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怨我,是你命該絕。」來人啼啼著,拿出銳利的匕首,握住刀柄高高舉起,正準備狠狠的用力剩下,讓床上的人兒一刀斃命。
「不要啊9玉仙。」柳玉仙的母親柳氏,在這一刻及時從黑暗的角落衝出來制止女兒的行為。
握著匕首的柳玉仙身子先是一倡,接著把心一橫,再一次將匕首往床上人兒刺下。
「不要,玉仙!」柳氏臉色蒼白的大叫,卻無法阻止柳玉仙決定親手解決啞兒的決心。
「柳氏,你都親眼看見你女兒殘忍的行徑,這會兒不必我多說什麼了。」武悔跟著從一旁緩緩走出來,語氣十分遺憾。
聽見武悔的嗓音,柳玉仙放開已刺人被褥中的匕首,慢慢的轉過身,美麗的嬌容上是一片使綠。
「原來你早就設下四套,就等我上當。」柳玉仙控訴地看著她思慕多年的武悔。
她是這樣傾心於他,何以他就是不明白?
武悔定定看著她,沒有回話,彷彿連和她多說一句都嫌浪費唇舌。這不禁令柳玉仙徹底崩潰,拔出被褥中的匕首一刺再刺,非要床上人兒死於非命。
沒錯!就算得不到武悔的眷愛,她也不允許別人得到他,要死她也要拖著啞兒一塊兒下地獄。
「你這惡毒的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同是女子的季姐姐?季姐姐跟你又沒有仇,你為什麼要置季姐姐於死地才甘心?」薛晴雨將燈火點上,瞬間廂房裡一片光亮。
柳玉仙也因此發現自己極欲取走其性命的啞兒,這會兒根本沒在床上,反而在薛晴雨的扶持下,一臉深受打擊的以著悲傷受創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沒死?」柳玉仙看向啞兒,這才掀起床上的被褥,被褥裡竟是一堆稻草。
「季姐姐才不會死,她有武大哥在保護她。」薛晴雨頂回去。
「玉仙,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柳氏難掩痛心的淚流滿面。
此時此刻,她已不知要如何挽回女兒所犯的滔天過錯。
「娘,你不懂,你永遠都不瞭解我愛慕武悔的心,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他。他應該要愛我,他不該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只有我柳玉仙才配得上他,為什麼你們都看不出來,我和他才是天作之合、最適合的一對?」柳玉仙發自內心的吶喊。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你死心嗎?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娘的勸告,如今才……」柳氏難過得說不下去。
「不!我不死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可以不瞭解我這些年的等待,但他就是不能看上別的姑娘,他是我的,他應該是我的!」柳玉仙尖叫著,突然衝向一旁的季如悠。
既然剛才奪不走她的性命,她這一次非要親手指死這不要臉的女人。
「你想做什麼?」薛晴雨很快的搶上前,擋住突然發了瘋似的柳玉仙。
而同時武悔也進一步的揪住柳玉仙的手,將她甩至一旁,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你鬧夠了沒?柳總管,不,柳玉仙,我從未給你任何希望,也一直和你保持最適當的距離,你該瞭解倘若我對你有增,早在這兩年我就會展開追求,可我沒有這麼做,你就該死了這條心。就算你無法死心,也不該做出這種混滅人性的行為。把解藥交出來!」武悔居高臨下俯視著坐在地上的柳玉仙。
「這麼說你早就知這是我對啞兒動了手腳?今天這一切也是早有預謀?」柳玉仙坐在地上,仰望著她愛慕多年的男於。
「沒錯!今日在廂房裡我早料到教主夫人必然會提出請令大夫為啞兒看診的建議,而瞭解你生怕啞兒恢復說話能力後,你的處境會很修,因此為了不讓你自己的陰謀被拆穿,你肯定會選擇今晚下手。柳玉仙,你不該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你沒有這種本事。」武悔說著,對外吩咐道:「來人,將柳玉仙一下。」
