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是個長相極普通的年青人,毫無耀眼之處,要說有哪裡可以吸引人,就只有閃著智慧光芒的雙眼,「我們又收購了楊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你知道楊氏在股市一向是穩中求開的姿態——」
「你是怎麼搞到手的?」楊定宇靠在床頭,饒有興味地問。
「三天前Ado——你父親最得寵的情人,她家中遭到小偷的——駕臨,」他笑道,「我運用一點小手段,將事態鬧大,股市出現短暫的低迷,於是……」他雙手一拍,露出潔白的牙齒。
「看來我不在的這半個月你並沒閒著。」楊定宇看著李達,「這次你幹得非常好,算算,我們手中的股份只有16%,再加上3%也不過19%,還有12%才可以超過他。
他嗤笑,「百分之十二?!我們還得加把勁,李達,可有什麼主意?」
「經過這次事件,鄭董事長一定有所防備,我聽說他正在調查,雖然目前一無所獲,但要再弄一次類似事件,恐怕不易。」李達皺眉道。
楊定宇歎口氣,「你繼續留意有利於我們的時機,至於我——我會從董事局內部下手。」
「好的,不過你在鄭董事長眼皮底下行動,多少會有些風險,你要小心行事,我想他可能懷疑到你。」
楊定宇無所謂地聳聳肩,走到酒櫃,為李達倒杯酒,「如果他不疑心於我,反倒奇怪,他能夠趁我母親病重之際侵吞了她的股份,足以證明他的心機,他很清楚這個屋子裡的人沒有一個可以信任,並且他最大的敵人很可能就是家裡的人。」
「你認為他會定格在你身上嗎?」
「誰知道。」楊定宇打個哈欠,「不過依我之見,他大概只是盲目地懷疑所有人。」
父親是上門女婿,入贅到楊家,從而由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搖身一變成為上流社會一分子,穿金戴銀,前呼後擁。不過他並不安分,吃、喝、嫖他哪一樣沒幹過,只不過都瞞著妻子楊景艷而已,甚至最後竟趁她病重時把公司納入自己名下。每每想到此,楊定宇便氣憤不已。
「明智的選擇,可惜不對。」李達喝口酒,「怎麼忽然提前回來——別告訴我是因為你父親的生日,我是不會相信的。」
「事情處理完自然就回來,難道一輩子呆在外面?」
「去的時候你說至少一個月,可距離你說話時不過半個月,我就再度見到你,說真的我也不認為你可以在十天左右處理完巴黎分公司的債權問題。」李達看著他的眼睛,「這是一件不可以告訴我的事嗎?如果是,我不會多問。」
他自認為自己最大的優點便是不該知道的,絕對不問。
楊定宇笑道:「這次倒真的是為了他的生辰慶會。」
李達挑高一道眉,對此表示懷疑。
「他六十大壽,姑姑讓筱喬——我的表妹來,我得招呼她。」楊定宇又倒一杯酒,慢慢小酌,「否則,這個家裡的人你也明白,哪裡會有人過問。」
他的話十分有理——但話聲中含有某一程度的溫情,令李達有點奇怪。
「或許相處五六年我還是不瞭解你,對於忽然間被你重視起的表妹,可有何特殊之處?她能在某方面幫助你?」
「我不認為她會在哪方面對我有所幫助。」楊定宇坦誠說。
李達驚訝地看著楊定宇。
「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只有對我有利的我才會這樣?」楊定宇問,然後忽然間笑了,「好像很多時候是哦!」
是的,他大部分時間在利用與被利用,當然大部分是他在利用一些可能對他形成利益的人,但這一切並不能說明他是一個自私無情的可憐蟲。
他是有正常人所擁有的情感的一隻是對這個屋子裡的人沒有!
