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時候的美俐都不憂鬱,她不是那種多愁善感人,可是現在她卻顯得那麼憂鬱。
"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丁大風忍不住問。
她抬起眼,表情還是悶悶的。"心情不好。"
"為什麼心情不好?"
"很多事啊,反正……反正心情就是不好。"
"不能告訴我嗎?"
看他一臉的誠懇,掌珠放下筷子,盯著他的眼。"大風,我問你一個問題。"
丁大風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你問啊。"
"你比較喜歡現在的我還是過去的我?"
丁大風想了很久,而掌珠則緊張無比地瞪著他等待著。
其實他喜歡美俐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勇氣。表白過去他常常幻想和美俐共組家庭的美景。說起來有點蠢,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會想:她會替他準備美味的便當,溫和良馴的她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他對美俐的喜歡就像是一杯白開水,雖淡而無味,卻是平靜而安穩的,但是現在卻不同了。
車禍後的美俐變幻莫測,時而開朗活潑,時而陰沉晦暗,更多時候可以看到她暴跳如雷的樣子。
車禍後的她有種奇異的驕傲,抬頭挺胸、昂首闊步之間竟有令人不敢遍視的傲人氣勢。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知道以前的美俐不會令他提心吊膽,也不會教他心跳加速,但現在的美俐卻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掌握他的喜樂。
"到底怎麼樣?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考慮那麼久。"
丁大風為難地耙耙頭髮。"我真的不知道啊,而且那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你啊。"
"當然不一樣。"她不高興地板起臉。"你剛才答應要坦白回答的。"
他還是很為難,想了又想,終於回答:"好吧,應該是現在的你吧。"
"真的嗎?"她的臉亮了起來,湊上前去笑著追問:"為什麼?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丁大風紅了臉囁嚅:"我怎麼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這樣覺得啊,問那麼多……"
掌珠卻笑得很開心,她的臉龐明亮,雙眼也炯炯有神起來。
"就是想知道啊,這對我的意義很大的……哎呀,反正說了你也不會懂啦。好了好了,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怎麼有那麼多的問題啊?"
"這個不一樣,這個真的很重要的。"
丁大風有點無奈。"好吧,那你的問題是什麼?"
掌珠斂起了笑容,很認真地看著他問道:"如裡你發現我不是宋美俐,那你還會那麼喜歡我嗎?"
丁大風楞住了。這個問題他又想了良久,但是卻怎麼想——無論怎麼用力想,也想不出答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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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她急急忙忙地扒了幾口飯之後便跳起來往樓上衝。
"掌珠,你怎麼吃那麼少?"
她連頭也不敢回。"我不是很餓……"
方家人面面相覷,方學剛只是悶著頭不說一句話,好像吃飯是他畢生職志似的。
"這幾天掌珠好像有點怪怪的。"方運生淡淡地開口,暗地觀察兒子的反應。
他的妻子也有同感,而且更加直接,她問兒子:"學剛,你是不是又和掌珠吵架了?"
方學剛悶悶地扒飯。"沒有。"
"那你知不知道掌珠她……"
"我也吃飽了。"方學剛索性放下碗筷起身。"爸媽,你們慢用。"
"喂!"方運生訝異地喊。"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麼回事?學剛,你去哪裡?學剛!"
"出去走走。"
"走走?"方運生有點不高興地放下碗筷。"有什麼好走的?這兩個孩子這幾天怎麼回事?"
"我也覺得大少爺和大小姐這幾天不太正常。"周嫂從廚房走出來,邊用抹布擦手迸說道:"好像王不見王一樣,又不是在下棋……"
"算了,反正他們兩個本來就不對盤。"
"哎,不一樣耶。"周嫂連忙搖搖頭。"以前大小姐才不會躲少爺呢,她以前每次都很那樣哩,只是最近哦就是不一樣,她每次見到大少爺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好緊張的樣子哦。"
"該不會……"方陳蘭玉憂心地看著丈夫。"該不會是學剛又對掌珠說了些什麼吧?"
