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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情路(The Spiral Path) 第二幕 開麥拉 13 作者:瑪麗·喬·普特尼
    「卡!」瑞妮歎了口氣,放下花籃。「這段不用。」

    格瑞皺起眉頭。他們正在拍攝花園的景。「我們應該調整一下燈光。」

    「去吧,或許休息一下有助於平撫我的神經。」瑞妮歉疚地對茱蒂夫人微笑。演對手戲的茱蒂夫人是英國德一局望重的演員,應邀演出莎拉的母親,瑞妮卻太過緊張而』再搞砸這段戲。

    茱蒂夫人並未批評她的笨拙,只是挑了挑眉。「來杯威士忌吧,親愛的。它頗能平撫神經。」

    「如果我再次搞砸了我的台詞,我會的。她走離鏡頭前,須要伸展一下肌肉。今天是星期六,在莊園拍完了這一景後,他們就會移到倫敦的攝影棚拍攝。

    肯基背靠著拖車,雙臂抱胸。她真的不希望他看到她笨拙的模樣,但她無法否認她喜愛看到他。穿皮外套、戴黑色墨鏡的他真的酷斃了。

    她大步走向他,納悶是否每個人部能看出沸騰在兩人之間的熱力。火辣的秘密韻事適合兩人,知道它短暫即逝令這段熱情添了絲苦澀的激切。她不願意去想他的不忠如何摧毀了兩人婚姻的基礎。重要的是當下這一刻,以及這段關係對兩人都有好處。

    在他的協助下,她學會融入莎拉的角色,他也克服了演出藍道爾的壓力,並且表現得棒極了。這部影片甚至比瑞妮預期的更好。她將影片定期送到洛衫磯,高登也同意它將會是奧斯卡的大贏家。

    她來到肯基身邊。」茱蒂夫人真的棒極了,但現在她可能認定我是個大白癡了。」

    「我不認為。她對新人是很寬容的,「他微笑道。」我還記得多年一刖剛出道時,在她主演的電影裡扮演僕役的角色,結果在預演時整個人摔倒在她面前。她俯望著我說:『親愛的男孩,當僕役並不意味著你得躺下來,讓我踩過去。』」

    瑞妮笑了。」或許我該試著摔一跤,看能不能放鬆下來。但我太過滿懷著敬畏之心,無法將她視為母親,特別說她即將訓誡我有關婚禮和至死不渝的誓言,她和汀娜是如此不同。」

    提及汀娜,她的心裡一陣尖銳的刺痛。如果汀娜還活著,她們之間的關係會是如何?像個朋友?可能

    肯基微笑。」告訴瑞妮滾一邊去,讓莎拉主宰全局。或許她會比較容易接受茱蒂夫人為母親。」

    「為什麼我總是要再被告知最明顯的事?謝了。「瑞妮懊惱地扮個鬼臉,回到花園。身兼導演和演員令她不容易融入角色裡,但肯基總能及時拉她一把。

    瑞妮閉上眼睛,召喚莎拉,然後開始和扮演她母親的茱蒂夫人對話。這次的拍攝一次就成功了,接下來的其他景也一樣順利。今天拍完後,他們就要回到倫敦的攝影棚拍戲。

    當天的最後一景!肯基也參與在內。在瑞妮喊出」卡,印出來一後,他優雅地朝老婦人行禮。「很榮幸再度與你共事,茱蒂夫人,特別說我這次的台詞不只一句。」

    茱蒂夫人笑了。「當年你摔得真是驚天動地。早在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日後會成就不凡。或許哪天我們可以共同合作演出舞台戲——譬如王爾德的戲。」

    他先是驚訝,隨即顯得頗有興趣。「那很不錯。自從我往好萊塢發展後,就不曾再演出舞台戲了。」

    茱蒂夫人精明地道:「我即將在美國導出我的第一部戲,之後在倫敦西區。如果有合適的角色,我可以要我的經紀人打電話給你嗎?」

    「值得一試,不過我的時間表經常排得很滿。」他道。

    瑞妮咧開個笑容。「如果你們要合作演戲!就算飛過半個地球,我也要去看。」

    茱蒂夫人像逮到老鼠的貓般瞇起杏眼。「你呢,女兒?你曾演出舞台戲嗎?」

    「是的,母親,」瑞妮模仿莎拉的語氣回答。「但恐怕我不適合踐踏有兩名受過經典訓練的英國演員的舞台。」

    「胡說,妞兒,你的演技絕對不輸給任何人。」茱蒂夫人微笑。「我們三個人一起合作舞台劇的機會可說是微乎其微,但作作夢也很有趣,不是嗎?我們在倫敦見了。」她優雅地點頭,轉身離開。

