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嗯……別吵,我頭好昏喔!」耳邊怎麼有只吵死人的麻雀,嘰嘰喳喳的。
「小姐,你別死啊!嗚……」
「你叫誰呀?哭什麼哭的?」小燕本能地伸手揮揮,連死都不得安寧。
「小姐,你醒啦,謝天謝地,佛祖保佑。」那只麻雀還不走,仍自顧自嘮叨。
小燕被煩得有些煩火了:「你很吵知道嗎?我頭痛得快裂開了,你還嘮叨個沒完,能不能安靜點?」
「小姐,對不起,奴婢……奴婢……只是擔心小姐……」
什麼奴婢、小姐的?她揉著鬃角,努力地撐開眼睛:「茉莉?嘿,你怎麼在這兒?難道……你也死了,不會吧!」她抓著身邊的女孩叫嚷。
「小姐,你是不是跌糊塗了?你沒有死啊!奴婢也不叫茉莉,奴婢叫小茉啊!小姐忘了嗎?」被她抓住的女孩急得滿頭大汗。
「小茉?」她定睛細看,確實是茉莉沒錯啊!「茉莉,你得了失憶症啦!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還有你穿的是什麼衣服,披披掛掛的,你跑去當臨時演員啦!」
婢女小茉以為小姐得了失心瘋,嚇得更歷害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奴婢都聽不懂,奴婢去找老爺夫人看小姐好了。」小姐若有個閃失,不是她承擔得起的。
什麼跟什麼?「等一下,回來。」小燕及時把她叫回來。
小燕先讓自己坐好,發現睡的地方是一座四柱繡床,四邊垂著白紗,而這房間內的一桌一椅,全都是些古物,就連窗子還是用白紙糊在框上,而不是用紗窗、紗門,而剛才以為是茉莉的女孩,穿的那身戲服,好像……跟她祖先大姐同年代的東西,這一思及,她不禁打個寒顫。
不會是真的吧,太荒謬了。
小燕低頭瞧瞧自己身上的白色長衣,還有……
「哇,我的頭……頭髮?」她握著一把披在肩上的烏黑秀髮,這是假髮吧,拉了拉,會痛耶!糟了,它是真的。
「小姐,你要不要緊?奴婢……」
「鏡子,哪裡有鏡子?快給我鏡子!」她大叫,錯了,錯了!
小茉不明白主子出了什麼事,依言遞上一面小花鏡。
小燕搶過來,心一橫,放在眼前一瞧。
鏡中呈現的是一位出水芙蓉般的美貌女子,翦水雙瞳此刻包含驚愕,掐出水的白膚也變得更蒼白,櫻桃小嘴正不顧形象地張得老大,兩條柳眉也打了千千結。
「祖先大姐?我……變成她了?」她手一軟,鏡子差點打破。
「小姐,你臉色好難看喔!要不要先躺一下?」小茉要扶她躺下。
小燕一手按著心口,一手敲敲腦袋瓜子,快想一想怎麼回事?究竟哪裡出了岔子,「她怎麼跑來這裡了?」如果真如所想的,那祖先大姐不就到現代去了,是誰開的玩笑啊!
「你……說你叫小茉對不對?」她試探地再問一次。
「是啊!小姐,小茉這名字還是小姐取的呢!小姐是不是撞傷頭了?」小茉憂心地審視她額上微腫的傷處。
小燕摸摸傷口,並不很嚴重,祖先大姐說過,她是抓蝴蝶的時候跌跤,才會跟她相遇的,那麼一定是她們走錯了路,其實她們應該往前走,而不是往回走。
「那……小茉,我問你一些問題,可能是剛撞到頭,有些事忘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免得我爹娘知道會著急。」這理由不賴吧!
