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北歐移民留下了紅磚石頭的建築,使得西雅圖一直留有北歐的風味,一種沉寂、清醒、疏離的感受。
Poulsbo小鎮位於西雅圖西方,需搭渡輪前往。
Poulsbo又名小挪威或小維京,因為Poulsbo建築有濃烈、道地的挪威血統,廷襲了北歐建築的大膽用色,路燈上掛滿了維京旗幟,旗幟下方是一艘海盜船,不言而喻地說明了小鎮的特色。
關切端著一杯香氣濃郁的Expresso臨窗而立,窗外是自由灣的一角,將燦爛、美不勝收的湖光水色,和色彩繽紛的街道外觀都盡收眼底,讓他原本沉重鬱悶的心情稍稍紆解了一些。
「叩叩。」
不消說,此刻敲門的人必定是秦心琳。
此時此刻,他其實不想見到她,不想被人打擾,但是若他不去應門的話,以她的個性肯定會吵得其它人不得安寧,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只好開門讓她進來。
「這裡好無聊喔!切,我們去紐約SHopping,好不好?」才待了三天,她就已經快要被悶瘋了。
關切的神色透出一絲煩躁,不留情面地道:「誰要妳來這裡了?妳要去紐約也好,要去巴黎也罷,有誰攔著妳嗎?」
秦心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僵了好一會兒,她努力噬抑住自己的脾氣,嬌聲道:「人家可是特地陪你來散心的耶!」
她要是肯離開這裡,他接下來的日子就平靜多了。
「謝謝,不必了。」她的存在只會讓他原本就鬱悶不快的心情益發地惡劣。
為什麼他連要好好散個心、調適心情都不能如願?
秦心琳心中的不平和氣憤越積越多,終於漫過了臨界點,一古腦地爆發出來,「我為了你改變自己的個性、為了你拒絕其它男人的追求,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對我好一點?」
他看過她蠻橫跋扈、驕縱無理的樣子,所以當然也明白她為了接近自己耗費了多少氣力和心思去掩飾她原本的個性,但是不論她掩飾得再好,若不是真心想要改變自己,終歸只是假象罷了。
關切擱下杯子,冷眼旁觀她的憤怒叫囂,「妳不用為了我做任何改變,因為那些都是沒有用的。」這麼說或許殘忍,但是實話本就傷人,他不想她再把時間耗費在他身上。
「月圓已經和克阡交往了,他們兩個現在說不定正打得火熱,誰會想到你!」
她的話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他防衛地反擊,「那又如何!就算她是別人的女朋友了,我也不會喜歡妳。」
「那個胖女人究竟有什麼好?我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她?」她的自尊心受創。
「她是胖,那又如何?礙著妳了?」他不悅地攬起眉,胖瘦美醜本來就沒有一定的標準,各花入各人的眼。
「她搶走我喜歡的男人就是礙著我了,我絕不會讓她過得太快活的。」她撂下威脅,轉身就要走人。
關切探手抓住她的手腕,眸色一冷,「妳最好不要亂來,否則別怪我對妳不客氣。」說出口的話也漫著一絲徹骨的寒意。
秦心琳掙扎了一下,「你……抓痛我了!」她的手腕好痛,像快斷掉似地。
「不要挑戰我的忍耐限度,那對妳沒有好處。」他冷冷地瞅著她,沒有起伏的語調裡有濃濃的警告意味。
她瑟縮了一下,眸底閃過一絲畏懼,「……我知道了。」她在他的眼中找不到半點憐惜之意,如果她真的傷害月圓的話,只怕關切會毫不留情地對付她,替月圓討回公道。但是,她就是不甘心、不服氣……她適時地垂下睫毛,掩去眼中陡然升起的詭異光芒。
他這才滿意地鬆開手。
她縮回手,揉揉疼痛的手腕,「我恨你!」丟下話,她隨即旋身奔出他的房間。「你在這裡做什麼?走開啦!」
誰在外面?關切轉頭望向門口。
一頭褐髮、虎背熊腰的艾德出現在房門口,手裡還端著剛出爐的手工餅乾,微微一笑,「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你不會以為我是在偷聽你們講話吧!」
艾德是這家B&B(BedandBreakfast)的老闆。
他不以為意地擺了下手,「無妨。」他當然知道艾德不是那種喜歡挖人隱私的人,他和他是老交情了,更何況他剛剛和秦心琳的談話也不是什麼秘密。