「木護法,我求求你放……」柳氏原本想為女兒求情,但見武悔眼裡的嚴厲,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柳氏,念在你是庭庭的奶娘,這件事與你無關,倒是你如果能說服你女兒將解藥交出來,我會在教主面——」
「你做夢!你別想從我手裡拿到解藥!我說過,我得不到的,別人也甭想擁有,我要她永遠是個啞巴,永遠也配不上追求完美的你,哈哈哈……」柳玉仙狂笑了起來。
「王仙,你不要再執迷不悟,趁現在還沒有造成重大傷害,你把解藥交出來,也許教主不會怪罪下來,教主或許會諒解你是由於太愛木護法所致。玉仙,算是娘求你,把解藥交出來。」柳氏急著想說服女兒恢復理智。
「娘,你別傻了,在行官犯了錯。就是誰也說不了情,更何況我身為總管,竟然以身試法,你說教主有可能網開一面嗎?」柳玉仙露出淒絕的笑容。
事已至此,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下場如何,她就是不準備讓啞兒——這個一進行宮就令武悔大動凡心的女人好過!她就是死,也要啞兒一輩子記得她柳玉仙是因為她而死。
「你明明知道行宜的戒規森嚴,你這又是何著呢?」柳氏禁不住低泣出聲,蒼白的臉上老淚縱橫,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季如悠緊緊的以雙手按住頸項,遺憾自己此刻無法言語,否則她好想告訴柳玉仙,明白指出木護法並沒有如她以為的那樣對自己深懷值意。
她實在不必因為她的存在,就對她充滿敵意。無奈這些話她根本無能力表達。
就見柳玉仙突然仰頭狂笑,忽地衝向床榻,抽出被褥中的匕首,趁著眾人反應不及之際,狠狠地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窩。立時血濺四周,觸目驚心,柳玉仙的自殺動作,當場嚇呆廂房裡的所有人。
季如悠面無血色在薛晴雨的扶持下,身子搖搖欲墜;薛晴雨則抱著她,一再發出尖叫。
「啊……」柳氏發出淒楚無比的叫聲,見女兒倒在血泊之中,她衝過去抱住女兒,哭得泣不成聲,「玉仙,我的女兒啊!」
連一旁聽命準備捉人的弟兄,也呆若木雞,所有人都被柳玉仙這激烈的行徑震住了。
「我恨你,啞兒,倘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走至今日這種局面,一切皆因你而起……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一切都是你……」柳玉仙在斷氣前,一雙眼仍帶著仇恨,直直瞪向臉色蒼白、神情淒楚的季如悠。
季如悠揪住自己的胸口,直視柳玉仙那怨恨的眼神,令她久久喘不過氣,她相信自己永遠也忘不了這駭人的一幕。
***
一切皆因你而起……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一切都是你……
夢裡,柳玉仙含恨而終的眼神及言語,令季如悠再次冷汗渾渾的驚醒過來。
她睜著驚恐的一雙眼,即使想用力尖叫,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忘不了柳玉他臨死前那怨恨的雙眼,更忘不了柳玉仙斷氣前所說的一言一語。
原來柳玉仙是這樣怨恨她的出現,所以先前她的一切作為,都是早有預謀。
「季姐姐?你又做惡夢了嗎?」薛晴雨揉著眼睛,從床榻上坐起來。
這兩天因為擔心季姐姐心裡不好受,武大哥特地請她和季姐姐同一寢室,就是擔心季姐姐會做惡夢。
果然,武大哥的疑慮沒有錯,這兩天夜裡,季姐姐經常被惡夢驚醒,然後就這樣睜著眼睛至天亮。
季如悠見薛晴雨又被自己吵醒,連忙搖搖頭,合眼假裝休息。
「季姐姐,你不用這樣子,我知道你睡不著,我陪你聊聊。」
季如悠不想搭理她,翻個身故意背向薛晴雨。她不能因為自己被夢後纏身,就連累晴兒跟她一樣睡眠不足。
「季姐姐,你再這樣,我要去叫武大哥過來幄。」薛晴雨作勢要下床。
季如悠連忙回身捉住她的手腕,搖搖首要她不許去找木護法。
她暫時沒有心情面對他,反而一見到他只會令她想起柳玉仙的死。
「你已經躲著不見武大哥有兩天了!季姐姐,柳玉仙會自殺,不關你的事,她的母親柳氏不也親口對你明白指出,這件事不怪你,要你不用放在心上嗎?你就不要再想了。」薛晴雨坐在她身邊,緩緩規勸著。
季如悠忑出一抹著笑。要忘記談何容易?她原將柳玉仙視同自己的恩人,以為柳玉他是真心待她如同姐妹。
如今證實一切全是柳玉仙的陰謀,她又在自己面前自地,這一切豈是說忘就能忘?