小茉聞言猛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小姐怪怪的。
「好,我先問你,這是哪裡?什麼朝代?我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小燕問了一籮筐的問題,「最近我表哥可有來找我?」
「小姐,你真的都不記得啦!這裡是嘉興應府,現在是明朝,除了老爺夫人外,還有大少爺、大少奶奶和孫少爺。」小茉——照實回答。
原來她還有哥哥、嫂嫂和侄子:「那我表哥呢?他也住在這裡嗎?」仇人的行蹤比什麼都重要。
小茉掩嘴輕笑:「小姐還是忘不掉表少爺,只可惜小姐已經有姑爺了。」
「我不是……算了,他常來嗎?」她不耐地問。
「嗯,表少爺住在杭州,最近要來咱們府裡做客,往後小姐出嫁了,就可以跟表少爺成鄰居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嫁的人也住杭州?「她總算有些眉目,那表哥連祖先大姐成了親、嫁了人都死纏不放,以後又成了鄰居,可說是近水樓台,應水嬿不受誘拐才怪。
「是啊!未來的姑爺在杭州可是出了名的大商家,聽說『颶飛莊』氣勢磅礡,亭台樓閣美不勝收,好多姑娘都羨慕小姐嫁了個有錢的夫婿。」
小燕光想到嫁過去的人有可能是她,就頭皮整個發麻,哪有空去想他多有錢。
「小茉,我還有多久要出嫁?」
「奴婢算算。」小茉彎著手指頭比著,「還有兩個月又二十天,姑爺就要來迎娶小姐進門了。」
幸好還有時間,只要在成親那天換回身份,就一切搞琮了,那這段時間就先充當應水嬿的角色,先除掉礙事的傢伙再說。
「就這麼決定。」既來之則安之,急也不是辦法,先把這時代的習慣弄明白再說,免得穿幫被懷疑。
「小姐,你決定什麼事了?」小茉覺得從小服侍大的小姐變得不太一樣,卻找不出哪裡不同。
「沒什麼,小茉,你來教我這些衣服的穿法,還有府裡有哪些傭人……」
儘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小茉仍盡責地在一旁說明,摔一跤有那麼嚴重嗎?居然把所有的事都忘光了,以後她走跟得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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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找我?」應水嬿,也就是小燕,她漸漸熟悉了這裡的事物。
她本來要大步跨過門檻,幸好她的軍師小茉及時拉她一把,否則,哪家的千金小姐像她這樣粗魯,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老天!走跟還得蓮步輕移,原本可以走一步的距離,非得分三步走,真累人!
堂上坐著兩位老夫妻,正是應水嬿的雙親,應員外與應夫人。
「水嬿,坐啊!你額上的傷好點兒了沒?」應夫人關懷地問,這讓她想起她媽媽,希望他們不要為她太難過。
「娘,女兒已經沒事了。」她正襟危坐,如坐針氈。能穿這身衣服自由行動,她也真佩服這些古人。
「沒事就好,以後小心點兒,萬一臉上留下了疤痕豈不是糟了。」應員外不忘叮囑著說道。
應水嬿在他們面前不敢太放肆,柔柔地點點頭:「是的,爹,女兒會記在心裡,以後會小心的,找女兒來有事嗎?」
應夫人過來牽著女兒的小手,捨不得地說道:「水嬿,再過兩個月你就要過門了,娘可真捨不得,到了夫家可不比家裡,成了當家主母可得要有個主母的樣子,別讓人看笑話,女子出嫁要以夫為天,凡事要聽眾他的話,別太任性,懂嗎?」
聽起來不像嫁人,反倒像賣身為奴。她也知道古代人重男輕女,做妻子的對丈夫要言聽計從,遵守三從四德,還好她沒打算真的嫁過去,不然會是場失敗的婚姻,包準沒兩天就被出家門。
「是的,娘。」好像只要說這句話就ok了。
「對了,你君雁表哥可能今天就會到了,他特地帶你姨父、姨母送的禮物過來,所以會在咱們府裡住幾天。」
「真的,表哥要來了?」她雙眼發亮,聽見仇人就要到了,怎麼不教人興奮?哼!倒要瞧瞧他長得何模樣?
