男人一臉無奈地從房間出來時,看到的卻是聞人媽媽蹲在以諾面前,一雙眼珠子都快給瞪出來了。
「媽!你怎麼來了?」聞人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我不能來啊?你這死兔崽子,要不是你哥招出來,我都不知道你交了個有夫之婦,你這個夭壽嬰仔歹失德哦!」
有夫之婦?!
聞人咬咬牙。「可惡,被出賣了。」他以為在他的威脅下!他老哥的老同學沒那個膽去碎嘴,沒想到……失算!
盡情同情地看了聞人兩眼,決定基於好友立場救他一命。「聞人媽媽!是你誤會了,事情是這樣的……」他簡單地把聞人有兩個孩子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你是說,這兩個孩子是這小兔崽子的哦?」聞人媽媽愣了愣,然後高興地跳了起來!豐滿的體重還讓日式老房子的地板震了震。「我的小孫子了ㄋㄟ!來,給奶奶瞧瞧!」
趁著媽媽高興地對兩個孫子東摸西瞧,聞人終於獲得了一點喘息的空間。不過他的「好日子」過沒十分鐘,馬上宣告終結。
「我說你這沒用的東西,孩子都這麼大了,那我的媳婦兒呢?怎麼孩子到現在還姓羅?」聞人媽媽瞪著他的表情好像想擰他耳朵。
聞人縮了縮。「你總要給我時間啊!還有啊,不要太常來找我,不然我哪有時間追人家。」
「你還沒搞定哦?你以前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嗎?雖然不知道她們稀罕你什麼,但是確實有很多人找上門來呢!」
「媽,你不要亂講啦,孩子在這裡呢!」他毫不懷疑以諾會把每句話搬回去給湜澄聽,他可不希望湜澄以為他是個沒定性的男人。
不過他好像忘記湜澄並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好啦!」聞人媽媽終於讓步。「那你什麼時候結婚?我們聞人家終於有第三代了。不如結婚前就讓孩子認祖歸宗,改姓聞人啊!」
「我們不改姓聞人。」以諾說。「媽咪問過我們,我跟薇寧都不要。」
「為什麼?」這次三個大人一起問,但還是問人媽媽最急切。
難道孩子氣恨爸爸拋棄他們十年,所以不願認聞人當爸爸嗎?
薇寧看看哥哥,然後說:「因為不好聽!」
三個大人臉上差點沒冒出黑線。
「對啊!你們不覺得羅以諾、羅薇寧很好聽,但是換成聞人以諾、聞人薇寧就很奇怪嗎?所以我們決定不要跟爸爸姓,除非爸爸改姓。」以諾說明著。
改姓?
改什麼姓?姓羅嗎?
盡情已經忍不住蹲到旁邊偷笑,聞人則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只要孩子跟湜澄能和他在一起,跟他姓還是跟湜澄姓,他都沒有意見。倒是聞人媽媽不死心的想說服兩個孩子!硬是耗了一個鐘頭,至於最後的結果嘛……
當然還是鎩羽而歸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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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一走進湜澄的工作室,就看到準備外出的湜澄。
「你要去哪裡?現在往外跑的工作不都pass給別人做嗎?」他訝異地問。
兩人早說好,她盡量把需要外出洽談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做,至於在工作室的工作,必要時聞人也可以幫忙寫企劃案。這兩天由於聞人介紹了幾個認識的企業界朋友,所以工作室開始接一些企業的行銷案子,可以說是工作室踏入另一個領域的契機。
「昨天黃總經理介紹了傳廣科技的廖總經理給我認識,今天跟廖總約了,要談他們公司下個月的產品發表會主辦權,我希望可以拿到這個CASE。」湜澄拿出唇膏補了補,讓她的唇色更趨完美。
黃總經理是聞人介紹的企業經營者,由於他們將一個行銷活動交給工作室策劃,舉辦的結果讓他很滿意,所以有機會就介紹其他人給湜澄。
「別人去也可以拿到CASE,你何必自已跑一趟?」
「這個CASE很重要,如果可以主辦這麼大型的記者會,以後我也可以接企業界的生意。或許傳廣在你眼中不成氣候,但它仍是我重要的踏板。」
看到湜澄這樣精神奕奕,他也就不再堅持。
「你做什麼?」她提著手提電腦走出去,卻發現屁股後面多了一隻跟屁蟲。
「跟你去啊!」聞人無辜地舉起手。「你就說是你的助手就好了,我保證不多話。」
湜澄遲疑了一下。「你保證?」如果有人開車確實方便許多。
聞人用力的點點頭。
湜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勉強同意,心裡希望自己不會後悔。
問題是,通常是事與願違。兩個小時後,湜澄和聞人從傳廣科技大樓出來,兩個人就站在人行道上吵開來。
「你生氣了哦?!」聞人追著悶著頭走路,許久不發一語的湜澄,不死心地問。
她忽然停下腳步,霍地轉身。「難道你指望我嘻皮笑臉謝謝你嗎?來之前你是怎麼說的?結果勒?」
「我也沒說錯啊,他確實不怎麼專心,他一雙眼只想吞了你。」聞人想到那個姓廖的眼神!他就想伸出兩隻手指把它戳爆。
「我……他……」湜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就算他眼神太過熱絡……」這一點她實在不得不承認,但是人家在言詞上、動作上也沒侵犯到她,總不能給人家臉色瞧吧?更何況她很想接到這個案子。「你也不該那麼無禮!」
「我無禮?」聞人開始不爽起來,他沒回去收購這家公司,或把它搞垮,那個姓廖的就要偷笑了,還敢嫌他無禮?!