方運生卻不是那麼想,他蹙起眉思考著,隱約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學剛向來硬脾氣,他以前對掌珠避之唯恐之及是因為掌珠各種惡形惡狀教他看不過去,但是他又不能太過責備她,所以只好來個眼不見為淨。現在可不同了,有好幾次他逮到學剛的眼神——那種眼神和厭惡可絕對扯不上關係。
"運生?"
"方學剛有沒有跟你提起他和那個辛秘書的事?"他突然問。
玉蘭想了想。"我問過他,他卻一句話也沒說我想是不成了吧。"
方運生笑起來。"這就對了嘛。"
"對?"方太太和周嫂都呆了一下。"什麼對了?"
他卻但笑不語。還有什麼對?自然是他所期待的事對了啊,那兩個孩子終於發現他們才是天生一對了。這,可是他期待了十多年的事啊,還有什麼會比這一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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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好罪惡。
美俐坐在書桌前,參考書堆得像是小山一樣高,只是她卻連一頁,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因為她滿腦子都是方學剛。
天哪!她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她所犯的錯已經夠糟了,居然還愛上了方學剛!
嚴重的內疚感讓她再也無心唸書。她走到窗前,對著皎的明目跪下來禱告:"神啊,我犯了罪,我犯了不可饒赦的惡罪,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呢?請你告訴我吧。"
明月無語,漆黑的夜也無話,只有她無聲的淚不停地流著。
束手無策,無能阻止愛意滋生,無能讓自己回復平靜的生活——就算她現在變回過去的宋美俐,她還能一如過去那般平靜嗎?能嗎?
她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己經付出的感情如何能收回呢?
難道當成夢嗎?倘若這夢永遠不醒,那她又將如何自處?
也許坦白是唯一的方式吧。
美俐抬起頭,明月似乎對著她微笑。
坦白吧,方學剛應該可以瞭解的,至少她的良心會稍安一些吧。
美俐起身,外面的路燈下倚著一個男人,那是方學剛。她決定要對他一五一十的坦白,或許這正是解決一切的方式,不管他會不會相信,至少她必須去做。
想到這裡,她毫不猶豫地往樓下走。
經過樓下的時候,方氏夫婦什麼也沒問,尤其是方運生,他那表情倒像是樂見其成似的。美俐無言地走出了方家,只是原本倚在路燈下的方學剛卻不見了。
"學剛?"美俐輕輕喊道:"學剛?你在那裡嗎?我有話跟你說,你可不可以來一下?"
沒人回答,美俐四下看了一會兒,方學剛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去了,連個人影也見不到,只是空氣中隱約可以聞到煙草的味道。
她有點緊張,前一陣子被跟蹤時那恐怖的感覺還沒過去,但是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如果現在不說,也許她會失去這股勇氣想到這裡,她深吸一口氣往林蔭道裡走去。"學剛?你在那裡嗎?"
林蔭道越走越陰森,那些樹木那麼茂密,甚至連路燈的光線都變得黯淡起來。
美俐不敢再往下走了,她急急忙忙轉身想走回方家,才邁開步伐,便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人影,她大喜過望:"學剛!"
才衝到那人前,她便楞住了。
那不是方學剛,那是對她懷有深切恨意的胡俊良。
她嚇得說不出話來,轉身拔腿想跑,胡俊良卻已經一個箭步欺上來,手立刻摀住她的嘴。"呵,沒想到吧?你終於還是落到我的手裡了。"
美俐拚命喘息,咬緊牙關叫自己鎮定,但是手腳卻不停地發抖,心臟急促地跳動。"胡秘書,別做傻事。"
"傻事?我早就做過傻事了,相信你這魔鬼就是我所做過最大的傻事,少囉嗦了,跟我走。"
"要去哪裡?"她想盡辦法拖延時間,方學剛就在附近,只要她拖延的時間夠長,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你想拖延時間?"他當然也不是笨蛋。
"不,當然不。"美俐硬生生地咽口氣,擠出一朵緊張的笑容,幸好她現在的容貌是那麼的美,即使是那樣的緊繃,仍顯得嫵媚動人。
美俐輕輕地轉身,微笑著注視胡俊良。"親愛的,你真以為我忘了我們的計劃嗎?你不會真的那樣想吧?"
