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推開的同時,逐日旋過身漾出一臉燦爛的笑,「關先生,歡迎。」
「月圓呢?我能不能先看看她?」他要親眼確認她完好無缺,才能放下心來。
逐日是最好說話的人,「沒問題,你跟我來吧。」
關切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一扇門前停住。
「進去吧!圓就在裡面,不過還在睡就是了。」他抬抬下巴示意,隨即轉過身循著原路下樓去。
關切推開門進房,裡面的擺設就像月圓給人的感覺,簡單、樸實。
他仔細地打量熟睡中的月圓,她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不過她瘦了很多,她……她是自願為了傅克阡繼續減肥嗎?還是傅克阡沒有信守他的承諾?
他承認她瘦下來之後的確是變漂亮了,雖然離絕世大美女還有段距離,不過也是個會讓男人多看幾眼的清秀佳人。
但是他還是喜歡她之前圓潤嬌憨的模樣。
她和傅克阡在一起不快樂嗎?為什麼連睡覺的時候也皺著眉頭?
他記得她原本是無憂無慮,是快樂的,有時連一件小事都能讓她感到無比幸福、高興了許久,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煩惱變多了、快樂變少了?
原本沉沉睡著的月圓肚子忽然發出咕嚕咕嚕叫的聲響,她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腳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東西。咦……感覺好像是人的身體耶!
她揉揉眼睛,抬頭一看究竟。
關、關切?!
她的睡意陡然全消,倏地從床上坐起,吶吶地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裡?」她心下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秦心琳的情況了嗎?會不會責怪她?
「剛下飛機,妳沒事就好。」
「對不起、對不起……」她迭聲道歉。
他瞅著她,「為什麼道歉?」
「秦心琳她……驚嚇過度,導致神智有點失常,昨天就上了飛機被送到國外去靜養了。」她滿心歉疚地垂下視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雖然不是她把秦心琳嚇得神智失常,但是事情確實是因她而起,她不能置身事外。
「那不是妳的錯,是心琳錯在先,會有這樣的下場怪不得別人。」關切客觀地評論。「妳毋需自責。」
聽了他的回答,月圓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壓力頓時減輕下少,腦中的念頭忽然一轉--
秦心琳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關切和她之間應該是不可能了,那麼……他應該會再接受其它的女人,那有沒有一絲希望他會喜歡上她?月圓的冀盼裡摻有一絲罪惡感,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這麼想有些卑鄙、有點趁人之危、不夠光明正大,但是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因這可能是她僅剩的機會和希望。
「妳瘦了,還在減肥?」關切的語氣裡透著淡淡的不悅,「是克阡的意思?」
她的眼中急速閃過一抹欣喜,他注意到她變瘦了!她搖搖頭,「是我自己沒有胃口,和克阡沒有關係。」
「為什麼沒有胃口?克阡對妳不好嗎?」雖然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多事,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不去關心她。
克阡?事情和克阡有什麼關係?月圓感到莫名其妙,「我沒有胃口和他沒關係。」
「不然是為了什麼?」未經思考地,他的話就這麼脫口問出了。
「是……」她調開視線,欲言又止。
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他隱藏起心中的失落和下快,淡然道:「若是妳不想告訴我的話也無妨。」
「不是那樣的!」她連忙澄清,「你……你覺得我瘦下來好看嗎?」
一思及她減肥是為了傅克阡,心底的不快像漣漪般迅速地一圈圈擴大,他衝口而出,「那不關我的事。」他的意見又不重要,說了也是白搭。
關切的話像針似的剌傷她的心,她激動地叫道:「我知道就算我瘦下來也不可能比秦心琳還要漂亮,條件比我好的女人比比皆是,街上隨手一抓都一大把,對我……你當然是看不上眼了!」可是她真的很努力地想讓自己成為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
他不解地睇凝她傷心的神情,聆聽她說的每一句話,原本像一片烏雲籠罩在心頭的不快逐漸被驅散,透出一絲曙光。可能嗎?他詫異地挑起眉,難以置信她說的話,「我的看法對妳來說有那麼重要嗎?妳為了克阡減肥,該Care的是他的意見,而不是我的。」
他想更確定自己心中所想有無誤會。
月圓愕然地望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眶十分惹人心疼,「為什麼又是他?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有權利把我塞給克阡!」他就這麼急著要擺脫她,所以硬要將她和克阡湊成-對。她的思緒有些紊亂。
「妳難道不是為了他才想要減肥的?」
「不是。」她立即否認。
「那麼是為了誰?」他直勾勾地望住她。雖然已經有八成的把握,不過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那已經不重要了。」她不想再提。
「說。」他簡潔地道。
月圓在他的注視下,只得困窘中帶點難堪地承認,「我想要減肥是因為你。」他會不會嘲諷她的奢望?