艾德將那一碟手工餅乾放在茶几上,「你怎麼對那個漂亮的小姐那麼凶?這可不是一個紳士該做的事。」
「不然呢?」他斜眼瞟向艾德,他老兄的長相一點也不像是個紳士啊。再者,秦心琳那麼以自我為中心,她是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拒絕。
「你應該溫柔地謝謝她的抬愛並說明你已經心有所屬……」艾德正準備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之際,卻被關切打斷。
「夠了,我承認我沒有風度,行了吧!」再讓他叨念下去,他的耳朵都要長繭了。「麻煩說重點。」
艾德正色地問:「你真的要放棄那個你喜歡的女孩子嗎?」
他的話像銳利的針似地在他的心上紮了一下又一下,「不放棄又能如何?她喜歡的是別人。」
「你不後悔嗎?」他慎重地問。
關切頓了一下,才歎息地道:「無所謂後不後侮,她能幸福就好。」
「好樣的!男子漢就該提得起放得下。」艾德大喝了一聲的同時往他的背部重重地拍了一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下樓喝酒去。」
「咳!」他毫無防備地被他的熊掌一拍,身體差點往前衝了出去。「你就這麼怨恨我嗎?下手真重!」
艾德尷尬地笑笑,「欸、欸,一時失手嘛,你不會那麼小心眼吧!這樣就生我的氣。」
關切揶揄地道:「我沒生氣,只是怕改天一個不小心會被你一掌當場擊斃。」
那多冤啊!
艾德不以為然地瞪了他一眼,「你說得太誇張了,我又沒有練過功夫。」
「以你的掌力來看,至少也有一甲子的功力。」他的背部現在還有些麻麻、痛痛的感覺。
艾德有聽沒有懂,「什麼是一甲子的功力?」
「沒有。」若是要跟個老外解釋清楚什麼是一甲子的功力,只怕他說到鬍子打結,他老兄還是聽不懂。「你不是要請我喝酒?走啊!」他率先步出房間。
不再去想一甲子功力的問題,艾德反手關上房門,快步跟上關切的腳步。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唔……」失去意識的月圓已經有甦醒的跡象,失去控制的身體一會兒是人的模樣,下一秒卻又變成一隻粉紅迷你豬。
秦心琳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駭人的一幕。
月圓她……究竟是人?!是鬼?!
她原本是無神論者,但是親眼見過方纔那科學無法解釋的駭人景象之後,她徹底地改變觀念了。
月圓慢慢地睜開眼睛,茫茫然的眼神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對準焦距,腦袋還有些暈眩。
為什麼會這樣?她又因為營養不足而昏倒了嗎?可是她又沒有繼續減肥或不吃東西,只是食慾不振,食量驟減而已……她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的手和腳都被綁住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腦袋瞬間清醒了,迅速地轉頭打量起此刻置身的地方,而後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形映入眼簾。
秦心琳!
「妳……」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和關切在西雅圖嗎?
「妳到底是人還是妖怪?」秦心琳看著她的眼神裡有淡淡的惶恐和驚懼在蕩漾,不過轉念一想,此刻月圓的手腳都被綁住不能動,就像是只能任人宰割的俎上肉,她根本毋需懼怕她,所以心中的惶恐和驚懼悉數轉為決心,決心要除掉她。
「我、我……」她知道了?!月圓的臉上掠過一絲倉皇失措。
「我剛剛親眼看見妳的身體變成一隻粉紅迷你豬,妳一定是妖怪!」秦心琳篤定地指出。
她結結巴巴地承認,「我……我的確是和……和你們不一樣,可、可是我從來沒有害過人。」
「妳到底對切做了什麼?」秦心琳怒沖沖地質問。
她一愕,「我不懂妳的意思,關切他怎麼了?」
「妳是用什麼妖法迷惑了切?又有什麼目的?」她探手揪住月圓的衣襟,將她拉了起來。不然他怎麼會看上她?
