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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瘋魔 第9章(2) 作者:雷恩那
    「我不知玄翼與你之間的事。」他嗄聲道,此刻聽她自述,心已繃到大痛。

    臉被捧住,紫鳶無法閃躲,就透過水濛濛的淚望住男人剛硬面龐,無法抑止,喃喃又道:「……玄翼待我很好,真的很好,真的……我其實喜歡親近他,可又害怕太親近他,有時得克制著,不能對他太好,不能回應他的笑,我總怕羽姬為了強化鳶族精血,要我……要我跟他做那些事,然後誕下孩子……玄翼後來帶我逃,他說,要是生翅,就能飛走了,但他最後死在白泉飛瀑下,而我活著,只是……活著要去哪兒?能做什麼?不知道啊,我……我不知道……」

    「別說了,沒事了。」指腹為她拭淚。

    紫鳶恍若未聞,昏亂不停語。「……羽姬說了,玄翼其實很想要我,都是我不肯,才把他害死,還有……還有男女同體……男女同體……羽姬將我帶回,是想與我交合,那天白泉飛瀑上,你看到了,她在我身體裡,她在我身體裡……唔——」

    心痛難忍,燕影乾脆以唇堵住她喃喃不休的小嘴。

    紫鳶嗚咽了聲,唇瓣略開,男人的舌已奔進,有點狠地糾纏她的小舌。

    他們之間總若燎原的大火,一發不可收拾,非痛快淋漓燒過不可。

    然這一次,燕影的吻由重轉為輕柔,先一舉奪取她的神智,而後慢慢煨熱,徐徐軟化,輾轉纏綿。

    紫鳶被吻得腦中盡空,沒有玄翼、沒有羽姬、沒有白泉飛瀑,只餘他的唇與舌,只感受他的體熱和熟悉氣味。

    當他的舌緩緩退出,唇撫慰般抿著她的下唇時,她下意識幽喃——

    「我的血……污濁……」

    「我不在乎。」熱息拂過她臉膚。

    她眨眸,對上離她好近、好近的一雙深目。

    她怔怔然,問:「……你在乎什麼?」

    燕影沒有答話,目光更加深濃,湊上唇再一次吻她。

    *****

    已是在土泥矮屋養傷的第七日,紫鳶自覺身傷早已盡愈,至於心中的傷,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她這命中,是得一直背負這樣的痕跡,有時傷口可以藏得很深,深到連自己都能朦騙,若能騙過自己,那是極快活的時候,如同在南蠻的那些時日,她時常嘗到快活的滋味。

    只是如今難了。

    即便騙過自己,卻瞞不住別人。

    「小娘子……喂——小娘子上哪兒去呀?燕大爺才剛出去不久,怎麼連你也要出去?」

    紫鳶穿著自家「相公」向牛大娘借來的衣裙,長髮用一條樸素巾子繫起,她走向起伏溫柔的丘坡,那模樣如此閒慢,像似剛用過早飯,覺得天光正好,因此出來兜轉兜轉,親近春陽暖暖身。

    聽見牛大娘在身後揚聲嚷嚷,她旋身,對大娘揮了揮手,亦揚起笑語。「大娘,我身子舒坦多了,就在這丘坡上散散步,這兒有好多花呢!」

    「啊?呃……那、那別走太遠啊!」

    「好!不走遠,一會兒就回去。」

    再朝大娘揮揮手,要對方安心似的,紫鳶轉過身繼續前行。

    她走上坡稜,沒去賞滿山遍野的花花草草,腳步持續往前,走下另一面坡地。

    當身影被那道坡稜完全遮掩,再不會有誰出聲喚她時,閒慢身影驀地竄躍,往一望無際的原野奔去。

    她輕身功夫其實不弱,只是跟某個男人一比,僅有幫他提鞋的分兒吧……想著、自嘲著,然後靜靜笑了,覺得往後便一個人過活吧。

    微身既無求,也就隨波逐流。

    *****

    燕影這些天常在白泉飛瀑盤桓。

    金羽姬底下那些門人亂作一團,主人一死,一幫人分作三、四股勢力,在飛瀑上爭得你死我活。

    察看幾日,確定餘下門眾成不了氣候,他原打算明日啟程回南蠻,自然是要把那姑娘一併帶回,南蠻已是她的家,她熟識的人皆在莽林所圈圍的那塊土地上,她當然得回去。

    突然,有什麼劃過胸內,他微地一凜,想起那個字——家。

    太婆總說那地方亦是燕族之巢,說他是落葉歸根了,但他心中一直不完全踏實,對於所謂的「家」,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是因為形單影隻,所以根本無法理所當然且蠻悍地扎進那片土地裡嗎?