應員外皺皺白眉:「水嬿,爹知道你自小就喜歡你表哥,不過,可別忘了你已算是齊家的媳婦兒了,可得認清自己的身份,別逾矩了。」
「是的,爹,女兒很明白。」她綻出一朵甜美的笑容。
「那就好。」應員外安下心來。
「老爺也太多心了,水嬿只是把君雁當哥哥一樣看待,是你胡思亂想了。」應夫人根本不瞭解女兒的心事。
應水嬿笑容中帶著狡詐,誰教他要落在她手上,是他的好運用完了。
「對了,爹、娘,女兒能不能到街上逛逛,我明白未婚的姑娘家不能隨意拋頭露面,只是女兒想上廟祈求菩薩,保佑爹娘身體健康,女兒嫁進齊府也能搏得丈夫的憐愛。」惡哎,說得她都想吐了,還得裝成一副害羞的模樣。其實她是被悶得快發霉了,而且對於外頭的世界也很好奇。
應員外夫妻倆思索一會兒,覺得這要求也不分。
「那爹派幾名家丁陪你去,比較安全妥當。」應員外原則上答應了。
「謝謝爹。」成功了,終於可以看見古代人生活的點點滴滴,這可比上歷史課好玩多了。
廳外一位老管家稟告:「老爺、夫人、表少爺已經到了。」
「快請他進來。」應員外說道。
來了!來了!她想著該如何歡迎他。
門口走進一位身穿黃衫華服的男子,約莫二十三四歲,手揮紙扇,一派風雅灑脫的書生味,若不是瞭解他其實內心奸詐,還真是黑瓶裝醬油——看不出哩!
他首先上前一揖為禮:「侄兒君雁見過姨爹、姨娘。」
「不必多禮,這一路辛苦你了,你爹娘身子還好嗎?」應員外說道。
「家父、家母都很好,多謝姨爹關心。」他轉向應水嬿同樣一揖,「恭喜表妹,覓得如意郎君。」
應水嬿倩說:「多謝君雁表哥。」
應夫人交代管家將行李送客房,「君雁,趕了好幾天的路,你先去休息,晚上咱們再慢慢聊。」
「是,謝謝姨娘,表妹,表哥要送一份禮物給你,你隨我去看吧!」他不放過機會與她獨處。
「好的,表哥,爹、娘,女兒先告退了。」他要玩什麼把戲?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迴廊,應水嬿納悶地望著他的背影,這人心思蠻深沉的,在外人面前真是個謙謙君子,就不知何時露出狐狸尾巴?
轉進客房內,房中堆入了些禮物。文君雁關上門,兩手捉住她一雙蔥白玉手,按在胸口上。
「水嬿妹妹,我想死你了,你也想我嗎?」他這變化可真快。
喝!說變就變啦!