    瑞妮忍不住要想像和止月基、茱蒂夫人在莎翁的故鄉同台演出的情況。她和止目基可以在浪漫的史特拉福再來段韻事。或者像這樣偶爾來段韻事對他們是最好的安排。畢竟,他們在性事上如此契合,而不要期望太多,也就不會有失望和痛苦。

    她走向拖車,肯基也跟上來。雖然疲累不堪,但她很高興在洛查壯園的拍攝順利完成了。她低聲問:「今晚去你的地方,還是我的?」

    肯基斜睨過來的目光令她的體溫瞬間升高。「我的房間怎樣。:我喜歡你潛入我的房間,佔有我的想法。」

    他眼裡的承諾令她想當場佔有他,然而止目基的助理己走向一刖來O〔比目基,倫敦剛剛又打來電話。溫先生的病況急遽惡化。如果你不趕過去看他,很可能會來不及了。』

    肯基驀地停下腳步。「怎麼回事?查理病了?」

    喬書顯得驚訝。「你沒有看到昨天我的留言?雷姆安養院的護士打來說他的病情突然惡化,而且他們……並不樂觀。」

    肯基的神情彷彿被人揍了一拳。「我一直沒有時間看留言。瑞妮,我必須立刻開車回倫敦。恐怕在攝影棚的頭一、兩天,你必須先拍攝沒有我的場景了。」

    瑞妮握住他的手臂!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他搖了搖頭。「我可以自己一個人來。」

    她早料到會是如此——他從不吝於付出支持,卻吝於接受。「我相信你可以,但我想要陪你一起去。」她想起外祖父出車禍後,獨自飛回巴爾的摩的心境。「這似乎是那種最好有人陪同的旅程。」

    他遲疑了一下。「好吧,如果你挪得出時間。十五分鐘換衣服,然後在我的積架碰面。

    他轉身大步走向拖車,一路對喬書下指令。

    瑞妮回到她的拖車,順路逮了名服裝助理!要她協助脫去一身累贅的維多利亞式禮服和卸妝。她在背袋裡丟進去牙膏、牙刷、手機和一套換洗的休閒服,立刻衝下拖車,用跑的趕到積架旁邊。

    肯基已等在車邊,正不耐地來回踱步,但他還是禮貌地繞過來為她開車門。他的母親真的將他教養得很好,瑞妮想著。薇兒衝了過來,將裝著食物和咖啡的牛皮袋自搖下的車窗裡遞進來。」路上的補給。」

    雖然消自傳得極快。」謝謝你,薇兒代代點片場的一切。我會盡快打電話給你。「瑞妮繫好安全帶,肯基將積架飄出車道。一路上,他一直很安靜,專注在狹小的鄉間道路上飛馳,側臉恍若大理石雕,令她懷疑自己堅持跟來是否錯了。