「季姐姐,武大哥說令大夫過兩天就會回行宮,你的啞病有復原的機會,如此一來,柳玉仙想使你不完美、配不上武大哥的詭計,便不攻自破,你要報答乾爹、乾娘的願望也即將實現,你應該開心,而不是整日愁眉不展。」
薛晴雨可不愛見自己喜愛的季姐姐每日都心增沉悶,遂說出一件值得令人開心的消息。
令大夫要回行官了?
這對她而言自是一項好消息,但提到報答乾爹、乾娘一事,季如悠心裡又是一陣俯悵。
想當初自己懷抱著報思的心態參加這次的招親,她所為的只是一份生活的保障,對木護法武梅這個人,她並無任何情感,甚至沒想過自己該如何與陌生男人結為夫妻,就只是單純想報答乾爹、乾娘,讓他們的日子可以不再那麼辛勞。
這樣的自己,如何比得上把一整顆心都放在武悔身上的柳玉仙?
就算木護法當真選上自己,季如悠反而覺得自己不該得到這份殊榮。
「季姐姐,你知道嗎?武大哥打算親自將另外五名佳麗送回去,這就表示你無疑是武大哥選中的妻子人選,你就不要再不見武大哥了。」薛晴雨繼續遊說著。
她的話卻令季如悠腦中審起一道念頭——
也許她可以請木護法一起護送她回到等候好消息的乾爹、於娘那兒,她可以另想報答的方式……
總之,這行官她是待不下去了,柳玉仙的「切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令她就要喘不過氣,若是不離開這兒,她好怕自己會崩潰。
「季姐姐…」
一整個夜裡,就見薛晴雨不時述說著武悔和她的事,即將有多美好的未來等著他們。
然而這些皆傳不進早已因柳玉仙的死而封閉自己的季如悠耳裡,此時此刻,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
「季姐姐,你覺得現在感黨如何?是否可以開口說話了?」薛晴雨一臉緊張地守在床畔,關心地追問著。
令大夫在三日前終於回到行官,也針對季如悠的情況開出藥方,還十分篤定地保證三日後,即是今日,季如悠就會回復她原有的聲音。
是以一早起來,薛晴雨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季姐姐是否可以出聲說話了。
「晴兒,謝謝你如此關心我。」季如悠一張後,這些話很自然便順口而出。
「季姐姐,你……會說話了?」薛晴雨圓睜大眼,猶不敢相信季姐姐可以出聲了。
不只是薛晴雨感到詫異,連季如悠本人也有些難以置信。啞了許多日,她終於可以再說話了。
心裡的激動情緒難以平復,季如悠不禁熱淚盈眶。自從得知自己是教柳玉仙毒啞,而不是生病所致,她對於自己是否能復原,早不抱任何期望,尤其是隨著柳玉仙死去,解藥根本無從得知,她原以為自己極有可能就要這樣過一生。
沒想到她還有開口說話的一天,季如悠但覺這陣子所受的苦,終於可以得到平復,因為老天爺將她的聲音還給她,她便有足夠的勇氣再堅強活下去。
「季姐姐?」薛晴雨見她哭了,也忍不住紅起眼眶上前和季如悠相擁在一塊兒。
「晴兒,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季如悠由衷地感謝薛晴雨。
「季姐姐,你不要這樣說。自從你在樹林裡救了迷路的我,我就在心裡決定我不會忘記季姐姐的恩情,所以從那一刻起,季姐姐的事,就是晴兒的事。」薛晴雨賴在她懷裡說。
「那只是小事,晴兒。」
「才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季姐姐,晴兒早就迷失在樹林,也許會教樹林裡的野獸吃了,想來還挺恐怖的,還好是季姐姐救了我。」薛晴雨說著,還故意打了個哆嘯。
季如悠露出微笑。她不是瞧不出晴兒想令她的心情放鬆對故意說這些話。
「不管如何,晴兒,我都要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季如悠以慎重其事的口氣說。
