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大陸 >> 別後重逢,患得患失,再續前緣 >> 秋涼如我心作者:左雲染 | 收藏本站
秋涼如我心 第8章(2) 作者:左雲染
    在主人秦王的帶領下,還有江襲及安德列等人的映襯下,為這一場舞會掀起了落幕的高潮,也畫下了完美的句點。在這場歡愉中,獲勝的究竟誰呢?是那些舉著相機亂拍照片的記者嗎?那他們的收穫也許是戲劇性的。或者是那些頂著社會精英名銜來宴會中大肆獵艷結交權貴的人,那麼他們也成功了。然而,真正的贏家,卻非秦王莫屬。他是那樣的精明,精明到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是計謀。我記起他那轟動性的發言:世界,是為我創造的。我現在才真的相信,說這句話的男人並不是瘋子。我看著江襲,他也在看著我。那耐人尋味的眼神,邪魔入髓的微笑,讓我不能抗拒地被他吸引著。我的心在猛烈地狂跳,我捏著拳頭,拚命地控制著想要轉身逃走,抑或立刻撲向他的衝動。我就那麼顫抖地望著他,我自言自語著什麼,我想,女人最經受不起的,是誘惑。

    江襲用放棄一項巨大利潤的合作,來誘惑我與他在一起。他又一次從別人的手中,將我贖了回去。他讓我看到了我的價值,也證明了我對他的重要性。他就是這樣一個什麼也不肯說,吝嗇得連承諾都覺得是廢話的男人,可是,他怎麼可以這樣地對我呢?

    「跟我走。」江襲依然重複著數年前帶走我的那句台詞。

    我擁著他,在落幕的樂曲聲中跳著最後一支舞,如同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一場舞。

    我從睡夢中醒來,幽幽地望著那扇窗。這個臥室還依然保留著四年前的樣子,大到桌子、椅子、櫃子、梳妝台、帷幔,小到花瓶、粉盒、杯子,都保留著我四年前的痕跡,而這裡就像我從未離開過那樣整潔。

    一景一物未變,就連以前同我做伴、照顧我起居的小碧月和張嫂都是以前的樣子,笑盈盈地像是每天都有喜事似的。就連之前我回到公寓裡,她們都表現得既驚喜又驚訝,忘形地把著我的手臂笑了好久。

    我竟然不知道,她們是這樣地掛念著我。因為太困乏,就未怎麼敘舊,匆匆地睡下,而江襲並沒有留宿。我想他是想讓我好好休息吧,也不想讓我們的關係再度變得緊張而對立。我也小心翼翼地維繫著這份體面,不讓自己再那麼容易地就說出絕情的話。

    「小姐醒了嗎?」小碧月站在我的床邊問。她看我似乎是醒了,就走到窗邊去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瀉了一室,照得人都暖融融的。

    我是趴著睡的,因為背實在很痛。從床上坐起來,瞇著眼睛看她,我笑笑說:「真是個好天氣呢。」

    「小姐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小碧月問。

    我伸了個懶腰,緊接著又打了一個哈欠,說:「不用。」

    小碧月退了出去。我下床蹬上拖鞋,差點扭了腳,我差點都忘了,四年前的我,就連拖鞋都要高根緞面鑲著珍珠或水晶等裝飾點綴的高級手工製品。此時的我,也算是受過苦,自力更生過的人了,再回首看以前的生活,果然人的驕橫是被錢寵出來的。那麼執著於愛恨的我,卻又那般不知人間疾苦。

    我暗自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了一番。走到洗手間裡洗漱了一番,伸手掛上毛巾,又覺得哪裡不妥,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在這個家裡,主人用過的毛巾全部都要高溫殺菌清洗過後再使用。