    她一直等到上高速公路上後才問。」你要喝些什麼嗎?保溫杯裡有咖啡。」

    他的思緒終於被喚了回來。」謝了,咖啡很好。」

    她倒了咖啡,又道:」如果你餓的話,袋子裡還有三明治、餅乾和水果。薇兒準備得真齊全。說真的,她當律師似乎太浪費了。」

    「至少這下我們不必停下來用餐。「他啜著咖啡,注視著前方車道。」你聽過溫查理的名字嗎?」

    「舞台劇明星溫查理?怎麼可能沒有?我第一次來到倫敦,就去看過他演的戲,而且他真的是太棒了。溫先生是你的朋友?」

    「不只是朋友!而是導師。「他淡淡地微笑。」他教導我演戲,說服我戲劇的生涯是可能的。」

    這或許是肯基首度透露有關他的過去。聽起來溫查理很像是替代父親的角色。」他應該年事已高。」

    「七十餘歲了。他和他的友人菸都抽得很凶!他算是最長一的了。一這些年來,他的健康一直不好。然而……我會想念他的。」

    「幸好你人在英國,至少你還能趕得及去看他。」

    「如果我趕得上。「他抿起唇。」我應該至少看一下喬書昨晚給我的留言。」

    「別太責怪自己了。拍片時,很容易會忘了一切。我相信你會有機會說再見,像溫查理這樣的明星絕不會輕易錯過盛大的告別場面。」

    肯基看向她,表情放鬆下來。」你或許是對的。他一向喜歡觀眾。」

    她微微一笑,手枕在他的大腿上。他們沒再談話,但她已不再懷疑跟著前來是錯誤的。

    他們以破紀錄的時間抵達倫敦,而且沒有收到超速罰單。瑞妮認為那簡直有若神助。如果不是她對肯基的開車技術有絕對的信心,她恐怕早就躲到置物箱下面了。

    他們進入安養院,櫃抬後的老婦人立刻站起來。」我真高興你趕來了,史先生。只要門一打開,溫先生就在找你。」

    肯基聽到溫查理仍在人世,鬆了口氣。」抱歉我無法盡快趕來,安太太。這位是一昊瑞妮,「在幾不可覺的停頓後,他補充道:」我的妻子。安太太是此地的院長。」

    安太太饒一昌興味地打量裡著瑞妮。」他現在醒著,你可以直接去他的房間。「

    肯基舉步就要離開,又停下來。」他現在的情況怎樣?」

    「很平靜,並且沒有痛苦。「她歎了口氣。」我們已盡了全力。」

    換句話說,毋須祈禱奇跡會出現在溫查理身上了。肯基輕搭著瑞妮的背,往左方的通道走去,停在最後一扇門前。」你想和他獨處嗎?「瑞妮輕聲問道。

    「我想查理會很高興看到你。由演員相送上路是再好不過了。」

    她跟著肯基走進一個舒適的房間。最後一絲陽光由窗口射進夾,照出光可鑒人的橡木地板、波斯地毯和傳統的古典傢俱。房間一面牆上貼著查理昔日的劇照和海報,另一面牆的書架擺滿豐富的藏書。

    溫查理躺在床上,蒼白、削瘦,但在看到肯基後,他擠出個笑容。」我早知道你會趕來的。「他沙啞地道。

    守在他床邊的護士起身離開。肯基走向查理,握住他的手。」我應該早一點來的,但我正在和演出的角色纏鬥,一直無暇查看留言。」

    溫查理發出個彷彿是笑聲的嘶嘶聲。」我自己也一樣。當創作女神繆思發脾氣時,全世界都可以被拋到腦後。「他搖著頭,彷彿想看清楚瑞妮。」你不為我介紹這位迷人的女士嗎?」

    肯基拉著她到床邊。」我的妻子,莫瑞妮。「這次他輕易地喚她為妻。

    「抱歉我無法適當地行禮。「溫查理疲憊的笑容裡隱約可見昔日巨星的魅力。」你應該以『歸家』一片拿到奧斯卡獎。」

    她笑了。」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哪個演員不認為每次的演出都是得獎作品?」

    查理再次微笑。」說得對,太對了。「他望向壁爐上的眾多獎座。」我這輩子拿過許多獎,也有過不少歡樂。我走後不要哀傷,肯基,要為我的回憶乾杯。「他開始劇烈地咳嗽。

    「我去找院長,「肯基簡潔地道。」你留下來陪查理。」

    瑞妮照做了。她可以輕易瞭解肯基和溫查理之間深深的聯繫。如果她外祖父擁有這位老演員的一絲溫情就好了。

    她倒了水,送到溫查理唇邊,希望它會有幫助。溫查理啜了口後,咬了好幾下,再度喝了些水。終於,他停止了咳嗽。

    她放下杯子,但他突然以枯瘦的手抓住她。」好好照顧那個男孩!他受的苦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瑞妮咬著下唇,不確定該怎麼回答。溫查理不知道他們正在辦離婚嗎?瞧見她的表情,查理不耐地道:」別讓他趕走你,孩子。他會極力嘗試,但千萬別讓他得逞。」