胡俊良楞了一下,瞇起眼晴狐疑地打量著她。"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
她在心裡祈禱自己的演技夠好,當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她連說謊的技巧都有待改進,但是從胡俊良的表情看來似乎有些希望……
美俐在心裡咬緊牙關,繼續強笑道:"我怎麼會忘記我們的計劃?只是……只是我們的事被發覺了。"她越說越有樣子,雙眼炯炯有神:"如果我不那樣做,他們一定會發現的,你不希望我們計劃的一切全都付諸流水吧?對不對?"
胡俊良還沒確定他要不要相信她的話之前,林蔭深處已經傳來一句咬牙切齒的怒罵:
"你們這對狗男女!"
美俐猛然一震!
方學剛出現——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
那張極度忿怒、怨恨、憎惡的面孔教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忘了求救,忘了自己的目的,而他也一句話都沒說,冷冷地轉身,大步邁開步伐離開她的視線。
"呵……"
美俐不可思議地看著胡俊良,只見他臉上那抹鄙夷的冷笑。"你笑什麼?"
"我笑你是咎由自取,聰明反被聰明誤。"他逼近她的臉。
"掌珠,你不要以為我是個笨蛋,方纔你不過想拖延時間不是嗎?方學剛那個混蛋就在附近,你只是希望他會出現來救你,呵,可憐的白雪公主,這下你可成了巫婆了。"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美俐氣得發抖!萬萬沒想到她竟會落入這個渾蛋的陷講裡。
"我當然知道。"胡俊良冷笑著輕撫她的臉。"我不但知道這個,我還知道現在除了我,沒人幫得了你了。"
"胡俊良……"
"三百萬。"
美俐倒抽一口冷氣。
胡俊良卻仍是一抹卑鄙的笑意。"別那張臉,你我清楚,那對你來說不過是零用錢。下個星期之前匯進我的戶頭裡,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你威脅我?"不可思議。
他卻憐愛地輕撫過她的頰。"當然不是,我的公主,我只是要我的酬勞。而這,也不過是頭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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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萬?哼哼。"
"你這『哼哼』到底代表什麼發生啊?"美俐急出一身冷汗,臉色都綠了。"下個星期耶,我到哪裡去變那麼多錢出來?!"
方掌珠懶洋洋地睨了她一眼。"你那麼急做什麼?"
"我當然急啊,胡俊良根本是條瘋狗,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萬一……萬一……"她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了。
掌珠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得出來?"
她忍不住笑,看著美俐那張脹成紫紅色的臉,越想越覺得荒謬。"承認吧,你根本是愛上了我老哥是不是?"
美俐彈跳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麼了?"
"我胡說?你哪一隻耳朵聽見我胡說了?"
"兩隻都聽見了。"
"那是你自欺欺人吧?"掌珠趴在宿舍的床上,笑著瞅她。
"美俐,你仔細想想看,你到底有什麼把柄落到胡俊良那狗蛋手上?"
"我?那是你吧。"美俐有些委屈地瞪著她。"他老是一口咬定我和他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呵,誰知道你以前……"
"就算我以前真的和他有一手,那又怎麼樣?"
"那當然很重要,萬一他到處去亂說話怎麼辦?"
"他出去瞎說他和英國女王生個孩子你信不信?"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方掌珠笑著睨她,"唯一不一樣的只是女主角換成你了,而聽的人換成我老哥方學剛而已不是嗎?"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這就夠嚴重了是不是?"
美俐說不出來,只能慘慘地點點頭。
掌珠挑挑眉。"瞧,這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如果胡俊良那狗蛋今天胡說的對象不是我老哥,那你根本不在乎的。別說三百萬,就算他勒索你三百塊你也無所謂的。"
美俐歎口氣。"好吧,好吧,隨你怎麼說,反正事情就是發生了,總要想辦法解決吧?"
"解決自然是要解決……"掌珠翻個身,臉挨到她面前:"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的臉紅了,先從雙頰開始紅,然後蔓延到整張臉,接著額頭,髮根,耳朵,脖子——比水彩暈染開還精采上幾十倍。
"嘩!"掌珠大開眼界,簡直像是看動物一樣。"我以前還以為臉紅是生理現象,怪怪,你是怎麼做到的?"
