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李代桃僵,婚後相處,日久生情,失而復得 >> 正宮小妾作者:余宛宛 | 收藏本站
正宮小妾 第2章(1) 作者:余宛宛
    七日後——

    沈香城最熱鬧的梁門大街上鑼鼓喧天、鈸聲震耳,幾箱嫁妝與一頂八人喜轎正熱鬧地於石板路上行進著。大街兩旁擠滿了人,全等著看看這迎娶陣仗有多豪華。

    「哪家辦喜事,這麼熱鬧?」路人問道。

    「南宮嘯天娶新娘啊!」

    「唉啊!他終於娶親了啊,娶的是誰?」

    「聽說是長清縣令公孫賞的妹妹,你沒瞧見那八人喜轎的氣派嗎?據說走了三天三夜,連轎夫都來了二十四個,每一個時辰便換一班哪!」

    「嘖嘖嘖,南宮嘯天娶親便該是這般大手筆,否則『南宮半城』這外號豈不白喊了嗎?」

    「不是聽說他出身不怎麼好嗎?」

    「這年頭賤民只要有錢,哪個不爬到貴族頭上哪!你瞧這南宮嘯天連迎親都未親自現身,也夠傲慢了……」

    啪啪啪啪……

    一陣鞭炮聲打斷路人對談。

    「大喜之事,放什麼鞭炮,嚇死人便不用償命嗎?我還想多聽聽長清縣令和南宮嘯天的事情,現下害我都聽不到別人說什麼了……」

    坐在花轎裡的新嫁娘不耐煩地扯下喜帕,露出一張蜜色小臉及一對氣呼呼圓眸,正是不久前被乞丐頭逮住的金映兒。

    不久前,金佑寧在義莊賭輸蔡利一大筆錢,被押著簽下賣女兒契約,而她身上的十兩金則被蔡利奪走,強說那是他被人偷走的金子。她只保住了藏在褻衣裡的那對珍珠。

    蔡利原本是想將她賣到青樓,好賺上一筆,沒想到就在她即將被賣到青樓前一日,一名許媒婆找上門來,說是長清縣縣令之妹公孫小姐帶著丫鬟逃婚,而新嫁娘有財有勢的夫婿南宮嘯天不能被惹惱,否則大家就得等著受報應。

    因此,長清縣令公孫賞要媒婆先找個家世清白的處女暫時先上花轎應付。

    金映兒一聽到這消息,馬上毛遂自薦代嫁,說自己不但膽識夠,而且還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畢竟,她若一入妓院,就是虎狼豺豹環伺,相較之下,嫁到南宮府裡當個假夫人,至少還可以吃香喝辣一頓後,再乘機逃走。

    於是,金映兒從公孫家出了閣,還安慰自己,此舉也算是一吐她先前假裝成公孫縣令之妹行騙,沒想到卻被扔到冰池的怨氣。

    她臨上花轎時,許媒婆一直吩咐她,嫁到南宮家後一定得千萬順從、一定要討好南宮嘯天,最好是盡快和他有夫妻之實。這樣就算日後正宮夫人被尋回,她或者還可以因為一夜夫妻百日恩,而被留在府裡。

    只是,金映兒把許媒婆的話全當成耳邊風,她只曉得新嫁娘如果不能快點找回來,她這假新娘不消多時,鐵定會被拆穿。

    再怎麼說,那位逃走的公孫小姐琴棋書畫全都是一時之選,而她就只有裝神弄鬼、救回她的賭鬼爹爹,這兩件事最在行。

    她是不知道南宮嘯天究竟是做何營生,不過倒是聽說南宮嘯天家裡牆壁都鋪金鑲銀,想來八成是個腦滿腸肥的老頭兒吧!