    那就是肯基所做的?瑞妮還想問查理更多,但肯基已經帶著安太太回來。她走到床邊,迅速檢查了病人。查理簡潔地道:」我快要死了——如果那是你想知道的。」

    「我們全都會死,溫先生,「安太太不為所動,量著他的脈捕。」只是遲早。」

    「我會在公雞啼叫時逝去。「他喃喃。

    「那是出自你的莎士比亞嗎?「安太太道。」有你在真是受教良多。」

    瑞妮知道它出自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也知道查理說得對他捱不過今晚的。他苦撐下來,只為了見肯基最後一面,但現在已不再有必要了。

    安太太給了查理一顆藥丸後離開了。瑞妮走到書架前瀏覽,讓肯基可以和他的朋友好好談談。查理的藏書種類豐富,還有許多有聲書陪伴他走過視力衰退後的日子。

    她慢慢走到壁爐前,打量著照片。查理曾和英國眾多知名演員同台演出。他最擅長的是風趣機智的紳士,後期則以富有性格的角色見長。其中有三幅是他和肯基的合照。照片中的肯基年輕多了,綠眸裡卻已有歷盡滄桑之色。

    其中一幅合照裡還有第三個男人。他大約和溫查理同樣年紀!發已微禿,相貌樸實。他看起來不像演員,反而像是知識份子。他另外出現在數張和查理的合照裡,顯然兩人是好朋友。

    太陽已經下山。瑞妮打開燈,拿出本插畫版的英國劇院史,靜靜坐在壁爐前的搖椅裡翻動。她試著不去聆聽止目基和查理的低聲談話,注意力卻忍不住被查理的話吸引住。」我一直希望我有個兒子就像你一樣。」

    「你就像是我的戲劇之父,「肯基回答。」那幾乎一樣好了。」

    「或許更好。很少有兒子願意花這麼一大筆錢奉養他的父親。」

    瑞妮望著書本,毫不驚訝聽到止目基為查理支付安養院的費用。他們結婚期間,她知道他一直捐贈大筆金錢給茲心善機構。肯基喜歡助人,特別是被貧窮所困、需要幫助的孩子。

    查理重重地歎了日氣。」我一直想和你共演出一齣戲,但我們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們可以用對詞的方式。「肯基提議。」最後這一次,你想演什麼?」

    「好主意。「溫查理道,聲音變得有力氣許多。」當然是莎士比亞了。『李爾王』是合理的選擇,但我沒有心情演出一名瘋狂、愚蠢的國王的悲劇。「他嘎聲笑了。」我一向比較擅長喜劇。『十二夜』?不,『無事自擾』。我可以扮演李納度、杜警官和神父——這些』角色我全都演過。肯基,你在影藝學院演過班迪克,其他男性的角色也歸你。瑞妮就演女性的角色。我想我還記得台詞。需要的話,書架上有『莎士比亞全集』和『無事自擾』的單行本。」

    肯基提高音量裡。」瑞妮,你想你可以嗎?」

    她不再假裝看書,站起來走到書架前。」我很樂意。我一向喜愛『無事自擾』。我曾在某個夏天,在露天劇場裡演出碧翠。「她引用了劇中的一段。」當時有著星星在舞蹈,而我就是在那顆星星下出生的。」

    她找出了『無事自擾』的單行本和『莎士比亞全集』。考慮到肯基的閱讀障礙症,她將單行本給他,自己翻開『莎士比亞全集』

    儘管查理脆弱得看起來一陣風就可以吹走,他的眼裡有著期待的光亮。瑞妮懷疑他能夠念完整劇。

    她對他綻開個最溫暖的笑容。」我來吹號角,「她模擬開場的號角聲。」輪到你了,溫先生。」

    查理的聲音微弱,但仍以優美的抑揚頓挫念出了他的台詞,而後輪到止目基和瑞妮接續。瑞妮一向喜歡『無事自擾』裡男女主角的機智鬥趣和深藏的情意。活潑熱鬧的劇情,由他們以華麗的辭藻完美地表達出來。

    但查理的氣息愈來愈粗重。在第四幕時,他套用神父的話。」他將會哀悼……如果他的心裡存在著愛意……「他艱困地吸了口氣,沙啞地道:」死亡….!很容易,喜劇卻是……困難的。」