他想到那些人的嘴臉。
如果他告訴別人他究竟有多麼討厭生活在這個家庭裡,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他嗎?也許他們會說他是紈褲的少爺脾氣,因為家財分薄等等子烏虛有、可笑的原因。
而他每天早上醒來,都曾希望他這二十八年的生活只是一場討人厭的噩夢。一覺醒來,所有討厭的人和事都不存在了,留在他身邊的便是清新的空氣、極目的曠野。
楊定宇不快樂地歎口氣,生活在這污蝕的環境中,他幾乎也被他們同化。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也像他們一樣,頭上長著角。
「不,怎麼會,我不會那麼想你。」李達擺擺手,「我只是懷疑——你對自己的親生兄弟姐妹不屑一顧,反倒對一個表妹有些好——不尋常。」
「你很疲憊吧?」見他又打了個呵欠,李達關心地問。
「沒事!整天被他支得亂轉,今天飛日本,明天飛加拿大,早習慣了,哪會坐幾小時飛機便受不住!」楊定寧道,「不過,說實話我對這個屋子裡的人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一個個怪異透頂!」他唇邊揚起嘲諷的弧線,「可能在別人的眼中我也同樣是個怪胎……嗯,很有可能。」
李達默然,一會也笑了,顯然同意他的說法。
「我到這兒之前,在一間咖啡屋外看見……大姐和一個男人糾纏……」
和一個男人?楊定宇錯愕地張大口,他說沁伶與男人……糾纏?「不太可能吧!你又不是不瞭解她,她怎麼會在大街上和男人拉拉扯扯?!」
「我不會看錯她。」李達肯定地說,聲音有些變化,「她在後面追著那個男人——他是一個……當然我看不大清楚他的容貌,但是一個看起來粗野、沒什麼教養的粗人——她追上那男的,大喊著什麼,像是有些瘋狂……」
「瘋狂?她一向如此。」楊定宇笑道。若是有人對他說,沁伶是個正常人,他反倒奇怪。
他起身,走到窗旁向外望,背對著李達。
李達不理他,繼續道:「那個男的掙開她鉗在他臂上的手逃了,我怕下車幫忙會引起她的反感,便開車走了。」
楊定宇嘟噥一句,說:「我可以肯定,那時你要是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撕爛你的臉。不過我實在難以想像你說的畫面。」他笑出聲。
「你說那個男人……是什麼人?」李達問。
楊定宇聳聳肩,拒絕回答。在他來看,這一切不足以使他將專注於如何獲取更多的股份的心神轉移——雖然這件事夠奇怪的。
見得不到答案,李達黯然歎口氣。隔了兩分鐘,他開始向楊定宇報告近日公司發展狀況。楊定宇背對著他,不時地點頭。
「做得很好,」楊定宇稱讚道,「你是一個十分得力的助手,對於你所提到的法國奧美斯公司一事,我會暗中促成。雖然他們換了代表,但我想應該不會太難,我和他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
李達疑惑地看著忽然住口的楊定宇,不解地問:「怎麼了?」
「沒事。」楊定宇嗤笑,「我們忠心的丁管家似乎遇到了麻煩,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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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不是告訴你下午我會用到游泳池嗎,為什麼現在有人?」楊心伶冷冷地說,「你是幹什麼吃的,這點事都做不好嗎?」
「大小姐,」丁有為誇張地大叫,「我只是下人。怎麼敢對少爺們指手劃腳!三少爺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裡敢惹。」
「你對他說我要游泳了?」
「是的,大小姐,我告訴三少爺好多遍,可他……他似乎……」丁有為看似為難地嚥下未出口的話。
楊心伶雙手環肩,氣沖沖地站在游泳池旁。風一吹,她一頭烏黑及腰的長髮向後飄,漂亮削瘦的臉蛋扭成不和諧的形狀,遠遠看去像是黑夜中在天上騎著帚把飛來飛去的女巫。
「怎麼,丁管家。」楊茗宇悠閒地游完一圈,懶洋洋地甩甩頭,趴在池沿上,「我要的咖啡送來了嗎?」
他的相貌與楊定宇極為相似,只是皮膚略黑些,頭髮長長地披在肩上,一副浪蕩不羈的樣子。
「是的,咖啡給您放在木椅上。」丁有為斜眼瞟了一下楊心伶。
「哦,大姐,這麼快回來?」楊茗宇抬頭,故作驚訝地道:「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哦,是不是誰惹你生氣呀!」
楊心伶冷哼一聲,明明是他的錯,偏又裝出一副無辜的嘴臉,心中湧起一股煩躁,「少擺出一副一無所知的蠢樣,我最討厭你嬉皮笑臉。丁管家,去把我的防曬乳拿來!對了,還有,把咖啡送到三少爺的房間。」
丁有為遲疑著不動,眼中閃爍狡黠的光。
「等等,我說過要走了嗎?」楊茗宇挑釁地昂頭,「大姐,游泳池不是為你一個人建的,我在自家游泳,應該礙不著你什麼事吧!」
「我游泳時事先打招呼,可以自己游泳,這是母親定的,我想你不會不記得。」