    倘若形單影隻的兩個在一塊兒了,是否能成家?

    他返回矮屋時已是入夜時分,屋中無人,所有東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連被子都疊得好好的,像早上起炕後,就沒誰再躺落睡過。

    心口跳得略急,他按捺下來,告訴自己她或者是在牛大娘那邊的矮屋,被大娘拉著喝茶吃小點兼之閒話家常,因不懂得推辭,只好順大娘的意一直坐著。

    他回身正要踏出屋門,卻見牛大娘挨在門邊探著,愁眉苦臉。

    「燕大爺,小娘子她明明跟咱說,只是在丘坡上走走、賞賞花、曬曬太陽,她、她沒要走遠的,可是……她就走遠了呀!咱覺不對,還讓大牛子去找,也請其他人一塊兒找過了,可這附近全翻遍,你家小娘子就是走得不見影兒了呀!」

    燕影一時間沒擋住那力道,像面龐被狠狠甩了幾巴掌,打得他眼前爆開一片紅霧,目力盡失。

    全然無法招架。

    *****

    如何離開那間矮屋,他其實記不得了。

    他亦忘記外貌異變時,牛大娘是否親眼目睹。

    這一次的異變全然不是他能掌握的,細羽紛紛冒出,他也豁出去了,誰想看,就看吧,覺得他是妖,便是妖吧,他放任心緒起伏震盪,由著精血在體內竄跳,然後一直想著,對那姑娘而言,他究竟有多微不足道?

    她竟兩下輕易就能拋開他,一句話也未留,走得如此灑脫。

    他必得找到她。

    不將她揪出來,他會一直這樣恨著,恨極她。

    找過幾日後,雖未有她的蹤跡,但他神魂漸穩,只要穩下,思緒便也清楚些,想她即便身懷武藝,但要在短短幾天走離北冥十六峰,絕無可能,所以必定找地方先安置下來,她亦料定他會尋來,那麼,她躲藏之地也就不會太光明正大,想躲過一陣子再現身,以防他追查,那就得選一個離水較近之處,方便生活,水邊。

    隱密。

    若有天然洞穴,如他在南蠻溪谷上的那處水簾洞那樣,肯定更好。

    心中有了計較之後,如此再尋三日,異變成人面鳥的他盤飛天際,目力穿透瞬膜,終於啊終於,在一處流水潺潺的小山澗中找到她。

    心臟猛烈跳動,熱血流竄,他俯衝而下,恨中帶怕,怕一眨目,又要不見她。

    紫鳶從山澗後的一處深穴溜出來砍些乾柴,手中的小柴刀還是用勞力換來的,她幫一名婆婆搬了好幾桶清水進灶房,還幫老人家喂雞、養鵝,之後還幫忙種菜、揉麵團子,婆婆問她要些什麼,她就討了這把小柴刀。

    小柴刀好用啊,能砍能劈能殺,這幾日有它相幫,讓她能輕易砍下木枝當柴燒,劈開雜草尋莓果,還能將魚剖肚,供她吃上幾串鮮美河鮮。

    以往是刁氏鳳族的護衛,伴在腰間的是那把行雲流水劍,往後,她只是隨波逐流的一葉浮萍,有把小柴刀傍身,也就足夠了。

    只是如此安於現狀,那凜冽力道帶起的風動卻在瞬間擊毀一切。

    是他!

    她甚至連抬頭去確認一下都沒有,只是丟開手中柴刀和臂彎裡剛收攏的一小捆乾柴,拔腿就跑。

    她往這幾日落腳的山澗洞穴跑回,忽覺不對,此時避進洞中已然不及,根本是要讓他來個甕中捉鱉。

    她轉身再跑,胡亂選了方向。

    明知這樣亂逃實在難堪又難看,但就是不願再見他啊!

    都已決定出走了,毅然決然從他身邊走開,再相見,能以何種心思面對?

    逃,跑,不停逃跑。

    腦中紛亂,只能一味地逃、茫然無頭緒地跑。

    突然——

    「啊!」她驚聲叫出,後腰身被一雙力爪攫住,高高抓起。

    跑得再快、再疾皆無用,人面鳥從高空出爪,一擊就中!

    她終被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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