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祥簡直想從警局的頂樓往一樓的在面跳下去,他到底是招了誰的怨妒,讓老天爺這麼整他啊?他又沒有做什麼錯事,為什麼要這麼欺負他呢?難道是上天給他的一個考驗?如果是考驗,這也未免太過火了吧?簡直可以說是虐待人,老天爺根本是太無聊,耍著他玩,讓他在兩天之內,碰到一個接著一個的倒霉事,而且,這倒霉事足夠將他的名譽與形象全部毀之殆荊而且,他也絕絕對對相信,那個曲筱筱是老天爺派下來要整他的惡魔,太過分了,有事沒事找上他做什麼?他真的是長了一張犯賤的臉,還是嫌他的生活不夠忙碌,找事情來給他忙的嗎?
「嗨。」
一個輕輕的叫喚聲,打斷了張浩祥此時的怨歎,他抬起頭,在心裡大叫,惡魔來了,天啊!她又來找自己做什麼?她嫌整他整得還不夠嗎?她到底有什麼花招要耍?「你來做什麼?」幾乎是反射性地跳起身,沒有禮貌的招呼,他只有警戒的質問口氣。
他的突然起身,讓曲筱筱嚇了一跳,「我……」她本要說出的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迸不出來了。
「你到底要整我整到何時才要甘心收手?」有些雜亂無章,張浩祥粗聲粗聲地低喊著,老天!這真的是一場醒不過來的惡夢嗎?
「我……」他怎麼突然發起脾氣來了?曲筱筱害怕地退了兩步,退出最危險的地帶,非常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頗無辜地說:「是你們通知我來的,說……說什麼畫已經、已經找著了。」她說話又開始結巴了。
「喔!」張浩祥低喊了聲,他一直氣惱,都忘了這惡魔的出現是因為通知她的畫已經找到了。他吐著氣,緩和一下顯得有些激動的情緒,「阿碩!」他揚起聲音叫喊著,希望阿碩知死活地在局裡。
然而,似乎連阿碩都在跟他作對,在叫喚聲響起後,竟然沒有聽到阿碩的應聲,更別說是見到他的鬼影子了。張浩祥眉間皺得老死,再給他一次機會,「阿碩!」張浩祥又多花了點力氣和嗓子,比剛才更大地發出聲音來。
「阿碩有事出去了。」沒幾秒,一個聲音替阿碩回應了張浩祥的叫喊。
「他媽的!」張浩祥又低咒了一聲,該死!早不有事、晚不有事,偏偏要這個時候有。
戰戰兢兢的,曲筱筱望著張浩祥那張怒意熾盛的臉,輕輕地說:「我的畫。」她詢問的聲音,簡直是小得只有螞蟻聽得見。
「你的畫!」她螞蟻般的聲音,卻還是清楚地飄進了張浩祥的耳朵裡,他猛一轉頭,「都是你的畫,就是你的畫,害我又差點要失控!」他沒頭沒尾,將之前受的氣全都發洩在她的身上。
他的低喊,嚇得曲筱筱又後退了幾步,撞到身後的椅子,跌坐在椅子裡,「你別……你別這、這麼凶嘛!」怎麼了?他這麼生氣做什麼?她只是來拿回自己的畫,他需要這麼生氣嗎?