「當……當然想了,表哥。」她笑得嘴唇都抽筋了。
「你還叫我表哥,叫君雁哥有那麼難嗎?」他萬分委屈地怨著她。
來這一套!叫就叫,who怕who?「是我錯了,君雁哥。」她甜膩膩地喚著。
「喔!水嬿妹妹,你真的是愈來愈美,就如同一朵嬌艷的牡丹花,讓人忍不住想……」他輕俯下頭妄想一親芳澤。
應水嬿作勢含羞又帶怯地閃開:「討厭,君雁哥就愛說些好聽話來騙人家。」
「這是事實,水嬿妹妹的美貌,難得有人能出其右,當真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幾,世上少有,舉世無雙。」
她快吐了,「那君雁哥即使作為牡丹花下的鬼也不後悔了!」
「當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值得!值得!」他還在唱戲。
「哦?口說無憑,君雁哥,你不如死一次給我看,水嬿就相信你的真心。」想跟她鬥,門都沒有。
文君雁立時灰頭土臉,尷尬地漲紅臉:「水嬿妹妹,你……怎麼這麼說呢?我那麼愛你,你當真忍心叫我去死嗎?」
「是你自己說的啊!難道你是在騙我嗎?」她將問題又推回去給他。
「這……只是一種比喻罷了,水嬿妹妹,你……好像變了,跟以前不太一樣。」
「有嗎?」她在心底偷笑。
他晃晃腦,想不出個的以然,「大概是我搞錯了,水嬿妹妹,我特地送你份禮物來給你,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他掀開擺在桌案上的紅布,應水嬿心頭大震。
「這鏡台是為兄請一位杭州有名的師傅做的,你瞧瞧。」他打開鏡門,果然繪著一對燕子,「上頭這對燕子好比咱們倆,雙棲雙宿,永不分開,所以說叫『燕雙飛』,喜歡嗎?」
真的是那面「燕雙飛」,只是上面沒有裂痕,完好如新,敢情是文君饜送應水嬿的?「好漂亮喔!謝謝君雁哥。」她假笑一番。
「你喜歡就好,見鏡如見人,水嬿妹妹出嫁的時候,就把它當嫁妝帶過去,伴在你身邊就不寂寞了。」他手臂試圖攬住她,她又輕巧地逃過。
應水嬿感激地癡望著他:「表哥對水嬿太好了,設想得如此周到,水嬿一定仔細收藏,把它當作表哥,早晚膜拜。」
「啊?」他最後一句沒聽懂。
「我是說早晚思念,君饜哥,這禮物水嬿收下了。」所謂的雙燕是指她的嬿和他的雁啊!想得挺美的嘛!
「水嬿妹妹,為兄想咱們許久不見,不如坐下好好聊聊,往後這機會可是不多了。」他佯裝遺憾的表情。
「怎麼會?表哥與齊家不是鄰居嗎?還是可以常見面呀!」她坐了下來,聽他說下去。
文君雁歎口大氣:「唉!水嬿妹妹有所不知,那齊雋是有名的妒夫,若一旦成為他的人,不管是誰,都休想碰到一根寒毛,將來只怕連你想回娘家見姨爹姨娘一面都難喔!」
「真的那麼可怕嗎?表哥,他長得如何呢?」她捂著胸口,裝出受驚嚇的神色。
「說到他的長相,齊雋天除了有錢之外,長得無比兇惡,莊裡的僕人都很怕他,簡直比山裡鬼怪還駭人。」
哈!吹牛不打草稿,不過,她那祖先大姐未免也太呆了,這種騙小孩的話也相信,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啊!
「那怎麼辦才好?表哥,你得救救我啊!不如你帶水嬿逃走,咱們逃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再也別回來了。」哼!看你怎麼說?
果然,他著急地安撫她:「別怕,為兄的會保護你,水嬿妹妹,如果咱們逃走了,姨爹、姨娘該怎麼辦?聽我說,你還是先嫁過去齊家,等適當的時候,為兄的再帶你離開,這樣才不會連累兩位老人家。」
她就猜到是這樣,「也只有如此了,表哥,你一定要來救我喔!」
「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的。」他握著她的小手,竊笑計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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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輕便的轎子在兩名家丁的保護下出發,小茉盡責地跟在轎子旁。
應水嬿掀起小窗的一角偷窺。
跟在電視連續劇中看的差不多,不至於很陌生。
「小姐,這樣太不端莊了,快放下。」小茉低聲地叫。
「偷看一下也不行嗎?」她打著商量。
「不行!」小茉堅決地回答。
真沒趣,只好入境隨俗了。她放下簾子不再偷窺。
又行了一段路,她都快坐到屁股生瘡了。
「我口渴了,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這總該可以了吧!