「季姐姐,你何以一直向我言謝?你這個樣子好像是要向我道別似的?你是不是作了什麼決定?」薛晴雨開始感到不對勁。
「晴兒,我想跟著其他五位佳麗回去,這兒並不適合我。」季如悠將心裡的決定告訴薛晴雨。
「你說什麼?季姐姐,你要跟五位佳麗回去?」薛晴雨大叫出聲。
這怎麼可以?好不容易所有的風波都過去了,季姐姐居然在這時俟說要離開?
季如悠抿了抿唇瓣,肯定的點點頭。
「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決定?」
「這裡不適合我,晴兒。我沒有辦法忘記柳玉仙她是因我而死,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她是那樣怨恨著我。」季如悠掩著面容,低泣出聲。
這幾日怎麼也睡不安寧,她夜夜夢見柳玉仙自殺的那一幕,一合上眼,就彷彿看見柳玉仙怨恨的眼眸仍在注視她。
「季姐姐,柳玉仙的死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想不開,今天就算武大哥沒有看上你、受你吸引,柳玉仙同樣得不到武大哥的眷愛,這不是任何人的錯!」這道理連她都懂,何以季姐姐就是看不透?
「沒錯!就只為了我這張臉像極了武悔以前的心上人,我就必須背負柳玉仙的死。晴兒,我不想因為我長得像他以往的意中人,就得到武悔的注意,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季如悠說得淒楚。
她承認自己對武悔並不是毫無所覺,經過多日的朝夕相處,她甚至明白武悔何以會令柳玉仙如此死心竭地地深愛著他。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並不想成為他心上人的替身,若再待在這兒,難保有一日她會步上柳玉燦的後塵,因心碎而走上絕路。
「季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說你長得像武大哥以前的意中人?我不記得武大哥曾經和你面容相似的女子相戀,你是聽何人提起?」薛晴雨納悶地皺著眉頭思索。
「你不可能知道武悔的所有事。晴兒,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替我向你的武大哥提起我想請他護送我回去的這件事——」
「我不會替你求武大哥送你回去!季姐姐,你忘了你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嗎?你忘了你要報答乾爹、乾娘的使命,還有你那被奪走的家產,你要如何討回?這些你全部可以不顧了?」薛晴雨堅決的打斷她,像是對她很失望。
「晴兒,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你心裡在想什麼,可是武大哥是行官裡丫二心目中崇拜的對象,你應該要好好把握才是,而不是一心想離開。」薛晴雨極盡可能的想改變她離去的念頭。
季如悠沒有再說話,她瞭解這一刻無論自己怎麼說,薛晴雨就是聽不進去,多說無益。
見季姐姐不再回話,薛晴雨努努嘴,從床畔站起身,接著轉身跑向廂房外,一面跑,她還一面叫著:
「我要去找武大哥,叫他來阻止你。」
「晴兒。」季如悠叫喚著。
但見薛晴雨頭也不回的跑出廂房,並且大力從上門,可見她對於季如悠要回去一事,心裡有多氣忿。
見此狀;季如悠僅能莫可奈何的歎口氣。
***
薛晴雨一路衝出廂房外,正欲跑去找武悔,就見他早已守候在廂房外,像是來了一段時間。
「武大哥,你來的正好,季姐姐她——」
「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晴兒。」武悔逕自接下她的話。早在進廂房探視季如悠之前,他便聽見房內二人的談話內容。
