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弟啊,你很遜耶,她都肯跟你過夜了,那就快把她綁回來。」千算萬算就沒料到他會想長留台灣,遠在日本的堂本浩不斷咆哮。
「你有安排眼線?」堂本真一依舊淡漠,很顯然他的熱情只對崔孟璇散放。
「呃,你的決定讓爺爺很不開心,你最好再三思。」媽的,露出馬腳,堂本浩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總公司有你扛著,老人家的脾氣很快就會平息。」堂本直一很清楚不正經的兄長,其能力遠在自己之上。
「我的天,那多沒自由。」
「這一個多星期,你不是樂在工作嗎?」堂本浩坦承了,「那是因為可以一邊工作一邊玩你啊。」
「原來真是你從中攪和。」難怪,丁校長對他的態度反反覆覆。
「為兄的可是用心良苦啊,否則你嚴肅得像個死人似的,怎麼會瞭解小璇兒苦苦等待你這麼多年,再說了,真正為難你的人是她。」他把事情全撇清。
「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可真清楚,想必看戲看得很爽快。」
「哈哈,沒錯,尤其知道你被架去派出所……唔!」堂本浩遽然閉嘴。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會報答你的。」
「那你就快回來。」
「我會留在台灣結婚生子,相信爺爺有金孫可以抱,就會讓你多逍遙幾年。」這回換堂本真一笑了。
「呿!這是哪門子的報答,你不回來接管龐大事業,那我還不是苦哈哈。」他快抓狂了。
「恭喜。」堂本真一揚起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再次抗議,「真沒良心,美人在懷,就不管老哥的死活。」
「放心,等你結婚生子,我自然會回去分擔工作。」
「居然開出這種無理的條件,媽的,不跟你廢話,再見。」求了老半天仍談不攏,可見老弟也有奸詐的本質。
「等等,談點正經事,關於東京市議會大樓興建工程那件標案……」堂本真一雖遠在台灣,但他仍對集團所有的事瞭若指掌。
堂本集團年年交出漂亮的成績,是人人推崇的建築之首,近年來樹大招風,每回重大工程招標前,都會發生勒贖威脅之類的事情,市議會大樓興建工程這標案也不例外。
隱含的危機似乎一觸即發。
☆☆☆
堂本集團台灣分公司設立於太子大樓,樓高約兩百公尺,彷彿直通雲霄,亮麗玻璃帷幕外觀更添大樓雄偉氣勢,不論白天或夜晚,它都是最耀眼的建築。
由於老總裁堂本內豐男女階級分明,聘用人才總是以男人為主,女人就算能力再強也只能爬到二十八層樓,也就是經理級主管全都是男人,從二十九層樓開始,除了清潔工、跑腿小妹,根本見不到女人的蹤影。
這樣的觀念一直延伸至今,因此崔孟璇的出現造成不小的騷動,她是第一個可以登上太子大樓最高處的女貴賓,更令人震驚的是,她竟然可以參與會議。
堂本真一摟著嬌小人兒為眾人介紹她的身份,體貼的為她倒茶,為她準備舒適的椅子,而後在她耳邊呢喃,「這會議可能會開很久,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到總裁休息室歇息。」
「嗯,你快入座,全部的人都在等你呢。」崔孟璇扯著他的衣袖提醒,她在心裡暗忖,得提醒他別矯枉過正。
「是的。」他握了握小手,滑嫩觸感傳來的熱度直達心裡,這才開始漫長的會議。
崔孟璇看過太多會議紀錄影片,她對這樣嚴謹的會議流程一點也不陌生,更不會感到無聊,不!該說能融入其中是她盼望已久的事。
她不斷揮動筆桿,記錄著在場每一個人的意見,跟著思考分析、構想,雖然有些專業知識她不懂,但她仍十分努力,期待著有一天能夠成為摯愛男人的得力助手。
漫長會議終於在午後一點鐘結束,堂本真一立刻帶著她回到總裁休息室,他的腳步走得又快又急,當房門掩上,立刻給予她強而有力的擁抱。
「對不起,你累不累、會不會餓?如果覺得無聊,我先送你回學校……」
「停停!你別忘了,我跟你來辦公的目的喲。」
「當然記得,有個小女人想要監視我。」他故意扭曲她的好意。
「喂!你好壞,人家是想分擔你的壓力。」粉拳落在他的胸膛,她蹙起秀眉抗議。
「只怕會先分散我的注意力。」他搖頭笑著。
「啊?會嗎?」崔孟璇愣了愣,望著他。
「當然會,我怕你無聊發慌會待不住,也心疼你坐太久會累著。」他邊說邊以指腹逗弄著紅唇,她傻愣愣的表情讓他好想吻她。