難道要任自己的老婆被輕薄了,才可以吭聲啊?
「我就說不要你來的,你是大老闆,往往都是人家去找你要工作的分,可你要知道,今天是我們去跟人家要工作,我的工作室需要這個案子。」
「我不懂這個案子有什麼重要,就算傳廣不給你做,還有其他許許多多企業,工作多得是。你想把工作室的業務範圍,擴大到有規模的企業,這我可以幫你,何必委屈……」
湜澄深吸口氣,這個動作讓他停了下來!他感覺她似乎要發飆了,果不其然──
「你還是不懂,是不是?」她歎了口氣,彷彿在跟初出社會的後輩說話,語調裡還帶著耐心。「在社會上做事沒有不委屈的。如果不能承受,我也沒有辦法帶領這個工作室往前,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不會逃避。」
「我瞭解你很喜歡你現在的工作,可是我不要你……唉呀!誰都不可以用那種眼神看你啦!」他說不過她,開始使牛脾氣。
不過,湜澄可不是隨便就能被唬弄過去的。
「我只能說,你想太多了。我總不能因為要滿足你的大男人主義的想法,就不去接觸客戶吧?」
「我才不是──」大男人主義!
他住了口。或許吧,是有那麼一點啦,但是這女人難道一點都不能體諒,那是因為他愛她,他怕失去她啊!
「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啊?」這話語氣就哀怨了。
這話語是帶著撒嬌的意味,但聽在已經火大的提澄耳中倒成了抱怨,她氣呼呼地說:「有沒有你我不知道,但我現在心裡有個人,長得豬鼻子、豬嘴巴,根本是個豬頭!你說那個人是不是你啊?」她瞇著眼睛說完,隨即掉頭走掉。
聞人被罵得張口結舌,不敢相信他剛剛被罵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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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房子已經會漏水了還連夜下雨,那就會淒慘落魄。而湜澄感覺自己就像那個屋子漏水淋了整夜雨,末了還遇到土石流的可憐蟲,漫天烏雲跟著跑的那種。
昨天因為跟聞人吵架,他就這樣消失了蹤影。下了班她賭氣不去歡喜樓吃飯,他竟連通電話都沒有,晚上準時把孩子送回來,也沒上樓就開車走了。
害她整晚念不下書,也睡不好覺,除了槌著他的枕頭出氣外,半點轍也沒有。
今天她一早就起床,送孩子去上學,但是一整天都沒有工作效率!就連接成傳廣的案子都沒能讓她開心一下。
眼看孩子們放學的時間到了,她實在不能肯定聞人會去接孩子,所以她就跑來了。但是──
「羅小姐,好久不見。」劉老師親切地打著招呼。「上次看到你先生我才知道你結婚了,原來以諾……」
「我沒有結婚。」
湜澄粗魯的打斷老師的寒暄,搞得老師尷尬得接不下去。她想她的理智是被偷走了,才會冒出這種話。
結果林志青的媽媽解救了劉老師。「劉老師,你幫我約到了沒?聞人先生肯不肯見我們了?你如果不幫幫我,我們就慘了啦!我已經為了這件事,被我先生罵了很久。」
湜澄看著硬是擠到她與劉老師中間的胖女人,自動後退兩步,打算就這樣走人。「以諾、薇寧!我們走了。」
「不是我不幫你,是聞人先生不肯見你!我問過好幾次了,不信你問以諾。」劉老師實在拿林媽媽沒轍,這個家長實在太難纏了。
不過她也實在有點可憐,雖然平時那樣氣焰囂張,但是那麼大的百貨公司說關門就關門,還是頗令人同情的。
林媽媽的臉整個擰了起來!她轉向站在一旁的以諾,抓住他。「小帥哥,你幫我跟你爸爸說一下情,好不好?林媽媽真的很抱歉,都是我說話太衝動,請幫我跟你爸爸道歉,請他放我們一馬吧!」
湜澄看到情況實在太詭異了,這個林太太她見過幾次,是那種眼睛看高不看低的人,今天怎麼會這樣纏住以諾?