他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季如悠會在柳玉仙死後做出如此決定,但聽見她居然表示她是因她長得和他以前的意中人相像才得到他的眷愛,這點連他本人都感到十分詫異。
他幾時有個和她相像的意中人,他自己可不比她清楚,然而,可想而知,這件事又是何人灌輸給季如悠。肯定又是柳玉仙搞的鬼。
「武大哥,你會讓季姐姐離開嗎?」薛晴雨迫不及待的追問。
「你認為我該勉強將她留下來?」武悔反問道。
「當然應該將季姐姐留下來!季姐姐已經受夠折磨,好不容易可以有平靜的生活,再讓她回去,天曉得她還會遇見什麼折難。」她就是不想見到季姐姐再回去受苦。
「如果她不想留下來——」
「你就想法子讓她留下來!武大哥,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了。」
「多謝晴兒妹子如此看得起我,我是否不該讓晴兒妹子大失所望呢?」武悔揚揚眉,似笑非笑的。
「就是、就是,武大哥,你不能讓我失望,你快進去阻止季姐姐離去,快出!」薛晴雨一面說,一面推著武悔進廂房。
武悔沒有拒絕在薛晴雨的推力下,順勢進入廂房,再任由她管他帶上門扉。
***
季如悠原本想合眼休息,廂房內突然傳來有人進來的聲音,立刻讓她又睜開眼睛,就見她已幾日躲著不見面的武梅出現在她床畔,一雙深達有神的黑眸直直的俯望著她。
「你……」她嫵住心兒狂跳的胸口,發出一個字。
「原來你的嗓音是如此嬌柔悅耳,宛如黃龜山谷般,柳玉仙實在不該對你下此毒手。」武悔緩緩坐了下來,就在離她不遠的床沿。
「不要提她,我不想再提起她。」柳玉仙的死永遠會是她胸口的痛。
曾經,她把柳玉仙當作是將她從深淵中救起的一隻手,萬萬沒想到將她推進深淵裡的人也是她柳玉燦。
「不提她,不代表這件事不曾發生。柳玉燦咎由自取,你不需要因此內疚在心,一再折磨自己。」武悔伸手打算給予安慰。
「你不要碰我!」季如悠卻反應極大的縮著身子,躲開他伸來的手。
武悔面色一沉,表情不再溫和無害,他定定瞧著季如悠許久,才緩緩道:
「聽晴兒說你打算離去?」
季如悠咬咬唇兒,仍堅定的頷首。
「你認為行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武悔揚起一眉,有意嚇唬她一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屏息問。
何以其他五名佳麗可以離去,她不能自由離去?
「沒有教主的同意,誰也不能自由離去。」
「教主?那我去見他,請他讓我離開總行了吧?」她就不相信這獨孤教教主,會像他一樣蠻橫不講理。
「行是行,只不過很遺憾你恐怕見不到教主。」武悔一臉的同情。
「何以我會見不到教主?」她不是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因為你無法走出這廂房外,自然就見不到教主的面。」武悔理所當然地說。
聞官,季如悠總算弄明白他所要表達的語意,不由得狠狠的瞪著他。
「在下不必這麼做吧?你忘了自己的足踝受傷,行動不便嗎?」武悔平靜地指出事實,瞟著她的足踝,不以為現下的她能不靠人扶持,自行行走。
當然也沒必要告訴她,除非得到他的允許,否則她永遠則想跨出他的木廂院一步。
「是不是只要我能自己行走,你就帶我去見教主?」季如悠故意扭曲他的語意。
「也好,只要你能走至廂房門口,我即刻送你去見教主。」他頷首附和她的這番請求,還好整以暇地環抱著胸,站在床旁等候她的決定。
季如悠捏緊手心,從未感到如此氣忿,更無法相信他可以可惡到這種程度。
明知道她無法自己行走,卻故意要這樣刁難她,他非要這樣欺負人才肯罷休?