「母親已經死了。」楊茗宇雙手撐地,走上游泳池。
他身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母親是死了,但她的錢你會不會不要?她的房子你會不會不住?!」楊心伶細長的眉毛挑得老高。
「親愛的大姐,你有資格說我嗎?你還不是只聽對自己有益的,別以為別人都是笨蛋,媽媽要你對父親好些,怎麼不見你乖乖聽話!」
「你憑什麼教訓我?!」楊心伶的臉扭曲,
「你——你們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一群地道的偽君子,總是躲在黑暗的角落背地裡策劃一些見不得光,損人利己的勾當!」
楊茗宇退後一步,被她眼中深深的恨意嚇了一跳,感到今天的她與往日不一樣,往常她雖然挑三揀四冷嘲熱諷,卻還不至於當面罵得如此難堪。
「我……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楊茗宇撇撇嘴,「丁管家我們走吧……女王下命令啦,不聽的話也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丁有為嘿嘿笑,拾起咖啡杯,走過楊心伶身旁時,還故意小聲說:「三少爺說話也真有趣。」
楊心伶臉色頓變,一把抓過丁有為手上的杯子,用力擲出去,大喊道:「你遲早會因為你的壞嘴巴闖禍——可怕的遺傳因子,果然也是個討人厭的東西!」
「可怕的遺傳因子你身上也有,還尤為明顯呢!」楊心伶躲過向他襲來的杯子,冷哼著離去。
「是的,或許我更加可怕。」她以陰沉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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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喬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的木椅上,打量面前侃侃而談的老人。
她驚異地發現,她的舅舅經過這麼多年,除了多添些難看的皺紋外,幾乎沒什麼改變。他身材高大,淡灰的眼睛非常犀利,嘴唇總是習慣性地向下抿。
他的背有些駝,畢竟歲月不饒人,筱喬心想。
「每次我都對你母親說把你帶來,讓我瞧瞧我們可愛的筱喬長成什麼樣啦,可她,唉,總是推三阻四的,生怕我們這些孩子教壞了你。」鄭清清清喉嚨,不悅地往樓下打個電話。
不一會兒,一個長得極秀氣、女僕打扮的姑娘端進一杯清水和一碗參湯。
舅舅從抽屜裡的一個藥瓶中倒出一粒藥片,就著水吃下去。
「范興,就是我那個私人醫生,老是說我得補,身體不補不行。」鄭清歎口氣,「天天必須定時務必那個……那個……什麼的。」
「你母親身體如何?她好久沒來了,大概有兩三年。」鄭清高興地說,一點沒有注意話題變換的迅速。
「媽媽很好,我臨來時媽媽吩咐我向您解釋,醫生說她實在不宜遠行,對身體不好。」
鄭清揮揮手,打斷她,「醫生……又是醫生,好像現在所有人都得聽他們的,不要這樣,這樣對身體不好;不要那樣,那樣你的心臟受不住。總之,沒了他們,我們好像都活不下去似的。」
筱喬靜靜聽著鄭清關於醫生的評價。
「醫生總會比平常人謹慎些。」她說。
「不是謹慎,是小題大做。」
「或許。」筱喬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作解釋,所以決定轉換話題,「媽媽讓我帶來了送給您的禮物,並說希望明年可以將它湊成一對呢。」
「哦?」鄭清不大感興趣地應聲。
「你母親有你這麼個女兒也算有福氣,不像我那幾個不肖子女,一個個吃我的、住我的,不但不知道感恩,遇到事還拚命地扯我後腿,一群畜牲。」鄭清氣憤地說,話題越扯越遠。
筱喬尷尬地咳嗽幾聲,不過鄭清似乎沒留意,繼續說:「你永遠不會清楚他們在想什麼,他們要的是什麼,當你竭盡全力養活他們時,他們卻又暗地裡搞些壞……或許——你可以幫我注意一下他們,我聽說你和定宇很談得來。」
「當然,如果可以幫到舅舅,我會很樂意幫忙,不過……」
「沒什麼不過的,多住些日子,我會和你母親打招呼,」鄭清滿臉的皺紋擠成一堆,「安心地住下來,把這裡當成自己家,有需要就吩咐丁管家……他是個忠心的朋友,你會瞭解到的。
筱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或許舅舅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她留意——說不好聽點就是監視楊定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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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進後庭的花園,她仍在思索。
一家人有必要把關係弄得這麼複雜?
