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情有獨鍾,情深不悔 >> 雲年忘徵作者:薇凌 | 收藏本站
雲年忘徵 page 20 作者:薇凌
    他可一向是說到做到,絕不是開玩笑!

    雲蘭缺再也沒有哼聲,彷彿不屑再理會他。

    富貴只有用腳指頭想想,也能想到他那一張狂傲自大的臭臉,不由哼了一聲,轉首看著綠綺,笑瞇瞇道:「肚子餓了!」

    綠綺好脾氣地笑了起來,「我領公子去用膳!公子喜歡吃甜的,還是吃鹹的?」她瞇著眼睛笑起來,一張白玉般的臉蛋兒在綠水綠衣的映襯下,格外的溫柔美麗,令人心情愉快!

    富貴大大歎了一口氣,笑著回道:「只要好吃的就行!」

    癸曦默默想著心事。

    她的眼睛……真的能治好嗎?她真的……能看見嗎?

    安靜的心湖,被風驟然吹起一道波瀾。

    第十六章可怕的魔症

    龍淵城。

    鷹飛萬里,帶回來了一行字:「我們平安抵達,請勿以為念。」

    壬軒握住紙條,怔了怔神。將近半個月,他才終於知道了她的消息——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繼續埋首燈影之下。

    素尺依然守候在雲濤書房的門前。

    自從癸曦小姐出門後,相爺就變得更加的沉默,更加的深邃,讓人捉摸不透,每天上朝、下朝、辦公,沒有一刻消停。以前,還有癸曦小姐陪他說說話,彈彈琴,或者是他陪著癸曦小姐去放紙鳶,講故事——現在,整個丞相府第都空落落的,連空氣也要冷凝了。

    相爺比以前更加忙碌,似乎朝廷上的大臣們正在為一件案子在變本加厲地彈劾相爺的私權獨攬,無法無天,日日鬧得不可開交!

    這一副重擔,壓在誰的身上,誰也喘不過氣來。

    唉——

    素尺也悄悄歎氣。

    他天天給相爺梳發,剛開始的時候發現只是兩鬢長出少許的白髮,以為是能者多勞,必定憂思早發——

    可是,漸漸地,他發現得越來越多,越來越白,而相爺更是越來越忙碌,似乎身上正壓著千斤重擔,誰也不能替他挑下來,他也不能停下來,歇一歇,有時候就仰靠在椅背上睡了一會兒,醒了過來又繼續看,沒日沒夜地像是在趕著什麼——一坐,在書房裡就是一宿。

    近來,相爺的白髮不但越長越多,烏髮越梳越少,連掩蓋也掩蓋不住了,他自己對著銅鏡卻似乎沒有什麼感覺,渾如不見,但是素尺瞧著觸目驚心,拿著梳子的手都要顫抖了起來——

    不但兩鬢油亮的烏髮都成了灰白,一梳下來,能掉的白髮就是一縷一縷的,渾似一種即將枯萎的跡象。

    他心中的擔心害怕,不知道該向誰訴說,最關心相爺的癸曦小姐又出遠門了,他找不到她,就算找到她,她除了傷心難過,又能怎麼樣呢?

    素尺近來,每一天都是懷著這樣惶惶不安的心情過活,每當看到燭火,他就害怕,害怕相爺說不定哪一天就像燭火般燃到了盡頭,火光滅去,人……人就蠟盡煙滅了!

    素尺不敢亂請大夫,只有讓廚子煮些調補的湯。

    可惜這些湯的功效不大見好,相爺將就著喝,也不見有什麼明顯的成效——

    倒是這一天,宮裡派人傳來了一個消息——

    相爺在朝堂上暈倒了!

    素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等他急急忙忙領著轎子去宮門口等候的時候,過了很久,很久,相爺才被皇上御賜的輦轎抬出來,一張俊臉慘白得毫無人氣色,神色頹萎,垂眼懨懨,一眼望過去,他險些認不出自家的相爺來。

    御醫跟著護送出來,吩咐他要多照顧相爺的起居休息,說相爺是勞瘁過度,精神過疲,血氣不順云云……

    只聽得素尺兩眼星濕,一顆心堵得發慌。

    好生將相爺接回了府上,話也沒有說上一句,他就只躺在床上氣息不暢,沉沉昏睡,連藥湯都是冷了又熱,熱了又冷,好幾回才等到相爺醒過來,餵他喝下去!

