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家門就被眼前景象給嚇到的席慕思大叫,「你怎麼會在我家?」
「我有鑰匙。」
「你偷我的鑰匙?!」她厲聲道。
「我沒有,昨晚是妳把鑰匙給我的。」
席思慕詛咒著發明酒的那個叫杜康的混蛋。
「你、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
「我沒有地方住,我被房東趕出來了。」老姊可以算是自己的房東,也是她要他搬出來住,所以他也不算是對席思慕撒謊了。
「你是什麼意思?」
景曉書放下手裡的鍋鏟,雙手合十。
「求求妳,反正妳的客房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租給我,好不好?」
「不好!」席思慕大聲的拒絕。「你成年了嗎?我可不想被那些三姑六婆在背後說長道短,你快走吧!」
「我已經成年了,護照給妳看。」
她接過景曉書的護照,掃了一眼。原來他是美籍華裔呀,也真的成年了,今年二十二歲。
「我是一個單身女人,絕對不可能把房間租給一個單身男人。」
「可是現在不是很流行同居?」
「男女授受不親,而且我們又不認識!」席思慕努力拒絕他。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可是,離開這裡我就要露宿街頭了,所以不管妳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的。」
「這麼說,你是一定要賴在我這裡?」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她真的要瘋了,飢餓和勞累同時襲擊她+她現在只想休息一會,而不是和這個叫景曉書的男孩糾纏不清。
「給妳。」
一碗飯出現在她眼前,每一粒米都飽滿、晶瑩,散發著香噴噴的氣味,一定非常好吃!
餐桌上炒得翠綠的青菜,冒著白煙的熱湯,芳香四溢的清蒸鰭魚,油亮可口的北平烤鴨……誘惑著飢腸轆轆的席思慕繳械投降。
「你不怕我報警嗎?」她滿嘴飯菜,口齒不清的說。
「不怕。」景曉書乾脆的回答。
席思慕眨眨眼睛,想問他為什麼,可嘴巴又沒有空。
「席思慕,二十六歲,哈佛大學工商管理學碩士,父母早年移民澳大利亞,目前擔任林氏集團董事長特別助理……員警聽到這些,也會認為我們是朋友。」
「咳、咳……」
見她噎到了,景曉書連忙遞給她一杯水。
「我的事情,」緩過氣,席思慕問:「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妳昨晚告訴我的。」
席思慕再次詛咒發明酒的那個叫杜康的混蛋。
「可是……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她只知道他叫景曉書,今年二十二歲,剛從美國回來。
「妳想知道什麼,我告訴妳。」
他坦誠的回答反而讓席思慕不知如何開口。
「你……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母親在我七歲的時候去世了,我有十五年沒見過我父親,另外我還有一個姊姊。」
「對不起。」席思慕很愧疚,她知道自己問到景曉書的傷心處。
「沒關係,過了這麼多年,現在說起來也不覺得傷心了。」
「你在美國的時候是在讀書還是工作?」
「我上大學的時候和朋友創立了家網路公司,結果那斯達克網路股暴跌,我的公司也倒閉了,現在是失業中。」
「你這次回來目的是……旅遊嗎?」明知道不可能,席思慕還是這麼問。
「不是,我想在國內的網路公司找一份工作,妳應該知道美國現在經濟不景氣,所以我就回來看看有沒有其他機會。」
「你確定回來會有更多機會嗎?」
「當然。首先,在經濟方面……」
景曉書對世界經濟的見解,幾乎和席思慕一模一樣,這不禁激起她的好奇心,讓她想更瞭解他,也使她改變了主意。
「好吧!就當我還你一個人情,你可以住下來,不過是有條件的。」
「有條件是嗎?我準備了一份租賃合約,妳看行不行。」
席思慕接過一看--
本人景曉書,承租席思慕小姐房間,在承租期間做如下承諾:
「、未經席思慕小姐許可,不進入她的房間、不動她的私人物品。」、未經席思慕小姐許可,不得接觸她身體的任何一部分。
3、租房期間,所有家務由景曉書包辦(包括洗衣、做飯、打掃居家環境)。
4、本合約的最終解釋權歸席思慕小姐所有。
「妳覺得怎麼樣?」
對於這樣的一份合約席思慕實在說不出還有哪裡需要改進。
「席小姐,妳覺得房租一個月要多少錢比較合理?」
「不用了,既然你包辦了所有的家務事,我怎麼能收你的房租呢?」
「那就謝謝妳啦。」
「別謝得太早,如果你違反合約中的任何一條,我隨時會趕你出去。」
「OK,沒問題。」
席思慕拿起碗盤走向水槽。
「我來吧!」景曉書把手伸到她面前,「根據合約,家務我負責。」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朱麗倩有一句口號--兩個人之間,只距離八個人。
這是一個加拿大數學家提出的理論,舉例來說,如果你想找本·拉丹,你只需要在你的朋友中,找到一個最可能認識本·拉丹的人;你的朋友再找一個最有可能認識本·拉丹的朋友,以此類推,在八個人之內,你一定可以找到本·拉丹。
剛開始席思慕對這個理論很不以為然,朱麗倩就要她說出她想找的人,席思慕本來想說找美國總統,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己的大學教授曾經為美國政府工作,所以做不得準。選來選去,她選擇了香港藝人劉德華,因為在她的朋友圈中既沒有香港人也沒有藝人。
朱麗倩先在席思慕大學同學當中,找到一個嫁給新加坡人的女生,再透過這個新加坡人認識了他的一個張姓友人,而這位張先生的太太是香港加際娛樂的行政總監,剛好劉德華是香港加際娛樂的簽約藝人。
得到消息後,朱麗倩無比興奮的宣佈,席思慕和劉德華之間的距離只有四個人,而席思慕對於這樣的結果感到非常有趣,此後她們便常在無聊的時候,把這個理論搬出來用。
所以,對景曉書一無所知的席思慕,走進位於大樓最高層的辦公室後的第一句話是,「麗倩,幫我查個人。」
「誰?」朱麗倩興奮的問,好久沒遇到高挑戰性的任務,她的技能都快要退化了。
「景曉書,一個美籍華裔,今年二十二歲,大約在一個月前入境。」
「只有這麼一點點資料?還有沒有可以補充的。」雖然美國人口沒有中國多,但也沒有少到只用姓名就能找到人吧!