「我——」張浩祥深吸著氣,憋下準備發出來的火,眼睛直瞪著她無辜的小臉蛋,「我火氣會這麼大,全都是你這個惡魔害的!」這些話語是一個字、一個字從他齒縫間迸出來。
「我是惡魔?」眨眨無辜的眼睛,曲筱筱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怎麼了?」為什麼他要罵她是惡魔?她又沒做錯什麼,而且,從來沒有人這麼罵過她,連家裡親愛的爹地、媽咪,還有大大都不曾這麼吼過自己。
她這麼惹他嫌、礙他眼嗎?為什麼和他才見過三次面,他從來沒有給她好臉色看過……她想著、想著,委屈無處訴的難過立即湧遍全身,刺激著淚腺,讓淚水慢慢地溢到眼眶之中。
燈光的照明下,這小老鼠的眼睛似乎有水氣的反光?該死的!難道是被他嚇哭了。「你別動不動就哭好不好?」這下子,曲筱筱睥淚水換來了張浩祥的氣憤,而更加心煩,「我可沒打你、揍你、冤枉你,你做什麼一副要哭的樣子?我不吃你這一套的。」
「我……」他的話惹得曲筱筱的淚水湧得更快了。「我又沒做錯什麼,你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對我這麼凶?」她說話除了些許的結巴,還有著難過的哽咽,「我只是來拿畫的,我又沒有說什麼,你為什麼見到我,就對我喊罵?我到底哪裡惹你了?」
「我……」她的話堵得張浩祥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她惹到他什麼了?是,她是突然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現,讓他出了一些麻煩,但是,他也不否認,她其實不是故意的,而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凶、對她大聲叫罵呢?這一向不是他的做事原則。
「算了。」曲筱筱的哽咽聲再次響起,「畫我不要了,我可以、可以重畫,我還是走好了。」說完,她像個倉惶逃命的逃難者,快速地起身往警局門口衝去。
望著小小的身影奔離,張浩祥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哎!自己是怎麼啦?把人家弄得淚眼汪汪的,畫也沒拿就跑回家了,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過分,好歹她也是一個乖乖小女生,又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為什麼要亂大發脾氣啊?
哎!事情似乎是愈弄愈糟了,他的一顆心也沒有因為剛才的一些些發洩而得到舒服,反而將心情更拖進了沉重的地步。
***
凝視著面前的畫布好一陣子了,曲筱筱的表情卻是一上維持著木然與呆滯。畫布上的畫,明顯的是一張男人上半身的畫像,每一筆、每一處的輪郭都是細緻而清楚的,畫上的男人栩栩如生,一張剛硬的臉,卻帶著些許溫柔的線條,可見得畫功的精細。
歎了口氣,曲筱筱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再繼續畫下去,畢竟這個男人對她實在不好,何必要畫他呢?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給大大知道的話,一定會直罵不停得的,就算他是潘安再世,擁有健美身材又如何?光有外表是不夠的。
只是,她一直認為他的心其實是非常善良的,只是脾氣壞了一點、說話的態度凶了一點,其他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不好,但一直到今天,他莫名其妙地對她發了一個大脾氣,似乎也已經將她對他的好感全部瓦解了。
「該畫完它嗎?」眼睛仍睜睜地盯著畫,曲筱筱自言自語地問著自己。若是完成它,自己要留下來,還是照當初的想法,把這張畫送給他,謝謝他對自己的好?如果不完成它,似乎又那麼可惜,而且,這並不是一張失敗的畫呀。
內心有著掙扎,曲筱筱一時之間竟找不出答案來,找了許多的理由,最後,她還是堅持了最初的決定,突然,一股衝動侵入腦海,她拿起畫筆,還是將未完成的部分,一筆、一筆地畫下去……直畫到天亮,窗外透進金黃色的曙光,曲筱筱才感覺到眼睛因一夜未眠而產生的酸澀。瞧著努力了一夜的畫,大致上是完成了,她滿意地看著這一張傑作,嘴邊揚起滿足的微笑,辛苦一夜的時間還是值得的。
***
窩在汽車的前座裡,張浩祥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無精打彩的臉上有著一夜未眠的疲累。他坐在這裡,盯著面前一棟花園大廈的門口已經一夜了,卻始終沒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出現,搞得他整夜沒闔眼,累個半死。
「浩祥。」阿碩手上拎了兩個小袋子,從對街走過來,上了駕駛座,把手中其中一個袋子給了他。
「謝謝。」接過袋子,張浩祥從裡頭拿出一杯飲料和一個漢堡。
「還是沒有消息吧?」阿碩咬了一口手上的漢堡,又喝了一大口奶茶問著。
「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張浩祥吐口氣,有些許的無奈。
「慢慢等著吧。」阿碩也跟著歎氣,「總是會等到的,我就不相信他都不出門。」阿碩的態度可樂觀得很。
「只能這麼等,不然還有別的方法嗎?」他白了阿碩一眼,這個白癡,等於在說廢話。
「有埃」阿碩回答得挺快的,「放火燒屋,他一定會跑出來的。」
橫瞪了他一眼,張浩祥沒好氣地駁擊回去,「是啊,你有本事,這種犯法的事你自己去做。」
「我要是敢我早放火了。」
「那你等於在說一堆廢話,只敢說沒膽做。」
「沒法子,我天生老鼠膽,這種膽大妄為的事,留給那些人渣做吧。」阿碩說著,又咬了大半口的漢堡,自顧自地吃著。
老鼠膽……一聽到這個名詞,張浩祥整個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一個嬌弱的身影立即衝進腦海裡。不知道那隻小老鼠現在怎麼樣了?那天對她發了一頓火氣,她哭著跑掉,害得他為了自己凶她而心情沉重好些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個情緒,自己怎會這麼對待她呢?只是因為對她亂發脾氣而油然生起的一個自責、愧疚嗎?
