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靈異神怪,日久生情 >> 喜面財神作者:凌逍 | 收藏本站
喜面財神 page 19 作者:凌逍
    「遲暮春?」年輕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該不該應答,萬一是她造成了兩人的嫌隙,她會過意不去。

    還想解釋……只聽對方與老闆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過頭。

    「最好是!原來是想把莫須有的罪名套到我頭上,好讓你繼續佔著缺!」

    「胡說八道!」

    越演越烈,雙方掄起拳頭,甚至要上演全武行。

    冒牌遲暮春夾在兩人中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忽地,外頭細小似壁面剝落聲,順著一陣風刮入,屏風微晃。

    「遲先生,茶還行麼?」一名飄逸男子迅速接過她手中茶杯,眉心微微一皺,見杯底只剩幾滴茶水殘餘。

    她張圓嘴,呀……遲暮春怎麼出現了?她她她……事跡敗露了嗎?

    突如其來出現的人讓眾人呆若木雞,老闆與年輕人雙手仍扯著對方的領子,眼楮卻是瞪圓盯著男子。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恩情當然也不能忘。若煙硝彈雨要波及遲先生,就得先過我這關。」他外袍罩上李福氣,打橫抱起。「遲先生向來不逼人走絕路,也不強壓地頭蛇。但若看到機會,一定見縫插針。順著她,您大可繼續捧著這碗羹,但要小心,別灑了讓螞蟻鼠輩分去——尤其是捧在自己人手裡。人,遲暮春會繼續派人來此。」

    「你在胡說什麼?誰管你遲暮春遲暮春!」

    「這種施恩不需要!我自己人自己管!我是國爺底下的人,聽命國爺的話!一輩子都是,不會歸順遲暮春之下,更不接受操控!」

    老闆與年輕人一嚷,意見相同,卻下意識地互瞪了對方一眼。

    李福氣支著扶手發怔,抹去嘴角隱約的綴紅,才發覺口腔內有股腥甜。

    室內燈光閃爍,狂風驟浪。

    眾人毛骨悚然的瞬間,店裡的兩人已消失。

    李福氣攤在遲暮春懷裡,眼皮緩緩合上,聽著他不若平常徐緩的心跳深入幽暗,她又一連打了幾個嗝——

    那杯茶,真的很難喝!

    「唉疼疼疼,輕一點、輕一點。」

    水缸裡的河豚與大漠銀霜游來游去,李福氣猛抬高臉,感覺口壁破皮內傳來的極度刺痛,她憋著淚水。

    遲暮春用棉花棒細細沾上藥,音調還是懶洋洋。「近來道上私傳,專看風水的遲暮春突受神佛感召,主動下巡貧窮小店,給予資助;而凡她所蒞臨的小店,人潮絕對洶湧。」

    她心虛地捏捏耳垂。

    他問:「今日你還看風水麼?」

    唉,既然她扮演的山寨版遲暮春已被發現,她就老實點吧。

    她盯著上空一團空氣,歪頭。「我本想去西街觀光區外賣酸梅湯的婆婆……遲先生,棉花棒!」

    啪!上了藥的棉花棒一分為二,她不敢說話了。是了是了,她連日來私下模仿遲暮春偷闖江湖。有了權,她就想幫幫人,幫些小店,幫些明明很努力但時運不濟的人,這全是出於她的天性。

    但不是每間店都開得坦蕩蕩的,像這次是誤入了「黑店」,對方與遲暮春有過節,所以騙她喝了迷藥,幸好遲暮春與他暗派的保鐮前來搭救,不然她差點就栽在別的組織手上。

    「遲先生……」

    「張嘴,另一邊。」沾了藥的新棉花棒湊近她另一邊嘴壁。

    「疼……」

    「尋常一般小店背著我也任你去了,你踏到什麼地頭都不清楚麼?要當有權人,做事就得把握萬分,步步為營。」新的棉花棒止在空中,語氣似有怒意。

    「我、我想親自上陣,增廣見聞,開口說話也份量點。」她張開嘴,遲暮春是在生氣麼?不會吧?她從沒見過他生氣的,不過,他怎麼連皺起眉頭也好看呢,唉呀疼疼疼……

    「份量不是拿來玩的。要當有權人,做事就得萬分把握,步步為營。」棉花棒又往她另一邊口頰采去。他承認當時晚些出手救她,是希望她能體悟胡來的危險性,但他現在又懊悔不已了。

    「為什麼咬傷?」

    「疼。我明白得如履薄冰……不過不小心喝了人敬的一杯茶,頭暈就想把自己咬醒。」她感覺自己像個份量渺小的小孩了。嘶!藥在唇內傷口如火灼,她泛出淚光,聽見抽了口氣似的聲音,睜大眼。「遲先生,棉花棒——」

    又、又捏彎了!怎麼能擰得像海馬一樣彎?