她抬頭看看天,湛藍湛藍的,一絲雲彩也沒有。大概十六年前的某一天也似今天的天空這般純淨,風和日麗。可是,即使外部世界如何酷似,過去的終究過去,人為的改變無可避免地真實存在。筱喬的心中湧起難以名狀的失落感。她發覺記憶中美好童年的印象越行越遠。
「筱喬。」
身後響起細小的聲音,筱喬立刻轉過身。是個漂亮、鼻尖佈滿雀斑的女子,亮黑的頭髮整齊地貼在耳後,溫和的眼睛裡有一絲驚喜。她有點害羞地站在那裡,說:「我聽曉萍說你來了,準備去找你,可……丁管家告訴我你在休息。」她喘口氣,「我不知什麼時間合適,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欣容,是欣容,筱喬肯定地想,有著害羞眼神的欣容。
她走過去,拉起欣容的手,「昨天下飛機後實在很累,一覺就睡到大天亮,要不然我一定會先去見你的,」筱喬笑道,「我原本還擔心你變成我不認得的另一個人,幸好……還是你。」
「變成另一個人?我怎麼會變成別人?」欣容只聽字面上的意思,她說:「我還是老樣子,倒是你變漂亮好多。」
筱喬先是莞爾一笑,然後說:「你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取笑我?」
欣容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這裡很美,空氣中都帶著花香。」筱喬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風輕輕吹過,拂在臉上搔得人癢癢的。
筱喬再度看看四周。
「這裡好像一點也沒有改變。」
「不是的。」楊欣容平靜地說,對著花草指指點點,「這裡以前種的是夜來香,可是丁管家嫌它只在夜裡開放,就撤掉,換成了劍蘭,那裡……」說起花,楊欣容熟得如刻在心。
「你記得好清楚。」筱喬酸澀地說。記憶終究是靠不住的東西,誰又能分辨其中哪些是真實的?
楊欣容苦笑,「我整天無所事事,空閒得很,又沒什麼朋友,只好在這裡消磨時間。看看這些花啊草啊,其實時間……也很快過去。」她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你寂寞吧?」筱喬小心翼翼地問。
「寂寞?」楊欣容偏頭想想,「很久以前確實非常寂寞,可是慢慢地,我連寂寞是什麼感覺都忘記了。」
筱喬看著她奇怪的笑容,心中不勝感慨。她時常羨慕欣容可以永遠和家人在一起,享受親情的撫慰,可真正生活在其中,裡面的滋味又有誰清楚。
「你不快樂?我記得小時候你很快樂。」
「快樂?以前的事我記得的很少。」欣容拉著筱喬坐在長椅上,「時間在我這裡,似乎沒有確切意義。」
「是的,或許你說得對,時間這個東西,有的人認為它快得驚人,有的人認為它像個孱弱的老人,讓人憂心它緩慢的速度。」筱喬附和地說,「我們偶而又會遇到某個或某些使時間變快或變慢的人——」
她注意到欣容困惑的表情,解釋說:「當你喜歡一個人,喜歡和他在一起時時間就會變快,但是如果你討厭一個人,你就會感覺時間漫長。」
「我……」
「怎麼?」筱喬將鎖定在遠處的視線拉回,發現欣容正羞怯地盯著地面。
欣容紅著臉,「我……希望我不是你所指的令時間變慢的人,我是嗎?」
「不,不,你當然不是。欣容,我奇怪你怎麼會這樣想,我和你在一起很愜意。」筱喬真誠地說,
「是的,和你在一起很愜意,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你是這個家帶給我震撼最小的,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欣容低著頭,「一直以來似乎沒有人感覺到我的存在,彷彿我是個透明人。」
可憐的人,筱喬心想。
「我——」
她的注意力顯然被別的東西吸引住,筱喬順著她的視線轉過身——一個古銅色肌膚的英俊小伙子。
「二小姐,早。」小伙子遲疑地打招呼,「這位……表小姐,是嗎?」他的目光在兩個女子身上遊蕩。
「是的。」欣容愉快地說,「這位是我們的園丁季倫生,我們都叫他小季。」
「他是個很好的園丁。」她補充道。
「看得出來,你弄的花園很美。」筱喬迎上他直視的目光。
季倫生道聲謝,開始講述他在園藝方面的趣事。他的語言十分幽默,笑話層出不窮,逗得兩個女子笑個不停。
「所以我說,園藝師是個高尚的職業,」季倫生總結似的說,「是美的使者,名副其實的美的創造者。」
「要不是二少爺堅持不讓我多作改動,我一定會將它裝扮得更美。」他遺憾地搖搖頭,「你知道,我對它有一個很好的規劃,如果二少爺同意,它絕對是一個一流的花園。」
欣容靜靜地聽著,不時地點頭表示同意,可筱喬不大喜歡他自大的口氣,他太自以為是,而且浮躁。
可是二表哥為什麼不允許小季動這個園子,是因為信不過他的技藝,還是有別的原因——她分神地猜測。
「筱喬。」
她回過神時,發現季倫生已經走開,遠遠地只剩下模糊的背影。欣容正皺眉看著她,臉上紅暈還未消去,「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我只是在想二表哥為什麼不讓小季重新修整,這不是還是很多年前的老樣子嗎?」雖然筱喬也不希望這裡變成另外的樣子,可她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原因。
「二哥的心思誰猜得透?他是個密封的罐頭。」欣容站起身,「你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我想沒有人能說出正確答案,除了他自己。」
「你這麼認為?」
「是的,」欣容緩緩地點點頭,「他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