「喂。」阿碩突然撞撞他的手臂,打斷他的自責思緒,「目標出現了。」
回過神,張浩祥眼睛一瞟,便看到他守了一夜的人從大廈的門口走出來,同時前方的路邊也駛過一部黑色的賓士房車,在那人的面前停了下來。「跟著走。」張浩祥下達著命令。
接收到他的命令,阿碩廢話不多說,將手中剩下兩口的漢堡往嘴裡一塞,車子引擎一發動,便緩緩地跟著那部賓士房車離開。
然而,才跟沒幾條街,賓士房車突然加快車速,快速地超車行駛。
「他們八成發現我們在跟蹤。」阿碩看到這樣子的情況,立即以自己當了多年警察的經驗猜測。
「跟上去。」張浩祥再次下達命令,「拉開一些距離。」
「嗯。」
又跟了兩條街,那部賓士房車突然在路邊的一家早餐店停下來,從駕駛座裡走出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他進了早餐店。
「呵!沒想到那麼有錢的大條『盧鰻』也會喜歡吃這種路邊的漢堡早餐。」譏諷的話語,從阿碩的嘴裡冒了出來。
「大魚大肉吃多了,偶爾也人想吃些清粥小菜的,懂嗎?」白了阿碩一眼,張浩祥的語氣也有著諷刺。
「說得也是。」阿碩還是帶著玩笑的語氣,歎口氣,「不知道這種人是不是連女人也會分清粥小菜型的喔?」
「誰知道,有機會抓他到案,你再問問他。」張浩祥的話才說完,眼光便犀利地看到那個黑西裝男人突然轉頭望向自己和阿碩,邪邪地一笑。
「只怕他不說喔。」
「小心!」待阿碩的話才說完,張浩祥便硬拉著他趴下,窩在車座下。
而兩個刺一下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玻璃破碎聲,在大街上放肆地散開,接著,一個緊急車速聲響起,由近而遠離開。
張浩祥猛一起身,只見那賓士房車已經快速駛離。
「他奶奶的!」阿碩起身,看到座位的椅背裡,嵌進了一顆小小的子彈,「當街就開槍殺人啊?」
張浩祥伸手將已經裂成蜘蛛網狀的擋風玻璃整個敲碎,以免影響了開車的視線。「快追上去!」他急急地喊著。
而阿碩也立即踩下油門,急急地追了上去。
在駛進擁擠的街頭時,兩部車子的時速都無奈地被交通流量給迫減下來。
正與前方追蹤的獵物闖過閃著黃燈的十字路口時,阿碩猶豫地問著張浩祥,「要闖過去嗎?」
「闖。」張浩祥沒有任何猶豫,回答了這個問題。
沒有遲疑,阿碩半油門踩到底,準備闖前方的十字路口,但是,就要闖過轉為紅燈的路口時,對面的斑馬線上,卻出現了一個要過馬路的小身影。
「小心!」張浩祥驚喊出聲。
而阿碩也緊急地踩煞車,頓時,刺耳的緊急煞車聲響起。
正要過馬路的那個小身影也聽到了緊急煞車的聲音,轉頭一望,只見一部車子往她的面前急急衝過來,嚇得登時傻了眼,腳也停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天啊!」在看到小身影的臉後,張浩祥驚喊出聲。
是小老鼠!?