「我才不會覺得無聊,而你開會時居然不專心,真糟糕。」她可不是來造成他的負擔,她攤開筆記本,「要不要瞧瞧你有沒有遺漏重要的事?」
看著上頭條理分明的紀錄,堂本真一揚出讚賞的笑容。「這筆記真詳細,你學過速記?」
「看過不少會議紀錄影片,這些事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他吻上她的臉頰,「有你這個貼心寶貝真好。」
「我會好好努力,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她愉悅的笑了。
「千萬記得要以課業為優先。」他摟著纖細身軀讓她坐在他腿部,像呵護珍寶似的輕撫她的手。
「嗯哼!那是當然的,才貌雙全的校花之位,我可不想拱手讓人。」水靈大眼轉呀轉,崔孟璇對自己可有信心了。
「是,我可愛的小妻子永遠是最頂尖的超級美女。」細聞秀髮芳香,他愛極了她的味道,忍不住抬起她的臉,啄吻若隱若現的小梨渦。
與她相伴到天明的甜蜜感再次湧現,他好想再擁著她入眠。他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語,「今晚跟我回別館好嗎?」他炙熱的體溫惹得她渾身發燙,心跳得好快,她分不清是因為忐忑不安或是太興奮,「我我……」
「只是一起欣賞海芋,念床邊催眠曲。」她掙扎一會兒,終究忍不住點頭答應,「好,只是一起欣賞海芋,聽床邊催眠曲。」
短短幾秒鐘,等得堂本真一心漏跳好幾拍,就在他以為她會拒絕時,她竟然答應了,他臉上洋溢著欣喜,「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場比賽。」
「嗯,我一定要奪走二刀流風隨行的美名。」崔孟璇信心十足的宣告。
「隨時歡迎你挑戰。」小巧臉蛋有著百變表情,令他癡迷,面對她,他除了寵愛還是寵愛。
電話鈴聲中斷兩人談笑,堂本真一起身接起專線電話,遠方傳來的壞消息彷彿巨石,重重壓在他心上。
☆☆☆
經過飛石流泉,聽聞竹筧引水聲,再次來到和風別館,崔孟璇已沒有先前的顧忌。
「這裡一點也沒有改變。」小時候的記憶被勾起,她曾和堂本真一一起來台灣遊玩,那時就住在這兒。此刻她像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在屋裡轉了一圈,伸手輕觸字畫,撫過古董花瓶。
「是的。」堂本真一跟在她身後,享受的看著她那無邪的笑顏。
「我還記得這裡有道暗門,被封住了嗎?」她敲了敲牆面。
憶起那一件陳年往事,他蹙起眉,「完全封死了。」
「真可惜,那道暗門可以通往庭院的,沒辦法再打通嗎?」
「絕不。」她被嚇了一跳,噘起紅唇,「你好凶。」
「難道你忘了,曾有個笨娃兒被關在裡頭。」他激動的擁著窈窕纖細的身軀。
只是憶起陳年往事,他便心疼的宛如刀割,若真讓她遇到危險,那不是如同要他命一樣?看來暫時分離是最好的決定。
「唔!對喔。」她只記得利用通道可以鬧著他玩,倒是忘了自己差點悶死。
「璇兒……」若是坦白說出要離去的原因,那麼她一定會惶恐憂心,甚至執意跟隨,他凝望著她欲言又止。
「嗯?」抬頭見他眉頭糾結,她伸手撫上深刻五官,笑道:「你就別把陳年往事放在心上了。」
「璇兒吾愛。」堂本真一以臉頰輕輕摩挲著嬌嫩容顏,好想擁有全部的她,恨不得將她融入體內保護著。
望著她,告別的話梗在喉間,「璇兒……我們到庭院觀賞海芋。」
「好。」她可沒忘,他是邀她前來一同欣賞海芋。
他暗暗歎息,離別的話還是留在最後一刻,他摟著可人兒穿越長廊來到庭院。
花香撲鼻而來,彷彿身處於竹子湖的花田里,崔孟璇深呼吸享受這醉人的浪漫,「比我像想中的還要美。」
「真高興你會喜歡。」他衷心感謝那幾個婦人,否則他哪裡懂得如何討佳人歡心。
「你真好。」她欣喜的攀附他的頸項,輕輕吻上俊臉。
「我還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他笑得神秘。
「真的?」她只是聽聞,心兒就卜通卜通狂跳,見他手指比了比,她轉頭望過去,忍不住驚呼,「哇!是鞦韆耶。」原來百年老樹後多了一座雅致鞦韆,她愛極了這份驚喜,迫不及待拉著他一同融入浪漫。
耳邊不斷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堂本真一終究不忍心破壞她那燦爛笑容,時間分分秒秒流逝,直到她累了,沉睡在他懷裡,別離的話始終沒能說出口。