小茉照樣打回票:「不成,小姐怎能在這裡拋頭露臉,等到廟裡再住持要水喝吧!」
「啊!喝個水也那麼麻煩,如果我想方便,是不是也得忍耐到那裡再去?」她不悅地嘀咕,卻也沒為難小茉。
「小姐,咱們轉個彎就到觀音廟,請再忍一下。」
「是,忍,不忍行嗎?」她蹺起腳,支著下巴說道。
話才說罷,街角傳出叫嚷聲。
「強盜啊!快來人,有強盜啊!」從一家金鋪奔出個大漢,背了個包袱竄到大街上,後面緊跟著金鋪老闆。
乍見搶匪手持大刀,頓時人人自危,逃命都惟恐不及。
路人奔跑逃竄,擋住了轎子的去路,轎夫嚇跑了,兩名家丁也慌了手腳。
「發生什麼事了?」她探出頭問。
小茉慌張地跳腳:「快保護小姐啊!有盜匪剛搶金鋪跑出來,轎夫居然跑掉了,怎麼辦呢?」
「笨,我們當然也跑啊,待在這裡等搶匪不成?」她實在不懂這些古代人的想法,應水嬿跨出轎子,回頭向吵鬧的方向望去。
搶匪正朝她這邊過來,兩名家丁眼見小姐有難,上前想搭救。
可是搶匪一見竟有如此上等絕色女子,二話不說,便動手押住她。
「老兄,刀劍無眼,請小心一點行不行?」她伸出拇指與食指,夾住刀鋒,一寸寸移開。
搶匪吼道:「全都不許過來,否則殺了這妞兒。」
「小姐!你們快去救小姐啊!」小茉拉著家丁,要他們上前。
「小茉,叫他們也沒用,我不會有事的。」雖是有些危急,但小不忍則亂大謀,等待逃亡的時機比較重要,總不能一昏了事吧!
「哈……大美人,你乖乖地跟本大爺走吧!吃香喝辣的,包管你享受不盡。」
「老兄拜託,你的嘴好臭,可不可以移開些,我會被你的口臭熏暈的。」她倒盡胃口地抗議。
周圍響起笑聲,眾人心想,這是誰家的姑娘,竟如此大膽有勇氣。
「住嘴,臭娘兒們,待會兒有你好受的。」搶匪氣得大吼,試圖換回聲勢。
「是……你想怎麼樣說吧!就算想娶我也得找媒人上門提親,你這樣抓我,莫非要我做壓寨夫人啊!老兄,看你人模人樣的,不會連這點禮數都不懂吧!」
她的話讓他一愣,怎麼這姑娘既不哭也不鬧,還叫他上門提親,難道腦子不正常嗎?瞧她長得美如天仙,要真是個瘋子,那就真可惜了。
「哎!你……」
「我怎麼樣?」她笑靨如花地問道。
搶匪一時失了神,手上的刀子也放低了些。
就趁這空隙——
「就這樣如何?她身子鑽過刀下,回身朝他跨下一踢,踢完就跑。
慘了,都是這裙子,害她踢得不夠用力。「臭娘兒們,找死!「搶匪發狠一刀劈向她。
「噹!」一聲輕脆的響聲。
應水嬿眼前黑影一晃,總算有人見義勇為,拔刀相助。
那搶匪三兩下被一個男人拿下,正巧官差趕來,把搶匪交付給官差。
「多謝閣下相救之恩。」她答禮道。
「哪裡,姑娘該感謝的是我家主人。」那位恩人客套地說道。
應水嬿從他剛跳下的地方一望,那是客棧的二樓,他所說的主人就在上頭。
「可否有勞閣下帶路,小女子想親自向你家主人道謝。」
「這……不太方便吧!」他為難地表示。
小茉也開口反對:「小姐,這樣不好吧!男女授受不親。」
「我只是想道謝而已,光明正大的,怕人家說什麼呢?是不是,公子?「她朝他一笑,人家說一笑傾城,大概就是這道理。
「那……尚請姑娘稍候,容我稟告我家主人。」說完後,他上樓去。
應水嬿找了位子坐下:「小茉,別那麼緊張好不好?當面道謝後咱們就可以走了,放輕鬆。」她看得出這陣子這隨身婢女已經快得精神分裂症了。
「小姐,老爺如果知道的話。會趕奴婢出去的。」小茉幾乎是乞求地說道。