果然!「為什麼?」他的心情迅速轉好。不過他有說過要她減肥之類的話嗎?應該沒有吧!
她遲疑了會兒,「我想成為一個和你相配的女人,希望……希望你會喜歡我。」
「原來在妳的眼中我是那種只會以貌取人的膚淺男人?」他有些哭笑不得,她的用意和出發點都是為了他,但為什麼會造成反效果?問題出在哪裡?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我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又讓人指指點點,不想……讓你覺得丟臉。」她低下頭。
關切探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和妳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十分輕鬆自在,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丟臉的。」
「可是我太胖了。」
「誰說的?」他攬起眉,眸中閃著不認同的光芒。
她數著手指頭,「炎說過、飛經常念我、秦心琳也說過……」眸光一轉,她神色黯然的瞟向他,「你也說過我長得胖又不漂亮。」
他楞了一下,他好像是說過那種話沒錯。他尷尬地笑笑,「我的嘴巴壞,我老姊不是很早就告訴過妳了嗎?那些話聽過就算了,不必當真。」
「可那些話不也代表著你的想法嗎?你覺得我太胖了,對不對?」她在鑽牛角尖。
他拉下她的手,不著痕跡地將她帶進懷裡,「我不覺得妳太胖,我喜歡的就是妳原本豐腴嬌憨的模樣。」
月圓傻了,腦中一片空白。他剛剛說了什麼?
懷裡的人兒許久沒有動靜和回應,他納悶地低頭一探究竟,「怎麼了?」
她仰起頭望著他俊美的容顏,吶吶地道:「你剛剛、剛剛說……」應該不是她在作白日夢吧?
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我剛剛說我喜歡的就是妳原本豐腴嬌憨的模樣。」
關切是真的喜歡她!巨大的狂喜瞬間湧入她的心裡,幾乎要淹沒了她,但是她仍有一絲不確定,「你……真的喜歡我?不是在開玩笑?」她禁不起這種玩笑。
他嗤了一聲,「我沒那麼無聊,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月圓頓覺整個人暈陶陶、輕飄飄地,不是她在作夢,關切真的喜歡她!
睇凝她臉上洋溢著的幸福光彩,他也忍不住揚起笑。月圓有多麼喜歡他已毋需言喻,但是為什麼他之前都察覺不到呢?是什麼蒙蔽了他的眼睛?
傅克阡!
他在他和月圓之間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妳為什麼常常和傅克阡出去?」他要弄清楚傅克阡的目的。
她怯怯地瞧了他一眼,「克阡介紹我去他母親經營的瘦身美容機構減肥。」
「他介紹妳去……」他忽然想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思付了一下才又開口,「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妳想要減肥的動機?」
她點點頭,「嗯,他很好心,原本他還要他們免費幫我瘦身,不過我拒絕了,所以給我打六折的優惠。」
很好。關切半瞇起眼,傅克阡從一開始就知道月圓是喜歡他的,也是為了他才想要減肥,而他卻故意讓他誤解。
原來都是他在搞鬼!