    她聽見喀喀木頭崩碎聲,慢慢抬起臉,先看見他撐著的棗木桌緣被捏碎了一大塊,然後再看到他莫名鎖緊的眉和嘴角溢出的點紅。她遲鈍了半晌,忽想起小時候他離開她家最後一天的行為,她猛一恍然。

    「遲大黑你做什麼?做什麼又咬自已?不好不好!」她胡亂撬開他的嘴,裡頭已有三處跟她一樣的傷。「你……」

    他果然在生氣。

    不是說她是他恩人來著?藍色眼珠子怎能冒火?怎能如此任性霸道?

    腰間一緊,她眼楮瞠得跟河豚一樣渾圓,臉頰火紅。

    「以後不准再胡來。」李福氣窩在他暖熱熨燙的胸膛,一股燥熱在心底盤旋,卻旋不出口,有點懊惱自己的笨拙。

    好一會,他才抹去嘴角的血。

    換他張嘴,一臉懶洋洋的心高氣傲。

    她她她……不計較不計較,不跟一條遲大黑計較。換她拿棉花棒沾藥。

    任性、任性兩字是怎麼寫的?賭氣、賭氣兩字又是怎麼寫的?下意識想鼓圓臉,兩頰又一陣疼痛,她她她……算了算了。

    「大黑……」她在他嘴巴裡抹藥,看得自己跟著疼。

    「嗯。」

    「今日誤入的黑店地頭,那是內鬥吧?」棉花棒輕輕點著他嘴角。

    「帶頭想謀反的是那位老大的義子,因為我的出現,他們找著機會鬧翻了,又因為你的出現,本該鬧翻的又和好了。明明都是希望組織能順利,卻互相爭嚷,真矛盾。」

    他懶洋洋地搖頭,笑得好看。「是是非非,也有很多人走在同一條路上,朝同個目標走,直到彼此利益理念牴觸衝突,選擇了順勢還是逆勢,忘了最初。」

    「他們還會再繼續爭奪吧?」無論有沒有正當理由,只要雙方都想得到一個結果,便會如此。

    第7章(2)

    他揚起眸子,望入她眼底的幽黯,他當然知道結果是如她預料,但他沒說出口。

    「大黑,恩情的大小,無可衡量,但一定會變吧?」她停下手。「父母的養育之恩,我以前好討厭過,討厭到全盤否定;直到現在有些明白了,才一點一滴回想起他們曾經對我很好。」

    人非聖賢,名利誘惑,醒了還是愛恨交雜。她將棉花棒一扔,惆悵在眼底打轉,佔據眼耳鼻舌身心。「牛眼前一塊紅布晃著,不會清楚當下選擇的。」

    「別想著那塊紅布了。」他一把摟她入懷,環著頸子特別暖,兩人倚在迴廊,耳鬢廝磨著,晴空遙遙,幾朵浮雲野鳥。

    「大黑。」她緊緊埋在他懷裡,貪婪著他的氣息。

    「嗯?」

    「我最後才知道,今天去的那家店,是國爺的地盤。」

    懶洋洋的藍眼珠睜開,凝著她。

    對於以前的遲暮春,這陣子她向斐悅探聽到了一些,卻始終沒問過他。她只記得十多年前的那日,她撿到的大黑鮮血淋漓,渾身是傷。

    她問得小心:「你爬到金字塔頂端,是想對國爺報仇嗎?國爺的恩情,在他底下的人心中究竟變了多少?」

    她撫上他緊繃的手。十年前他身上嚴重的傷留下了後遺症,至今逢魔時分,偶爾會在人前顯露出一隻漂亮銀黑大狐。

    「不。」他笑得很慵懶,很好看。「恩情……散的散,延的延,人多本就是非多,有的人出走,卻始終銘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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