暫別了,我的小愛人。
☆☆☆
幽魂,近來校園裡有一抹幽魂四處飄蕩。
自從堂本真一回到日本後,崔孟璇的三魂七魄只剩一半,她總是一身淡雅白色套裝,烏溜溜的髮絲垂落在身後,整日處於恍惚狀態,沒了朝氣、失卻甜美,成了人人口中的幽魂。
這抹幽魂神出鬼沒的,一下出現在通往美術館的綠林,一下藏身劍道社的置物櫃裡,一下爬到圍牆上,最令人心驚膽跳的是她還曾掛在二樓陽台邊。
「嚇!」周舒茵打開劍道社的置物櫃,差點被崔孟璇給嚇昏,老天哪,她的相思病又發作了。
「孟璇,你這是何苦。」韓子君蹲在她面前苦苦勸說。
「別大驚小怪,我沒事。」崔孟璇依然故我抱著木劍,思念摯愛的男人。
周舒茵急得熱淚盈眶,「你不是說他很快就會回來接你,那就別再折磨自己了。」
「我才沒有折磨自己。」她跨出置物櫃。
「他媽的,我真想痛毆堂本真一一頓,原來他所謂的以行動表示真愛,就是把你丟著不管。」愈想愈氣惱,韓子君低吼著為好友抱不平。
「他每天都有打電話關心我。」天天暗示她要乖乖待在台灣,想著想著,崔孟璇真覺得心酸。
「呿!這代表什麼?知道你對他死心塌地,就囂張的故態復萌?」韓子君的話說中她最憂心的事,她努力抑制感傷,自我安慰,「也不能全然這麼想,他總不能放著龐大事業不管,天天只哄我開心。」
「你別替他說話,他不是已經正式接管台灣分公司嗎?那一樣可以兼顧事業與愛情。」混蛋,這男人的承諾全都是空頭支票。
周舒茵猛扯著韓子君的衣袖,「你別再說了,孟璇會難過的。」這回崔孟璇無言以對,她再也找不出藉口反駁,只因她的心都痛得碎了,他怎麼能不告而別,在回到日本後才打電話跟她說再見?承諾回台灣的日子一延再延,又不讓她飛奔至他身邊。
電話裡的他好陌生,聲音又恢復往常的冷冽,慣例的噓寒問暖後就掛掉電話,阻斷她想傾訴思念的機會,每每問起原因他總是以事業為藉口搪塞,難道他們又回到原點了嗎?
不!恐怕是跌入冰點,天知道,獲得甜蜜愛意又失去的痛苦,比起從未擁有的苦澀更加難以承受。
「你傷心難過就大聲哭出來,別這樣不言不語。」周舒茵被她那了無生趣的神情給嚇得膽戰心驚。
「崔孟璇,把你的自信、勇氣全拿出來。」韓子君再也受不了她宛如行屍走肉的模樣。
「自信、勇氣?」崔孟璇笑得悵然。
「難道你忘了,那個勇敢捍衛自由、極力表現自我的崔孟璇了嗎?」韓子君忿忿低吼,奮力搖著她的臂膀,希望她能清醒一點。
周舒茵淚流滿面,哽咽提醒,「你曾答應過要善待自己,絕不會愛到傷痕纍纍的。」
「子君、舒茵,我……」崔孟璇望著為她心急如焚的好友,壓抑多日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與其在這兒傷心默默等待,倒不如去日本一探究竟,要愛要恨都弄個明明白白。」
「是啊!相信你不會希望好不容易才掙得的愛情,莫名其妙就沒了。」崔孟璇拭去淚水,「好,我會堅強的,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
日本。
數萬條輕鋼架編織成大波浪狀,呈現穩重的線條美,關西機場宛如展翅飛翔的銀鳥,此外,這還是世界上第一座建造在人工島嶼上的機場,其工程之浩大,並使得大阪成為世界航空樞紐之一。
崔孟璇沒有多餘的時間讚歎這結合精密科技營造出的偉大工程,她迫不及待趕往市區,當她離開人工島嶼,踏在真實的土地上,勇氣突然銳減。
她回來了,相隔三年後再度踏上這片讓她又愛又恨的土地。
為了撫平起伏不定的情緒,她並沒有直接投奔情人懷抱,轉而前往櫻之宮公園,試圖放鬆心情,儲備勇氣。
春天,櫻花爭芳奪艷,櫻之宮公園是沿著堤防建成的細長公園,數千棵櫻花構成粉色隧道,樹上開、空中飛、水面飄的儘是粉色花瓣,這美麗奇景吸引不少遊客前來賞櫻。
而賞櫻遊客又以情人居多,崔孟璇看著一對對濃情蜜意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杏眼泛起霧氣,淚水差一點就滑落。
不!崔孟璇你不能哭,別忘了,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激起戰鬥力,將來你一定能夠與摯愛的男人一同感受櫻花紛飛的浪漫。
哼,這些情人跩什麼跩,她崔孟璇的男人是最完美的,她的愛情海枯石爛也不會變。
經過不斷激勵再激勵,崔孟璇恍若卡通人物超級賽亞人,其能量如泉源不斷湧出。堂本真一,你這輩子永遠是我的男人!