「妳怎麼有錢付那一筆費用?」即便是打六折也要好幾萬塊。
「奔月幫我出錢。」
他的手不著痕跡地環上她的腰肢,「我還是比較喜歡妳原來的樣子,所以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許再亂減一通,聽到沒有?」他可不想再看到她把身體搞壞。
「聽到了。」早知道她也不用那麼辛苦地減肥,結果卻適得其反。
「答應我,以後不管妳心裡有什麼問題,在作出任何決定之前都要先和我談一談,才不會又發生類似的情形。」讓其它人有機可趁。
「我答應你。」
他滿意地頷首,「現在我們去見奔月吧!」
月圓還沒應聲,逐日已經出現在門口,「來吧,少爺在等著你們。」
關切和月圓隨著他下樓。
奔月正端著一杯紅色液體啜飲著,「關先生,請坐。要不要也來一杯?」
「謝謝,我不渴。」好意他心領,那一杯紅色液體若是鮮血,他可消受不起。
「那我只好獨享了。」奔月微微一笑,「關先生,沒想到你還特地飛回來探望月圓。圓,妳應該謝謝關先生的關心。」
敏銳地察覺到不太對勁,關切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老闆,我今天來是要帶月圓回去。」
「圓的家在這兒,關先生要帶她回去哪裡?」奔月溫吞吞地答。
奔月的意思是不讓她和關切回去了?月圓聞言一慌,她不要再和他分開了,「奔月……」
關切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才道:「老闆,你不是已經將月圓賣給家姊了嗎?為什麼我現在不能帶她回去?」
他輕輕搖晃著杯中的紅色液體,「如果不是我從秦心琳的手中救下月圓,她早就一命嗚呼了。令姊和敝店的交易契約也在月圓遭遇生命危險的時候就已經結束。」
逐日本想替關切說話,但是少爺的話也很合情合理,讓他無從反駁。
關切的念頭轉得飛快,「那麼請你將月圓賣給我。」
奔月思付著,沒有立即答應。
月圓急切地望著他,「你不要把我賣給別人啦,我要和關切在一起。」
嘖,胳臂這麼快就急著往外彎啦?他搖搖頭,「若是秦心琳的事件再重演呢?我怎麼放心把妳交給他?」
關切承諾道:「我保證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我也會好好保護月圓,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他沉吟了會,才開出價碼,「好吧,八萬塊,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把圓賣給你。」
少爺要再跟關切收取一次費用是合理的事,但是為什麼要漲價?「少爺,為什麼貴了三萬塊?」
他就知道逐日一定會問。奔月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那三萬塊是我幫圓代墊的瘦身費用,若是他不想付也不勉強,我可以另外再找願意付這筆錢的人。」
買賣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
「我當然願意付。」關切連忙聲明,免得敲定的事又橫生枝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逐日納悶地搔搔頭。少爺這樣算不算脅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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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切會找上門來,他一點也不意外。
傅克阡像個沒事人地招呼他們,「關哥,圓,請坐。要不要喝點什麼?」
關切的回答卻是粗魯地揪起他的衣襟。
「切,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嘛。」月圓抓住他的手,免得他真的失控動手打人。
一旁的傭人也上前阻止,「關先生,請你放開我家少爺。」
反倒是傅克阡一點也不在意,「看來你都知道了,不過我可沒打算要道歉。」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關切惱火地問。如果不是月圓抓住他的手,他一定會狠狠地揍他幾拳。
「一開始是受人之托,所以我才會對月圓展開追求……」
受人之托?他打斷他的話,「誰?」
「秦心琳。」他據實回答。
果然是她。對於她,關切已經不想再說些什麼了,「她給了你什麼好處,為什麼你要幫她的忙?」
「她是我表姊。」他不得不幫她。雖然很同情姨媽和姨丈,但是秦心琳會有那樣的下場也怪不得別人。
關切怔了一下,任誰也想不到他和秦心琳竟然是表姊弟,「她要你追月圓你就追,要是月圓真的喜歡上你,那怎麼辦?」感情不是遊戲,更不應該拿來當籌碼。
