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明朝,大陸 >> 情有獨鍾,波折重重 >> 焚心魘作者:無宴 | 收藏本站
焚心魘 page 9 作者:無宴
    第三章執當錯將愛(2)

    「哎?」桑枝很奇怪地瞪他,「明明是鳳兮對桑枝好,怎麼是桑枝對鳳兮好呢?」她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吧,倒是鳳兮為她做了好多好多的事!「鳳兮是好人呢。」她心滿意足地抱抱他,彷彿只要這麼抱著,也是很開心的事情。

    鳳兮的聲音微顫:「桑枝,你知道什麼是好人嗎?」

    「對桑枝好的人,就是好人!」桑枝頭也不抬,鳳兮身上有很奇怪的香味。

    傻姑娘……

    鳳兮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輕擁過她,「鳳兮對桑枝好,是因為桑枝值得鳳兮對她好。」

    桑枝眨眨眼,拚命點頭,「所以桑枝要保護鳳兮,是因為鳳兮值得桑枝去保護,對不對?」她眉開眼笑,鳳兮美好得就像是一個夢。

    她的手還牢牢抓著他手腕的傷痕處,彷彿在安慰,鳳兮的聲音顫得更厲害了:「桑枝……你真是我的……」他頓了頓,枕靠在桑枝的肩膀上,襯上她的頸項,低低道:「心藥……」桑枝,你是心藥,彷彿離開了就會難以壓抑,難以控制,會瘋狂,會——死去。

    在他的亂世中,是一處平靜到沒有漣漪也不能起漣漪的死水,他牽連的人越多罪孽也就越深,而於鳳兮來說,興許真的無關情愛,只是在這刻他有些害怕,害怕一些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轉變。

    因為畏懼了,不甘心了,討厭自己了——不想!不想變成連自己都討厭的人!不想去憎恨,不想去流血,不想去傷害——不想承認自己的野心,自己的野性!不想去應驗那些惡毒的指責惡毒的詛咒!

    他和朱棣不一樣!不一樣的!他不需要靠殺戮鮮血來成就自己,他不願意……再經歷那些摒棄的目光,那些看他都帶著怪異到不知名的恐懼的目光。

    那些了無牽掛的所謂,在半首《從軍行》裡被顛覆得無法再回首。

    「啊!」桑枝突然尖叫一聲,掙脫開鳳兮就往回跑去,她一邊跑一邊不停嚷嚷,鳳兮不知道她去做什麼,只好跟著她跑,「我忘了東西!」看樣子她要回去拿。

    「桑枝,別去了!」到處是火,房子興許都被燒掉了,很快錦衣衛就到了,到時候被逮著扣一頂反賊的帽子就不妙了,他想著就伸手去抓桑枝,今夜太不尋常,他不能冒這險。

    「不行,是很重要的東西!」桑枝抽掉他的手,她的屋子被燒了一半,她卻沒有在意。急急忙忙衝到窗口,不知捧了什麼東西,轉身高興地衝了出來。

    鳳兮隔著濃煙瞇了瞇眼,他看清她取什麼了——下午他插進她手心的那枝芍葯花,她竟然帶回了家,養在一個小瓶子裡,養了一下午,那花骨朵居然有些鬆散——好似,真的要開出花來一般。

    傻姑娘。

    鳳兮伸出手要去接她,突然,煙塵瀰漫的星火飛散處,一道人影閃過,「匡啷——」伴隨著一聲驚叫。

    花瓶碎裂一地,不知從何處竄躥出的人影已經掐住了桑枝的嗓子,那枝芍葯花掉落在地上,恰被那人踩在了腳下。

    「桑枝!」鳳兮也沒有預料會有個人突然殺出來,目標竟然是桑枝,那人衣衫殘破,滿身的血,腿上還插了一支箭,顯然是大打出手了一番,重傷在身。

    「別過來!過來我就掐死她!」那男人眼睛也彷彿有著血色,那個樣子,分明是殺人殺紅了眼,而且是絕望之處同歸於盡的殺意!他咬著牙,一手掐著桑枝,一手探到腿上「哧」一聲拔出箭矢丟棄在地上。

    鳳兮心頭一涼,剎那間也不知該做什麼地愣在原地。

    桑枝猛然被人扣住了脖子,她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著花瓶摔碎了,不知哪裡突然來的蠻力和蠻勁,反手就扭住了那大漢的腰身,整個人撲了上去。那人顯然沒預料這女娃會如此動作,失意之下竟被桑枝掙脫了手,結果那姑娘死死抱住他的腰身,使勁一推,兩個人站立不穩「咚」一聲跌在了地上。

    桑枝的眼睛像要噴出火來,她一雙拳頭死命地捶打那人,「你你你踩爛我的花!你怎麼賠我!怎麼賠我!」她咬牙切齒火大地只知道拚命地打他。

    好、好瘋癲野蠻的丫頭!