季如悠心裡十分清楚,他分明就是吃定她一定到不了門口,才會和她大談條件。
但為了能離開這兒,右腳的傷算什麼?自己就算必須單腳跳到房門口,她也會咬牙硬撐過去。
季如悠心裡如是思忖,當下決定豁出去了,於是她先以一手扶住一旁的床柱,緩緩的使力讓自己站起來,待確定左腳站穩,並取得平衡後,她才慢慢收回扶在柱子上的手,試著往前跳躍第一步,接著第二步、第三步……
發現自己顯然很有這方面的天份,季如悠開始充滿信心,眼見門口離自己愈來愈近,她更是心花怒放,相信只須再支撐個幾步,她要見到教主的機會就更有希望了。
心裡才晃過這個想法,季如悠整個人突然失去重心的往前撲倒,跌個五體投地不說,還因此摔疼了她負傷的足踝。
「你還好吧?」武悔走向她,伸手想扶起她。
早在她試著以單腳跳出門外,他就料到她會跌得很慘,之所以沒有立即阻止她,是為讓她從中記取教訓,然而他倒是沒料到她會如此倔強。
「走開!」季如悠拍掉他伸來的手,開始以兩隻手努力往前爬行。
她就是爬也要爬高這個可惡透頂的男子,最好愈遠愈好。
「悠兒。」武悔疼惜的喚道,看來他的確是逼人太甚。「來,不要逞強。」
「你走開,我才不需要你。」季如悠一再拍掉他的手,即使腳踝上傳來的陣陣痛楚,幾乎令她難以忍受,她也未曾停下爬行的動作。
武悔豈能見容她如此殘害她自己,一手便將她從地上攬腰抱起,接著橫抱在胸前,走回床榻上。
「你放我下來!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你走開,我不要你!」季如悠淚水狂流,哭出她的心酸,痛得早已失去理智。
「你不要我,我卻非要你不可。」他哺嘯著。早在初見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作了決定。
仍在忿恨中不曾留意他的一言一語,季如悠只一味的叫著:
「我討厭你!討厭你讓我覺得好無助,想離開又好難過,你說我要如何是好?」絲毫未察覺自己正坐在他堅實的腿上,並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他溫暖的胸膛裡,她喃喃自語著。
先前的跳躍及爬行,幾乎用去她全身所有力氣,累得她是渾身無為、昏昏欲睡。
武悔眼見她如此嬌柔在弱的體態,眼裡掩不住無限的濃情蜜意。
這一心只想逃離他的丫頭,永遠不會瞭解他對於自己想擁有的人,是決計不會放手,就算必須造成事實,才能把她留下來,他也會去執行。
愛憐地低頭輕吻她因出力而冒細汗的額際,他的動作既輕且柔,彷彿生怕嚇壞了懷中的小人兒。
然而,不論他這舉止再輕再柔,當他溫熱的嘴唇貼上她敏感的肌膚,仍然讓季如悠當下一驚,意識瞬間清醒,身子更是急著想從他身上下來。
一陣紅霞染上她的面容,季如悠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就坐在他大腿上,還感到很舒適。
「你……你……快把我放下來……」她慌了手腳,小手不時推著他溫熱的胸堂。
「你羞紅的面容,好美,悠兒。」武悔放柔語調,輕聲細語的吐出讚賞。
季如悠身子猛然一出,呼吸先是一窒,心臟隨即又開始狂跳,令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她的心好說。
她承認平時總是愛欺負、捉弄她的他,已經令她難以抗拒,現下溫柔似水的他,更令她的心急著想淪陷於他所設的情網裡。
可,她萬萬不能、也萬萬不想讓自己陷入這情潮裡,她好怕自己會步上柳玉仙的後塵,終究會因心碎而死。