***
急診室外一片鬧烘烘的。
而在等候座的一角,正有一個人兩手撐在膝上,讓整張好看的臉埋進雙掌裡,雖然安靜,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卻是嘔、很嘔、非常嘔,還有——難過。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哎!怎麼會這麼湊巧,會在跟蹤獵物的時候,闖上紅燈,然後正好又遇上了小老鼠過馬路,然後,車子煞車不及就撞上了她。
「浩祥。」阿碩此時走過來,他的臉色也不是挺好看的。
「哎!」張浩祥又是一聲長歎。
「你怎麼了?」
是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張浩祥一愣,抬起頭,只見曲筱筱站在阿碩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你沒事了?」他上上下下打量她,只見她的左手和右腳膝蓋到腳踝,密密實實地包了厚厚的白紗布,左腋下還撐著一個枴杖。
一個頭小小的人,還被紗布包成那樣,像個小可憐蟲,張浩祥的心裡莫名地起了一絲絲的心疼。這次要不是自己,她絕對不會受傷的,濃濃的自責在他心裡慢慢升起,擴散開來。
搖了搖頭,曲筱筱露出一個微笑,「沒事了。」
張浩祥盯視著她的臉,再看看她的傷勢……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麼事,但是,她的臉部表情有些兒僵硬,有那麼點兒怪怪的。「你真的沒事了?」他還是有點不確定,又再問了一次。
曲筱筱這次加點力道搖著頭,「真的沒事了。」她揚嘴的弧度也再加大了些,「我真的沒事了。」
張浩祥點點頭,心想既然小老鼠沒事了,那就皆大歡喜,不然她要是有個什麼大事,看她在家裡備受家人愛護、疼愛的樣子,自己八成一定會被他們亂刀砍死的。「既然沒事就好了。」她鬆了一口大氣,也放下心裡的一聲大石,於是起身道:「那我們走吧。」
「你們先走吧。」曲筱筱笑得有些奇怪,「我還要去拿藥。」
「我等你。」張浩祥暗忖,再怎麼樣,自己的車子撞傷了小老鼠,就算她現在沒什麼大礙,但她還是得要負一些責任的,他現在不能避她像在避瘟神一樣,「我送你回家。」這至少是他該有的責任行為。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曲筱筱婉拒了他的好意,「你們不是還有公事要辦嗎?不必管我了。」
「可是……」他是真的有公事纏身,那個大獵物跑掉了,總得要再追回來的,但是……
「我說沒事就沒事了。」曲筱筱催促著他離開,不想讓他看見她有何異樣,「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張浩祥遲疑了好一會,既然她堅持,他也就不跟她爭了,於是點點頭:「對不起,害你受傷,還把你畫好要交出去的畫撞壞了。」這是他出自內心的道歉。
曲筱筱不介意地一笑,「沒關係的。」雖然她心裡難過著一張畫就這麼毀了,但是又不能說什麼,只是她這次真的不知道該對客戶怎麼交代了,因為上次要交給人家的畫被偷,現在好不容易又補畫一張,卻又被撞壞了。
擠出一個微笑,遲疑了好一會兒,開懷的語氣自張浩祥的口中冒出,「那你小心一點。」
「我會的。」
***
「喂。」出了急診室,往停車場的方向走時,阿碩忍不住喚著張浩祥,「你真的不送她回家啊?」他不太確定地問著。
「她堅持不要我們送,那就只好不和她爭,讓她自己回去了。」張浩祥也知道這樣真的有些不妥,可是她這麼堅持,她了實在不想跟她吵,而且再吵也沒什麼意思。
「可是……她根本沒辦法走路的。」阿碩的臉上有著些許擔心。
「她有枴杖撐著。」
「是沒有錯。」阿碩歎口氣,「可是……你沒跟進去看她的傷勢,你不知道結果的。」
「什麼結果?」聽阿碩的語氣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張浩祥停下腳步,轉身望著他那張佈滿不安的臉色。