    歎了一口氣,隨手把毛巾擺在洗手台上。我雙手撐著那個陶瓷缸的邊沿,仔細地從上面的鏡子裡端詳自己。我真的是老了,隨手打開鏡子下面的匣子,抽出一支眉筆,仔細地描著眉。

    「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小碧月說。

    我被她嚇了一跳,差點弄折眉筆,而她好像被我的反應嚇著了,倉皇地轉身去收拾我的被褥。

    我走到餐廳,張嫂把我的早餐擺在桌子上。冒著熱氣的牛奶,兩片烤到焦黃的吐司,培根和煎蛋也是熱乎乎的,黃油、果醬各自盛在一寸大的碟子裡。

    我滿意地點點頭,至少沒有像以前那樣誇張地擺滿一桌子食物。

    張嫂接著遞給我一杯涼水,我「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據說這種空腹喝涼白開水的保養方法是經得起科學論證的。

    我胃口大開地吃著吐司和煎蛋,冷不防從背後冒出一個聲音。

    「還習慣嗎?」

    我皺著眉頭,努力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回頭看到江襲一邊束他的領帶一邊走到我身邊。就趁我發呆之際,在我的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並說:「早安」。

    「你、你……不是回去了嗎?」我看著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張嫂你說的嗎?」江襲的語氣中並沒有不悅的味道,反而像個居家的好好先生。

    「沒有。」張嫂笑著說,接著就給江襲遞上一杯涼水。

    江襲一邊喝水一邊淡淡地掃了我一眼,說:「誰跟你說我回去了的?」

    難道誰說你回去了,你就會砍那個人的頭嗎?暴君!我看著他,說:「我猜的,不對嗎?」

    「不夠聰明的笨小鞠。」江襲說完便不再看我,專心致志地吃他手中的吐司。

    我懶得跟他計較。撇了一下嘴,一邊咬著我盤裡的培根一邊看其他的房間,只見客廳的沙發上露出被褥的一角。內心不禁十分感激他,甚至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用心地對我,他居然會這樣為我著想。

    「今天有什麼打算?」江襲冷不防冒出一句話。

    我回過神來想了想,的確是沒什麼可做的事,便輕輕搖了搖頭,說:「還沒想到。」

    「讓張嫂和小碧月陪你去買點衣服,我會派司機過來。以後想出去就跟張嫂說一聲,她會給你安排。」江襲說完,便轉頭看著張嫂,淡淡地問,「是吧,張嫂?」

    站在一旁的張嫂連忙點頭,說:「小少爺請放心。」

    「我知道了。」我再點點頭,有些不舒服。江襲是要派人監視我嗎?我不禁暗自嗤笑,我已經是個不值得信任的人了嗎?的確,逃跑對於我來說,真的已經是深入骨髓的習慣了。

    江襲起身,走到我身邊,一支胳膊架在我椅子的靠背上,一支胳膊撐在餐桌上,他整張臉在我眼前突然間放大了數倍。一抹輕佻的笑意在他眼裡閃爍,嘴角也微微上翹。

    我的心「撲通」一跳,差點摔到地板上去。頭微微地向後仰,試圖跟他保持一點安全距離。

    「在想什麼?」他擰著眉。我突然覺得他很有扮酷的天分呢。

    「我不會再逃跑了。」我定定地看著他說。

    江襲的眼神變得輕柔了許多,彷彿那目光裡有著微微的發自真心的憐惜。他輕輕地咬著我的嘴唇,我連忙推開他,慌亂地看了一眼目不斜視的張嫂。

    「呵呵。」江襲笑得恣意而爽朗。

    此時,小碧月已經拎著江襲的公文包和筆記本電腦站在門口張望。

    江襲遂輕攬住我的腰說:「等我回來。」

    我看著他依依不捨的眼神,心就像在水裡泡過一樣,變得很軟很軟。我說:「晚上見。」

    他抽回手臂的時候,我突然也覺得不捨。送他出門的時候,居然有種對他再叮嚀些什麼的衝動。關上門,看不到他,才稍微地變回自己。原來江襲是一種毒藥,只要沾上便不能自禁。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只要江襲對我好聲好氣地說話,只要他有一個真心的眼神,只要他給我一點點空間,我便不可抑制地想要回報他。畢竟,四年前的曾經,在同一個家裡,我是真的愛過他。這份愛沒有消失,只是沉睡,直到現在將要被喚醒了。