「放開我!」眼前她唯有一再的抗拒,才是明智之舉。
「不放。」武悔專橫的回道。
「你怎麼可以以蠻力欺負人?」她難以置信的控訴道。
「是你一心想逃離我,我唯有這麼做,方能留住你。」武梅說得理所當然。
「你……根本不是喜歡我這個人,你只是——」她看著炯炯有神的黑眸,不想再說下去。
「只是看上你這張臉?」他逕自接下她未說完的話。
季如悠忿忿然的歎起紅唇,沒有答腔。
「難道你不認為自己的確有張迷惑人心的臉蛋?你要因為自己的美貌而怪罪我因此迷上你?這未免太是非不分了吧!就算有鋁,也錯在你這張臉生得太迷人。」武悔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季如悠簡直氣得冒煙,他這番話無異是反過來譴責她,不該讓自己有張絕美的臉蛋,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
他根本不明白她想表達的是什麼,抑或者他早已明白,卻故意在她面前裝傻。
一雙杏眼直勾勾地望著他,季如悠卻看不出此刻笑容迷人的他,心裡究竟在盤算著什麼主意。
見她一雙大眼淨是盯著自己看,武悔玩心大起,遂俯下頭,以唇輕柔的刷過她的唇瓣,輕吸著她的香甜。
季如悠駭然一驚,身子急忙想退開。他、他怎麼可以……這不是夫妻方能做的親密之舉嗎?
他怎麼可以這樣趁她不備之際輕薄了她?
「你怎麼可以?」
眼見他一再靠近,她更是驚慌失措,一雙小手使力想推開他。偏躲不過他一記比一記愈來愈熱烈的吮吻,像是要將她的魂魄一塊吸過去,這駭人的感受簡直要嚇壞了她,她柔弱的嬌軀不住的直打顫,小小的拳頭不時捶向他。
「不要,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被放至柔軟的榻上,季如悠眼裡滿是央求。
武悔的吻再次在中紅心,輾轉地吻得她嬌喘吁吁,再發不出任何抗議後,才緩緩抬起頭,眼裡閃著詭異之光,他氣息沉穩的一字、一字如是說:
「你想這會兒如果我先行佔有了你的身子,你是否會甘心留下來?」
季如悠倒抽一口氣,瞪著他的眼裡充滿著不信,恐懼洗刷過她整個身體。
她並不相信他會是這種施以小人行徑的人,但是萬一她低估了他想要她的決心呢?
「你不會這麼做。」
「你想和我賭一把?」他咧嘴而笑,卻笑得很邪氣。
季如悠用力甩甩頭,她才不會拿自己的貞操和他賭,無論如何賭,贏的一方都是他。
「你究竟想證明什麼?我才不相信你是真心喜歡我,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回去我本來的地方?」她掩住面容,好不甘心自己何以要長得像他以往的心上人。
「你倘若看不出我的用心,那麼說出來也毫無意義。這樣吧,我答應你這一次護送五位佳麗回去時,也一併帶你回去——」他收住話,靜候她的反應。
「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季如悠睜大眼重複著。
不知怎地,聽見他要送她回去,她反而一點也不高興。她明明那麼希望能離開行宮,何以反而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光想到往後再也見不到他玩世不恭卻又流灑的微笑,季如悠突然失去所有好心情。
望見她臉上交錯著各種表情,武悔但笑不語。果然,當脅迫無法奏效,以退為進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