嬌媚麗顏帶著一抹勝利笑容離開櫻之宮公園,本想向前搭訕的路人,都被她那氣勢給阻退。
由於父母遠在英國旅遊,崔孟璇並沒有回家,她在離開公園之後,步往大阪府最炫目的地標,那是直入青雲的帝國大廈,堂本集團的總公司。
堂本集團不愧是建築之首,摩天大樓不僅為名望財富的表徵,建築設計師朝聖之處,更是向天爭地最輝煌的鉅作。
「小姐,請留步。」警衛將她視為閒雜人等阻攔。
「我是堂本真一的未婚妻,崔孟璇。」
「小姐,很抱歉,你這認未婚夫的招數已經很多人用過。」雖然眼前的女孩生得精緻絕美,警衛仍堅守本份。
可惡!居然有那麼多女人覬覦她的男人。
處於非常時期,警衛不想和她多說,「不好意思,如果你真是堂本先生的未婚妻,那麼請你直接撥電話與他聯絡。」
「什麼?」她愣了愣,看來想突擊檢查是不可能的,只好打開手機撥著堂本真一的專線電話。
您所撥的電話正在講話中,請稍候再撥,謝謝。
她連撥數次仍是得到相同回應,「長舌男。」遠方大樓隱密處,有對嗜血眼睛鎖定崔孟璇,絕美的女子總叫人難以忘懷,關於她的資料,早已牢牢烙印在男子的腦海裡。
「你不該與堂本真一有任何牽扯。」男子的嘴角噙著陰冷笑意,掏出裝置滅音器的槍枝,槍管上的紅外線裝置正瞄準崔孟璇。
嘿嘿!只要輕扣扳機,那麼美麗身體便會湧出紅艷的色彩,這女人將會成為他槍下最美的藝術品……
☆☆☆
「什麼?你說孟璇獨自回日本?」堂本真一接獲丁耀中捎來的消息,不禁心驚膽跳。
「是的,昨日她堅決請假一個星期,已經飛往日本。」不忍見崔孟璇害相思病,因此他特別准假。
他以為堂本真一極度不悅,苦口婆心勸說:「堂本先生,自從你離開之後,孟璇的心情天天處於低潮……」照這樣聽來她應該早已經抵達日本,然而此刻已是正午時分,依然不見她的蹤影,堂本真一心中的不安愈來愈強烈,草草結束電話,他立刻撥給崔孟璇,無奈電話一直撥不通。
他又聯絡崔氏、堂本老家詢問,得知並沒有人知道她回來。
「璇兒。」尋找不到她的下落,他兩道濃眉深鎖,一顆心懸在空中像隨時會支離破碎,不斷自責沒有時時刻刻守在她身旁。
天啊!倘若她有個三長兩短,那……他搖頭用力甩去不安,不敢再往下想,因為那後果絕對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穿上外套,快步進入電梯,一心只想尋覓芳蹤,當手機鈴聲響起,看見來電顯示的號碼,懸掛的心稍稍放鬆,「璇兒你在哪裡?」
「我在集團大樓門口。」
「大樓門口?」他踏出電梯,快步飛奔,「我看見你了……」見到她安然無恙,他正以為可以鬆口氣,豈料白皙臉上的紅點緩緩往她額際爬升,他發現有人想要狙擊。
「快蹲下來!」他嘶吼警告的同時,迅即將她撲倒。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堂本真一以身軀護著崔孟璇閃躲,子彈擦身而過打碎玻璃帷幕,霎時尖叫聲四起,場面亂轟轟。
他趁著混亂,抱起嬌弱人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