「她的右腳踝的骨頭裂開了。」阿碩吐出實話,又歎口氣,「剛才要不是我扶著她,她根本沒法子走到你面前,跟你說話的。」
「什麼?!」張浩祥一愣,小老鼠的傷這麼嚴重?難怪他剛才一直覺得她笑得很不自然。
「她剛才私底下告訴我,她怕你又要對她亂發脾氣、對她吼叫,所以她才決定要自己回家的。」真是的,想到曲筱筱剛才私下和自己說話的神情,似乎真的很怕浩祥,她那張小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是被惡婆婆虐待的小媳婦一樣。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突然,張浩祥莫名的火氣就從口裡冒了出來。
「是她要我別說,可是,我又覺得不行……」
「她要你別說你就不說,那她要你跳樓,你跳不跳啊?」張浩祥的火氣更旺了,瞪了他一眼,便長腿一拔,往急診室奔去。
***
難耐的劇痛在全身散佈著,似乎都痛到頭頂去了,曲筱筱使盡力氣撐著枴杖,很小步也很吃力地走著,斗大的汗水不停地冒出,連衣服都濕透了。
眼見還剩幾步路就可以出急診室的門口,多幾步就可以再走到醫院的門口,叫部計程車回家,到時回到家就沒有事了,但是,腳踝的劇痛讓她幾乎快昏倒了。
「不行,如果回不了家就完了。」她不停地自語著,告訴自己一定要往前走。就在她吃力地移動腳步要跨到急診室門口時,外頭迎面衝來的火車頭,讓她整個人站住,嚇得她猛在心裡祈禱別撞到自己,不然她可真的玩完了,到時哪有力氣爬起來啊!
就在那個急匆匆的火車頭向她面前只剩兩步路之遙時,曲筱筱嚇得驚喊出聲。她閉著眼睛在心裡祈禱,天啊!別撞上她,自己可沒辦法閃身避開他,老天爺保佑她吧!然而,半分鐘過去了,她沒事地站在原地,呼!還好,老天爺聽到她的禱告了,沒事、沒事,那個急呼呼的火車頭避開自己跑走了。
「為什麼要騙我?」
在曲筱筱開心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飄了下來。她嚇了一跳,又是一聲驚呼,抬起頭,迎上張浩祥那一雙怨恨的眼,她整個人都是呆愣愣的。「你、你不是走了嗎?」她驚魂未定,小小聲地說著,難道剛才那個火車頭就是他?
撇撇嘴,吐出氣來,張浩祥盯著曲筱筱那張滿是汗水的臉,還有點白得嚇人,可見得阿碩是真的沒騙他,她兩道眉間還有著未平的小山丘,看來她真的是很痛而且在強忍著。
「你明明不能走路,為什麼要這麼虐待自己?」張浩祥以不太高興的語氣問著,他實在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腳,傷得這麼嚴重不之麼折磨。
「我……」扁扁嘴,曲筱筱又看到他生氣的臉了,於是低下頭,「我要回家,總不能……總不能一直待在醫院的。」
知道她又開始怕自己了,也發現自己又要對她發火了,張浩祥立即深吸口氣,壓下體內熊熊的燃燒的怒火,「我送你回去。」再怎麼說,她會騙他說她沒事也都是因為害怕他,他是不該再對她發脾氣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什麼可以?」張浩祥打斷她的話,反駁她的強撐,「你看看你已經痛成這副德行了,你什麼可以?你是想讓你的骨頭斷了、碎了你才甘心是不是?」真是的,她真是的……也不能怪她,要怪應該是怪自己才是。
「對不起。」曲筱筱的頭垂得更低了,下巴都快粘上胸口。
「你做什麼跟我對不起?」看她委屈成這樣,可憐兮兮的,張浩祥的一顆心都揪在一起了,自己真的讓她怕成這副德行?
「我……」
「我送你回家!」不容反對,張浩祥以霸道的口吻說著。
「不、不……」
「不准說不!」低喊了一聲,張浩祥一把橫抱起曲筱筱的嬌小身子。
驚呼一聲,曲筱筱的眼睛忍不住迎視到快貼近自己的那一張微慍的臉,「你、你做什麼?」
「你能走路嗎?」張浩祥反問道。
「我……」
「枴杖拿好,我抱你上車。」說著,他高大頎長的身子抱著懷裡的嬌小人兒,大步地離開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