    他安靜了下來,瑞妮驚慌地抬起頭,但他的胸口依舊起伏。肯基等了一會兒,確定他的朋友無法再說下去後,代查理念完了台詞。他念得如此專注、用、心,彷彿他的生命懸繫於其上,表達出劇裡的文辭之美。

    約略在最後一景時,溫查理與世長辭了。瑞妮不確定他在何時走的,只知道他不再呼吸了,純粹是演員的紀律促使她將台詞一直念到了最後。

    在碧翠同意嫁給迪克後——儘管兩人仍拌嘴個不停——扮演迪克的肯基念出最後一句台詞。」奏起婚樂吧,吹笛手!」

    瑞妮記起自己該負主貝伴奏!卻無法唱出歡喜的婚樂,吟誦而出的是淒美動人的聖歌:」神恩無盡。」

    一曲既終,啜泣聲粉碎了繼之的岑寂。瑞妮轉過身。門口已圍了一小群人,院長、掛著名牌的工作人員,和數名住院的老人嚴肅地站立,一名坐輪椅的老婦人用手帕擦拭眼角。

    肯基神色肅然地走向他的朋友,以手擱著他的額頭,拉過毛毯,覆住他靜寂的臉龐。」查理要我們為他的死亡乾杯致一息,不是哀悼。安太太,你可以幫我安排一下嗎?」

    安太太點點頭,低聲吩咐助理。女孩離開後,坐輪椅的老婦人道:」當溫查理在倫敦演出時,我一定在開幕當天趕去看。無論戲好不好,他的演出都是最優秀的。當他住進安養院時,我高興極了。「她淚眼汪汪地笑了。」他令我自覺像是公爵大人。」

    一名工作人員道:」不管病情有多糟,他一直都是個真正的紳士。」

    他們逐一上前致意。瑞妮最後開口。」我今晚才認識溫查理,但已覺得和他一見如故。我真希望能夠更加瞭解他。」

    助理已端著香檳和杯子進來。瑞妮取了一杯,其他人亦然。肯基等到每個人的杯子裡都注滿香檳後,舉杯對著查理的遺體說道:」你要我們為你乾杯致意,不要哀悼,查理。但我必須兩者皆備。「這顆高貴的心破碎了。沈睡吧,王子。願天使以歌聲為你相送!

    他引用莎劇的台詞,一口乾盡香檳,將酒杯丟向壁爐,摔成粉碎,柔聲道:」當人們打心裡乾杯致敬時,必須要摔碎杯子。」

    「敬溫查理。「瑞妮的目光含淚,依樣照做了,其他人亦然。老婦人也將輪椅推近壁爐,摔碎了杯子。

    隨後他們無言地陸續離開,安太太走向肯基和瑞妮。」已經很晚了,樓上有訪客的房間。如果你們想要,可以在這裡過夜。」

    瑞妮望向肯基。她的喉嚨沙啞,而且已經疲累到骨髓裡,在這裡留宿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也看出來了。」那就多謝了,安太太。「肯基望了查理的遺體最後一眼,跟著安太太離開。

    他們乘電梯到頂樓,那裡有道狹窄的長廊通往數個房間。」這些是以前僕人的房間。小了一點!但還很舒適,對偶爾需要留下來過夜的人滿方便的。「安太太指著其中一間給瑞妮,相鄰的另一間給肯基。」好好睡吧,明天早上你們可以到一樓大廳跟我們一起用餐。」

    「真的很謝謝你,安太太。「瑞妮接過老式鑰匙,打開門入內。幾乎是一進門後,她就累得癱靠在門上,感情和體力均已耗竭。

    終於她睜開眼睛,環視自己所處的小房間。它確實滿舒適的,甚至還有道門通往肯基的房間。她對安太太的巧心安排笑了,越過房間,開門進入肯基的房裡。

    肯基站在窗邊,一忙然地注視著窗外的倫敦夜景,一臉的陰鬱、空洞,不復稍早的平復。

    她張開雙臂,他走向她。」我很難過。「她低語,為他心痛不已。

    「也該是時候了,「他的臉龐埋在她的發裡。」查理過了充實、長生的一生。」

    「那並不意味著失去他不會心痛。「太過疲累得無法談話,她帶著他走向床,踢掉鞋子,擁著他一起躺下。只要幾分鐘就好…她等一下就會起來。現在,她只想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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