    丞相府裡的人個個都擔心,個個都急得像熱鍋裡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偶爾,有一些大人過來拜訪,相爺都說不上兩句話,就昏昏入睡了,把眼前的人和事晾在了一旁。

    來過的人,都是皺著眉頭走出去,只不知心裡是怎麼的一番打算。

    相爺這一病,病得連上朝也去不了!

    什麼也幹不了!

    不久,朝堂上就有人上奏皇上請旨將丞相的職務移交出來,另組內閣暫代執行。

    皇上不駁臣下之意,准了奏旨。

    王爺黨迅速就組織了內閣成員,以驚雷一閃之速在朝廷上大力擴張了羽翼,充盈了勢力。

    那囂張氣焰一時無兩,樂聞老王爺的心思日漸浮出了水面。

    朝局,指不定又要翻了一翻新局面。

    一日三變,處處危機!

    千里之外。

    癸曦對於龍淵城裡發生的變遷一無所知。

    她每天口中吃藥,眼上敷藥,扎針,苦不堪言,卻從來沒有怨言,只要能夠把眼睛給治好,她什麼苦頭都能吃下去,扛下來!

    墨硯看著,心裡直叫冤枉!

    這麼好好的一個小姐,老天為什麼這樣去折磨她?要是換了她,瞎就瞎吧,她可受不了這樣的苦!

    寧可當個瞎子,她也活得自在!

    就連富貴看著,也是連連咋舌。

    他這個傢伙本來就不喜歡吃苦,看著別人吃苦,他的心裡也會叫難受,他寧願到太陽底下幹活,寧願填雞糞,也不願意看癸曦受罪!連連搖頭,忙不迭地從屋子裡逃了出去。

    雲蘭缺就跟沒良心沒同情心的人似的,把那些個銀針一根根紮在癸曦的細皮嫩肉上,今天扎這裡,明天扎那裡,眼睛都沒有眨上一眨,似乎把人從死裡整他心裡才過癮似的,一個好端端的人兒,硬是被他每天每天地紮成刺蝟,銀針明晃晃地在日光下閃爍,看著就叫人從心裡直寒到腳底——

    癸曦卻越扎越快樂,臉上總是掛著安靜的微笑。

    富貴有時候忍不住,都戲稱她和雲蘭缺為「兩個變態的,一個是虐待狂,一個是被虐狂,天生一對!哪裡是大夫和病人,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回事情!你看,一個越扎越歡快,一個越被扎越樂意,根本就是兩個變態的在打情罵俏」!

    他是在安慰自己,沒有錯把癸曦帶來這麼個鬼地方,沒有錯把癸曦交給這麼個鬼大夫!

    墨硯開始的時候,聽著直皺眉頭,回來竟然慢慢開始附和富貴的話,一邊點頭,一邊附和!

    看著癸曦小姐身上的針孔越來越多,她心裡就害怕,心裡就難受,她——她是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活受罪?

    那變態開的藥方子更是一帖比一帖奇怪難喝,這樣的藥湯,連聞起來都覺得難受,連啞巴聞著也會開聲說話說不要!

    難為癸曦小姐聽話得很,每一次都乖乖地全部喝了下去!

    難道,把眼睛治好對於癸曦小姐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得別的一切都不重要?

    別的什麼苦頭,比起能瞧得見一切都微不足道?

    看著她這麼柔弱的一個人兒,獨自承受著這樣的苦難,墨硯覺得於心不忍,卻是無可奈何!

    她甚至已經被癸曦小姐那堅毅的信念與決心給打敗了,給折服了,給感染了,每一天她都向老天祈禱——讓癸曦小姐的眼睛快快好起來,不要再讓她受磨難了!

    墨硯每天都堅持陪著癸曦,漸漸地都不把那些扎肉裡的銀針當一回事了,她也快成了第三個變態的!

    富貴驚奇地發現,又是連連地搖頭!

    他都要看不起下去了,只說道:「原來連變態也是會傳染的,一個傳一個,真可怕的魔症!」

    一屋子的瘋子,真可怕!

    癸曦每天坐在窗邊,聽著窗外的花朵兒輕輕悄悄地宛如樂曲般次第地開放,聽著春風吹拂在花瓣上的摩挲,聽著樹外鳥兒的歌聲,聽著水裡游魚的吐沫,感覺到每一天都那樣的美麗,令人充滿了憧憬……她的臉上就總露出溫柔的笑意,她真想親眼去瞧瞧這開了的花兒究竟是怎麼的模樣?這春風是如何的翠綠?這鳥兒是怎樣地自由飛翔?這魚兒是多麼的優遊?

(快捷鍵:←)上一章  雲年忘徵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