「性別男。」
「這不是和沒說一樣嘛!什麼時候要?」
「隨便,不是太急。」
半個小時之後,朱麗倩把她的調查結果交給席思慕。
景曉書,哈佛大學工程經濟系博士,曾經創立一家網路公司,後來因為那斯達克股票暴跌導致公司倒閉。
「妳調查得真快呀!」席思慕對好友的效率大加讚歎。
「很簡單,我打開電腦,上網搜索景曉書,電腦就給了我這些資料,不過這只是最基本的資料,若要更詳細的資料,要等到明天才有,我美國那邊的朋友正在睡覺呢。」
「不用再查了,有這些就夠了,如果他是商業間諜,妳怎麼也查不出更多的東西;如果他不是,也就沒有必要再查下去。」
「妳懷疑他是商業間諜嗎?」
「我不知道,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定。」
「妳在哪裡認識這個叫景曉書的?」朱麗倩鍥而不捨的追問。
「他現在承租我家的空房間。」
「思慕,」朱麗倩湊過來。「他和妳很配唷。妳是工商管理學碩士,他是經濟學博士。」
怎麼看他也不像是個經濟學博士。在席思慕的印象裡,博士應該是嚴肅,而且長相平凡的,景曉書他太過漂亮了,若說他是藝人或者模特兒,她還比較相信。
「思慕,妳和他的關係好像不尋常哦,新男朋友?」
「妳想太多了,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耶,怎麼可能!」席思慕否定了朱麗倩的猜測。
「認識三年又怎麼樣?不是一樣說變心就變心。」很少見的,朱麗倩的語氣變得沉重。
「麗倩,妳是什麼意思?」席思慕敏感的認為,好友語氣改變的原因和自己有關。
朱麗倩緊緊的擁抱她,希望自己的擁抱能給她力量。
「有一個消息,與其由別人告訴妳,不如我來說。」
「什麼事?」朱麗倩一反常態的嚴肅,讓席思慕覺得緊張。
「趙梓明半年前……就和徐欣欣在一起了。」
「這我早就知道了。」席思慕的語氣裡只有凍死人的寒氣,她很少有激烈的情緒波動,而當她用這種冰冷語氣說話時,就是她憤怒的時候。
所以瞭解她的朱麗倩也就貼心地沒再說下去。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下班後席思慕選擇步行回家,平時開車都需要花上三十分鐘的路程,她走了三個多小時,對趙梓明的憤怒,也隨著體力的消耗而消失。
她全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牆壁上掛著三個月前拍攝的婚紗照,現在看來刺眼極了。
謊言,一切都是謊言!屈辱侵蝕著席思慕的心。
她在矮櫃上放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再放了一張小凳,爬上這個搖搖晃晃的組合,想把那幅刺眼的婚紗照從牆上拿下來。
相框的重量超出她的想像,她手一軟,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的碎片散落一地。她也因為失去平衡從高處摔了下來,先落地的右膝蓋跪在玻璃碎片中,鮮血登時流了出來。
景曉書走進屋子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令人心驚的一幕。
玻璃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鮮血流在以白色為基調的婚紗照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席思慕則跪在地上放聲痛哭。
「思慕!」他驚呼一聲,想要把她從玻璃碎片中抱出來。
席思慕眼神狂亂,不停的揮動手臂,拒絕他的靠近。
「思慕!席思慕!」景曉書大聲的呼喚她的名字,可她卻像沒有聽見,依然眼神狂亂的揮舞著手臂,重重的打在景曉書的臉上、身上。
不顧她的掙扎,他把她抱起來放在沙發上,懷裡的人並沒有感覺到位置的變化,依然神色狂亂的掙扎。
不知所措的望著她,景曉書腦袋一片空白。
憑著本能他抓住她的手腕,出其不意的,他猛然吻住她蒼白的唇瓣。
席思慕的嘴唇和牙齒被景曉書撞得很痛,但她的心更痛,非常痛,痛到沒有知覺。
她停止掙扎,像沒有生命的木偶般茫然的望著前方,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一滴、兩滴……然後不停。
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她……為什麼要傷害她的自尊心?