"方掌珠!"她的臉更紅了,簡直連全身血液都往外賁張起來。
"好了好了,別再紅了,你都快變成蝦子了。"掌珠笑得不可抑遏地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天啊!你真厲害!有沒有考慮過去演變臉?"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美俐又氣又委屈,眼角噙著淚水,楚楚可憐的表情終於讓她止住笑。
掌珠喘著氣,好不容易笑著翻個身從床上坐起來。"好嘛,我不逗你了。"
"那現在到底怎麼辦嘛?"
"喂,你是掌珠耶,不過區區三百萬嘛,開個口就有啦,又不是三億。"
"什麼?給他錢?!"美俐堅決地搖頭。"決不,那不是錢的問題,那種人,連三十塊也不能給他,他只會獅子大開口,以後永遠沒完沒了的。"
這倒讓方掌珠意外了。
宋美俐原是個那麼溫柔的人,遇到這種事的表現卻是那麼堅強。也許美俐的堅強與毅力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也說不定。
"那你想怎麼辦?找幾個大哥打斷他的腿怎麼樣?"
"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我沒有開玩笑啊。"掌珠認真地回答:"不想給錢,也不想他來繼續囉嗦,那也只剩這個方法了。"
"當然不是,那是犯法的。"美俐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你就不能想個比較合理的方式嗎?"
"我不知道什麼叫『合理的方式』。"掌珠沒好氣地瞪著她。"我只知道『直接迅速』的方式。"
"那是不對的。"美俐搖頭。"掌珠,你不可以總是用那種方式解決問題,那不是辦法,那是暴力。"
掌珠有些不服,換成是過去的她,她會跳起來咆哮,只是現在她卻只是噘起嘴。"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美俐歎口氣,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出去走一走。"
"去哪裡?"
"哪裡都好,運氣好的話,上帝會告訴我們答案。"
方掌珠無言——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了。
上帝,真的存在嗎?宇宙間真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她不知道。
以前,她會嗤之以鼻,現在,她卻迷惑了——剛剛她是不是稱呼方學剛為老哥?她真的那樣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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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告全公司同事:
本公司總經理方學剛先生與其妹方掌珠小姐,違悖綱常,近親相戀,引起商界重大震撼,或將影響本公司之地位及聲譽,特此警告各同仁。
總經理特助——辛芷敬告"
"這……"站在偌大的佈告欄前,方學剛氣得全身發抖,呼吸急促。
那佈告就貼在公司大樓中庭的正前方,來來往往多少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老天!他要殺掉她!
他猛然撕下佈告,大步走到中庭的櫃檯前,兩名女職員臉色尷尬地站起來。"總經理……"
他抓著手上的海報,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們沒看見這個?"
"都……都看見了……"
"你們就讓它貼在那裡?"
櫃檯女職員快哭出來了,方學剛的表情好恐怖:"那是辛秘書貼的……上面有總經理的印章……我們不敢撕……"
不能遷怒。方學剛努力壓抑住怒氣,只得咬緊牙關厲聲問:"只有這一張嗎?"
"我們……不知道……"
"立刻去給我找,撕了它送到總經理室來。"
"是是是……"女職員疊聲應是,立刻轉身逃之夭夭。
方學剛邁開步伐往總經理室走,每走一步就覺得血液更往腦袋裡沖一點,而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眼光全像是一把把利刀,欲將他置於死地。老天!那些流言流語已經讓公司風雨飄搖,現在更好,大刺刺的海報就在公司正門口。辛芷!辛芷!你有那麼恨我嗎?你竟恨我恨到非叫我死無葬身之地不可嗎?