    「老牛吃嫩草,硬是要娶個十八歲姑娘,難怪新娘子要逃走。」金映兒啐了一聲,對於這種急色鬼德行已經看得多了。

    「姑娘在說什麼呢?」

    八人大轎在路旁停了下來,許媒婆撩起紅簾,很快進入轎裡。

    金映兒瞄了許媒婆一眼,雙手交握在胸前,塗滿胭脂的圓紅小嘴噘得半天高。

    「你說話小聲點,萬一讓轎夫們聽到還得了?」許媒婆在她手臂上重重擰了一把,不客氣地說道。

    「你動作客氣些!要是給旁人看到你這麼對待縣令妹子,誰還相信我是真的新嫁娘。」金映兒把媒婆往外一推,雙手叉腰,悍態十足地說道。

    「唷,你還真以為自己真是縣令妹子,架子倒是全端出來了!」

    「不端架子,難道要我擺出我平時的惡形惡狀嗎?」金映兒撩起刺繡紅裙,單腳箕踞,地痞流氓似地坐著。

    「你嘴再刁啊,難道不怕你爹的命不保?」許媒婆伸手把她的腳給拉下來。

    金映兒冷笑一聲。「你和乞丐頭掛,抓了良家婦女來頂替,囂張個什麼?不過也是貪財,就怕沒把我乖乖送上南宮家,拿不到豐厚媒人賞錢,不甘心就此逃之夭夭吧。」

    「你這刁奴,算什麼良家婦女!」許媒婆氣到連眼皮都泛紅,伸手又要擰人。

    「來人啊!」金映兒放聲大喊。

    「姑娘有何吩咐?」轎夫們問道。

    「繼續上路!別誤了吉時,腳程走得再快一些,大大有賞!」金映兒說道。

    「是。」轎夫們一聽有賞,全都打起精神來。

    許媒婆咬牙切齒地瞪著金映兒。「最好南宮老爺睡過你之後,就把你一腳踢開,你成了殘花敗柳……」

    「起轎。」金映兒說道。

    許媒婆瞪她一眼後,快步走了出去。

    啪啪啪……

    轎外又是一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金映兒摀住胸口,嘴裡咒罵一聲,眉頭卻是整個擰緊了起來。

    這一回她是嫁入別人家裡,洞房花燭夜或者可用迷藥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日日夜夜。

    除非她用了蔡利給她的毒藥。

    蔡利要她在公孫小姐被尋回之前,對南宮嘯天下毒。等到他中毒已深時,蔡利再拿著解藥以神醫姿態出現,救人一命,賺進銀兩。

    在蔡利得到銀兩之前,她爹則要被扣押在義莊為人質。

    金映兒握緊手邊包袱,胸口一窒。她雖然是個騙子,然而謀財害命這種事,卻是萬萬做不到啊。

    況且,雖然公孫縣令信誓旦旦南宮嘯天不曾見過他妹子,但天曉得她會不會被人一眼識破。

    金映兒從褻衣裡拿出那對在鬼屋裡受贈的珍珠珥飾,為自己戴上。

    橫豎都要騙人,至少當個貴氣的騙子,騙得有氣勢一些,至少別在第一時間就被趕出南宮家吧。

    因為她需要多一點時間,來替自己、爹,還有那個她不想下毒的南宮嘯天脫困啊。

    唉,老天爺若有眼,實在該讓她這種有良心的騙子好過一點吧!

    ★★★

    花轎一入南宮家,金映兒趕忙正襟危坐,抓起紅蓋頭蓋好。

    只是,無論她耳朵豎得多高,就是沒聽見一丁點說話聲音。這南宮家異常地靜謐,哪裡有半點辦喜事的樣子呢?

    金映兒胸口撲通撲通地跳著,不自覺地揪住一旁的綠色包袱。

    轎子慢慢地停了下來。

    「新娘下轎。」許媒婆撩起轎簾,快手扶起新嫁娘往外走。

    金映兒才起身,頭上幾斤重的鳳冠便讓她身子搖晃了下,只好挨著許媒婆龜步前進。

    「恭喜南宮老爺娶得如花美眷啊!」

    金映兒跨進一道門檻之後,許媒婆喳呼恭賀聲在屋內迴響著。

    「拜堂吧。」男子命令道。

    金映兒蹙了下眉,覺得這聲音聽來實在不老,最多只有三十來歲。

    「是啊,別誤了吉時。這南宮家長輩呢?」許媒婆問道。

    「沒有長輩。公孫家不也沒派人過來嗎?」男子聲音中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老爺息怒,公孫縣令一家子身染嚴重傷寒,唯恐來了會傳染給新娘子不吉利。您知道這消息後心裡不快,不也沒親自到公孫府去迎親嗎?這兩邊算是打平了吧……」許媒婆大聲嚷嚷道。

    「廢話少說。」南宮嘯天不耐煩地說道。

    「老奴話多,老爺莫怪,我快給您辦事便是了。」金映兒感覺許媒婆往她手裡塞了一記紅緞,一個男子站到了她的身側。

    金映兒瞄著那雙黑靴,猜想這人身長必定頗高,而且身上一股涼香聞來令人神清氣爽。

    她還不及再多想,便被許媒婆壓下頭,連連彎身鞠躬了幾回。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請老爺撩起夫人蓋頭。」許媒婆說道。

    金映兒聞言一僵,連忙眨眨眼,擠擠腮幫子,好讓一張臉不那麼僵硬。

    「全都退下,到外頭領賞。」南宮嘯天說道。

    「謝老爺。」

    僕役們整齊劃一的聲音讓金映兒冒了一背冷汗,怎麼她這週遭竟站了這麼多人?方才明明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南宮府內想來治家甚嚴,教她以後日子怎麼過啊!