「我送妳去醫院。」
對於景曉書的話,席思慕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任他帶著自己行動。
看醫生、縫合、包紮,一直到回家,席思慕都沒說過一句話,任由景曉書抱來抱去,表情麻木得令人心痛。
景曉書不禁擔心起來。會不會是自己的吻給她的刺激太大,把她嚇壞了?
他小心的端來一碗水果麥片粥,舀一勺遞到她的嘴邊。
「吃點東西吧!醫生說妳要吃點東西,才可以吃藥。」
「我想喝水。」她有氣無力的說。
「好,妳等一下。」
看著席思慕將他端來的水一飲而盡,景曉書連忙又把水果麥片粥遞過去。
「還痛嗎?」席思慕邊吃邊問。
「嗄?」景曉書不知道她在問什麼。
「我問你,剛才被我打的地方還痛嗎?」
他搖搖頭。
「對不起。」她歎口氣。
「沒關係。」誰叫我愛妳,後一句是景曉書在心裡說的。如果現在告訴她,自己雖然沒見過她本人,卻暗戀她好幾年,她肯定當自己是瘋子。
吃完麥片粥再吃下他遞過來的止痛藥,席思慕突然問。
「你聽過白雪公主的故事嗎?」
「嗯。」景曉書奇怪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問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知道嗎?在白雪公主的故事裡,每個人都違反了法律。白雪公主沒有得到允許,就進入七個小矮人的家,是私闖民宅;偷吃小矮人的東西是盜竊。白雪公王未成年,七個小矮人就允許她住在家裡,而且沒有通知她的家長,也違反了法律。白雪公主的後母想毒死她則是預謀殺人。白雪公主的爸爸身為監護人,卻沒有盡到監護責任。就連王子也一樣犯法了,他趁白雪公主昏迷的時候親吻她,你知道他犯了什麼罪嗎?」
「是……性騷擾。」景曉書低頭承認錯誤。
「你知道就好。」
「對不起,我剛才只是想讓妳平靜下來。」
「晚安。」席思慕說完後即刻轉身回房。
見她又恢復了冷靜,而且攻擊力極強,像是隨時可以上戰場的女鬥士,景曉書這才放下心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林曉雪看著利用空檔來找自己的景曉書問:「親愛的弟弟,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了。」
「問吧!」
「你喜歡席思慕哪一點?」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我喜歡她流露的驕傲氣質。」
「一般人好像……不會喜歡……驕傲的女人。」
「我喜歡,就像喜歡孔雀一樣,牠們總是自信的展現自己,不會因為別人的目光或評價而有所改變。」
林曉雪目瞪口呆的望著弟弟。
他的想法真的好奇怪,不,應該說是與眾不同,難道是自己對他的教育出了問題?
景曉書旋身坐在書桌的後面,對著電腦咳聲歎氣。
「姊,妳說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為我敞開心門。」
「用密碼。」林曉雪的回答非常簡短。
「密碼?!」景曉書猜不出她話裡的玄機。
「對!密碼。席思慕的心是保險庫,只有懂得密碼的人才能進去。」
「那……她的密碼是什麼?」
「你泡妞,還是我泡妞?」她反問。
「姊,妳教教我嘛!」景曉書摟著她的脖子撒嬌。
「少裝清純,你在美國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
「那不一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約女孩子出來,以前都是她們主動找我的。」
「想要追求女孩子,首先,你要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她開始為景曉書上有關戀愛知識的課程。
「我想她現在最希望擁有安全感。」
「那就給她!」
「怎麼給?」景曉書對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有深刻的體驗,他連自己老姊的心思都從未猜準過。
「我怎麼知道你能給她什麼,這要你自己想、自己猜。你要知道,女人的心是……」
景曉書看著手錶,突然起身。
「我要回去了,思慕她應該快醒了。」
「我們的事怎麼辦?」他們回來台灣,可不是只為了追求美嬌娘吶!
「下次再說。」他急匆匆的向外走。
「買點補血的東西回去,她現在比較虛弱,需要好好補一補。」
「姊,謝謝妳對我未來老婆的關心。」
「席思慕一定會嫁給你嗎?」
「我有這個信心!」他大聲的喊,語氣中充滿自信。
笑著搖頭,林曉雪太瞭解自己的弟弟了。他和他們的母親一樣,是個癡情人。
沒有見過本人,只憑著幾張照片和幾卷錄影帶就無可救藥的愛上席思慕,當初聽到席思慕要結婚的消息,他就像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現在他終於有機會追求夢中情人,只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這個緣分。
林曉雪瞇起眼睛望著窗外的太陽。
媽,妳看到了嗎?弟弟也到了想結婚的年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