「我沒有!」她搖搖頭。除了會變身這一點之外,她就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更不會什麼妖法。
「妳到底有哪一點比我好?關切竟然會看上妳!」她瞪視著月圓,心中極端不平衡。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天之驕女,被父母親和家人捧在手心百般呵護、疼愛,要什麼有什麼,就連偶然的機會進入演藝圈發展,她也幸運地一炮而紅,不管人生或者事業,她都是一路順遂地走過來,沒想到卻在愛情裡栽了個大跟頭,輸給這樣一個毫不出色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是一隻豬精。
這叫她的臉要往哪兒擺?又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關切竟然會看上她……秦心琳的話不停地在她的耳畔迴盪,她的意思是關切是喜歡她的?可能嗎?她傻了,腦袋霎時一片空白。
關切如果真的喜歡她,那他為什麼還和秦心琳一起到西雅圖,把她一個人丟在台灣?他如果真的喜歡她,為什麼對她的態度那麼冷淡?
她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她搖搖頭,「妳一定是弄錯了,關切怎麼會喜歡我?」
「那都不重要了,妳不會再有機會接近他的。」秦心琳的臉色一沉。
她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小心翼翼地道:「妳……能不能先解開我的繩子?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她的目的是什麼?
秦心琳嗤笑,「我有那麼笨嗎?我要是把繩子解開,妳不就可以趁機逃跑了。」
「我不會逃跑的。」月圓加強語氣表明。
「妳下用白費心思了,我不會放妳走的。」她打定主意了。
「妳……到底想要怎麼樣?為什麼把我抓來這裡?」
「只要沒有妳,我就一定可以得到關切。」她信誓旦旦地道。
只要沒有妳?!月圓渾身一震,她該不會是想……「我、我們又無冤無仇,妳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
「誰叫妳要出現在關切的身邊,還偷走了他的心。」這是她最無法忍受的。
「我沒有!」她覺得很冤枉,「更何況關切是人不是東西,他要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別人沒有權力干涉。」
秦心琳怒喝一聲,用力將她往陽台上推,「他只能喜歡我,他是我的,誰都不許覬覦他。」
「啊!」她失去平衡,整個身體往後跌了出去,撞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敲門聲急促地響起的同時,門外也傳來擔憂的詢問,「心琳,妳在做什麼?快點開門!」門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人是秦心琳的宣傳賴皮。
「不關你的事,走開!」她怒斥。
「心琳,妳不是說只要給她一點教訓而已?可以了,快點開門。」早知道他就不幫她把人弄昏帶過來了。
「我要你滾,聽到沒有?滾!」
他也想離開這個麻煩的地方啊,可是那個叫月圓的女人是他抓來的,要是她有個不測,他就是幫兇,也算是間接殺人!這怎麼行!他一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國民耶,他才不想毀在秦心琳手上。
沒其它的辦法了。「如果妳再不開門,我只好撞門了!」不過眼前這扇門是實心的原木製成,要把門撞開,他的肩膀可能就廢了。
「你敢不聽我的話?」她惡狠狠地威脅,「我會讓你沒有辦法在演藝圈混下去,回去吃自己。」
回去吃自己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怕此刻再不設法阻止她做錯事,很快他就得和她一起去吃免費的牢飯了。「妳放了她,什麼事我都聽妳的。」
「不可能,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再來跟我搶關切。」她要毀了她。
「心琳,妳別亂來啊,殺人是犯法的,會被判死刑的!」賴皮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徹骨的寒意迅速蔓延開來。可惡!秦心琳的蠻橫驕縱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她根本就有病!
誰?誰才能阻止她的瘋狂行為?思緒飛快地轉著,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對了,找關哥!