一路上沒人敢跟他打招呼,那些眼光更教他舉步維艱,好不容易走到總經理室,裡面立刻傳來辛芷尖銳的笑聲。
"我跟你們說,那真的很有趣。兄妹耶,怎麼想得到?虧我以前還那麼喜歡他。天哪,傷心死了。"
方學剛站在門口,門一推開,一屋子的笑聲全停了,只剩下辛芷仍說得眉飛色舞。
他想沖一去扭斷她的脖子,但是他不能,不是因為殺人犯法,而是因為辛芷也受了傷,他也有錯。
"總經理……"其他人變了臉色,尷尬得不知所措。
"去做你們的事。"方學剛強自鎮定地走進辦公室:"辛小姐,請你跟我進來一下。"
"不必了吧。"辛芷笑著看他。"我好像已經不是貴單位的人了。"
"跟我進來。"他的眼光陰暗,咬牙切齒地迸出話。
"我不進去。"辛芷卻毫無歡色地看著他,那原本清秀可愛的面孔突然變得那樣猙獰可怕。
方學剛渾身發抖,手中的海報早已被他得死扁,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再次開口:"那很好,你被開除了。張小姐,把辛小姐的薪水算一算,給她三日的遣散費,即日生效。還有,通知警衛,我以後不想再看到她。"他話一說完,立刻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你不能這麼做!"辛芷忿怒地衝到他背後。
方學剛幾乎咬斷牙根,他沒有轉身,只冷冷地開口:"別試探我的耐心,立刻走,要不然我會扭斷你的脖子。"
幾秒鐘之前她在尖笑,表情好像是詭計得逞的魔鬼,幾秒鐘之前她在抗拒,冷冷的臉毫無畏懼,有著大無畏的勇氣,現在她卻尖叫起來,慌慌張張的眼神,彷彿失去心愛玩具的小小孩兒——
一個女子,一個原本清麗動人的女子,不到一分鐘,竟可以變幻出那樣多不同的容顏。
辛芷扯著他的衣袖尖叫:"我寧願你扭斷我的我的脖子也不離開這裡!"
他所有的冷靜、理智、堅強——一切的一切全給她的尖叫聲驅走了。
方學剛剩下的一點點自尊也全蕩然無存,他瘋了似的轉身用力握住她的雙肩狂吼:"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像一頭紅了眼晴的野獸般咆哮:"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踐踏我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是不是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殺死我,你才覺得夠了?你才能達到報復的目的!"
所有人全呆了!
沒人看過這樣的方學剛,他再怎麼生氣,再怎麼憤怒也不過拍拍桌子便算數,而現在他卻瘋了。
任何人遭到辛芷那樣的報復都的會瘋了,但方學剛?連方學剛會瘋嗎?呵,以目前的情況來說,他的確是瘋了。
彷若野獸。
她不怕他凶,不怕他吼,只怕他叫她滾。
"那不是我要的!我認錯!我道歉!只是你不要叫我走!求求你!請你不要趕我走!"辛芷哭叫起來,哀求、淒涼的哭聲在辦公室裡四下流竄。
"住口住口住口!"他氣得快殺人了。"住口!"她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天啊,他多蠢啊,他竟蠢到把已陷入這種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不!"
"住口……"
沒人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咆,一個尖叫哀求——鬧到
"夠了。"一聲低沉的威嚇終於讓他們全都住了嘴。
"你,現在立刻走。"運生大手一揮,警衛立刻上前押住辛芷。
"不要!我不要走!"辛芷全然失去理智地尖叫起來,不斷地掙扎,瘋狂地拳打腳踢。"不要拋棄我!方學剛!求求你!求求你!求你不要拋棄我……"
運生氣白了臉,他的手微微發抖,在美俐的攙扶僅僅能勉強站立。他喘息地指著兒子:"你……混蛋東西……滾出公司,你被開除了。"
"爸爸!"美俐失聲驚叫。
"立刻給我走。"
方學剛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出辦公室
"大哥!"美俐又氣又急地喊。
他沒有回頭,僵直的背影充滿了怒氣。
"爸,那不是大哥的錯!"
運生擺擺手,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
"爸……"
他想邁開步伐,想維持住自己僅有的些許尊嚴——但他在太痛了。
"爸爸!你怎麼了?"美俐的臉煞時失去了血色,方運生的步履不穩,搖搖晃晃的支撐不住自己。
"爸!"美俐驚惶地扶住他。"快叫救護車!來人!快叫救護車!"
運生的眼前一黑——手捂著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