    「小姐。少爺對你真是好體貼哦。」小碧月端來水果,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我臉上有些微熱,對她笑了一笑,說:「我吃不下水果。」

    「那我幫您泡一壺茶。」小碧月閒不下地打開落地櫃的某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上好的碧螺春,濃濃地沏了一壺茶,然後端到我跟前的茶几上,輕盈地為我倒了一杯。

    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我還敢有什麼怨言?說道:「謝謝。」

    「小姐說哪裡話,這些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何況小少爺有交代,要我們好好服侍小姐,我們怎麼敢怠慢呢?」張嫂不知何時站在一旁。

    「是啊是啊。」小碧月連忙附和,還不時地點頭。

    我被她們弄糊塗了,其實是之前都沒發現,這兩個人對江襲的稱呼,整整差了一輩。隨即問道:「為什麼張嫂會叫江襲『小少爺』,而小碧月卻叫江襲『少爺』呢?」

    小碧月「撲哧」一笑,張嫂向她投去責備的一瞥。轉過頭來,卻笑盈盈地跟我解釋:「是這樣的,小姐。我跟著小姐嫁進江家的,一直服侍著小姐,也就是小少爺的生母,小姐過世之後,我捨不得小少爺,就一直留在他跟前伺候著。小碧月是後來小少爺請來幫忙的,自然要叫他少爺的。雖然叫著拗口,但是規矩不能錯。」

    我一邊端起茶杯喝茶一邊暗自點頭,以前都沒留心過這回事,難怪江襲是很信任張嫂的。也曾記得,江襲兄弟是不同母的。

    「四年了,難得你們都還沒變。這裡……一切也都沒變,還跟四年前一模一樣。」我喃喃自語似的說。忽然心思一轉,說,「看得出江襲對你們很好,這個房子空了這麼久,雖然沒有人住,也是不肯讓你們離開的。」

    「小姐有所不知呢,少爺他可是時常會回來住幾天的,我們還當小姐對我們不滿意,所以搬去別的地方了呢。」小碧月伶俐地說。

    「小碧月,做你的事去。」張嫂把她哄開,恐怕是怕她再多嘴說些什麼。

    小碧月衝我羞赧地一笑,就去做她的活了。

    「小碧月口無遮攔,小姐別放在心上。」張嫂說。

    我震驚到了極點,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大腦像是停止了工作一般。

    「小姐、小姐。」張嫂叫著。

    片刻之後,我難以置信地盯著張嫂,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露出吃驚的神色,試探地問道:「江襲,他還時常會在這邊住幾天嗎?小碧月是開玩笑的吧?」

    我接著笑了一笑,表示出自己根本沒有上當的樣子。緊緊地捏著茶杯,囫圇地喝了幾口茶水,又險些被滾燙的茶水嗆到。「咳咳」,我一邊猛烈地咳嗽一邊擦著滴在茶几上的水漬,慌張的動作顯得手忙腳亂。

    張嫂從我的手上把杯子拿去,放在茶几上,有條不紊地抓起抹布擦乾淨桌子,然後對我笑笑。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不是海威廣場的導購小姐鞠夢卿了,我的背後有著強有力的支柱——江襲。所以我不必再小心翼翼,不必再卑躬屈膝,不必再為了一點小小失誤而慌了手腳,沒有人敢責備我什麼,她們都要討好我、奉承我、順從我,而我只要維繫著江襲對我的這份感情就足夠了。

    「小碧月沒有亂說,是真的。小姐怎麼會不理解小少爺對你的一片心意呢?」張嫂說。

    心意……一片心意?我陷入迷茫中。傷害我,也算是心意的一種嗎?那他的心意,還真是有夠特別。然而,為什麼在我看來是傷害,而別人眼裡卻是心意,為什麼唯獨好像我一個人是笨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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