傅克阡淡然地聳肩,「所以我才說一開始是受人之托,不過後來我是真的被她吸引,想和她在一起、想要呵護她,才會故意讓你以為我們正在交往,只可惜……」他的話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悶哼。
月圓氣呼呼地朝他的肚子揍了一拳,「我把你當朋友,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做這種事?要是我真的因為這樣而失去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頓了一下,她隨即漾出真誠的笑顏,「不過我現在很幸福,所以那些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謝謝。」傅克阡回以一笑,挨一拳能換得她的諒解,很值得。「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是啊。」她不是會記恨的人,事情過去就算了。「切,你先放開他。」
關切臭著一張俊臉,悻幸然地放開手,轉而將她攬進懷裡,「以後妳最好還是和他保持距離。」免得傅克阡又打她的主意。他心中的怒火早已經被月圓的笑容消弭,只是不甘心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他。
傅克阡將他充滿佔有慾的舉止和月圓幸福的笑靨都看在眼裡;心裡的最後一絲期望終於滅絕,他再明白不過,他們之間沒有他介入的餘地。
他是應該死心了,雖然當不成情人也還是朋友,祝她幸福的風度他還有。
只不過……他們週遭瀰漫著的甜蜜氛圍讓人很不是滋味。傅克阡的眼底?然亮起一簇壞壞的光芒。
他當然不能讓關哥太好過,不然豈不是太對不起失戀的自己了。
「圓,謝謝妳這麼寬宏大量的原諒我,還替我向關哥求情。」他朝月圓伸出手。
她也伸手同他握了手,「不客氣。」
「對了,我聽說天母有一家冰淇淋專賣店裡的招牌聖代很好吃,改天我請妳去吃。」他垂下眼瞼掩去促狹的光芒,提議道。
冰淇淋?「好啊!」她的眼睛霎時一亮,興致勃勃地應允,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還被傅克阡握住不放。
關切冷冽的目光猶如冰鑽似地刺向傅克阡的手,拉回她的手,「妳想吃冰淇淋我陪妳去。」
「好啊!」她沒有察覺到關切和傅克阡之間的暗濤洶湧。
傅克阡努力隱忍住想笑的衝動,「圓,既然我們還是朋友,那麼明天我在西門盯有場寫真書籤名會,妳會來捧個人場吧?」
明天好像沒什麼事。她正打算答應,「我……」
關切已經搶先一步替她回絕了,「她沒空。」他現在的人氣超旺,哪還需要找人去捧場,他是想約月圓出去吧。
「咦?」她困惑地看向他。明天有什麼事嗎?她怎麼不知道?「我們明天……」
「有事。」他簡潔地回答。
「喔。」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既然他說明天有事,那應該就是有事。
她歉然地看向傅克阡,「抱歉,我明天可能就沒有辦法過去了。」
「沒關係。」傅克阡笑笑,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過還是先預祝你活動成功。」
「謝謝。」
關切一刻也不想多待,「好了,我們也該走了。」
她沒有異議地跟傅克阡道別,準備和他離開。
傅克阡送他們到門口,忽然又出聲,「圓。」
「嗯?」她停下腳步,半轉過身。
他笑笑地投下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要是關哥對妳不好的話,隨時歡迎妳投奔我的懷抱唷!」
月圓一笑置之。
「你不會有機會的。」關切沉著臉丟下話,隨即拉著她上車離開。
車子駛離傅家好一段路之後,他才有點不自然地開口,「妳還是少和傅克阡混在一起。」
他不想讓傅克阡有任何可以趁虛而入的機會。
「為什麼?」她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怔怔地問。「我們還是朋友啊。」
他望著前方,目不斜視,「妳照做就是了。」
她執意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可是為什麼要疏離克阡?他又不是壞人。」為什麼不准她和克阡來往?
有時候她的後知後覺還真叫他沒轍,關切只得粗聲道:「他對妳還沒死心,所以妳別和他走得太近。」
關切的異樣反應引起她的注意,她望著他有絲彆扭的側臉思索了好一會兒,而後一道靈光倏地掠過腦際--
他在吃醋!
月圓的心情頓時飛揚了起來,甜蜜慢慢地滲進心裡,隨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雙頰也染上瑰麗的色彩,「他是在開玩笑的,而且我喜歡的人是你。」
他的表情瞬間轉柔:心中的不悅迅速地消逝不見。「不過妳還是不要和他太接近,聽到沒?」
「聽到。」她笑吟吟地回答。