「這是怎麼回事?」湜澄問。
以諾為難地看著媽咪。完了,被發現了!爹地幹麼不來接他們?害死他了啦!
「啊,這位是以諾的媽媽,不如你直接跟她說,說不定聞人先生會願意見見你。」劉老師建議道。
「是聞人太太啊?」林太太的眼睛一亮,彷彿見到了希望之光。「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幫幫我!都是我不好,這張嘴巴亂講話,得罪了聞人先生。可不可以幫我們跟他說!讓我跟我先生上門道歉?」
「道歉?道什麼歉?」湜澄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
劉老師趕緊跟湜澄說明一下那天事情發生的經過,從孩子打架到大人吵架!都說了一遍。
「你確定你們家的百貨公司財務陷入危機,跟聞人湛也有關?」湜澄雖是問著林太太,眼睛卻瞄向以諾。
以諾心虛地低下頭去,答案昭然若揭。
「我先生是這樣說的。現在原嵩集團是我們的債權人,能不能請聞人先生給我們一點時間?為了這件事情,我已經被我先生罵得狗血淋頭了。」林太太苦著臉。
活該!誰叫你們母子欺負人。以諾偷偷扮了個鬼臉。
湜澄拍了兒子的後腦勺一下,警告的意味相當濃厚。「這件事我會瞭解一下,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走了。」說完拉著以諾和薇寧就走掉了。
以諾的小手被媽媽拽在手中,心中已經感覺到烏雲罩頂了。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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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的手機狂響著,攤在床上的他動也不動,任天地變了色都不想挪動一根手指。
他這樣子已經很久了,從昨天跟湜澄吵完架,回來就誰也不理,電話不接、工作不做,呈現假死狀態。
過沒多久,響徹雲霄的手機鈴聲終於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聞人湛也,你給我出來!」
敢情是來踢館的?可這聲音……好熟啊!
床上的「死屍」彈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外去。
「湜澄!」
驚喜的臉碰上火眼金睛,滿腔的熱情迅速被潑了桶冷水。
「我問你,遠慶百貨是不是你弄垮的?」湜澄劈頭就問。
聞人抖擻的精神又鬆垮下來。「你就是來問這個哦?是我幹的啊,怎樣?」
「你……」她沒想到他這麼乾脆就承認了,而且一副根本沒什麼的模樣。彷彿她說的不是一家百貨公司,而是一間小雜貨店。
「誰叫那個醜女人敢罵我兒子?總要有人給她點教訓啊!怎麼,她去求你了,消息還挺靈通的嘛!」聞人嘻嘻笑著。
「你夠了沒!」湜澄生氣地瞪著他。「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哦?你這樣……這樣不是……」
聞人終於擰起眉頭。「有什麼不對?哎呀,你該不會把兒子修理了一頓吧?他為了不想讓你失望,才不甘不願的把我這個老爸找去,你……」
「我當然知道兒子是個懂事的孩子,但這是兩回事好嗎?我現在討論的是你。還有重點是這件事為什麼瞞著我?我是孩子的媽耶!」她看著他的目光中帶著指責。
「而我是孩子的爸──如果你沒忘記的話。」他緩緩地說,看著她的眼神既複雜又深邃,半點也看不出情緒來。
看見他的眼神改變了,湜澄有些遲疑,口氣稍微緩和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是不要你接近孩子,但是關於孩子的教育態度,我們是不是有必要討論一下?」
「你這是來討論的嗎?」他的態度冷淡下來。「澄澄,你是不是覺得我忽視了你們母子這麼多年,沒有資格介入你們的生活?還是你根本看不到我的努力,還用十年前的那個我在做標準?我為你所做的改變你感覺不到嗎?」
「為我所做的改變?」他受傷的眼神炙傷了她的心。「不要你為我做任何改變,我只是認為兩個人若要在一起,就要溝通與妥協。」
「那麼你來是為了要我的溝通,還是我的妥協?」
「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你是想找人吵架是不是?」他拒絕的態度讓她很受不了。
「澄澄,有時候我不禁想,你究竟愛不愛我?」
「我……」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懷疑。她接受他回到身邊了,不是嗎?不然他以為她是隨便就可以跟男人上床的女人?!「現在換你沒有安全感啦?」她開始覺得有些好笑。
也對啦!重逢以來都是他追著她跑,她確實沒有在言詞上透露任何愛意,可她做的也夠多啦!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問題是她這失笑的動作,看在他不安的眼中卻走了樣。「你是不是為了報復我當年讓你那麼沒有安全感,現在也要讓我嘗嘗這滋味?或者你根本不再愛我,跟我在一起只為了報一箭之仇?」
「你神經病啊!」她瞠目結舌地望著他!愣了兩下後,怒火就上來了。「你要怎麼想,隨便你啦!」說完就氣沖沖地走了。
死豬頭、笨豬頭!湜澄邊走還邊罵。
至於那個豬頭呢?垂頭喪氣的像個「帶賽」的豬頭!