賴皮趕緊找出行動電話打給此刻人在美國的關切。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喂,我是關切。」他的聲音裡有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好像還沒清醒的樣子。
「關哥,是我賴皮。」
關切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和秦心琳有關的事我都沒興趣。」隨即就打算掛斷電話。
「等等,請不要掛斷電話,月圓有危險!」賴皮趕緊說出重點。
他沉聲道:「你說什麼?」
「月圓小姐有危險,秦心琳和她現在關在房間裡,秦心琳可能打算傷害月圓小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打電話給你。」
「該死的!你叫秦心琳來接電話。」關切心急如焚地咆哮。一想到月圓此刻有生命危險,他就無法冷靜思考,他現在遠在幾千里外的西雅圖,根本遠水救不了近火。
賴皮戰戰兢兢地道:「關哥:心琳現在根本就是一意孤行,完全不聽別人的意見,你能不能先好言好語地安撫一下她的情緒,讓她放了月圓小姐,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好不好?」
賴皮說的沒錯。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抑下滿腔的怒火,力持語調平穩地允諾,「好,你可以叫她來接電話了。」
「我現在就叫她。」賴皮再度敲了敲門,揚聲道:「心琳,關哥現在在在線,他有話要跟妳說。」
切?「賴皮,你竟然出賣我!你……」秦心琳氣得跳腳。關切一定是要叫她放了月圓。「我不接。」
「心琳……」賴皮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打斷。
「省省吧,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她不會改變主意的。
賴皮只得又接起電話,「關哥,心琳她不肯接電話,怎麼辦?」
誰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過去救圓?關切按捺住心中的擔憂,努力地思索著……「這件事我來想辦法,你盡量拖延時間。」
「嗯。」不然他也無計可施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怎麼辦?月圓惶惶然地望著她,有股絕望自心底緩緩升起。
秦心琳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冷冷一笑,「殺人是有罪的,不過我現在要殺的是一隻豬精,我這樣做也算是為人類除害。」
除害?她不平地道:「我害了誰?」即便是豬精、是非人類也有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
「是妳害我得不到切,」秦心琳恨恨地道,「所以妳最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妳--』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秦心琳是真的容不下她。
順手抽出事先準備好的鋒利瑞士刀,秦心琳揮舞了幾下。
「救命啊!」月圓靈機一動,變回粉紅迷你豬的模樣輕易地掙脫了繩子的束縛,四下逃竄。
秦心琳很快地追上她,將她逼到無路可退的死角,「認命吧!」
眼看無處可逃了,她也只好認命地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等待那致命的一刀刺進身體裡的劇烈痛楚。
但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半點動靜。
「妳現在就要等死會不會太早了一點?」一抹清冷的嗓音陡地響起。
秦心琳神情駭然地瞪著眼前憑空出現的俊美男子。他是誰?為什麼要救月圓?
下一秒她赫然發現自己手裡的瑞士刀正沒入俊美男子的手臂哩,她臉上的血色盡失。糟、糟了,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慌慌張張地鬆開握著刀子的手,一連退了好幾步,「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奔月一口氣將插在手臂上的瑞士刀拔出來,鮮血立即迅速地奔流而下,他慢條斯理地舉起受傷的手臂,舔舐著鮮血,斜睨了她一眼,「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就因為關切愛的是別的女人,所以妳就想要一勞永逸地除掉情敵?」
她努力地遏止心中迅速氾濫開來的恐懼,強自鎮定地道:「關你什麼事?」
他淡然地扯了扯嘴角,「本來妳要除掉誰、要對付誰都和我沒有關係,但是妳不該找上月圓。」
「奔月啊!你受傷了?!」月圓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奔月淌血的手臂,她迅速地變回人形,趨前查看。
他不以為意,「不礙事。」
秦心琳更是驚恐地發現那個名為奔月的俊美男子手臂上血淋淋的醜陋傷口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迅速地收口癒合,一點也看不出曾受過傷的痕跡。
「你到底是什麼?!」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他絕對不是人。
奔月露齒一笑,兩顆尖銳的犬齒慢慢地長長,閃爍著森冷的寒光。「吸血鬼。」
吸、吸血鬼?!她嚇得全身虛軟無力。
他的身形瞬間移至她的身側,無聲無息地探手撫上她細緻光滑的頸項,漂亮的薄唇上勾勒出的笑容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妳的血一定很美味。」
她害怕得全身動彈不得,恐懼地放聲尖叫,「啊--」
奔月張開口,作勢要咬向她的頸項。
「心琳,妳怎麼了?快點開門啊!」門外的賴皮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著急不已。
「奔月,不要!」月圓阻止。
他尖銳的犬齒刺破秦心琳頸部細嫩的表皮,細微的小血珠滲透出來。
因為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的恐懼,遠遠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極限,秦心琳昏厥了過去,身體直挺挺地倒向地上。
「走吧。」他也只是要嚇嚇她、給她一點懲罰而已。
「可是她……」
「會有人照顧她的。」他不由分說地帶著月圓離開,同時也打開門鎖。
賴皮急急忙忙地衝進房間內,只看見昏迷了的秦心琳,月圓卻已經不見蹤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月圓呢?又是誰幫他開門的?太多的疑問他怎麼想也想不透,不過當務之急是先送秦心琳到醫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