    「許媒婆,你也下去領賞吧。」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許媒婆格格笑著,身上珠翠首飾搖得叮噹響。

    真好,她也很想領賞啊。

    金映兒噘了下唇,頭上紅蓋卻驀然被掀開。

    她嚇得後退一大步,圓眸大睜,瞪向來人——

    南宮嘯天望著眼前這張圓臉,冷凝長眸卻是一怔。

    他如冰目光快速地掃過她的圓眸、圓鼻,還有那兩片圓潤嘴兒,卻又很快地恢復為面無表情。

    但是,這金映兒一時之間卻還收不回錯愕神態,只能呆呆望著眼前的「花容月貌」。

    有沒有搞錯?

    一個男人長了這麼一對絕色鳳眸和鮮艷朱唇,姿容端正、肌膚如玉,硬是把她這個新嫁娘都給強壓下去了。

    金映兒緊盯著南宮嘯天這張和老字沾不上半點關係的俊美臉龐,脫口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很老。」

    南宮嘯天聽著她清朗聲音,冽眸微瞇,目光從她的眉眼一路打量到她的身子,最終停在她耳上那對透著粉光的珍珠上頭。

    金映兒被他這麼一看,突然想起自己如今身份,旋即羞怯地垂眸而下。

    「說話。」南宮嘯天命令道,仍瞪著她耳上那對珍珠。

    「奴家向夫君問好。」她盈盈一福身,再抬頭時,已是俏頰生嫣,分明一副羞怯娘子模樣。

    「你的樣子和畫卷不一樣。」南宮嘯天冷眸裡精光一閃。

    金映兒頭皮發麻,臉上神色卻更加鎮定。

    「這些時日奔波,容貌多少有些改變,加上脂胭塗得厚重了些,讓夫君失望了。」她揚起一對明眸,不慌不亂地迎視著他的打量。

    南宮嘯天沒移開眼,唇角緩緩勾起一笑。

    這一笑絕艷,足以傾城,美得讓人一看都要倒抽一口冷氣。

    只不過,這笑意沒入到他那雙寒潭黑眸裡,反倒增添了幾番算計意味。

    金映兒心下一驚,手心嚇出冷汗,卻是佯裝無事人地回以一記溫婉笑意。

    「我讓丫鬟領你回房休息。」南宮嘯天說道。

    「多謝夫君。」她屈膝一福身,被他突然湊到面前的俊容嚇得屏住呼吸。「你……你要做什麼?」

    「緋紅朱顏,更襯得夫人一對玉耳,與這對珍珠一樣地粉潤動人。」南宮嘯天握住她的耳朵,長指仔仔細細地將那對珍珠撫了個透徹。

    金映兒被摸得一把怒火,她倏地垂眸低頭,裝出羞怯模樣。

    「這對珍珠是先母所遺,夫君切莫戲弄妾身……」再敢亂摸老娘,信不信我讓你絕子絕孫!

    「戲弄?」南宮嘯天望了她仍然白皙的耳廓一眼,忽而冷笑出聲。「究竟是誰戲弄誰還不知情。」

    金映兒被他嚇出一身雞皮疙瘩,正欲擠出一個溫婉恭儉微笑來掩飾時,他卻已轉身揚長而去,消失於雕花彩畫巨門後,只留下一股薄涼香氣。

    她抱住雙臂,有種不好預感。

    南宮嘯天絕對不是個好惹的對象,她江湖行走得夠久了,這點識人之明,總還是有的。

    她甚至覺得他似乎已經知曉她根本不是公孫姑娘。

    但是,這個想法應當只是她多心吧。他若知道她不是公孫姑娘,何必留她在府裡呢?

    金映兒一甩頭,硬是將那些惱人想法全甩到腦後。

    她應當只是作賊心虛罷了。畢竟,這可是她頭一回上花轎,頭一回要經歷「洞房花燭夜」啊!

    ★★★

    稍後,金映兒在婢女的服侍下走到新房,只覺得沿路廊間彩花珠燈成排、描金宮燈不時點綴其間,映得夜似白晝。

    一進屋內,入目所見之沈木香櫃、碧紗長榻、華麗拔步床皆非尋常,便連蓮花几上的白玉香燭,亦是宮廷氣派。

    金映兒看得傻眼,臉上卻是尋常姿態。

    她端坐於床榻上,聽見婢女詢問著老爺怎麼不曾回房喝交巹酒,也不曾完成和髻結髮步驟。

    只是,婢女們說了半天,仍然沒人敢去找南宮嘯天。

    好不容易請了管事去催促,回來的答覆卻是——

    「老爺交代,瑣事雜習可免,伺候夫人沐浴更衣即可。」

    於是,金映兒便樂得在婢女的服侍下,摘下頭上那頂堆滿華麗珍寶的鳳冠,以及臂膀頸間那些黃金珠翠首飾。

    金映兒用眼尾餘光尋找到她的綠包袱正擱在桌上後,稍稍安下了心。今晚要過關,便得靠裡頭法寶……

    「幫夫人除去珍珠珥飾。」圓臉婢女春花說道。

    「不用了,我這珥飾不離身的。」好用來提醒自己,救人也是能有收穫的。

    「夫人,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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