「有我給你當靠山,我爹不會趕你走的……下來了。」她注視樓梯上下來的幾名男子,他們的打份是很簡單的粗布衣裳,但明眼人一看,既知氣質不同。
原先的男人向她引見身後的男從:「這便是我家的主人,姓齊。」
那是位身高差不多一百九的高個子,以她的眼光來瞧,他可比四大天王的劉德華還有個性,身材足可媲美阿諾,布料隨他的動作繃在他的胸膛上,有種男性的致命吸引力。他不算帥,不苟言的臉上,找不了情緒的起伏。
這不是小說中的形容冰山酷男的最佳代表嗎?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寬闊的嘴唇,深暗色的皮膚,墨黑的頭髮束在腦後,有種狂放不羈的野性。
他也姓齊?這是應水嬿最後想到的。
「多謝齊公子救命之恩。」她朝他答禮。
冰山酷男持起碼的禮貌,輕得不能再輕點下頭。算是回答。
不說話,他就是不說話,那她說總可以吧!
「齊公子也是嘉興縣人嗎?可否讓小女子做個東,請齊公子吃個便飯?」
她聽見小茉吸口氣,啊!她忘了這時代的女子還很保守,除了妓女之外,是不會有人主動邀請男人的,她面前兩名男人正用怪異的神色瞅著她。
「算了,當我沒說剛才的話。齊公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又追問下去。
「姑娘一向這麼口沒遮攔嗎?」他平穩低沉地開口。
喝!一開口就是訓人,「偶爾,要看對象是誰來決定,如何呢?齊公子究竟是打哪兒來的?」她不放棄地問。
冰山酷男掃了她一眼:「杭州。」簡明扼要。
賓果!讓她猜對了,「那麼閣下不就是遠近馳名的『颶飛莊『莊主齊雋天了嗎?」
「正是齊某。」連他身邊的隨從都驚訝地正眼看她。
小茉聞言叫道:「啊!那你不就是……」
應水嬿眼明手快,一掌將她的話拍回嘴裡,摀住她的唇。
齊雋天人都來了嘉興,她爹怎麼會不知道?還是他只是來談主意的?
「原來是齊大莊主,失敬。」她笑裡藏刀地說道。
「齊某還有事,先告辭了。」怕停留太久恐遭人非議。
「慢走,不送。」她慶幸自己並不討厭他,至少沒有文君雁形容的那麼糟糕。
她和小茉、兩名家丁跟在他們後頭步出客棧,本欲分道揚鑣,誰知——
「齊兄!「竟殺出個文君雁這程咬金。
「他跑來幹嗎?「應水嬿暗叫不妙,她的身份要被揭露了。
文君雁在兩方人馬中打量,想瞧出些端倪。
齊雋天濃眉擰深,他並不是傻子,「文兄與這姑娘認識?「一雙朗目這刻全定在她身上,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應水嬿想打pass都沒用,吞口唾沫,再吸口氣。
文君雁站到她身旁,硬著頭皮介紹:「容我介紹在下的表妹,也是齊兄的未婚妻應水嬿應小姐。」
蠢蛋!誰叫他介紹那麼仔細的?真要命!
「你……你好。」她在對方的逼視下,覺得自己在縮小。
「你就是應水嬿?」他瞇著質問。
「是……不,不是……表哥,我該回去了,你陪莊主聊聊吧!再見。」
她飛快地丟個笑容,沒命地跑了。
「小姐,等等我。」小茉撩起裙擺跟上。
她幹嗎那麼怕他?他又不會吃了她。
不過,他生起氣來還真有點可怕!她似乎遇到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