真愛不計較湛清著chenboon掃瞄伯倫希爾校對
「喂,巷口那家麵包店還在耶!」曼妮從外面進來,一看到盡情就大驚小怪地說。
「那又怎樣?」盡情的眼睛一邊看著電腦裡的稿子,一邊瞄了曼妮一眼。
「那又怎樣引那家店昨天賣給聞人一個發霉的麵包,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還有那間早餐店少找了他好幾百塊,結果也什麼事都沒發生,天要下紅雨啦?」
沒錯,小仇不報非君子,這可是聞人湛也的處世態度。以往只要有人得罪他,就等著付出代價,只不過這些代價花樣滿多的就是。但是,今天的他似乎收工休息!不去報小仇了。
「你去他房裡看看,他從前幾天開始就那副死樣子,還小仇?我看就算大仇也報不了啦!」盡情吁了口氣。
「我看這小子這回是跌得夠慘的了!或許這就是報應──」
「你不要再說什麼報應啦!他已經在鑽牛角尖,那天竟然跟湜澄說人家搞得他不安是因為要報復他,讓他聽到再亂想下去還得了?」
「報復他?虧他想得到,人家又不是他,哪會成天幹那種事!」曼妮努努嘴。「還是呈現假死狀態嗎?」
盡情點了點頭。
「我去瞧瞧。」
曼妮可是行動派,要她等著聞人自己「活」過來,這等忍耐功夫她可沒有。於是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劈哩啪啦走過日式木質地板。
「喂!聞人湛也,你是想裝死到什麼時候啦?先講一聲好不好?」她隨意敲了兩下就把門打開。
只見一個石人呆坐在一堆先進的電腦設備前,看得曼妮一陣火大。「你夠了沒啊?我想聞人媽媽一定記錯了,你這副樣子到底哪裡吸引女孩子,怎麼可能一天到晚女孩追著跑,現在連一個小女人都搞不定!」
說到這裡,這個石人隨即活過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才不懂,湜澄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湜澄,現在她心裡在想什麼根本就看不出來,你哪裡懂我的痛苦?盡情對你可是從來沒有壞臉色的,你當然無法體會啦!」
「這麼喜歡我老公哦?送你好了!」曼妮冷哼一聲,根本不把聞人的咆哮放在眼底。「誰會是十年前的自己啊,你PH值很高哦!」她頓了一秒又說。「我知道你可能不曉得什麼是PH值,這罵人如果對方聽不懂就沒意義了,告訴你,PH即PigHead豬頭是也!」
「你講完了沒?講完可以出去了。」聞人也不生氣,只有懶懶地又癱回去椅子上。
「你以為我愛浪費口水哦,不瞭解人家你不會想辦法去瞭解哦!說看不出來人家在想什麼,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你每次搞這個鬼弄那個神,誰曉得你這人愛些什麼玩意兒,可是人就是這樣才有趣啊!」
曼妮這一念,似乎把他的一些理智開啟出來了。聞人開始覺得自己滿庸人自擾的。
「湜澄改變了,那是因為十年過去了。你只要確定你愛現在的她,那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可是她……我總是抓不到她的心意。」聞人想到這之前他多次暗示結婚的事,湜澄都沒有答允,不知是不是根本就無意與他結婚。
「那你就去搞清楚啊!坐在這裡裝死,事情就會解決啦,還是你指望她跑來痛哭流涕的跟你說『我不能沒有你,求你跟我結婚吧』?」
曼妮真想一把從他腦袋敲下去,為什麼每個本來很聰明的人,一遇到感情的事,總是變得滿面全是豆花?不過基於自己也幹過傻事,所以她也不好罵得太大聲啦!
「對,這是我的台詞。」聞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曼妮滿意地笑了,功成身退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