    鳳兮看得目瞪口呆,哪一個被威脅的姑娘會像她這樣?就為了一朵花?還是因為……那是他送的花?她始終是那種為了很小的事就會不顧一切的傻瓜吶。

    那人也被震驚了,轉而就回過了神來,伸手就抓住那瘋丫頭的手,誰知那丫頭看也不看,低頭就是一口咬在他的手上,這次又是死活不肯撒口,直咬得那人尖叫出聲,血流如注。

    她一定是屬小狗的!

    鳳兮突然很想笑,他記得那次在御梨棲前看見她打架,也是動口咬了別人。

    那人驚痛過後,整張臉紅得像被火燒一般,鳳兮知道,那是怒意,果然,他抬手就是一掌,直劈向桑枝後頸!這一掌下去,不死定也殘廢。

    清風一漾,掌風三分偏離,已有人抱走了壓在他身上的丫頭。

    鳳兮扯住還想上去揍那人兩拳的桑枝,剛才是桑枝運氣好,純粹是「攻其不備」才得手了那麼多拳,現在再上去,只怕一掌就讓她有得受。

    那人「噌」地從地上躍起,手背上都是血,他盯著桑枝,那眼神彷彿要吃了她,伸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跡。

    鳳兮一愣,襯著周圍的火光,這才看清那人的衣衫上大大的一個「囚」字——那是,詔獄的囚犯?!是——逃犯?!詔獄是錦衣衛所設大牢,雖然囚犯眾多,但有如此身手且能大動干戈的不多——鳳兮不是笨蛋,今夜錦衣衛行動的理由很容易想得明白——

    四年前朱棣巡查阜南時,有反賊組織曾行刺天行,龍顏震怒後大肆派遣東廠密探明察暗訪,最終剿滅殆盡,除個別義會頭目收押詔獄,其他一概絞刑於南市。聚義會——這才是真正的反賊,只是如今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鳳兮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現下的情況是錦衣衛很快就會趕到,而這裡也確實有反賊,這個反賊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一干人等脫不了干係,這個人只能抓,不能放!

    淡薄的花粉味被暖風熏散。

    他還未想明白,對方卻已經攻了過來,那人手腳並不是很靈活,興許是傷得太重,竟給人出招緩慢的錯覺,鳳兮推開桑枝,恰是迎了上去。

    桑枝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掌沒有落在鳳兮身上,倒是她嚇得驚叫出聲。

    那反賊受傷嚴重不是鳳兮的對手,但是卻不見有任何退縮的痕跡,這倒令鳳兮有些錯愕起來。鳳兮的右手使不出五分力道,但他的左手卻是比右手靈活自如,反讓那人疲於應戰,頗有越拖越久的樣子。

    隱隱地附近多了凌凌亂亂的腳步,鳳兮這才發現,遠遠地來了一隊錦衣衛,看來他們就是追蹤此人而來。

    「大膽反賊,死到臨頭還不束手就擒?!」有人遠處大喝一聲,箭陣「刷」地排開,皆是對準了鳳兮和那人。

    那瞬,有人大叫著直朝遠處的錦衣衛撲了過去,鳳兮像被驚醒了一般,轉頭追尋那聲音卻發現,她竟然跑向那些已經準備放箭的錦衣衛!

    「桑枝,你回來!」他嚇得驚叫起來。

    桑枝怎麼聽得到他的喊話,她只看見好多人拿箭對準了鳳兮和那個滿身是血的人,他們會放箭,那麼鳳兮一定會受傷!她叫嚷著:「不要——不要放箭——會傷到鳳兮的!」一邊朝箭矢衝過去,她想去阻止那些箭,她根本不知道——錦衣衛究竟是什麼性質的衛隊,是誰的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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